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无名之旗
爬满了青苔的石壁,堆砌起石墙的磨石面。
一名蜥蝪人正在地下城行走。
这并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今天的魔素很活跃……」
墙面上的蓝se光点,是使用过魔法後,四处发散的魔力。
此刻正像呼x1着一般忽明忽暗的照亮着整个通道。
这是绝对不适合追迹和伏击的日子。
蜥蝪人默默停了下来。
右手握短了单刃斧,用左手的圆盾上缘的金属面磨了几下。
「呼……」他蹲了下来。
闭起了眼,原本就敏锐的听觉又更加清晰。
彷佛连史莱姆爬过天花板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来了……!」
钢铁的鞋面踏在石地板上的声音,就算是最笨的巨魔也不会听漏。
他小心翼翼的用脚掌无声的慢慢跨出大步,探头出转角查看对方的模样。
是冒险者。
背对着这里的那个家伙,似乎还带着郊游回家的松懈神态,悠哉的前进着,连剑都没有拔出来。
但是,不可能大意。
那个家伙是打倒了迷g0ng之主的男人。
绝不能放他活着回去。
蜥蝪人从後头缓慢靠近,接着飞跃过去,冷静的发动无声的偷袭。
很好!位置和环境都完美!
也没发出丝毫声音。
然而,早有戒备的冒险者直觉的跳开避开了这一击,并同时拔出了长剑。
空气静了下来。
冷冽的气氛在对峙的两方之间彷佛冻结。
x1入一口冬日清晨般的冰冷气息後,蜥蝪人呼出了如龙息一般灼热的吐息。
──那个nv孩,绝对不会让你们带走。
回想起来,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吧。
那一日,自己也是像这样在迷g0ng里探索,并警戒着外来者。
「……哭声?」
这麽深的楼层,是不可能会有偷偷跑进来探险然後哭出来的小男孩的。
蜥蝪人一边磨利斧刃,一边缓慢的靠近巨大声响的来源。
震耳yu聋的哭声却彷若无人,不断鸣震着他那长在耳壳外的敏锐耳膜。
「……婴……儿?」
蜥蝪人困惑的发出疑问,但是丝毫不带犹豫的放了两回斧柄,握满了柄底。
这里可是迷g0ng。
是对人类来说绝对不适合待着的地方。
「抱歉,至少让我给你一个不带痛苦的si。」
他高举起单刃斧。
别说是断木,就算是大人的头壳,这一击也能连着身t砍成两截。
「哇……哇……」
婴儿重覆着无意义的哭声。
「别怪我,这就是迷g0ng的无情。」
「巴……」
一瞬间,蜥蝪人停下了动作。
「……爸爸!」
回想起来了。
那是自己刚出生的事。
蜥蝪人的族群没有所谓的父母。
大人们集中,并轮流照顾着蛋群。
从蛋中出生之後,所有的长辈都是「父亲」,所有从蛋中出来的都是「兄弟」。
蜥蝪人一瞬间就扔下了斧与盾。
他小心的抱起那个尚在怀褓中的小nv孩。
「知道了,知道了。从今天起,你就是这里的孩子。」
一开始,真的是非常的痛苦。
换洗尿布什麽的还无所谓,本来嗅觉就挺迟钝的。
夜啼之类的也没什麽,毕竟迷g0ng中的战士们本来就没有所谓的日常。
但这里的牛人没有母的。
只要她一肚子饿,就得往下跑两层去找最近怀胎的雌豹给她喂n。
这真的每一次都让人想移居。
断n之後就轻松太多了。
总是到三、四层探险的冒险者中有个牧师,因为喜欢煎饼,总是带着煎饼当作乾粮。
多亏了搜索「煎饼叔叔」的屍首,每次只要把剩下的煎饼磨碎混着水,她就吃得很高兴。
会爬之後更是大问题。
只要一下子不看着,她总是不看地方的乱爬,沾着蝙蝠大便或是乾掉的血回来。
更糟的一次碰到了活的史莱姆,酸ye把整只手都给烫伤了,抱着她到九层去跟巫师求药草再回来,真的是累得半si。
但是这个孩子是天使。
她没有用以求生的爪,也没有保护自己的鳞。
每当她骑在自己的肩上笑着的时候,总是让人露出笑容。
「哈哈哈,这样吗?你想当骑士吗?好,就让我来训练你,虽然你那麽娇小,手和脚都短短的,但是只要让我锻链你,一定能让你拥有b龙鳞还坚y的鳞片,b长矛还锐利的利牙!」
长剑敲在盾上的瞬间,蜥蝪人的姿势往後退开。
斧头连回击的空隙都没有,挥剑的男子已经恢复了架势。
别说反击的时机,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对方已经再次攻了过来。
赢不了。
这个男人是真的非常的强大。
毫无顾虑,大开大合的挥舞着双手剑。
使用恢复咒文恢复t力的余裕。
随着情况不利还能切换手里的雷击与火焰。
这样的男人,毫无疑问被称为英雄吧。
过去的自己,也有着憧憬这种姿态的时期。
普通的蜥蝪人,绝不是这种人的对手。
就连消耗时间都做不到。
可是不想输。
不能输,不想输。
是何时变成这样的?
刚明白自己是魔物的时候,只期待遇上人类的强者,打一场能令自己满足的战斗然後si去而已。
但是现在想要赢。
真的好想要赢。
我想打倒这家伙,然後回到那些欢笑着的时光。
是因为那时候的笑容吗?
「裹粉油炸史莱姆!」
nv孩笑着用石盘端出叠着三块方形的炸物。
「……」和蛙人、狗头人坐着喝茶的蜥蝪人,无语的望着她自信的笑脸。
「啊,好厉害好厉害。」狗头人无论遇到什麽不理解的事总是先称赞再说。
「不要乱称赞她了,自从上次捡到人类的料理书,这家伙的泥丸子就一直升级。」蜥蝪人不悦的喝口茶:「上次的r酪n茶没有牛n她居然找了牛人大叔代替。」
「噗呱!」蛙人不自觉的喷出一口茶。
「哈哈,哈哈,没事的啦,我的肠胃很强。」狗头吐着舌头笑着,00nv孩的头,抓了片炸糕来咬了一口。
「嗯,这个味道……」狗头人嚼了嚼尝出味道,吞了下去开口说:「啊,原本已经吃腻了的黏黏滑滑的史莱姆,想不到炸过之後会有年糕的嚼感,配合本身些许的酸味,彷佛添加了香茅的炸年糕。」
「你从哪学来人类那麽多的字。」蜥蝪人似乎是看着没问题,抱怨着也抓起一块。
「书里头写的,不然你以为是谁教她读料理书的。」
一旁的蛙人跟着咧口笑了开来。
nv孩自信的笑了笑:「我从冒险者那里找到的面粉!牛人叔叔带我去第四层用油锅陷阱炸的喔!」
蜥蝪人想保持严厉的表情抱怨,但是忍不住也露出笑意咬了下去。
叮的一声,彷佛能看见眼前出现了雷鸣。
「呜哇啊啊啊啊────」随即抱着脸颊在地上打滚。
「喂,喂。你没事吧?太夸张了啊呱。」
狗头人抓起地上的年糕往里头看了一眼。
「你抓史莱姆时有把核挑掉吗?」
「啊……?」
「果然,书里头说了如果咬到史莱姆的核,会有中了麻痹咒文的十倍效果。」
「别扯了快救人啊呱!」
很痛。
盾的半壁飞了出去。
斧面留下无数的切痕。
左上臂喷出的血有如涌泉。
但是b起那时候的痛,这种程度的伤还不足以让意识或灵魂远去。
尽管如此,自己却在装si。
趴在地面一动也不动的自己,不论谁来看肯定都认为很逊吧。
冒险者正压低了剑,缓慢的走上前。
他大意了。
明明已经攻略了地下城,即使不确认回程上,一个普通魔物的生si也无所谓。
但是身为冒险者的本能,让他想确认自己的战果。
我赢不了他。
我很清楚。
但是,这不是赢得了或赢不了的问题。
也不是战斗至si并获得荣誉就能结束的事。
为了战斗下去,不论是要我装si或是t1an一旁的泥水,我都不会犹豫。
为了保护那个孩子,我可以成为最邪恶的魔王,也可以成为最卑鄙的小人。
我想要赢。
蜥蝪人不发一语的从腰间取出了短刃。
「爸爸!叔叔!新的料理……」
nv孩兴奋的端着石盘从外头蹦蹦跳跳的进来,但是却看到牛人、狗头人一脸严肃的望着坐在地上的蜥蝪人。
「是吗?蛙人他……」
结束了传话之後,两人离开了这一层。
地城中的空间又恢复了宁静。
「爸……爸,蛙人叔叔他……怎麽了吗?」
「……他战si了,被冒险者打倒。」
「咦……?」
nv孩存疑的坐了下来。
「可是,他会再活过来吧?像昨天、前天一样,大家一起吃着东西喝着茶,笑着讨论跟冒险者的战斗吧?」
「……不会再活过来了。」
「怎麽可能……」nv孩疑惑的拉着蜥蝪人的手:「可是那些冒险者,煎饼叔叔、沉默的诗人、花俏的修nv小姐,他们不是一次又一次si掉,又再一次跑来吗?」
「……我们魔物,和那些冒险者不一样。冒险者,那些人类他们,有着神的加护,只要在迷g0ngsi掉,不论多少次都能活过来。」
蜥蝪人深x1一口气,缓慢的说:
「但是我们魔物,只要si掉就是si了,永远不会再活过来。」
「怎麽这样……」nv孩茫然的摇摇头:「为什麽?为什麽魔物si了就不会再复活呢?」
nv孩继续握紧蜥蝪人的手,双手紧紧的拉着他:「只能si掉一次,为什麽大家还是笑着活下去,赌上x命去战斗呢?」
「正因为只能si掉一次……」蜥蝪人盯着她的双眼,用最柔和的口吻向她说道:「所以大家都拼了命的活着。」
短刃刺穿了金属鞋面的瞬间,蜥蝪人张开了大口咬向另一侧的小腿。
牙断了也无所谓,被刺穿背後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