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为了回应柳连鹊的疑问,问荇挪了个位置,拍了拍身畔的空位,满脸期待道:“躺这儿。”
“刚换的新床,虽然算不上太好,但怎么说也花了小几百文。”问荇装作没看出他情绪在变,“能躺得来两个人,夫郎来试试?”
他怎么能把同床共枕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这明明不是什么能直白说的话,问荇像个登徒子似得。
柳连鹊稳住心神,问荇说得理直气壮不带情欲,他总不能莫名乱了阵脚招来问荇调侃。
“我要看书,躺着不像样子。”他般来个堂而皇之的理由。
“今晚就守在你床边,你好好躺着休息。”
柳连鹊又将书页翻过一页,却不小心多翻了两张薄薄的纸。
清隽的书生不动声色把书页翻回,定定看向问荇:“别觉着说有些话就能把我吓回去。”
“问荇,谁教你能随意拉着人睡同张床的?”他眼中有些愠色。
“嘶……被看出来了。”
被拆穿的问荇不但没羞恼,反而神色自如:“我又不是随意拉着人都能睡在一起,只是夫郎在我这可以罢了。”
“可我不想。”
柳连鹊盯着书,仿佛要把书盯出个洞来:“你自己睡。”
“唉,夫郎真是好狠的心。”问荇满脸遗憾,给自己拉上被子,却依旧空出半边床来。
“不过要是你半夜改了心意,我也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他闭上眼,脸上带着狡黠的笑终于变得纯良无害起来。
柳连鹊被闹得羞恼,索性眼不见为净,背过身子不再去看问荇。
屋里重新归于寂静,就连刚刚好像在偏间争执,隐约传出声音的长生和进宝都安静下来。
问荇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柳连鹊只能在此刻捕捉到他的呼吸声。
夜色更深了,待到赧意散掉些许,他忍不住虚握着书回头看去。
不需要火光和月光,作为鬼的柳连鹊能够很轻易听见问荇缓慢均匀的呼吸声,看清他的面庞。
那是张好看的脸,似同话本里进京赶考的读书郎,流落民间的少年皇子,打马折花的少年将军。
一张偶尔摆些坏心思,都能被轻而易举原谅的脸。
柳连鹊体弱,都没怎么想过自己往后会和怎样的人拜堂,谁是他的相公。
就算想了,他身在高墙中,长在朱门内,能做得那点匮乏的梦里也梦不到如此自由又有灵气的少年。
像乡野中掠过的彩羽的鸟,满池浮萍里盛开着花的荇草。
思及此处,他喉头一紧,随后赶紧将眼神挪开,仿佛下刻问荇就会睁开眼睛,然后笑着问他要看就看,怎么不光明正大地看。
他之前只觉得不谈风月情爱,问荇对他至少有些友谊和亲情在,算得上他患难与共的挚交。
……许是他想太多了,现在的他总觉得问荇对他也有些心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