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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恨哥哥更恨自己

 

吴开言在床上趴着,翻来覆去不舒服,心里的怒火渐渐下去后,身体的疼痛开始丝丝缕缕往外泛。

他手伸下去在屁股上揉着,抓的力气大了,扯着那里就一阵阵干涩痛意,他又气又怒,这件事完全超出他的认知。

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被亲哥哥侵犯,没办法跟任何人说起,还要继续面对他,不能让妈妈看出反常来,这种憋屈让他无所适从,恨不得世界都在下一分钟爆炸!

别别扭扭地在床上扭了一顿,又热还睡不着,撅着屁股起来,一眼看到吴誓言扔到床上的塑料袋里的药,扒拉了两下,有软膏,还有消炎药,本着不让自己难受的原则,拆开一盒消炎药吃掉,又拿起来软膏愤愤给自己上了点药,好歹不那么干裂的疼了。

他站在床边,看着满地纸屑,用脚踢了踢,那片碎纸上吴誓言工整中看的字迹映入眼帘,有如被刺到一般,他快速挪开视线,不让自己去看,这样就不会产生原谅他的心思。

绝对不行!

在心里跟自己赌咒发誓,吴誓言太坏了,太过分了,他破坏了这个家的和谐,破坏了他用尽全力重新挂起来的遮羞布。

吴开言手扶在腰上,去到厨房拿来笤帚,胡乱地把地上的纸屑归拢到一处,蹲下身子抓起来塞到垃圾桶里。

都滚吧,别再把你以为的好加注在我身上,吴誓言,哥哥,当你把我压在床上的那一刻起,我们还怎么回到亲兄弟的关系上?

他把垃圾袋的抽绳拉上,提起来,站起来太猛了,扯到后面,那种疼痛直窜入喉咙,让他一下子梗住,皱眉闭上眼缓了缓才消化掉,鼻子冒上一股酸意,吴开言赶紧抬起头来眨眨眼,让眼泪回去。

家里垃圾平时都放门口,要出去的时候顺道拎下去,今天这袋垃圾哪怕只是一些没有味道的碎纸却是见证了他被亲哥哥强暴的证据,是这场罪恶之行的始作俑者,他一秒钟都不想在家里看到这兜东西。

拿了钥匙关上门,走到电梯口的时候额头上都出了汗,身上却一阵阵发冷,手上只是轻飘飘的一个只装了碎纸的垃圾袋,却像是千斤重负,拎不动也放不下。

他站在楼前的垃圾桶前,把那袋垃圾扔进去,心里有什么东西也跟着沉了下去,脚松开,垃圾桶的盖子落下来,他不说,吴誓言不说,除了身上很快就会消失的疼痛,上午那场乱伦就如同晨起微明被拖走的垃圾,少有人看到。

吴开言转身往楼道走,地上有一块块的水渍,他踩上去,水溅到脚上,微不可查的一丝凉意瞬间就被头上炽热的太阳烤没了,都没来得及感受,就消失不见了。

他站在电梯旁,突然觉得身心俱疲,侧着身子靠在墙上,等着电梯下来,叮一声响,电梯门向着两边打开,他晃了晃身子站好,在电梯门关上前一秒,迈进去一只脚,再把整个身体拖进去,这一趟扔垃圾好像耗费了他全身力气,他掏出钥匙来刷卡,低着头按下楼层按钮,电梯门关上的声音响起。

就在那两扇铁门即将合并到一起的时候,一只脚伸了进来。

他无力抬头看去,眼睛猛然睁大,怨怒冲上头顶,完全忘了自己是在外面,冲着那个人大叫一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带起一阵夸张的回声。

“开开”吴誓言叫了他一声,声音不大,跟着从电梯缝里挤进来,一只手抓住吴开言挥起来的胳膊,另一只手快速按向电梯关闭按钮。

吴开言拼命挣扎,嘴里也大叫大喊,密闭电梯里有如瞬间被加热的蒸锅,“你能不能滚远点,能不能暂时消失别让我看到你!”

他手脚并用,抬腿踢向哥哥,吴誓言躲着他,他衣服湿哒哒贴在身上,头发捋到后面,明明从炎热天气里走来,脸色却是苍白,看上去冷冰冰的,看向吴开言的眼神又凝聚专注带着不容忽视的炙热。

电梯往上走,吴开言缩在角落里大喘气,他累了,嘴里一丝唾液也没有,身体水分被蒸发干净,干得他说不出话来。

吴誓言和他相对,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电梯在他们家楼层停下里,吴誓言手拦着门,等着他往外走,吴开言站起身一步冲出去,向家里跑过去,吴誓言紧紧跟上去,两个人前后脚,他想把哥哥甩在门后的想法根本成功不了。

一进门,吴誓言就从后面抱住弟弟,吴开言掰着他的胳膊怎么掐怎么拧都挣脱不开,指甲盖在皮肉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吴誓言麻木地越抱越紧,他的力气如同他要得到弟弟的决心,超越一切的坚定。

吴开言最后无力瘫软在他怀里,他声音颤抖低沉,在吴誓言的耳边响起:“你到底要怎么样?到底要怎么样啊”

说完整个人就失了力气,向下倒去,吴誓言随着他的动作,吴开言跪坐在地上,他早已顾不上身上的疼,脑袋嗡嗡直响,所有感官力气全随着汗水流出去了,要不是吴誓言在后面搂着他,他已经躺在地上了。

吴誓言也不好受,他被雨浇了一顿,好不容易打上车回到家里,走到楼下看到弟弟一闪而过的身影,紧着跟上来,他能预料到弟弟讨厌他,却没想到反应这么大,他的理智淡然在今天上午都被撕成了碎片,两个人之间温情荡然无存,只剩暴力。

他紧紧贴在弟弟身上,下巴抵着他的肩窝,两手圈在他胳膊上,手心里汗液消失后变得又涩又冰凉,他甚至能感觉到手下弟弟的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开开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气了”嘴里不住地说着,在那样的伤害后,他还没想好该怎么把人哄好,只能反复念叨这些无用的话。

吴开言不知听没听到,他闭上眼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抓着衣服,嘴唇抖动着,他恨哥哥,可此刻也恨上了自己。

他突然意识到,即使只过了这么短短几个小时,即使他在不久前恨哥哥恨到希望地球毁灭,绝对不能原谅,可当哥哥把他抱在怀里,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说着道歉,他无比清晰感觉到那些恨意就像蒸腾的雾气,正在一点点消散。

他要疯了。

他们搂抱着,在家门口,像两只狼藉的小狗,风吹雨打后依偎在一起。

不知道这么抱了多久,吴誓言一直在说着,说他对弟弟的喜欢,说他曾经畅想的这个暑假他们会怎样在一起,说他给弟弟的安排,说完了这些又回到道歉。

他道歉的内容只是他的粗暴行为弄疼了弟弟,他根本就不觉得这个行为本身就该去道歉。

吴开言靠在他身上,他只觉得辛苦,像是跑了一天一夜没有停下来,铺天盖地的辛苦沉沉压过来,哥哥的话催眠一样,让他困意渐浓。

吴誓言听着他的呼吸都平稳了,他低下头看去,弟弟额头上都是汗,密长睫毛颤动,轻微地他都不敢大喘气,他向后挪动着发麻的身体,两手圈着,想把弟弟抱起来,他们两个身量差不多,哪里就能抱得动。

他蹲在弟弟身后,从他腋下穿过去,叫着他:“开开,我们去屋里睡好吗?”像是他的弟弟变回了童年时,吴开言迷蒙地睁开眼,被他架着站起来时仰起头看向他,眼神迷离倘恍,如在梦中。

他任哥哥摆布,被拖到屋里,一沾枕头就又闭上眼睡去。

吴誓言把窗帘拉上,空调调好温度,趴在床头盯着他看,把他被汗水洇湿的头发细细撩开,眉毛上的汗珠抹掉,嘴唇上干裂翘起来的皮好想撕下来,可是这会吵到弟弟,他按捺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天黑下来吴开言都没起来,中间被吴誓言叫醒喝了水,又再睡去,吴誓言熬了粥,想等他醒了吃点,没能叫醒他后,他便挨着弟弟躺下,手轻轻搭在他身上。

这个他期盼了许久的时刻终于到来,哪怕他清醒地知道明天起来可能依然会得到弟弟的冷漠,那都不重要,他总会哄好弟弟,得到他想要的。

生物钟让吴誓言一早就醒过来,他仍是在弟弟床上,吴开言侧对着他,蜷缩成一团,身上衣服皱巴巴的,肩头突出,吴誓言抬起手摸上去,轻轻在上面打圈。

房间是舒适的温度,触手是轻薄布料,带给他一种矛盾的柔软,就像他的弟弟,惹着他,就是个龇牙咧嘴,气势汹汹的小狼狗,但内里仍是心软和顺的小猫。

他稍稍凑近了在弟弟额头上印上一吻。

起床把门带上,洗漱一下便下楼跑步,然后买早餐回来。这习惯是从他假期开始后便坚持的,雷打不动。

一路上他都在想,今天一定是个新的开始,他们再也没办法退回到以前,两个人有了更实质的关系,越跑越有劲,有种振奋人心的力量在身体里晃荡,所有的美好期待都在眼前。

今天比平时结束得快,跑完他的既定路线还不到七点,他赶来买早餐,昨晚的粥肯定是不能喝了,吴誓言买了一大堆,弟弟爱吃不爱吃的都有。

拎满了两只手,他莫名有点兴奋,不知是运动后的多巴胺使然还是他有点忘乎所以,沉浸在自我畅享的爱情蓝图里。

没错,是爱情,他第一次正视这个词,他的爱情。

把东西换到单手,开门的动作都放轻了,他把早饭拿到厨房,怕吵醒了弟弟,来到妈妈卧室的卫生间冲了澡,这才来到弟弟卧室门前,门推开,满是喜悦的脸瞬间凝固住。

床上没有人,弟弟不在了。

推到一半的门用力甩开,咣当一声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他抬手撑住,向房间里走去。

从门口到床脚短短几步路,他一下下走得格外沉重,兴奋了一早上的心情正在变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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