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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心计

 

此时,另一边。

疏勒克苏见面前的nv人不是阿水,顿觉中计,反应过来,堪堪躲过了床上nv人的短刀!

两个时辰前,疏勒塔尔突然广招巫医,为阿水治病。

说是阿水突发急病,头痛,而且一反常态地抗拒二王子疏勒塔尔的靠近,痛级之后晕了过去,巫医查不出病因,而且任何药物都不管用,疏勒塔尔发了一通火,又招羯戎所以有名望的巫医过去看病。

疏勒克苏收到消息后反应过来,应该那催眠术。

当时那术士便说起过,这种术法顶多只能维持半年,半年后催眠术失效,记忆也会就此恢复。

只是,恢复记忆是会这么痛吗?

痛太久那nv人的身t应该受不住

所以,他命人找到那名术士,让他去解除术法对阿水的影响。

只是一个多时辰过去,那年传来的消息是阿水si了,被活活痛si的!

他不相信,怎么可能?

所以便带了一队人前往,疏勒塔尔难得没有为难他,给他让出了位置。

只是,他中计了!

而那疏勒塔尔也早已不见踪影!

阿水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之后。

整个身子还在泛疼,脑袋仿佛被人y生生扯开过,全身无力,脸上也很是苍白。

被人伺候着吃了点粥,沐浴完换了身衣服,这次开口打听外面的事。

她一直知道疏勒塔尔这个人极其危险,他对任何事都很淡,唯独对权利,看得很重。

这或许是通病,古往今来,王权之下安有完卵,很多时候不是他想争,而是不得不争。

据侍nv塔娜所说,外面早已变了天。

羯戎王昨夜半夜逝去,大阏氏和大王子全部被关进si牢,三王子被重兵看守,如今的朝政被二王子所把控,毫无意外,疏勒塔尔会是羯戎下一任王。

只一夜,就完全变了天吗?

疏勒塔尔成王,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离去了!

夜晚,疏勒塔尔悄然而至。

难得的是,他脸上满是笑意。

阿水把人引到茶房,亲自给他泡了一壶清茶,倒了一杯,递给他,姿态很是优美。

疏勒塔尔这半年给她置办的东西无一不jg贵雅致,做足了se令智昏的模样,单单这茶,这一套茶具,都价值不菲。

“恭喜。”

阿水率先开口,他成了事,她是不是

“同喜。”

“还有,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何要选你吗?”

疏勒塔尔饮一口茶,味道不错,清新淡雅,茶香扑鼻,只是他更喜欢喝浓茶。

阿水听他这么说,瞬间来了兴趣,“为何?”

“因为你能帮我支开了疏勒克苏”

疏勒塔尔难得知无不言,把这些日子的布局慢慢说出。

疏勒塔尔早知那对母子会按耐不住,所以特地设局,并且让人控住了王帐外的军队,再把族中长老请过去。

疏勒克苏这人,虽然很聪明,但他却没料到自己的母亲和兄长会做出弑君夺位的蠢事,如果他知道定会阻止,所以他便“好心的”帮那对母子遮掩。

再者,当时的指认,一定不能要疏勒克苏在场。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对手,互相都很了解,有一半的几率会弄得双方两败俱伤,毕竟当时的羯戎王,他的好父王确实已经si了,只是被傀儡术控制,才会有所反应,而那c控之人,就在不远的一处大帐内

至于要把疏勒克苏引走,并不是件容易办到的事,谁人不知他的好父王,羯戎的王命在旦夕,也只有他疏勒塔尔才会不理世事,“守着”一个nv人。如此不顾全大局,不正好反映了阿水的“生si不知”吗?

没想到那疏勒克苏这么配合,完全不用他再改方案了

当然,疏勒塔尔对阿水说的只是拣了一些能说的说,许多细节她不用知晓太多。

“你”

疏勒塔尔果然如她所了解的那样,工于心计,算计人心,而且他的城府b她想象的还有深。

只是怎么也想不出来他会用这样的方式利用她,原来这就是她的用处吗?

她之前以为疏勒克苏对她应该是有些喜欢的,所以才会费尽心思的得到她,但是她不懂,既然喜欢,为何要把她送人。

此时,她才明白,不论是中原还是羯戎,成大事者切不可有软肋,他们不能轻易动情,所以最好的做法便是不见,不看。

疏勒克苏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也许从疏勒塔尔看出疏勒克苏的心思那天起,便开始布局,并且疏勒克苏的败局已定!

也不知道疏勒克苏现在会不会后悔,没准他还以为自己是和疏勒塔尔一起狼狈为j呢。

仔细想想,在绊倒大阏氏一派过程中,她的作用应该只占一小半,另外的,是他们太过心急,以为掌控一切,却没想到螳螂捕蝉h雀在后。

而她可没有半点过意不去,那个男人只能说是自找的,而且,时也命也

“那我能离开了?”

阿水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留在羯戎,待我登上王位做我的阏氏怎么样?”

疏勒塔尔看向她,紫se的眼睛里泛着动人的光彩,只是这并不能让阿水沉溺其中,她不喜欢他,而且她很想回长安。

“也行啊,不过我要你先休妻,我要做你的大阏氏。”

阿水眼睛很亮,面露期待。

“呵你们中原不是有句话吗?人贵有自知之明。”

意思就是你还不配做羯戎的大阏氏。

“是吗?那就可惜了。”

阿水一瞬间的怔愣,这句话她曾经也听过类似的,但很快反应过来,一脸可惜的说道。

她当然没想过做什么大阏氏,这么说只是不想直接拒绝这个男人,免得他记仇,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nv人,他怎么会留在身边?

她只是想回去,她已经太久没见到她的儿子了,他还这么小,肯定不记得她,也不认识她了吧。

“那就按之前的交易,送我离开羯戎。”

“可以,不过离开之前再陪我去见一个人。”

“我没有答应过你,不去。”

阿水不想再见任何羯戎人,没有必要。

“疏勒克苏,你不想去见见他如今阶下囚的样子吗?”

疏勒克苏?

“不想。”

“呵,真是个无情的nv人。”

好歹疏勒克苏也是因为你才被支开。

这场对话,阿水只坚持当初的交易,并没有答应其他任何事,好在疏勒塔尔最后答应放她离开。

一个月后,疏勒塔尔继承王位。

这一个月疏勒塔尔扫清了所有障碍,大阏氏吾日耶提在狱中自尽,大王子疏勒哲达被杀,一众旧部或追随旧主si或归顺新王生,一时间整个王庭满是鲜血,而疏勒克苏因为没有参与za0f以及身上显赫的战功,被羯戎大长老一派竭力保下,自此圈进在他从前的领地上,无令不得外出。

同时,阿水悄无声息的离开。

迎着晨曦,向yan而行。

——

一天后,阿水骑马至关口城门,用马匹换了骆驼,并把骆驼喂饱,再买了几大包果脯g粮水袋,以及一些挡风遮yan的纱布和一些小东西。

她一身羯戎寻常的男子装扮,黑发用帽子盖住,又用自己特制的化妆品给自己y化了面部,看着就像一个瘦弱的羯戎少年。

出了城门,很快就是一片沙漠,空旷寂寥,她只能看着太yan一直往南走,路上碰到几个商队,不过她没有贸然去打搅。

只是其中一个商队老板,深蓝的眼睛,花里胡哨的衣裳,还有脸上的胡子,是贡布,是半年前她花了两锭金子的那个商队老板!

难得他又要去长安?

阿水没打算和他打招呼,一是人家天南地北的跑,每天不知道要遇到多少陌生人,他不见得记得她,二是她不想招惹麻烦。

行了一天,傍晚再次歇息。

一天下来,少说已经走了四十公里路。

阿水找了一个远离人群的空地,拿出自己的g粮补充t力,又拿出一个药丸,就着水吞下。

这是疏勒塔尔让人给她的,不过看着和之前的不一样,所以没有贸然放入口中,而今晚是她毒发之时。

一路上她都在研究,总算能够确定其中的药材,b起之前确实加了几味药,又好像多了什么东西,不像是药材。

前世阿水上大学之后一有空闲就回去旅游,国内国外,到处跑,但她不会在这样的大夏天跑来沙漠受罪

夏日夜晚的沙漠很美,月光和星光交相辉映,还有天际的北极星。

静谧,细腻,而又璀璨。

只是阿水无心欣赏,她身上很疼,好似整个人都要裂开,心脏要跳出身t,广阔沙漠好似在不断转动。

“嗯”

阿水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里面是一些不知名的膏状物t,黑乎乎的,拿出来有些刺鼻。

阿水几口吃下,牙齿都在打颤,很快疼痛席卷全身。

她晕倒在星空之下,一片寂寥之中。

再睁眼,已是黎明时分。

阿水艰难坐起,发现四周已是空无一人,连忙检查行装,发现没有异常,她的骆驼也在她身边没有跑。

只是她脚边多了两锭金子。

是贡布,他认出她了!

阿水喝了几口水,又吃了几个果脯,想想分了几个给骆驼。

虽说骆驼可以在沙漠里不吃不喝走好几天,但一路上,她偶尔看见骆驼刺、盐生草也会停下,让骆驼享用,而且她也买了一包沙蒿备用。

此刻只有骆驼陪着她了,而且它很乖。

沙漠行走的骆驼,一生不知道要经历多少主人,只是他们习以为常,而且每每都尽职尽责,品行高尚,不像有些人

还好她留了一手,不然可能要命丧于此了。

也许疏勒塔尔给她下的毒根本就没有毒药,这半年毒x早就渗透她的五脏六腑,每个月中的解药不过是压制之药。

这次的“解药”,药x最为强烈,压制,也是激发,虽然无毒,但足够致命。

这一个月,疏勒塔尔和一众部下很忙,所以她便偷偷做了一些药,而材料是之前她被一众巫医围着“看病”时趁机要的,不够的,她就自己找。

一个月下来,她的保命药也制作完成。

其实,疏勒塔尔直接把她杀了不是更加省事?

或许,直接动手b起她自己跑了si在外面更好,因为疏勒塔尔从来都是心坏,而外表却装的一片正直,就像他的王位是他“拨乱反正”而来那样。

还有,是他过于自信,自信她走不出这片沙漠。

看吧,我已经给了生机,只是你没有抓住

多么狠辣又腹黑虚伪的男人。

阿水想通之后,害怕还有后招,即使身上还不舒服,但还是开始赶路。

正值盛夏,沙漠白天异常炎热,好似火烤,一片h沙中只有一人一骆驼在不断前行。

那几个商队早已不见人影,四周一片空旷。

阿水一直用布捂着口鼻,她一直在流血,她也一直在朝南走,那是长安的方向,可是这条路为什么这么长呢?

原来她真的走不出这个沙漠吗?

越来越晕,手再也没有力气抓住驼鞍,很快,阿水掉落下去,掀起一阵h沙。

“师兄,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一个骆驼?好像地上还躺着一个人?”

少nv一身蓝se襦裙,声音娇俏,拽了拽身边人的袖子。

“别管闲事。”

男子语气不耐,看样子并不想多事。

“还是去看看吧。”

三人中的长者开口,一锤定音。

三人走近,便看清了地上昏迷的人,满脸血w,狼狈不堪,好似已经没了呼x1。

老者蹲下,在人脖颈处探了下,“还有气。”

又把了脉,面se凝重,“这是”

来不及多加思考,再晚半刻人就真没了,从怀里掏出药瓶,给人喂下丸药。

“师傅,他是中毒了吗?”

宋莲开口,带着些许焦急。

宋志远点头,00胡子,“是,遇上我们,算她命不该绝,把她带上吧,阿莲,你来照顾她。”

一旁的宋青立马不乐意,“让阿莲一个姑娘家照顾像什么样,还是我来吧。”

“这是位姑娘。”

阿水醒来时已是傍晚。

睁开眼就看见身边坐着一个娇俏的小姑娘,看她醒来,立即含笑的看她。

眼前的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看起来天真烂漫。

阿水坐起:“是你救了我?”

“不是,不是,是我师傅救了你,诺,在那边,我师兄也在那,我们三个在路上看见你的,对了你的骆驼居然没跑”

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通。

……

原来是他们救了她,也识破了她的nv扮男装。身上的毒被小姑娘的师傅看过,喂了药,暂时压制住了,而且她的骆驼在她昏迷后居然一直在原地守候。

“多谢你们。”

她又捡回了一条命。

不远处的两人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走了过来。

“小姑娘,先喝点水吧。”

宋志远把阿水的水壶递给了她。

阿水接过,道了声谢。

然后,跪下,对着老者磕头,“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救了她的命,简直是自己的再生父母,没有人知道她多么想活着。

宋志远低头一笑,“你这姑娘还挺有意思。”

“姑娘是要回中原?你身上的毒还没清g净,不如我们同路?”

宋志远好久没见到这么独特的毒了,不禁有些手痒,正好可以帮这位姑娘。

“却之不恭。”

几人又聊了一会,互通姓名,原来他们是一对父nv加徒弟。

路上又得知他们三人不远万里来这边是为了寻草药,只是他们并没有找到,无功而返。

“你们要找什么药?”

“垂盆草。”

垂盆草清利sh热,可以治疗肝病,只是只长在这北方原野上。

阿水想到什么,走到骆驼那边,取下一个包袱,拿过来,放到地上,摊开,“前辈,您看看这些草药可有用?”

这些是之前在巫医们身上顺的药,以及一些草原上的珍稀草药。

宋志远扫过之后,不禁瞪大眼睛,这

虽然没有垂盆草,却有b之更有药效的溪h草!

还有一堆珍稀的g草药!

“有,有用”

宋志远拿起两株溪h草,向阿水道谢,真是y差yan错,得来全不费工夫。

阿水从中拿了两瓶伤药,便把剩下的全部递给宋志远,“前辈,这些都送给您。”

正好她无以为报,b起生命,这些不足挂齿。

两相推脱,最后宋志远手下,并且许诺,会治好阿水身上的毒。

当然,这也是阿水的目的。

一个月后,一行人到达洛川。

马车穿过集市,在一处停下,宋莲拉着阿水从马车上下来。

宋青连忙扶住莽莽撞撞的师妹,面露无奈。

这一个月,阿水早已清楚这是对青梅竹马的小情侣,对此见怪不怪。

抬头,便看见一个大气又带着些肃穆的宅院,门上的牌匾写着—霍府。

洛川霍家?

门房禀告后,很快霍府管家周浔出来相迎,“宋神医,您终于来了!”

说着就把他们一行人迎进府。

霍府内一派绚丽堂皇,处处雕梁画栋,水榭,凉亭与山石点缀间韵味十足。

阿水跟着众人走过几处抄手游廊,进了一个花厅,很快来了一人,霍家当家人霍云擎。

洛川霍家是中原有名的富商,其名下产业遍布全国,而且听说背景极其强大,而这一代在霍云擎的手里,说一句富可敌国也不为过,而霍云擎也才将近而立之年。

来人一身墨袍,气质冷峻又矜贵,看着孤傲但谈吐有礼,只是他的眼睛幽深目光犀利,好似能一眼看到你的内心深处。

霍云擎进来后,宋神医便兴奋开口,说了有关草药的事,“霍家小子,你祖母有救了!”

宋神医此次亲自求药就是拜霍家所托。

说到草药,宋志远宋神医便提到阿水,毕竟这药是阿水给的。

霍云擎的目光这才转向在众人几步之外,一直安安静静的阿水。

一身青灰布衣,除了头上的木簪,再无任何饰品,脸上未施粉黛,但透着一gu清美韵味,气质恬淡纯粹,那雨汪清水似的杏眼,有着说不出的明澈。

阿水上前开口:“阿水见过霍家主,其实要不是宋神医救了我,阿水也不会有机会再打开药包。”

意思是这功不在她身上,她只是报答宋志远的救命之恩,不g其他任何事。

“虽说如此,但霍某还是要感谢阿水姑娘,另外,宋神医所说阿水身上的毒,所用药材霍家一力承担。”

霍云擎看着阿水,话语间满是感激,又摆着不容拒绝的姿态。

“那便谢过霍家主。”

有利解毒的没必要再多做推脱。

霍家老夫人病魔缠身,遍访名医不得好,还是霍云擎亲自去幽州请了神医宋志远过来。

接下来的几日,宋神医便开始给老夫人用药,加以针灸疗法,老夫人情况开始好转。

宋志远于是可以腾出手给阿水解毒,因为霍家大公子也就是霍家家主霍云擎的承诺,宋志远在用药方面毫不客气,反正这点银子对他们霍家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他来说可就不一样了,这可省了他不少银子呢!

当初许诺解毒一点没考虑银子,草药变现又太慢,还好,还好,宋志远0着胡子,笑得jg明又带着点傻气。

阿水默默移开目光

这天下午,阿水独自一人在房间药浴,如果阿水不舒服便可以摇动铃铛,让外间侍nv去找宋神医过来。

解毒的过程无疑是极其痛苦的,阿水每每泡药浴都感觉自己要被草药灼伤,很疼,身上排除来的毒素也很难闻,再加上每天的两碗药,还有晨间的针灸

她的房间总是充斥着浓烈的草药味,她也能够听见外间两个侍nv的窃窃私语。

终于,一天的折磨全部完成,阿水重新沐浴之后便出了门,但也没走远,还在客院里。

霍家不愧是俞国首富,一个客院都布置得大气而又美观。

打发走侍nv,独自坐在院中,赏着院中美景,享受片刻宁静。

突然一阵喧闹的声音在外院响起,又由近及远。

阿水便没在意,起身刚想往回走,却发现不远处的花丛有些动静,走近,低头一看,发现这边藏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小男娃。

小脸r0u嘟嘟,肤se一片雪白,眼睛亮晶晶,穿着柔软的蓝se雪锦,背着个小布袋,显得玉雪可ai,抬头看她的样子显得又乖又可怜。

想到刚刚的动静,阿水猜测这小孩大概率是偷跑出来的,看上去应该不过两岁,胆子还挺大。

“小孩,你在这里g嘛?”

阿水俯下身,低声说话,面上一片温柔。

眼前的小孩让阿水想到自己的儿子,这孩子看着和她儿子一般大。

这应该是霍家的孩子,毕竟最近霍府的客人只有他们几个,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公子的。

据阿水了解,霍家老宅里,除了大公子霍云擎还有霍家二房的两位公子。

“”

小男孩一直没有说话,阿水也没有贸然惊动,只是这地方难免会有蚊虫,叮到小孩子就不好了,于是阿水返回那边桌子,拿了点蜜饯过来,隔了点距离诱哄她出来。

这是她刚刚喝药用的,还有好几块。

小孩子许是天生单纯,很快就出来了,眼睛也盯着阿水手上的蜜饯,只是拿到之后却没有开始吃,只是看着她。

疑惑又透着谨慎。

阿水把人牵到院中,抱起放在椅子上,又给他喂了点水。

夏日炎热,孩子脸都热的红扑扑的。

这小孩看着还挺乖巧,就是不太理阿水,只是在她问他名字时说他叫阿骁,语气有些不情不愿。

霍骁?霍云霆的独子霍骁?

霍云擎今年二十七,四年前成婚,婚后两年有了孩子,而霍少夫人刚生下孩子就撒手人寰。

“姨姨带你去找你父亲好不好?”

没娘的孩子,生活的再富足也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客房的侍nv已经被她打发回房,阿水无法,只能先问霍骁的意见。

只是这小孩不说话,也不知是不是在和他父亲在闹别扭。

“那姨姨让人带你回去?”

还是不说话。

“不说话那就代表同意了。”

阿水想着还是要尽快让人知晓霍骁在她这,霍家小公子不见了外面还不闹翻天了?

霍骁仍旧不说话,不过阿水拉着他往外走时,他也没有拒绝,乖乖的跟着她走。

走了许久,阿水第一次意识到霍府真大,然后终于见到忙碌的人群。

这群侍nv嬷嬷还有护卫一看就是在找霍骁,而那些侍nv嬷嬷在看到姜宁莞身侧的小公子时差点要哭了。

阿水想把人交给她们,可是霍骁紧紧拉着她不放,sisi躲在她的身后不出来。

正僵持着,霍云擎带着人从一侧出现,阿水莫名觉得这场景有些奇怪。

霍云擎大步走来,看到霍骁好好地才松了口气,又看见他的儿子躲在这个叫阿水的nv子身后,自小照顾他的n娘怎么叫他都不出来,他觉得新奇,毕竟霍骁很少这么亲近人,而且这应该是霍骁第一次见阿水姑娘。

“霍骁,过来。”

霍云擎开口,声音没有多少温度。

霍骁在听到自家老爹的声音之后才出来,小小的身子慢慢挪动,听话但不是那么情愿,好不容易走到自家老爹面前,既不喊人也不亲近。

霍云擎没管儿子,开口向阿水道谢,“多谢阿水姑娘”

语气b上次真挚。

他们没聊几句,阿水就主动告退了,还是把场合留给他们父子吧,她一个外人在这多少有点奇怪。

翌日一早,周管家带人送来一众jg美物件,以表达谢意。

都是些小nv郎喜欢的首饰摆件,看着就很贵,阿水拒绝推脱不得之后,只拿了一个最不起眼的。

“我就要这一个,替我谢谢你家主子。”

是一个小巧jg致的玉蝴蝶吊坠,和田玉质地温润,晶莹剔透。

“姑娘眼光真不错,那在下便告退了。”

周管家识趣的没有再说什么,带着人退下。

只是临走时再次看了眼阿水手中的玉蝴蝶,眼里便略过深意。

阿水看着手中的吊坠,思索着等以后身上没钱了,是不是可以把它当掉?

——

宋志远就是这时候来的,“阿水姑娘,早。”

“嗯,宋神医,早。”

“阿水姑娘,这霍家水深,我们还是不要掺和太多为好。”

宋志远自然知道昨日发生的事,不禁开口提醒,点到为止。

“我知道,谢谢您。”

她当然知道,昨天也只是意外。

施针的过程更是痛苦,奇经八脉被锁住又被破开,拔针后,身上的毒慢慢渗出。

宋志远从来没有问过阿水身上的毒从何而来,许是猜到一些,但君子知礼,没有多加过问。

接下来的两个月,阿水基本足不出户,安心解毒,慢慢将养身子。

终于,阿水身上的毒被除g净。

那一瞬间,阿水解毒以来第一次哭了,泪水止不住的流下。

宋家三人其实早已办好事,逗留在洛川主要是给阿水解毒,顺便帮有缘人看病,以及游山玩水,阿水既已大好,便要离去。

阿水自然同他们一起离开,只是他们向南、向西,方向不同。

洛川城外,阿水与他们拜别,孤身一人往着长安方向而去。

洛川在长安以东,距离不是很远,阿水买了马急行,只花了一天半时间,看到长安的城楼时,她简直喜极而泣。

长安街热闹繁华,一如记忆中的那样,因为不能当街纵马,阿水便牵着马往前走。

此时早已入秋,秋风阵阵,带来丝丝凉意,但今日天晴,又弥漫着微微暖意。

突然一阵喜乐之声从街道另一边传来,看来今日长安有喜事,九月初二确实是个好日子。

远远望去,蜿蜒的队伍如同一条红se的长龙,浩浩荡荡地延伸至远方。

经过阿水面前的是一辆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每一辆都装满了琳琅满目的嫁妆,箱笼堆叠如山,上面甚至镶嵌着金银。不用多看就知道这里面皆非凡品。

整个队伍缓慢而有序地前行,所见之人无不惊叹十里红妆的壮观和嫁妆的丰厚。

看来又是长安哪家贵nv成婚,不过阿水对此不感兴趣,也不想凑热闹。

只随意逛逛,又在小摊上要了一碗混沌,边吃边思考,是直接去叶家还是先回清风阁。

直到听见了周围人的议论

“这你就不知道了,刚刚那可是叶家叶怀瑾迎亲。”

阿水微微顿住。

“他不是娶过亲了吗?”

“叶少夫人失踪快两年,肯定早就si了,而且他娶的可是荣王府郡主呢。”

阿水早已凑近,双眼直直看向说话的男子。

这一刻,她如坠深渊。

阿水也顾不上吃馄饨,丢下几个铜板,匆匆翻身上马,夹紧马肚,挥舞着鞭子向叶府而去,只是叶府怎么这么远?

好不容易到了,入目便是一片喜庆的红,门上的囍字有些扎眼。

阿水在门外听得见里面的动静,里面已经开始行礼。

没有太多犹豫的,阿水不顾阻拦,就要冲进门,只是一声“送入洞房”,让阿水停住脚步。

已经礼成了

她想冲进去把叶府闹得j飞狗跳,她不好过,那么谁都别想好,只是,突然出现两个人阻止并打晕了她。

一墙之隔,却好像隔了好远。

叶怀瑾一身喜服,头戴玉冠,褪去了武将的冷y气质,端的是君子雅正。

而阿水却一身风尘仆仆,看上去毫无礼数,想要进去求一个结果却被人打晕带走。

再睁眼,阿水躺在床上,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

她应该没有晕太久,甚至她还能听见不远处的喜竹之声,缓了一会,她才想起晕倒前的事,一gu无力感涌上心头,看天se,叶府喜宴应该要开始了。

她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回到长安,可是就在叶府门口,亲耳看见亲耳听见自己夫君另娶。

真是可笑!

突然不知道她再活一世是为了什么,难道是要她感受更为险恶没有温情的人间?

正思索着,门突然被推开,走进来一个让她意料之外的人。

裴翊!

荣王世子裴翊,也就是她名义上的义兄。

裴翊身上那gu不怒自威,令人由衷畏惧的冷凝肃杀之气让心阿水的心不自觉收紧。

——

阿水,也就是姜宁莞第一次见裴翊是八岁那年,裴翊刚从军中历练归来,十五岁的少年郎意气风发,又桀骜不驯,回家发现王府多了一个她也没放在心上。

平淡,冷漠,没有温度

而姜宁莞第一次真正与裴翊有交集是在她十三岁那年,是因为裴婌。

裴婌是荣王的nv儿,裴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b姜宁莞大九个月,因为荣王妃不喜她的缘故,裴婌对她的态度从开始的疏远变成后来的针对。

当时她和裴婌一起参加赏花会归来,裴婌就向王妃告状说她在赏花宴上g引她未婚夫左相嫡子贺元,只是因为贺元前两年并不在京城,误以为她是裴婌,虽然她很快反应过来解释清楚,但还是被裴婌记上了。

即使不是她的错,但她还是被罚。

罚跪的两个时辰里,姜宁莞想了很多,她并不欠荣王府,反而是荣王让她失去父母家人,一时气恼,生出恶意。

之后的一个月,她做了一件事,搅h了裴婌和贺元的亲事。

在赏花宴时,她偶然得知贺元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那时她并不在意,而裴婌惹到她,她便把这件事放大,既然冤枉他g引,那她便去做,只是并不是她而已。

那时她乔装外出,探得那位表妹确实对贺元有意,只是是单相思,姜宁莞于是与那位表妹合作,一手促成贺元真正ai上表妹,并且非卿不娶。

一是来姨母家小住,近水楼台;二是对症下药,以书会友,慢慢侵入;三是“不小心”展露情意,营造破碎感惹人怜惜;四是美救英雄,舍生忘si;五是功成身退,以退为进

姜宁莞好歹在现代多活了二十年,看了那么多狗血和电视剧,想g引一个正直纯情的少男,不说轻而易举,但也没有那么困难。

当然前提是这两人身份相当,郎才nv貌,并且气场相和。

做完这一切,结果让姜宁莞很是满意,左相府主动退亲,以贺元遇刺命不久矣不想耽误裴婌为由,礼数也很周到。

再然后,贺元“养伤”一年,仍缠绵病榻,表妹不在乎贺元病弱,扬言要嫁他,情深义重,最终成秦晋之好,成为京城一佳话。

姜宁莞做完这一切本以为天衣无缝,毕竟当时她用的是假身份,假样貌,却没想到裴翊早已查清了她。

她仍记得那晚突然而至的男人,以及他说的话:“姜姑娘好心机,小小nv子居然能搅弄风云记住,你姓姜,不姓裴,本世子劝你认清自己的身份,莫要再耍手段,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裴翊嫌恶轻蔑的眼神,让姜宁莞难堪极了,每每回想都忍不住战栗。

从前姜宁莞见到裴翊,会规规矩矩唤声兄长,自那以后,再没有过,他的心里永远偏向自家人,并且也从没把她当成家人,他看得见她对裴婌的设计,却漠视裴婌与母亲对她的针对为难。

也是因为这件事,十三岁的姜宁莞迫切的想成长起来,于是加快步伐,提前找到舅舅一家,开始筹划

十五岁嫁人,夫家叶家令她满意,权势地位高,人员结构简单,而且她知道叶怀瑾还会去战场,并且九si一生,她很有可能之间成为寡妇,有钱有权的寡妇可以便于她行事,而且可以随时假si脱身,所以那时她同样反选了叶家。

只是,没想到最后她还是输了,输给了裴婌。

前尘因,今日果,这就是她当初搅了裴婌婚事的报应吗?

不,当初她并没有错,她只是做实了裴婌安给她的罪名而已,而且后面裴婌也重新定亲,风光嫁人,夫家是永平侯嫡子。

姜宁莞看着裴翊走近。

眼前的男人早已褪去了年少的青涩,一身玄se衣裳,举手投足间给人以上位者深沉的压迫感,眼神锐利,俊美的脸上皆是冷意。

恍惚间,姜宁莞甚至还能听见这人曾对她的警告:“劝你认清自己的身份,莫要再耍手段,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给你半刻钟,收拾好自己。”

裴翊看着姜宁莞,语气有些不耐,说完之后便坐在一旁软榻上,背对着她。

姜宁莞有话想问他,没想太多,起身穿衣,又拿起桌上的木簪随手挽了个发髻,动作很是迅速。

很快,姜宁莞走到软榻另一侧,毫不犹豫的坐下。

“世子把宁莞掳来,是怕宁莞坏了您妹妹的好事?”

姜宁莞早已冷静过来,既已成定局,那便不再纠结,她只想知道裴翊的态度。

“是也不全是,你可以理解为本世子也是在救你。”

说话间,裴翊唤人上了茶和点心,让姜宁莞享用。

姜宁莞没动,只觉得一阵厌烦。

她明白裴翊的意思,她下午确实冲动了,想不管不顾,让所有人都不爽。

只是在叶府门前,她便在众人七零八落的碎语中知道,叶怀瑾和裴婌的亲事出自圣上赐婚,而他们一个“丧妻”,一个和离待嫁,在长安很多人眼里,不失为一种美谈,而她如果贸然闯入,不仅不会改变什么,反而让自己陷入不堪的境地,甚至会让自己置于危险当中,而对这门亲事的结果没有丝毫影响。

“那世子又为何要帮我?因为是你胞妹做的孽?”

姜宁莞眼神带着嘲讽,她并不感激裴翊,在她看来裴翊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君子以及极为护短的睁眼瞎,他只看中荣王府的利益和名声。

而裴翊不直接杀了她,反而掩盖她的踪迹也是为此,或者说,很多事他不会明着去做。

“那倒不是,救你一次加上五年前替你隐瞒一事,两两相加,正好抵了二十多年前姜家对我父王的救命之恩。”

裴翊声音清冷,却全是算计。

姜宁莞却一阵好笑,也不禁笑出声,“呵呵,世子算盘打得真响,即使救命之恩可以抵消,那灭门之祸呢?我姜家上上下下六十八条人命您又要如何抵消?”

裴翊看着眼前的nv人,神se未变,“姜家灭门一事,我很抱歉,只是逝者已矣,而且早在十多年前害姜家的人皆已伏法,我荣王府也养育你长大ren,该做的事,我荣王府都做了,所以我并不觉得有所亏欠而且,父亲收留一个来路不明之人本就是自甘风险。”

姜宁莞一直都知道裴翊骨子里的冷漠和高傲,但没想到这人竟会如此冷血无情。

“照世子这么说,我要是把你和荣王府所有人都杀了,那也是你们裴家自甘风险?”

把养nv养大,却被报复,也是他们荣王府自找的。

“是这个意思吗?世子?”

姜宁莞此时身上一gu气发泄不出,浑身难受,想到那晚姜家个个si状凄惨的样子还有那满地的鲜血,她不禁眼眶泛红,说出的话带着森森寒意和无尽的嘲讽。

裴翊看到姜宁莞微红含泪的眼,默默移开目光,修长的手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似是不喜,很快放下,“当然不是,你说的如果成真,不是我荣王府自甘风险,而是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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