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中道:“皇室有立嫡立长的传统,贵族亦有世袭制。如何到了上古,却要禅让?书中说上古唐尧、虞舜没有私心,推位让国,可是暗指今日皇室按照血脉继承,是私心甚重的表现?”
堂下众人皆惊!
李莽没想到,这个博中从来不来学堂的,难得来一趟,竟然说出这么一番忤逆的话来,可亏他自己还是世袭贵族,且有贵为皇后的姑姑。
李姬也没有想到,这个博中看着胖胖壮壮的,像个难以管教的熊孩子,可这熊孩子,竟也说出些别人不敢直说的话来,倒有几分胆气。
大儒也被惊得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九岁小儿,竟然在他的课堂之上,堂而皇之的讨论皇室的私心。
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后果堪忧。
一刻钟后。
博中便被大儒的鸡毛掸子给赶出了学堂。
博中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今天没有迟到,上课还规规矩矩跪坐在蒲团上,还主动提问,怎么就又被赶出来了?
“主子,是回去,还是去街上玩?”他身边的侍童跟上来问。
博中没理侍童,可怜巴巴地趴在窗外,踮着脚尖朝里面端坐的李姬看了好一会儿,这才闷头闷脑的从长廊里走了出来。
“回去。”博中对侍童道:“且明日再来。我还不信了,先生能日日都用鸡毛掸子赶我走不成?”
……
夜里。
李姬在闺房的拔步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到阿爹在朝堂上大刀阔斧的改革,又想到博中在学堂上直言皇室的私心。
如今扶苏国外有北方铁骑侵扰,内有腐官乱政,灾荒民乱,魏伟王扶阿翁为相邦,虽是力挺阿翁的改革,可也使得阿翁成了众矢之的。
若是有朝一日,魏伟王驾崩了,那得罪了众多权贵的阿翁和李家在扶苏国,又当如何是好?
毕竟,连九岁的博中都知道,皇室的私心甚重啊!
睡不着的李姬干脆下了拔步床,又从衣柜里自行取了带帷帽的披风,披上披风,戴上帷帽,便出了院子。
016
李姬没有叫醒两个丫鬟,只想着在院外随意走走,借此打发忧思。
走着走着,便走到北院的竹林处。
竹林被夜风吹的沙沙作响,李姬听到身边有脚步声靠近,便摘了帷帽呵道:“什么人?”
“是我。”来人回答。
李姬听到熟悉的声音,见到竟然是小狼,约莫有些吃惊,又想起小狼时常会在竹林用竹子在沙地上练字,便又觉得是自己大惊小怪了。
“我曾说过,若是想练字,去我书房便可,何必偷偷躲在竹林,现在夜深,月光又清浅,仔细伤了眼睛。”李姬温声斥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