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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任性

 

沈武点头,道了一声:“难怪。”便收回了目光。

只听耳边沉沉低喃:“你送我一块玉,也不知别人会送什么。”

沈武听见了,不客气的推了一把顾行之:“你想什么呢,我这是与你情分不同,才多送你一份,我们沈府的礼已经送过了,别人也是如此,哪会再多送你什么。”

“我自然是有法子。”顾行之得意的扬起嘴角,光亮华丽的宝蓝色锦缎,在灿烂的日头下散着淡淡的光辉,衬得他风姿卓越。

他目光匆匆一落,便看见了阁楼上姿态惬意的沈容,顺着纤细白亮的脖颈往上看,齿若瓠犀,人面桃花。

正看着,忽对上了一双西域葡萄般的杏眼,带着几分敏锐,锋利,不似平常女子般温婉,柔和。

猝不及防,只见她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留顾行之原地错愕,她竟然敢瞪他!还没有哪个姑娘敢这么瞪她,看来这个三姑娘还没那么无趣!

他偏过脸来:“咱们有乐子了。”

“什么乐子?别又是什么损招,上次你给郭先生身上放遗臭粉,害的我身上那是那股味,几天才散去,在府上没少遭白眼。”沈武一副嫌弃顾行之的表情,不太相信他的话。

但身为大户里的少爷,这不能做,那不能玩,又的确有些闷,他迟疑了会:“说出来听听。”

“行之!”

顾行之见是他老爹喊他,忙应声,胡乱的与沈武道:“先不说了,到时你就知道了。”大步跨到了顾老爷身边。

这时,芙蓉院就安静了下来。

顾夫人同顾老爷一起站在当中,身侧站着顾行之。

丫鬟们行走之间,陆陆续续将饭菜端上了桌。

沈容她们这些小辈们坐一桌。

沈容临窗而坐,她往下瞧了眼。

顾夫人目光四处转着,与身边的顾老爷道:“老爷,延安侯府的人还没来。”

眼看就要到午时,顾老爷顿了顿,脸色不大好:“看是不会来了,不用等了。”

话正落,顾夫人忽然眸间一亮,芙蓉院又被婢女带进来一行人,她低语:“人来了。”

为首的中年男人腰圆体胖,身边站着一风韵犹存的妇人,脸上歉意连连。

那妇人身后跟着两位姑娘,一个目光逼人,时不时的翻着眸子打量此处,另一个安分的站着,目光毫不外露。

而两位姑娘皆是面容清秀,小家碧玉。

再看身后跟着的玄衣少年,他长得白白净净,让人看得十分舒服,只是漆目会偶尔流露出的几分不屑来。

沈容看了眼那个玄衣少爷,延安侯府的小侯爷,顾月桐未来的夫君,从他们现在的姿态看,哪料到以后会发生那样的惨事。

延安候夫人先与顾夫人笑了笑,后由婢人引路,领着自己的一双女儿,先上了二楼。

延安候出现,各桌上的老爷必然少不了客套。

安静之余,顾老爷又开口讲了几句贺了几句贺词,无非是“今日小儿生辰,感谢各位老爷,夫人忙中抽时,参加小儿今日的宴请,今日府中无大小,只为开心!”

这才纷纷落座。

纪思琦同纪思琼也在顾月桐这桌坐了下来。

纪思琦忽然指着沈容这个位置,理所应当的开口:“我要坐这里。”

一时之间,桌上的人都大眼瞪小眼,似是没料到纪思琦会这么说。

一旁站着的纪思琼轻轻的扯了扯她:“妹妹,那位小姐是先到的,是咱们来迟了,就坐这罢,要不我同你换。”她声音又细又软,比沈岚还要柔上几分。

“你凭什么管我?我说了,我就要做这里!”纪思琦丝毫不给纪思琼留面子,她嚣张跋扈的盯着沈容,任性的开口。

顾月桐也为难了,顾月红幸灾乐祸似的轻咳了声。

这边的动静未吵到隔间的夫人们,所以谁也不吭声。

沈容双手绷紧,脸色显然也冷到了极点,这将后头侍奉的冬梅吓坏了,她生怕自家姑娘脾气也上来了,不顾身份的和延安侯府的小姐动起手来,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突然,沈容也开口了:“纪小姐想坐这里?看纪小姐的年龄似比我小一些。”

“谁说我比你小,我今年刚过了十二岁生辰!”纪思琦气恼的嚷嚷着。

“噢?那纪小姐是比我长一岁。”沈容低低一笑:“原想着我比纪小姐大,姐姐让着妹妹理所应当,如今看来是纪小姐比我还长一岁,我虽是妹妹,但还是让给姐姐坐罢,索性是纪小姐喜欢这里。”沈容说着便起了身。

她深深呼了口气,生怕自己忍不住抡她一巴掌。

纪思琦听沈容这一番话,再看众人奇怪的目光,霎时红了脸,她岂是不知道沈容那话的意思,明摆是说她这个年长的还不如沈容。

她恼火的摆摆手,嫌弃的瞥了眼沈容身下的椅子:“算了,别人坐过的地方,我才不稀罕。”

便就顾月红旁边坐了下来。

一顿饭,吃的十分压抑。

午宴过来,顾夫人请来了秦湘记的戏班子,纪思琦是从延安而来,她未见过秦湘记的戏子,好奇的多看了一眼。

时不时的点评几句,就是沈英在一旁也听得烦了,她往沈容身边移了移,低声道:“三姐姐,方才我真怕你和这位纪小姐动起手来,她是延安侯府的,三姐姐以后躲着她便是了,无需和她计较。”

沈容不动声色的抬眼看着沈英,沈英被这忽如其来一看,有些心虚,对上深漆如墨的眸子,她悻悻一笑,“三姐姐,你看我作甚,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沈容却在想,按着她以前的性子,她听见沈英这一番话,该是什么反应。

沈容笑了笑,回她:“你说的很对,我以后躲着她便是了。”

沈英愣神,沈容几时这么听话了…

沈容不管沈英怎么想,她往沈岚那瞧了眼,见沈岚脸色憋的通红,两手胡乱的绞着,她覆上手去:“姐姐,你怎么了,哪里难受。”

沈岚摇头,最后声若蚊蝇的俯在沈容耳边:“我…我想如厕。”

沈容微滞,知道沈岚难以启齿,毕竟大家才刚用过饭,她动了动身,姑而用手扇了扇风,与沈岚道:“这里太闷了,姐姐,咱们出去走走。”

沈岚点头。

“三姐姐,我也去。”沈英小心的扯了扯沈容的衣角,留她应付这些贵主,她可不行。

遭了沈容一记白眼,她们三人便从侧门离开了。

又寻了一个丫鬟问路,方带沈岚找到了净房。

“原来是岚姐姐想要出恭啊。”沈英往后退了几步,她远远站了屋檐下,生怕沾上了什么味:“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大概开始讨厌一个人,就会连她身上一切都会讨厌,不管是优点还是缺点,沈容现在就有这种感受,她听见沈英的说话声,便已觉得厌烦。

沈容随处看着,顾府的格局十分古典雅致,青石板小路边是及过膝盖的紫色小花,朱漆色的回廊雕刻,大方别致。

待沈岚出来后,她们方回了芙蓉院看戏的地方。

顾夫人坐在当首,依次延安候夫人,赵氏,奇夫人等几位夫人占了头两排。

这种场面,顾家没允那些姨娘们露面。

几位姑娘则是围在后面坐着,听不懂就装着糊涂。

沈容从后方绕过没有回原来的位置,反而坐在了把边处,顾月桐见她,小心的压低了声音:“我还想着差人去找你们,怕你们别迷路了。”

沈容讪笑一声,认真的听起戏来。

前排的延安候夫人左手边是顾夫人,右手边是赵氏,她回头往后瞧了两回,抿唇低语:“沈夫人好福气啊,瞧两位沈小姐都乖巧的很呢,两位小姐都还未说亲罢。”

赵氏温婉一笑:“还未呢,我也舍不得。”

“可不是嘛,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哪能舍得。”延安候夫人拢了拢衣袖,低声应着。

说着又认真看戏了。

才消停了一会,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还伴着吊儿郎当的笑声。

“娘,今日我生辰,我和小侯爷,沈家兄弟要玩投壶,想向各位妹妹讨个彩头。”顾行之薄唇微微一抿,笑着道。

“你这个泼猴,也不怕其他夫人笑话了。”顾夫人虽这么说,脸上却是笑着的。

奇夫人立马接话:“顾夫人,我倒是觉得这个主意好,咱们几个在这看戏,姐儿们必定不会觉的有趣,就让她们在外院凑凑热闹吧。”

顾夫人看向延安候夫人与赵氏,毕竟这其中就只有她们两家小姐。

“由她们去罢。”延安候夫人笑着拿出一个银裸子来,交给身侧的侍婢,说:“替我压了远哥儿。”

延安候夫人这么做,赵氏不好反对,遂也同意了。

几位夫人凑着热闹,也都取出银裸子,压了各位小哥儿。

顾行之得意的扬眉:“娘,你不给我个彩头?”

顾夫人气恼的笑了笑,用一裸银将他打发了。

赵氏sp;赵氏递了方嬷嬷一眼,方嬷嬷会意的跟着沈容她们一起出了外院。

外院早被顾行之清了出来。

青石板的平地上,摆了一列铜壶,且从左到右,瓶口越小。

纪思琦老远就看见了纪思远,她迫不及待的高喊道:“哥哥,你可要赢啊!”

纪思远干笑了几声,眉头微微皱起。

而沈容与众位小姐只站在远处观望着。

投壶开始前,各位小哥儿身边的婢子都过来求彩头。

沈岚低声与沈容说:“图个乐子罢了,你觉得谁会赢便压谁。”

沈容盈盈一笑:“我就压众位哥哥们。”

忽然,人群中沈喧笑的猖狂,但不失阳光俊俏,只见他摊了摊肩膀,很无奈的道:“我真的不想赢。”

惹得沈容一阵发冷。

“狂妄!”纪思琦不屑的轻嗤一声。

就在这时,顾行之亲自端着铜盘走了过来,眸中似放着流光溢彩。

他先从顾月桐那讨了彩头,后停在了沈容身前:“沈三小姐,上次的事情,实在抱歉,不知沈三小姐可原谅我,能否讨一个彩头?”

沈容面容生硬,已经感受到了众人的灼灼目光,她看向如意,声音拔高:“给顾公子彩头,上次的事情是意外,顾公子不必记挂于心,不然倒显得我心眼小了。”

顾行之眸间一动,望着沈容只有巴掌大的脸庞,痴笑说:“沈三小姐都如此说了,岂有不遵之礼。”

沈容无聊的垂下了眼,顾行之总是有办法将她推到风浪尖口,以后一定要避而远之。

讨过彩头后,便开始了投壶。

正说沈喧所言,他一直领先于他们。

才玩了几轮,沈祥就先败下阵来。

之后沈衡也停手摇头,喘了两口气:“我认输。”

沈容望向最后一个铜壶,这个铜壶壶口不过孩童的拳头大小,她知道沈喧的水平,他是投不进去的。

不过先前顾行之与沈武也一一落败,沈喧就是不投,那也是赢家。

一旁的纪思琦双目瞪眼,紧紧盯着远处肆意笑声的沈喧,竟然真的让他赢了,心中是又气又恼,又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咬牙瞪了眼沈容。

外院这边的动静惊了远处的男人们,见小哥们玩得欢喜,他们也来了兴致。

近去的沈平成见自己儿子在那妄自得意,面色讪讪。

“不愧是沈大人的儿子,虎父无犬子啊!”

被顾老爷这么一说,沈平成更是想找个地缝钻下去了,他摇头:“顾老爷严重了,小儿就是玩性大。”

延安候望向一直沉默寡言的谢钰,明明只是个十七八的少年,面色却深沉的让人看不透,别府上这个年龄的小哥儿都在玩投壶,而他却与他们商讨朝堂之事,他,好像生来就是让人敬畏的,迟疑片刻,道:“谢公子与那些小哥儿年纪无差,与我们这些老匹夫待在一起免不了无趣,不如也过去热闹热闹。”

延安候望向一直沉默寡言的谢钰,明明只是个十七八的少年,面色却深沉的让人看不透,别府上这个年龄的小哥儿都在玩投壶,而他却与他们商讨朝堂之事,他,好像生来就是让人敬畏的,迟疑片刻,道:“谢公子与那些小哥儿年纪无差,与我们这些老匹夫待在一起免不了无趣,不如也过去热闹热闹。”

“咱们也凑凑这热闹,看着他们小子玩投壶,我这手都痒了。”顾老爷高声应道。

这罢,几位老爷同谢钰一同去了外院。

“爹。”沈喧悻悻的过去将箭递给了沈平成,反正最后一个铜壶怎么试也过不了。

沈平成严肃着一张不失英俊的脸面,剜了他一眼,低声道了一句:“丢人。”

沈喧就不敢再说话了。

顾行之看几位老爷要投壶,便差人将之前投壶的木箭都收了起来通通放在了一边。

顾老爷身为东家,先拿了一支箭,笑道:“我现在是老眼昏花,投不过几位大人可别笑话我。”

其他几位大人都笑了。

“啾”的一声,是箭入壶口的声音。

延安候便也上了手。

延安候投过,便直接将箭交到了谢钰的手上。

谢钰一身黑色底团花锦衣玄色镶边,下颚微抬,交映的一抹余晖,将他的侧脸衬得柔和十分。

仿若嘈杂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关节分明,白皙的手指扣着木箭,腕间轻轻一转,木箭轻盈如风,投出了一道抛物线,准确无误的进了壶口。

这才是第一投,投进去是稀疏平常。

但仍旧引得几位小哥儿和姑娘们的主意。

他身姿修长,比府上几位小哥儿都要高些,五官深邃,如鬼斧神刀,站在当中,就好似一道移不开眼的风景,

纪思琦看得呆滞,不经意出口:“那是何人?”声音飘渺不尽。

顾月桐也是第一次见,缓缓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沈容看着他,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情形,英亲王府的谢二公子,夜上善正寺,究竟是为了什么?

眼下又是一轮轮投壶,沈容今日穿着一双单菱绣鞋,薄底,站久了,凉气隔着薄薄一层鞋底就传入了体内,沈容有些不舒服,硬撑着几分。

老爷们开始投壶,几位小哥儿哪有立足之地,只得站在一处看着。

沉默许久的沈衡盯着谢钰看了会,低声感叹道:“做人怎么就这么不一样。”

“那得看是什么人了。”沈武搡了一把他,又冲着沈喧问:“喧哥儿,你是真投不过最后一壶,还是想给我们哥几个留个面子。”

顾行之闻言,也紧盯着沈喧。

“我要是能投进去,绝对不给你们面子。”沈喧耸了耸肩,“玩投壶我可不行。”

“嘿,这就是在埋汰我们哥几个了。”顾行之玩笑道,清澈的眸子亮如星辰。

沈喧一副正经神色:“当真没有,说起这投壶,我可比不过我那个妹妹。”

他想起在白马城时,他与阿容每次比试次比试,都略输她一筹,阿容说他是心思不静,才投不入。

“你妹妹?”纪思远也开口了。

输给男子,他可以忍受,可连女子都不如,哪还有面子,纪思远眉头高高隆起。

沈喧点头。

“想不到三妹妹还会投壶,真是稀奇,会握笔的女子常见,可会握箭的女子就没有了。”沈武冲顾行之挑了挑眉头。

沈祥闷哼一声,对之前的事情深记于心。

顾行之却忽然道:“我才不信,女儿家都是抓针刺绣的,怕是连箭都抓不稳吧。”

“不信你们就比试比试,我还会说假!”沈喧沉了脸色。

顾行之看向场中,已经是最后一投了,他爹未过,临安候是险过,谢钰也过了,沈平成在外从军十七年,过了也不足为奇。

而其他几位大人在前几投就已经败下阵来。

顾老爷觉得不够尽兴,便喊了一个小丫鬟:“去将我书房那玉净青瓷瓶取来!”

待小丫鬟将玉净瓷瓶取来后,众人都傻眼了。

沈英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壶口:“怎么可能,二姐姐,三姐姐,你们快瞧,那壶口,怎么可能投进。”

沈岚也是好奇:“我也是头一遭见。”沈容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其实投壶,最重要的是心静,当静下心后,你的眼中就只能容下壶口,壶口就仿佛被无限放大似得,这样就很好投掷了。

只见顾老爷命那小丫鬟将玉净青瓷瓶放在了铜壶处,与沈平成,延安候,谢钰三人道:“就你们三人过了最后一投,不如就试试这个,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那玉净青瓷瓶的瓶口是最后一投壶口的一半。

延安后红着张老脸摆手:“不行,不我不行,最后一投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再投这个,我这双眼睛非得废了不可,就看沈大人和谢公子的吧。”

谢钰沉沉一笑,声线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磁力,就是吸引着人的听觉:“这样我可要紧张了,沈大人先吧。”

“我尽量一试。”沈平成拿起一根木箭,仔细的寻了个位置,站定,放手一掷,木箭在瓶中晃了晃,最后稳了下来。

顾老爷大笑称赞道:“好,好!沈大人果然好箭术!”

谢钰深漆如墨的眸子带着沉沉笑意,容颜俊秀,他捏着木箭,风轻云淡的开口:“沈大人一投就入,晚辈是真的有些紧张了。”

话落,他目光敏锐的落在了玉净青瓷瓶上,投掷时,半截亮洁的手腕暴露于空气中,好像能清晰的看见腕间突起的青筋一般,只闻“嘭!”的一声,就在箭入壶口的一刹那,瓶子碎裂,碎片落了满地。

众人被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

“顾老爷,怪我力道不准,您这青瓷瓶碎了。”谢钰忽然回眸,露着几分讶异与歉意,轻巧的开口。

顾老爷与沈平成听此,两人都是脊背一阵发凉。

莫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英亲王府?

沈容愣神,明摆着是这个谢二公子故意碎了青瓷瓶,真的是来者不善?

她身子是真的有些寒意来。

顾老爷脸上僵持露了一丝笑容来,谨慎开口道:“一个瓶子罢了,是谢公子的劲道厉害。”他差人将那碎片收拾了。

谢钰唇角微微一抿,轻轻的拍着衣角,偏过了脸。

这么一闹,人们的兴致也都散去了,顾老爷便让顾行之他们继续玩乐。

这方大人一散,顾行之就成了脱缰的野马,同几位小哥儿一哄而散,他对沈喧的话记得清清楚楚,他眉眼微微一弯,偏头再问一次沈喧:“沈三,你妹妹当真厉害?”

“骗你我是小狗。”沈喧是一气之下脱口而出的,又怕一会她那个妹妹不给面子,苦恼起来。

顾行之得到答案却是满意的笑着,就站着场中,遣了一个丫鬟过去问话。

沈容只见他们几人交头接耳,对他们所说的事情一概不知,更不晓得这会牵扯到她的身上,她还在考虑方才谢二公子的奇怪举动。

想了一番,只得出一个结论,大概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吧。

正游神之际,一个梳着双丫髻长相灵韵的小丫头忽然停到的她身前,带着三分笑意:“沈小姐,我们家少爷听沈公子说,沈小姐投壶技高一筹,想要讨教讨教。”

此言一出,旁边站着的几位姑娘都看向了沈容。

皆是“你怎么可能会。”尽是不相信的表情。

“投壶?别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罢。”纪思琦高昂的扬了扬脸,轻视的瞥了眼沈容。

“思琦!”纪思琼突然拔高了声音喝道。

纪思琦淡淡的扫了一眼纪思琼,毫不给面子的沉声道:“你又不是我亲姐姐,你凭什么管我!”

纪思琼脸色唰的苍白起来,她母亲原本才是正经的临安候夫人,却早逝,这才临安候又新娶进门了新夫人。

她与纪思琦乃是同父异母,哪想到纪思琦一点面子也不留她,藏于袖下的手指缓缓蜷缩起来,好在她还有哥哥,只要她的哥哥身份不变,她往后有的是机会,她沉住了气,闷声不吭。

顾月红隔岸观火,冷嘲热讽的笑了笑。

“三姐姐,我先前只是知道你会几招几式,不想还会投壶呢。”沈英双眼冒满了崇拜的小星星。

“你去与顾七爷说,这是小哥儿们的玩乐,我一女子,参和进去有失礼得。”沈容莞尔说道。

贴身伺候的方嬷嬷见自家姑娘处理的尚好,便放下了悬起的心。

安顿了身侧的冬梅与如意,就先回芙蓉西院禀报夫人了。

那长相灵韵的丫头,来回走了一遭,顾行之未过来,就站着远处:“今日是我生辰,我便不收你的礼物了,沈小姐,总得给我一个薄面罢。这样,沈小姐若是忌讳,就站着原处,我让下人将铜壶放过去,其他几位小姐也是一直看着,觉得有趣也可以玩一玩。”

他又看了沈喧一眼:“沈三说你厉害,我们都不信,这才想要看看是不是当真如此。”

沈容脸一阵黑一阵白,她这个败家哥哥呦,狠狠剜了眼沈喧,先不开口。

等了片刻,了片刻,果然纪思琦就急着先说:“我倒觉得顾公子这个主意好,索性就在咱们姑娘这放几个铜壶,各玩各的,谁也不相干。”她尾音顿了顿:“莫不是你害怕了?”

沈容含笑望了望她:“若是几位小姐也想玩,咱们可以试试。”

顾月桐欢喜的点头,有些兴奋。

而隔着人群的沈喧闻言,松了口气,冲着沈容一阵挤眉弄眼。

不一会,顾行之就让人取了铜壶放在她们那边。

顾月桐处于兴奋状态,一拿到木箭,就迫不及待的先扔了出去,她看着落在地的木箭,以及远处的铜壶,悻悻吐着舌头:“献丑了。”

纪思琦毫不在乎的拿过箭,直接交到了沈容手上,语气生硬:“来吧。”

拿过木箭,她先掂了掂重量,有些轻,她又侧身站着,黑白分明的双目霎时认真起来。

远处的小哥儿们看她认真的模样,好像真的有那么几分架势,便也集中了精神。

而芙蓉园这处地势偏低,离芙蓉院不远的东北角处有一座八角凉亭,似悬在半山腰上。

坐在八角凉亭上,凡是视力好些的,便能将芙蓉园的景致尽收眼底。

此时谢钰就独独坐在八角凉亭内,腰身笔挺,垂了半脸,摆弄着挑了金线的袖口,潇洒随意。

“爷,属下查过了,咱们暗中培养多年的小八,已经被别人抢先一步了,要不要属下再寻一个可以替代的。”一身黑衣打扮的侍卫站在一侧,毫无神色。

谢钰目光微抬,就朝着芙蓉院的方向看去,轻薄的唇间抿起,一双好看的丹凤眼,似要勾出一勒清冷来,而他声音又如玉一般通透:“暂且不用了,就让他先跟着她。”

沈容这时已经投了三壶,皆稳稳的落入壶口,嚣张的纪思琦撇了撇嘴,轻哼一声,小声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的。”

小哥儿看呆了,沈武用力握了把沈喧的肩膀:“三妹妹还真的可以!”

“自然是了,我早说过了。”沈喧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纪思远却想,这样的女子,以后他可不能娶,否则颜面何存,谁会敢娶这样的女子。

这会儿,沈容身边的几位小姐们都起了劲,都闹着沈容投最后一壶,沈容浅浅笑着,接过了木箭,她刚站好位置,正要投掷时,忽然下体一股凉意袭来,就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整个人的神经都绷住了。

她立马镇定下来,在心里头默默算着日子,恍然大悟,她竟然投出了她的初潮。

她哪还有心思投掷,胡乱将木箭扔了出去,也不管中没中,面红耳赤埋头往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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