迟渊觉得喉头蓦然升起苦,他吞咽着却仍是难以出声,于是敛下眉睫死死忍耐。
但只语片言还是咕噜冒泡,在意识中浮起,他阖上眼,极轻极轻地问了句:
“陆淮这些都是你的真心话么?”
像是饱含着某种希冀,声线缓而沉闷。
闻言,陆淮扬起头,他微微眯起眼,预料之中迟渊应该气急败坏地回怼两句,说完会对他已无甚影响的话,离开之后应当长记性,再不会到他面前来回晃悠,可此时他看不懂对方为何如此沉默,眉眼里若隐若现的苦楚微微扼制住他喉咙,一时之间,他无声以答。
而他半晌愣神似乎让迟渊有点惊喜。
陆淮抿紧唇线,淡漠的眼神落到对方身上,听到迟渊哑着嗓子再次问道:
“你真的那么讨厌我么?”
眉梢弯起略带轻嘲,陆淮这次没有犹豫:
“是恨吧。”
“我们不应当是恨么,迟渊?”他轻声笑道,声线却冷沉,“你自己说的话,怎么就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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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直接表露的情感,只好用完全相反的词汇迂回婉转,迟渊用发涩的嗓音问出口的瞬间,其实是在衡量他得知的真相是否应该坦诚地铺在眼前。
却是猝不及防地听到“恨”。
一字扎心,迟渊无法承受般侧眸,他捏紧拳,眸底阴影处狰狞出极端锐利的讽刺,所以他到底想问的是什么呢?
陆淮那从未承认过的真心。
究竟何时同他坦诚过一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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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淮默然地捻动指尖,他开始觉得难受了,然而迟渊却依然杵在在面前,像是被他斟酌字句品味出的“恨”惊到而手足无措般,他隐隐嗤笑,掰扯词句,把真心抖落出来,瞧了个干净。
“其实我今天”迟渊凤眸染上颓色,他好像极为不舒坦地眨了下眼,才拖着嘶哑调子缓缓继续,“翻到个木匣子”
陆淮瞬间蜷起指尖,淡然的神色悉数散尽,难以置信地抬起眸。
迟渊轻扯起唇角,没敢瞧陆淮的反应,他吐出口气,像是要缓解胸口沉闷的钝痛。
“我觉得眼熟,和几年前从未有过的大雨里,你扔出车窗外的木匣子如出一辙,只是这次它挂了把锁”说到此处,他不安地掐紧指尖,他瞧见手背上红点,明晃晃地闪眼,“我想,我怎么会知道答案呢”
“陆淮,你说我怎么会知道答案呢?”
迟渊终于抬起头,陆淮不知自己脸色惨白,他就这么目睹迟渊嘶哑着喉咙发问,眉睫簌簌颤动,全然无法应答。
“你的东西,与我有关”迟渊可能也觉得讽刺,他低如蚊呐地锥心剖白,“我做梦都未曾想过”
“我的生日是密码呢”他似乎只在叙述,眼底却细微流动着光,难耐地扬起头,把话语一点点从瘀滞已久的胸口挤出,“然后我看到了摔碎的录像带和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