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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土匪进村了

 

一个萧瑟的秋天,南洼村的老孙头去世了!老孙头是村里的五保户,今年已经九十多岁了,无儿无女,一辈子也没结过婚,和老孙头相识的几个老人都已经离世了,虽然老孙头性格很孤僻,但是村里人对老孙头依然尊敬有加,毕竟在南洼村老孙头已经是太爷爷的辈分了!

!”

“老弟,你快直说怎么办吧,急死我了!”邓三炮越听越着急!

“邓爷别急,咱们这样,从郑家庙到八家子,有一段山路,叫老虎尾,这是到这来的必经之路,咱们趁天黑,把尸首扔在老虎尾,正好现在天下大雪,我们来去的痕迹很快就会被大雪覆盖,等金大牙的人出来找,一定会发现老虎尾那的尸体,他们就会感觉他们的人还没到八家子就让人杀了,但有一样,邓爷您回去之后一定要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你跟你的四个弟兄也说好了,千万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放心吧,这几个崽子不敢乱说!但这就完事了?”邓三炮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只是麻痹一下郑家庙的人,让他们不知道是谁杀的他们的人,另外这也给邓爷养精蓄锐的时间,等邓爷的人马准备差不多的时候,再给郑家庙一个出其不意,这事不就成了吗?”

“嗯嗯,哈哈哈,天胜老弟,果然妙计!怎么样?跟我邓三炮上山吧?左右你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

面对邓三炮的邀请,孙天胜犹豫了,这是他想过很久的计划,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他却有些不知所措!他想到了惨死在李大棒子刀下的父母,虽然急于报仇,但必须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所以现在绝对不是上山的时候!

“邓爷,不是我不愿意跟你上山,能在邓爷手下干事,那是我求之不得的,但是这个时候,邓爷带一个生面孔上山,肯定会让人生疑,而且,我就这么空手上山挂柱,这于礼不合啊!到时候我在山上兄弟们面前也没啥脸面不是?”

“哈哈哈,天胜老弟多虑了,今天你救了我的命,这见面礼可够大了,凭这个到我们绺子挂柱,谁敢不给你面子?”

“邓爷!您得记住,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没有救你,你也没有遇险!”孙天胜打断了邓三炮的话,举起酒碗跟邓三炮又干了一碗,放下酒碗,孙天胜继续说道,“邓爷,事不宜迟,老虎尾离这还十几里路呢,动手吧!”

两个套上爬犁,把院子里六具尸体放上爬犁,“这山道不好走,马匹都栓到官道那边了,咱俩得自己拉了!”邓三炮一边搬着尸体一边说道!

“没事,邓爷,咱俩拉个爬犁还不轻松吗?哦,对了!”孙天胜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快步跑向那个废弃的院子,这里还有两具尸体呢!

“这怎么回事?”邓三炮满脸狐疑的问道!

“嗨,这俩是跟他们一伙儿的,我就是听到他们俩说要害这屋里的人,我才帮忙的!”孙天胜云淡风轻的说道!

“天胜老弟,这份的!”说着邓三炮举起大拇指,满眼感激!

两个人从老虎尾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小叶菊给孙天胜和邓三炮在外屋炕上铺了被,自己跑里屋睡觉去了!

窗外,寒风飞雪!屋内,鼾声如雷!

翌日清晨,皑皑白雪覆盖山川,眼前一片银装素裹!

酒精的麻痹再加上战斗的疲劳,邓三炮依旧睡得深沉!孙天胜年纪轻,精力旺盛,简单休息之后就又恢复了神采,早早就起床了!

穿上皮袄,拎着枪,孙天胜回头看了一眼呼呼大睡的邓三炮,迟疑了一下,还是推开门走了出去!

风雪已止,冬天人们起床都很晚,积雪上一个脚印都没有,孙天胜抬头看了看天,有些刺眼,孙天胜正了正帽子,踩着厚厚的积雪朝村外走去!

他没有等邓三炮他们起床,悄悄的走了,他有他的想法,邓三炮大马金刀习惯了,自然有些不拘小节,孙天胜则不然,他心思细腻,做事考虑的比较周全,他不想让邓三炮的跟班对自己有太深的印象,免得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烦!

孙天胜猎了只兔子,在山坳里烤了吃了,满口的肉香驱赶了饥饿,从邓三炮那拿了些酒也给全身带来一丝暖流!

酒足饭饱的孙天胜把手里的金钩步枪拆成了零件,裹在包袱里,打了打身上的尘土,继续上路!

他也不知道应该朝哪去,眼下自己应该赶紧找个栖身之所,可眼下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能上哪去呢?

无家可归的失落让孙天胜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不觉两行清泪夺眶而出,泪水滴在脸上,凉凉的,凉风一扫,脸有些疼,但是跟脸比起来,心里更疼!

临近傍晚,孙天胜来到一处镇甸,这地方他来过一次,这地方叫康平庄,以前孙天胜跟父亲来这送过皮子,这康平庄有个皮贩子高掌柜,高价收对眼穿的皮子,这种皮子可不是一般猎户能够整着的,枪法必须极好,子弹从狼,狐狸之类的野物一只眼打进去,在从另一只眼出来,皮子上没有伤口弹痕,所以这种皮子就叫‘对眼穿’!而孙天胜他爹就有这种本事,所以为了能卖高价,孙茂福就带着孙天胜走上百十里路来这卖皮子!

孙天胜决定去投奔高掌柜,求高掌柜帮忙谋个活计!孙天胜对高掌柜印象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坏,在生意来往上高掌柜狡诈了些,但是结款还算痛快,钱货两清,从不拖欠!

孙天胜轻车熟路的来到高掌柜家,天已经黑了,高掌柜家也早早的锁了大门!

啪啪啪!孙天胜扣响了大门!过了一会儿,院里传来一个略显烦躁的声音!

“谁啊?”

“是我!我姓孙,三道沟来的!”

大门吱吱呀呀的开了道缝儿,伸出一个脑袋!孙天胜认得他,他是高掌柜家的管家,好像是叫高福!

高福看着来人,觉得有些面熟,不禁仔细打量起来!

“高管家,是我,我叫孙天胜,我爹叫孙茂福!”

“哦哦哦,我想起来了,你是叫小杆子是吧?你以前老跟你爹来送皮子!来来来,进来吧!怎么,你这是来送皮子?”高福把孙天胜让了进来!

“不是,我是有事求高掌柜!”

“哦,这样啊,行,还没吃饭吧?你先去伙房那边吃点东西,我去跟老爷说一声!”高福说着把孙天胜带到了伙房,拿了两个下人吃的窝头,又给乘了一碗稀粥!

高福安顿好了孙天胜,转身出去了!孙天胜也没客气,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奔波了一天,他也真是饿了!

没多久,高福回来了!

“那个小杆子啊,先别吃了,老爷让你过去呢!快来,快来!”高福招呼着孙天胜,孙天胜也赶紧放下手里的碗,起身走出了伙房!

高福带着孙天胜来到了后院,高掌柜正倒在榻上捧着杆大烟枪,嘴里不断的吧嗒着!

“老爷,小爷,小杆子来了!”

“啊~哟~”高掌柜起身伸了个懒腰,“小杆子来了?好长时间没见,长个了啊?”

高掌柜对孙天胜还算客气,毕竟孙茂福这么些年卖给他的皮子给他赚了不少钱!

“见过高掌柜!给你请安了!”孙天胜还是和以前一样的给高掌柜行礼!

“这大晚上的,你咋自己来了?你爹呢?”高掌柜问道!

“我爹,我爹和我娘都叫土匪害了!”孙天胜悲戚的说道!

“哎呀,你说这,这是啥时候的事啊?这茂福多好的人啊?”高掌柜也有一些伤感!

“就是前几天的事!”孙天胜努力的克制着情绪,毕竟大过年的,在人家哭出来也不好!

“哎呀,你瞅瞅,这眼瞅过年了,咋还出这个事?那小杆子,你这是来?”高掌柜扶着炕桌坐在榻上,看着孙天胜!

“高掌柜,是这样,我父母没了,家也让土匪烧了!你看看能不能帮我找点活干?只要有个能栖身的地方就行,工钱多少都没事!”

“这个?这大过年的,也没谁家这时候用人啊?”高掌柜有些面露难色!

“嗯!高掌柜也不用为难,我就是来问问,没有也没事,我等对付对付,过了年再说吧!”说着,孙天胜就要转身走!

“嗯,要不这样吧,小杆子,你就在我这过个年三十,正好我有一批皮子要往海城送,你也知道这一路上也不太平,这没个托底的人押送,我还真有点不放心,以前负责送货的四海今年回不来,我这货又急,初一就得走!你看!”

“行!反正我就一个人,啥初一十五的,都没事!”孙天胜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哈哈,好!小杆子,那就这么定了!高福啊,你带小杆子就住你那门房那吧!”高掌柜说完就又倒在了榻上,捧起了他的那杆大烟枪!

高福带着孙天胜出了高掌柜的卧房,朝大门口的门房走去!

两个人刚走出卧房,卧房里间屋出来一个女人,身材有些略显臃肿,穿着倒是挺华丽!

“你这个死鬼,你是不是烟油子蒙心了啊?那四海就在他妈家,怎么就回不来?再说,我二姐家这孩子你还不托底咋的?”女人插着腰,不住的数落着!

“你懂个屁!”高掌柜从榻上坐了起来,“你们老娘们儿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现在去海城的路上你知道有多乱不?土匪胡子,小鼻子,大头兵,哪个不是要命的主?要是四海出了事,你那二姐还不得把我这房子点了啊?再说了,小杆子这时候是有求于我,工钱多少那得我说了算,就算我一个大子都不给他,他也得给我跑这个腿!就算货被劫了,人死了,我顶多就是损失点钱罢了!”

“呸呸呸!说什么劫不劫的,大过年的,晦气死了!他死活我不管,但是货得给我送到!”女人满脸鄙夷的说道!

“对对对,夫人呐,现在你知道我留下小杆子的原因了吧?”高掌柜得意洋洋的看着女人说道!

“我不管小杆子,大杆子,这趟皮子可是咱大半个家底!现在那个憨货孙茂福又死了,以后谁还有这么好的‘对眼穿’都不知道,你可得上点心!别到时候没钱了,我看你还怎么惦记那个什么小凤春!”

“你看看,你怎么还扯那去了!得得得,快歇了吧!明天还有事呢!”说着,高掌柜扶着女人的肩膀,朝里屋的方向推了推!

“哼!但愿他别白吃我三天的饭!”女人愤愤的转身进了里屋!

那时候就是这样,穷人的命在富人的眼里,只是为他们赚钱的工具,草芥般廉价!

此时,外面又起风了~

孙天胜和管家高福躺在门房的炕上!吹了灯,但是孙天胜却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眼前总是能浮现出那几个土匪的死状,让孙天胜的胃里有些起伏!

“小杆子?睡了吗?”管家高福也没睡着!

“没呢,高管家!”孙天胜平静了一下心神,应声道!

“叫高管家太生分了,我比你爹还年长几岁,你就叫我福伯吧!”管家高福和善的说道!

“嗯!福伯!以后还得您多照顾!”孙天胜恭敬的说道!

“唉!你这孩子啊,怎么那么实在?老爷让你跑货你就应?那四海就在这康平庄住,怎么回不来?还不是因为这一路之上多有凶险啊?你说你怎么那么痛快就答应了?”高福有些惋惜的说道!

“福伯,没事,不就送趟皮子嘛?送到了我就回来,能有什么事?”孙天胜却又些不以为然,“再说了,福伯,你说我不应还能怎么办,这时候你说我能上哪去?”

“说的也是,不过小杆子我告诉你,不论到什么时候,命永远比货重要,如果遇到什么事,记住,先保命!但是有一样,如果货没了,你就别回来了,有多远跑多远,要是回来的话,老爷太太也得弄死你!”高福压低了声音嘱咐道!

“嗯嗯,我记下了,福伯,谢谢你!”

慢慢的,管家高福打起了呼噜,睡着了!孙天胜盯着眼前的黑暗,睡意全无!

以孙天胜的聪明才智,他怎么会不清楚管家高福所说的利害!尤其是得知以前送货的四海并不像高掌柜说的回不来,孙天胜更加清楚了高掌柜的用意,但是,自己已然应了差事,如果现在反悔,那就把管家高福给害了!思来想去,孙天胜觉得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就这样,孙天胜在高掌柜家里挨到了大年三十!

孙天胜趁四下无人,来到大门外,朝着三道沟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算是祭拜了一下自己的父母!

高掌柜一家此时正其乐融融的围坐在一起,一桌山珍海味飘着诱人的香气!孙天胜和管家高福也借此改善了一下伙食,高福还备了壶酒!两个人就在门房里对饮起来!也算是过了年了!

高家大院的门房里,一老一少对面而坐,管家高福挑了挑油灯的灯芯,屋里更亮了一些!

“来来来,小杆子,咱爷俩一起喝点!”高福给孙天胜面前的酒杯斟满了酒,“今儿个是大年三十,咱爷俩这就算过年了!来,走一个!”

“来,福伯,过年好!”说着,二人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来来来,吃菜,吃菜!”福伯不住的给孙天胜夹菜!

这两个人的年夜饭跟高掌柜家的珍馐美味没法比,但也算有荤有素,二人一边吃喝,一边也唠的热乎!

酒过三巡,高福又打开了话匣子,“小杆子,不知道为啥,我看见你就觉得欢喜,感觉咱爷俩特别投缘,以后走到哪可别忘了你福伯!”

“福伯,你这说哪里话?福伯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亲人!”无亲无故的孙天胜听到高福的话内心隐隐的泛起波澜!

&nnbsp;“小杆子,明天你就得走了,今儿个咱爷俩好好唠唠,这康平庄到海城,少说也得有四五百里路,这一路之上保不齐就有个啥风吹草动的,记住,凡事要多长个心眼!”

“嗯嗯,福伯,我记住了!”孙天胜应道!

“这遇到什么事啊,不要只想怎么成功,要先学会思退!干什么事先想好退路,有了万无一失的退路,这样干什么事心里才托底,才没有后顾之忧!”高福呷了口酒,继续说道,“小杆子,你还年轻,这社会阅历尚浅,记住,人上一百,形形色色,遇到不同的人就要有不同的话,俗话说遇山开路,见庙烧香!机灵,但是不能自作聪明!”

高福的话很是中肯,孙天胜听的不住点头!

“明天早上你就得上路了,福伯也没啥送你的!你等着!”说着,高福起身在一个樟木箱子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个布包递给了孙天胜!

“这是啥啊?”孙天胜接过包袱问道!

“你打开看看吧!”高福又回到炕上坐下!

孙天胜打开包袱,里面的东西着实让他吃了一惊!包袱里有一把没有枪套的匣子炮,成色虽然比邓三炮的镜面匣子差了一些,但毕竟也是枪,在当时那个年代也是值钱的东西!包袱里还有一封信,信封上没写名字!

孙天胜看着包袱里的东西,疑惑的看着管家高福!

“会用吗?”高福看着孙天胜小声问道!

“会!”说着,孙天胜拿起枪,放在手里掂了掂,拉了一下枪机,一把接住飞出来的子弹,退下弹夹,单手把子弹压了进去,又把弹夹安了回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哈哈哈,小子有两下子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子,看来是我多虑了,老子能打对眼穿,儿子还能差到哪去?”高福在酒精的作用下脸红红的,微笑着称赞道!

“福伯过奖了,您这是?”孙天胜又把枪放了回去!

“这枪你带着,路上防个身,但记住千万不能到处显摆,这封信你也带着,这是我写给我外甥的!我这个外甥是在海城守备的奉军排长,如果再海城地界遇到什么事,你就带着这封信去找他!他看了信自然会照顾你的!”

孙天胜没想到高福给自己做了如此多的准备,自是心里感激不尽!

噼啪噼啪~

外面想起了鞭炮声,管家高福有些不胜酒力,倒在炕上打起了呼噜!孙天胜闻着外面飘来的火药味,有些想家了,以前每年过年的时候,孙茂福都会给孙天胜买两挂鞭炮,这可把同村的玩伴们羡慕的不行!

孙天胜收了桌子,给管家高福盖了被子,自己走出了门房,院子里一地的红色的纸屑,夹着浓浓的火药味!寒风一吹,孙天胜感觉酒劲上来了,头有些沉,转身回了屋,也躺了下来!

没多久,孙天胜也睡着了,明天的一声鸡啼之后将会发生什么,孙天胜也懒得去想了!

管家高福对孙天胜寥寥数语,对孙天胜的影响很大,以至于多年之后,孙天胜回想起来,还对这个福伯感激万分!

人间之事,多变化无常,久之,已习惯而!

大年初一,天刚蒙蒙亮,高家大院里,伙计们正忙活着把整理好的皮子装车,伙计忙活着,孙天胜也没闲着,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把拆散了的金钩步枪藏在了车底,管家高福给他的那把匣子枪藏在身上!

高掌柜裹着大棉袄不住的吆喝着,“手脚都麻利点,哎呀!小心着点啊!刮破了一张你赔得起吗?哎,你们俩,绳子捆结实了!”

管家高福在库房里清点着装车的皮子,眼看着最后一包皮子被伙计搬了出去,管家高福拿着账本也从仓库里走了出来!

“老爷,都清点好了,数目都对!”高福想高掌柜汇报道!

“嗯!高福啊,辛苦了!那这就交给你了啊!我得回去补个觉了!哦对了,小杆子呢?”高掌柜问道!

“老爷!我在这呢!”孙天胜听到高掌柜问起自己,赶忙答应道!

高掌柜看到孙天胜过来,满脸堆笑的拍了拍孙天胜的肩膀,“身板够结实啊!小杆子,这趟活辛苦你了,你这一路上跟车把式要互相帮衬,一定安全的把货送到!”

“放心吧老爷,我肯定齐齐整整的把货送到海城!”孙天胜挺了挺胸膛,自信满满的说道!

“好好好,那你们收拾好了就出发吧,我这昨个睡太晚,得回去补补觉了,要不一会拜年的上来,我这哈欠流星的也不好看!行了,你们忙着吧!”说完,高掌柜转身回了屋!

伙计们装完了货也都回去歇着了,院子里就剩管家高福和孙天胜,还有赶车的车把式!

高福把两个人叫到自己跟前,

“小杆子,这是车把式冯三,路上他赶车,你押货!冯三啊,小杆子年纪小,你这一路上要多照应着点,但别看小杆子年纪小,这身手可好着呢,有他在,你就不用怕啥了!”

“冯三叔,我姓孙,你就叫我小杆子就行!我没跑过车,路上还得靠您多照应!”孙天胜恭敬的给冯三行了个礼!

“唉,使不得,使不得,我就是个赶大车的,可受不得这个!”冯三赶紧扶住孙天胜,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

“行了,这车皮子就交给你们俩了,路上一定小心!记得白天赶路,晚上就歇,可大路走,路上少跟人搭话!这点钱带上,穷家富路的!”管家高福不住的嘱咐着!

“放心吧,高管家,我也不是的当上这个队长了?”张万奇彻底变了脸色!

“看来张队长今天这是鸿门宴啊?我知道我怎么解释都没有用了,说吧,你想怎么样?”孙天胜见张万奇似乎心意已决,干脆直截了当的问道!

“想怎么样?你以为我张万奇是任人宰割的猪羊吗?我告诉你,得罪我张万奇,必须得死!”张万奇啪的一下,把酒碗摔在了地上!

突然房门大开,冲进来几个保险队的队员,举着枪对准了孙天胜!孙天胜眼神有些迷离,想要掏枪,但是胳膊说什么都抬不起来,这时他意识到张万奇给他准备的酒有问题!

“咋的?想掏枪啊?来来,给你!你看你能拿起来不?”说着张万奇竟真的把枪放在了孙天胜面前!

孙天胜咬了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把枪拿到手里,但一切都是徒劳,孙天胜也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桌子上!

“哈哈哈,这药的确有效!来啊,绑了!先扔地窖里去!”张万奇大笑着收起了枪,噤了噤鼻子,伸了个懒腰,这会儿他的大烟瘾上来了,看着被架出去的孙天胜,此刻的张万奇如释重负,掏出大烟枪,点着煤油灯,倒在了炕上!

秦虎和杨达走进院子,正看见刚刚押送孙天胜的几个人从后院出来,秦虎和杨达跟这几个人打了个招呼,对方也点头微笑着回复了一下,只是笑容略显尴尬!

秦虎和杨达有些不解,一边挠头,一边朝他们的宿舍走去,秦龙和常四平正在屋里下棋,因为宿舍原本就是庙里的僧寮,距离张万奇的房间很远,所以一心扑在棋盘上的两个人什么都没听到!

“哎哎哎,别下了,别下了,前几天跑的那几个人怎么都回来了?这有点意思啊?”杨达拍了拍下棋的两个人说道!

“你说啥?回来了?啥时候回来的啊?”常四平把手里的棋子一扔,紧张的问道!

“就刚才啊,我俩回来的时候正好走个对脸,我俩还纳闷呢,怎么说跑就跑了,说回来就回来了?更奇怪的是他们还都背着枪!按理说这人都把枪拐跑了,还带着枪又回来?这不找死呢吗?就咱张队长那个脾气,不扒他们一层皮才怪呢!”秦虎撇着嘴说道!

“这事你们跟孙副队说了吗?”常四平问道!

“没呢,这不从大门直接就回这来了吗?”秦虎说道!

“赶紧去告诉孙副队,我觉得这事不对!”常四平赶紧穿鞋下地,神情紧张的说道!

几个人来到孙天胜的房间,敲门没人应,推开门一看,屋子里并没有人!

四个人决定分头寻找孙天胜,平时孙天胜常去的地方也没几处,四个人找了一圈也没有!

一晃,天已经慢慢黑了!悠悠转醒的孙天胜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的关在了什么地方!嘴也被堵上了!四下看了看,孙天胜才发现这里像是保险队储菜的地窖!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发现胳膊似乎能用上劲了,但是还是疲惫得很!

秦龙,秦虎,杨达,常四平四个人抱着膀一声不吭,秦龙和杨达坐在炕沿上,秦虎蹲在地上,常四平来回的走着!

“老常,你能别转悠了吗?看得我这个迷糊!”蹲在地上的秦虎不耐烦的说道!

“哎!我有个办法!”常四平并没有搭理秦虎,突然一拍脑门,大声说道!

三个人一听常四平的话,立刻来了精神,纷纷聚拢了过来!

常四平说道,“秦虎和杨达不是发现那几个跑了又回来的人了吗?咱们绑出来一个,问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我怀疑他们肯定跟孙副队的失踪有关系!”

众人纷纷点头,四个人做好了分工,四个人里,派一个人进去骗,另外三个人在外面接应,准备绑人!

过程很是顺利,被绑的人也是实在,常四平三言两语的就给忽悠出来了,常四平搂着他的肩膀,两个人勾肩搭背的就往庙外走!

刚出了大门,秦龙在他们身后,上去就是一闷棍,秦虎和杨达给他套上麻袋,就拖走了,动作麻利,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被骗出来的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装进麻袋,带到了山下!四个人解开麻袋就把人给吊了起来!吊的高度刚刚好,挺起脚尖勉强能够到一点点地面!秦龙舀了瓢水,泼到他脸上,这人猛地打了个冷战,睁开了双眼!

“哎哎,几位大哥,这是干啥?咱都是一个队的兄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是扯啥呢?”这人看见平时和善的四个人此刻都变得凶神恶煞,赶紧套起了近乎!

“打住!兄弟,你也说了,大家都是一个队里的兄弟,那咱就废话不多说,说说你们到底搞什么幺蛾子了?把孙副队弄哪去了?”常四平厉声问道!

“我们没见过孙副队啊,你咋能这么说呢?我们就是前几天下山了耍了两天,这不又回来了吗?”

“你是不是当我们哥几个傻啊?你觉得就你撒的这个谎,你自己信不?”常四平轻蔑的说道!

“几位大哥,我是真不知道!我们回来就没见过孙副队长,你们就放了我吧!”这被吊着的人哀求道!

“你不知道?哦!那好吧,既然他啥也不知道,留着也没啥用,还可能到张队长面前去告我们的状,那就杀了吧!”常四平轻描淡写的说道!

“嗯!老常说的对,杀了吧,再找其他人问,得了,兄弟,不好意思,上路吧,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秦龙说着掏出了一把大攮子,一步步朝着吊着的这个人走了过来!

吊着的人本来被吊的脚不沾地,浑身都要散架了,又看见秦龙那目露凶光的双眼,更恐怖的是秦龙手里那把寒光闪闪的大攮子!

“大哥,大哥,别,别,别,我真啥都不知道,真不知道啊!”吊着的人已经都发出哭腔了!

秦龙就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一脸凶相的走到近前,举刀就要捅了!

“我说,我说!”被吊着的人终于还是绷不住了!

秦龙回头看了一眼另外三个人,轻蔑的一笑!

“孙副队长被张队长抓了,关在后院的地窖里!说明天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枪毙他!”被吊着的人说的很快,生怕说慢一个字秦龙的大攮子就下来了!

四个人知道了孙天胜的消息,赶紧起身就要往庙里走,被吊着的人长出了一口气,见他们要走,赶紧喊,“哎哎哎,大哥,几位大哥,我咋整啊?别把我一个人扔这啊?”

“哦,对对对,差点把你忘了!”秦龙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走到他面前,把破布塞进了他的嘴里!

几个人赶紧跑回了宝莲寺,悄悄的来到后院,看见地窖旁有两个端着枪的保险队队员在把守!四个人商议了一下,秦龙,秦虎悄悄的绕到后面,杨达和常四平则从正面朝着两个保险队员走了过来!

“什么人?”负责把守的保险队队员高声喝问道!

“哦!兄弟,是我俩,杨达,常四平!这大晚上的,你俩怎么跑这么跑这站岗来了?”杨达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向他们来靠近!

“站住!别往前走了!队长交待过,谁都不能靠近!”两个人说着把枪举了起来,瞄准了杨达他俩!

“哎哎,别误会,别误会!我们俩就是路过,看见你俩问问!”杨达立刻举手投降!

嘭!嘭!

两声闷响,两个保险队队员登时向前栽倒,露出了身后刚打完闷棍的秦龙和秦虎!四人互视一笑!赶紧打开了地窖!

借着微弱的月光,四个人依稀看到地窖里有个人影,“孙副队,孙副队,是你不?”常四平趴在地窖口轻声问道!

“常哥,是我!”孙天胜抬头看见了他们,赶紧回答!

“孙副队别着急,我们这就下去救你上来!”说完,杨达和常四平下到了地窖里,秦龙和秦虎负责在地窖外警戒!

两个人下到地窖里,解开了孙天胜身上的绳子!孙天胜活动着手脚,药劲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孙天胜也恢复了气力!

“孙副队,怎么回事?你怎么被绑到这了?保险队谁有这个身手能绑了你?”常四平不解的问道!

“唉!别提了,那个王八犊子张万奇给我下药了!早知道在八里铺我就该毙了他!”孙天胜愤恨的说道!

“我们都听说了,张万奇明天要在所有保险队队员的面前枪毙你!”常四平说道!

孙天胜紧握双拳,攥的关节咔咔直响!一股无明业火从胸中直冲头顶,一拳砸在地窖的土墙上,墙皮的泥土窸窸窣窣的掉了下来!

“你们快上来,一会儿来人了就不好办了!”地窖外的秦龙小声提醒道!

“对对对,孙副队长,咱们赶紧走吧!”说着,杨达和常四平扶着孙天胜出了地窖!

孙天胜带着四个人来到后山平时练枪的地方,这里很少有人过来,几个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

“孙副队,咱们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听你的,不行我们就趁热打铁,先做了张万奇,明天你就是保险队的队长!”常四平说道!

“不行,不行,张万奇既然敢下手,必定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万一我们中了埋伏,再想抽身可就没那么容易了!”杨达否定了常四平的想法!

“嗯!杨达说的有道理!而且如果我们杀了张万奇,保险队里保不齐还有张万奇的死忠,以后我们在保险队也不得安生,况且保险队是张万奇一手组建起来的,到时候那些乡绅财主们断了我们的给养,那我们保险队也就名存实亡了!”孙天胜冷静的分析道!

“那怎么办?”常四平问道!

“眼下,保险队我是待不下去了,我今晚就走,你们四个也算保险队的老人儿了,留在这里张万奇也不会难为你们!”孙天胜说道!

“拉倒吧,孙副队,我们也够呛,为了打探你的消息,我们绑了一个队员,除非我们做了他,要不他必定会告诉张万奇,是我们救了你,哪怕他不说,知道你跑了,张万奇也一定知道就是我们几个动的手脚!”常四平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

“对啊!反正我们就跟着你了,你不待,我们也不待!”秦龙也附和着说道,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

“那好,我们一起走!”孙天胜看着四双真挚的眼睛,做出了决定!

趁着夜色,孙天胜潜回了保险队,在枪库里挑了四支好枪和一支二十响的镜面匣子,又装了些子弹,又到马棚偷了几匹马,返回到后山!毕竟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带着枪总归心里能多一分安全感!几个人翻身上马,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翌日清晨,张万奇得报孙天胜逃了,顿时大发雷霆,他知道让孙天胜跑了,不亚于放虎归山!在保安团,张万奇可是见识过孙天胜的手段,‘半鬼神枪’岂是浪得虚名?他的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然而,在另外一个地方,还有两个人此时也很激动!

八里铺的财主刘诚福家里,刘诚福正陪着一个穿着保安团军装的人喝着酒!

“刘参谋!这回回去宋司令应该不能少了你的吧?哈哈哈!”刘诚福撇着大嘴大笑道!

“哎呀,二叔,在咱自己家里叫什么刘参谋?你还是叫我小生子吧,要不显得太生分!”穿军装的人有些羞臊的说道!

“哈哈哈,好好好!小生子!你说你怎么不早点回来,要是你早些回来,我还成立什么保险队啊,有搭钱又搭粮的!”刘诚福有些痛心的说道!

“哎呀,二叔,我这不是也才投到宋司令麾下吗?不过还得感谢二叔,要不我哪能这么快就混上参谋啊?再有,二叔的这个计策还真高!对了,二叔,你给张万奇的是什么药啊?”小生子问道!

“哈哈哈,那是给牲口用的麻药,以前张万奇在我这劁猪骟马,经常用到这东西,那么大的牲口都能放倒,何况是人呢?”刘诚福奸笑着说道!

“二叔,高!真高!”小生子恭维道,“不过二叔,我更佩服你这计谋!让这张万奇先沾赌,再沾嫖,还鼓上了大烟泡,你咋知道他一定能上你道儿呢?”

“哈哈,小生子,你二叔好歹也在这十里八乡的有一号,要说看人,我敢说,还从来没走过眼,当初我为啥让张万奇去组建保险队?就是因为这小子骨子里够贪,只要够贪,我就有办法控制他,我也就不怕他有了枪造我的反!所以,对这种人来说,那吃喝嫖赌都是早晚的事!”刘诚福骄傲的说道!

“唉!可惜上次你给的下的药没起啥作用,要不还用等这么长时间?”小生子叹了口气说道!

“怎么没起作用?你知道我给张万奇下药的目的是啥不?给他下的药,就是要让他看见娘们儿迈不动步,只要他睡了,那你说本家能答应不?那就会有两种结果,本家得弄死张万奇,如果本家没弄死他,那指定也得告保险队啊?再说了,不正是因为这个,咱们才有机会给这火里再填把柴火吗?”

原来,这个小生子大名叫刘谷生,前不久投靠了宋大江,听说了宋大江和张万奇的事,凭借和刘诚福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自告奋勇来帮宋大江解决这个心头之患!宋大江一听顿时大喜,马上给刘谷生提了个保安团参谋!

刘谷生来到刘诚福家,二叔长,二叔短的叫着,又给带了不少礼物,没事就在刘诚福耳边吹风,而刘诚福自然也愿意跟势力庞大的保安团扯上关系,两个人很快就达成共识,狼狈为奸!

起初,刘诚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偶然一天,碰到了赌桌上的张万奇,刘诚福立刻计上心来,开始一步步的引着张万奇开始了喝酒耍钱,渐渐的就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了!

“现在好了,昨天下人来报,说昨天张万奇已经动手了,今儿个就会枪毙那个孙天胜!只要孙天胜一死,你马上回去报告宋司令,让他派兵来剿,张万奇有几斤几两斤几两,我还是清楚的很!保证宋司令马到功成!”刘诚福越说越得意,仿佛自己已经运筹帷幄了一切!

“老爷,老爷,小二从山上回来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进来说道!

“咋着了?张万奇把人毙了?”刘诚福紧张的问道!

“没有!小二子说,孙天胜带着四个人跑了!张万奇这会儿正发火呢!”管家一五一十的汇报道!

“妈的,张万奇这个王八犊子,真他妈不中用,这点破事都干不好!”刘诚福咒骂道!

“哎,二叔别生气!虽然孙天胜没死,但是不是已经跑了吗?只要保险队里没了孙天胜,而且我听说那个叫李仁的副队长也走了,现在张万奇就是个孤家寡人,我们宋司令再想动他,那不手拿把掐的吗?也算大功告成!”刘谷生倒是挺高兴!

“可是,你不知道那个孙天胜有多尿性,万一他要找我报仇,那我可就倒了霉了!”刘诚福有些惶恐的说道!

“哎呀,二叔,你放心吧,刚才我还夸你有智谋呢?他要报仇也得找张万奇,谁知道是你背后搞得鬼啊?别说孙天胜了,就是那个张万奇他都未必能反应过来是你算计了他!”刘谷生说完,给刘诚福倒了杯酒!

听了刘谷生的话,刘诚福稍稍松了口气,“可是……”

“哎呀,别可是了,你有啥可担心的,以后你们这有我们保安团保护,你还怕啥?”刘谷生干了口酒说道!

刘诚福也总算放下了心,刘谷生酒足饭饱,起身要赶回保安团,刘诚福亲自给扶上马,又给带了不少东西!

刘谷生回到保安团,把前前后后的经过汇报给了宋大江,宋大江当时乐的就蹦起来了!不住的夸赞刘谷生,当即决定,明日便集合队伍,亲自带兵前去剿灭二道河子保险队!

,肯定不久就会有事相求,果然,没过几天,顺子就又来到了老狼口!

众人客套了几句,顺子就开门见山了,“常大哥,兄弟我想求你件事,过几天我有些兄弟要上山,但是呢,住在大寨不太方便,想安顿在你这老狼口,就待几天,到日子就走!你看能帮兄弟这个忙不?”

“顺子兄弟啊,不是我不帮你,只是你看我们初来乍到,又把守这么重要的地方,你说万一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能担待得起啊?你容我考虑考虑行不?”常四平为难的说道!

“哎呀,常大哥啊,你考虑啥啊?能出什么事?再说了,就算出什么事那不是还有我顶着呢吗?只要我跟大当家的说一句话,谁还能把你们怎么样?”顺子白了一眼常四平说道!

“是是是,顺子兄弟的面子大,既然如此,那我即刻收拾好地方,保证顺子兄弟带来的人吃好,睡好!”常四平抱拳拱手说道!

“好!三天之后,三更天,我让人进来,你们把人安顿好!到时候我亏待不了你们!”说完顺子抱拳致谢,转身离开了老狼口!

其实顺子也曾怀疑过常四平几个人,但是通过自己几番调查,发现他们跟邓三炮之前真的没有往来,而且他们也没有把事汇报给邓三炮,渐渐的,顺子也就开始信任了他们!在顺子眼里,他们五个就是个贪财的主,只要满足他们的胃口,他们必定为自己所用!

送走了顺子,几个人关上门,商量起了对策!

“五弟,你说这个顺子想干啥啊?”常四平问道!

“看来这个顺子应该是要有什么动作了,眼下我们必须的搞清楚他想干什么!既然他想把人安排在咱们这,那就等人到了,咱们再看看!”孙天胜也搞不清楚顺子到底想干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就就在几个人在老狼口商量的时候,遛马集的王家店里也有两个人在交头接耳,正是顺子和郑家庙的大炮头耿黑虎!

“顺子,你说的这几个人有准吗?”耿黑虎问道!

“虎哥,放心,我在这几个人身上可没少下功夫,金子,枪,好酒好肉,我可是下了血本了!”顺子自信满满的说道!

“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过顺子,咱们这次可是虎口拔牙,你确定他们能听你的?”耿黑虎还是有点不放心!

“虎哥多虑了,这几个人我都调查过,不过就是小绺子跑出来的,没啥根底,你没看他们见到金子的时候那个眼神,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再说了,只要咱们的人到了老狼口,他们不报告,那就没事,如果报告了,那咱们就撤出来,什么也不耽误!”顺子喝了口酒说道!

“嗯,这样最好!现在邓三炮现在已经实力大增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动手,再晚恐怕你我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啊?”耿黑虎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这边也抓进时间准备,人好好挑挑,一定要胆大管直,别到时候瘪茄子!”顺子嘱咐道!

“行行行,放心吧!来来,再喝一个!”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喝完了酒,各自返回了驻地,顺子经过老狼口的时候,看了一下常四平他们的房子,里边已经关了灯,顺子不由得暗自高兴,心说,这几个熊包,这才几点就关灯睡觉?看来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此时,孙天胜并没在屋内,而顺子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捕捉在眼里!来到老狼口的第二天,孙天胜便已经把周围的地形地势摸了个透,又经过几天的揣摩,现在就是老狼口一共有几只耗子他都一清二楚!

晚春时节,半山坡上低矮的灌木都已经长了叶子,刚好掩起孙天胜的身形,顺子骑马经过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孙天胜!其实孙天胜到不是特意盯梢的,只是因为白天顺子的话让他心里有些乱,在屋里太憋闷,出来随便走走,刚好碰上了从遛马集回来的顺子!

孙天胜看见顺子勒住马,在往他们的房子张望,似乎很高兴,双腿一夹马肚子,兴冲冲的朝大寨的方向跑去!

见顺子已经跑远了,孙天胜慢慢从灌木丛后边站了起来,狡黠一笑,心中暗想,“看起来到目前为止,这个顺子应该是一切顺利啊!”心里这么想着,孙天胜回了他们的屋!

“五弟,你上哪去了?”四哥秦虎问道!

“哦,没事,我出去走走!你们怎么还没睡啊?”孙天胜回道!

“哎呀,五弟啊,别提了,你看这才几点啊?睡啥啊?你说你非让我们在屋里圈着,还不让点灯,可憋死我了!”二哥杨达有些郁闷的问道!

“哈哈哈,这几天先委屈几位哥哥了,咱们还得坚持几天!我现在感觉快了!”孙天胜一边脱衣服一边说道!

“啥?啥玩意快了?五弟快跟我们说说!”几个人急不可耐的问道!

“你们先别管什么快了,总之这几天,尤其是顺子带来的人在这的那几天,咱们就喝大酒,睡大觉,有愿意耍钱的,就带着弟兄们耍两把!”孙天胜说完一头扎进被窝,睡起了觉!

常四平几个人都不明所以,见孙天胜睡觉了,他们也不言语了!

老狼口炮头带着兄弟喝大酒的事传到了邓三炮的耳朵里,邓三炮有些懵,不知道这个孙天胜在搞什么鬼,但他知道,这个孙天胜绝对不是一个醉生梦死的人,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干脆放任不管!

顺子看到常四平他们这两天的状态,心中暗自高兴,觉得自己的判断一点都没失误,这常四平五兄弟根本就是酒囊饭袋,仿佛此时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这天夜里,常四平他们正在喝酒,喽啰来报,说顺子带着二十来号人来了老狼口,还都带着枪!常四平几个人放下酒碗,晃晃荡荡的走了出来!

“哎哟,顺子兄弟来啦?来来,一起喝点!”满嘴酒气的常四平冲着顺子说道!

“我说常大哥,你这是喝多少啊?醉成这样?我之前跟你说的事忘了啊?”顺子鄙夷的问道!

“什么事啊?现在什么事,能有喝酒重要?来来,陪哥哥喝点!”常四平说着就要搂顺子的肩膀!

“我说常大哥,你能行不了?我之前说来些弟兄在你这待两天,让你招待一下!你看看你这怎么转头就忘了呢?”顺子一把将常四平搭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扒拉掉了问道!

“哦!哦!这事啊?没忘,没忘,唉,那个谁,去前两天准备好的房子门打开,带着众位兄弟住进去,快点,快点!”常四平硬着舌头说道!

旁边一个喽啰赶紧一路小跑打开了后院几间空房的门,又返回来领着顺子带过来的人住了进去!

虽然天黑,光线很暗,但是眼光毒辣的孙天胜一眼就看出了紧跟在顺子身后的人,正是当初在遛马集王家店见到的那个虎哥,郑家庙大炮头耿黑虎!

孙天胜并没有什么反应,目送着这二十来号人住进了那几间房子,顺子看都安顿好了,也起身告辞,侧头看了看杯盘狼藉的桌面,没说什么,径直回了三台子大寨!

关上了门,常四平立刻恢复了正常,也不晃了,舌头也不硬了,“怎么样?我老常演的挺像吧?哈哈哈!”常四平大笑着问道!

“嘘!”孙天胜赶紧示意他收声,“大哥,你这么大声,是怕别人听不见吗?”

“哦哦!对不住,五弟,我这一激动,给忘了!”常四平小声说道!

孙天胜指了指他,做了个严厉的表情!

“人已经到了,这两天我们虽然还得装作喝大酒,但是必须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就算睡觉也得睁一只眼睛!千万不能大意!”孙天胜虽然声音很低,但是表情十分严肃!

“放心吧,五弟,我们有数!”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耿黑虎带着二十来个兄弟住在两间房子里,看得出来,他们有些紧张,连睡觉都抱着枪!

“虎哥,你说咱们就这点人,万一三台子的人给咱们围了,咱们可不好脱身啊?”一个喽啰紧张的问道!

“放心吧,顺子都安排好了!咱们就在这安心住下,等到了日子,顺子的信号一出,咱们马上动手,占了老狼口,到时候放金爷的大部队进山,这三台子以后就要改姓金了!”耿黑虎目光奸邪的说道!

“我看这老狼口人也不少啊?咱这么几个人也未必有胜算啊?”喽啰显得恨不自信!

“呵呵,你也是身经百战的人了,怎么这会儿这么怂呢?你看看他们那个领头的,天天就喝那个德行,能干啥?估计连枪都拿不稳,顺子都说了,他们这里就一个枪法好枪法好的,就是他们的老五,叫小杆子,虽然枪法好,但是还不到二十岁,毛孩子一个,弄他还不轻松吗?”耿黑虎笑道!

孙天胜躺在炕上,心里推测着顺子的具体行动,他知道,顺子把耿黑虎带来老狼口,肯定是要占领三台子的门户,因为凭金大牙的实力,想要强攻三台子,还是有点蚍蜉撼象!眼下孙天胜迫切的想要知道顺子具体的行动时间,不能提前下手,万一被顺子察觉,到时死无对证,这个潜伏在邓三炮身边的毒狼还是不好铲除!

这一点让孙天胜有些烦心不已,一时无奈,孙天胜这觉肯定是睡不着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顺子到了老狼口,常四平他们依然躺在炕上!顺子看了看常四平他们紧闭的房门,没让喽啰去叫他们,带着些吃喝来到了耿黑虎他们的屋子!

“虎哥!来,我给你带了点吃的!”顺子把食盒放在桌上,跟耿黑虎说道!

“哈哈,顺子兄弟,不用麻烦了,那个炮头常四平已经让厨房给我送吃的了!还不赖呢!哈哈哈!”耿黑虎笑道!

“怎么样?我说的吧,这几个人好摆弄!来来来,再吃点!”顺子一边从食盒里拿吃的,一边说道!

“不是,顺子兄弟,你倒是拿点酒来啊?我这嘴里吐唾沫都发苦了!”耿黑虎一脸埋怨的说道!

“虎哥,忍忍吧!这两天可千万不能喝酒,别误了事!三天之后,拿下了三台子,我让你喝个够!”顺子满脸堆笑的说道!

“小点声!你别让他们听见!”耿黑虎紧张的说道!

“放心虎哥,我的人在门外守着呢!”顺子略显得意的说道!

虽然顺子的随从把守住了前门,但是房后有个人可是把这话听得是一清二楚,正是孙天胜!刚才在自己屋里,老远就听见顺子来了,他火速起身,噌的一下从后窗户翻出,闪转身形,来到了耿黑虎他们住的屋子的后窗根!

听到了自己想知道的话,孙天胜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常四平他们也都起来了,穿好了衣服,常四平带着孙天胜他们来到了耿黑虎他们住的屋子!

“哎呀呀,顺子兄弟,不好意思,昨天这酒喝的太多,起晚了!起晚了!哎,这位兄弟还不知道尊姓大名啊?照顾不周,照顾不周啊!”常四平抱拳拱手不住的致歉!

“哦,我叫虎子,见过常大哥!顺子兄弟要带我们投奔邓爷,让我们在你们这叨扰几天,对不住了!”耿黑虎毕恭毕敬的说道!

“没事,没事,这马上就是自家兄弟了,不客气,不客气!哎,顺子兄弟,既然他们想来靠窑,你就直接带他们上山不就完了,为啥先在老狼口这住几天啊?”常四平不解的问道!

“嗨!你看常大哥多疑了不是?是这样,我呢怕别的炮头惦记,这不我的朋友,我不是想带着吗?我就想先做做我姐夫的工作,让他把人交给我带,我这不是,啊,你明白哈?”顺子一脸奸笑的说道!

“哦,是这样啊?好,放心吧,顺子兄弟,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我肯定给你照顾好,到时候要是掉一斤分量,你都来找我算账!哈哈哈!”常四平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笑着说道!

“哈哈,如此,那我先谢过常大哥了!”顺子朝常四平抱了抱拳!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那个两位兄弟唠着,哥哥先回了!”说着常四平告辞离去!

看着常四平几个人的背影,耿黑虎和顺子相视一笑,满脸的轻蔑!

风平浪静的过了两天,这天夜里,三台子一片宁静,大部分的房子都关了灯,只有少数几间屋子还星星点点的亮着点微光!

邓三炮的屋外,两个喽啰正守在门外,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房子两侧各有一小队蒙着面的人悄悄的靠近了邓三炮的房子,队伍最前端的两个人悄悄的抽出尖刀,摸索到两个喽啰身后,寒光一闪,两个喽啰连声都没出,就被结果了性命!

刚刚行凶的两个人朝暗夜里一挥手,两队人汇集一处,咣当一脚踢开邓三炮的房门!几个人冲进去瞄着邓三炮的炕举枪就打,啪啪啪,顿时枪声大作,子弹打得炕上的被褥棉絮直飞,炕席下的土也被子弹打得飞了出来,一时间尘土飞扬!

数枪过后,枪声停了,一个人推开枪手来到炕边,炕上根本没有人!

“快!快给虎哥发信号!”这人拉下脸上的黑布,失声叫道,正是邓三炮的小舅子顺子!

嗖!一颗红色的信号弹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突然冲出一队人,举着枪,把屋里这几个人团团围住!几个人刚想开枪自保,还没来得及开枪,便被当场击毙了!

顺子有些慌神,但他并没有中弹,似乎这些人开枪的时候有意躲着他!枪声停了,只听一人大叫道,“来啊,绑了!”

说话间,上来两个喽啰,三下五除二,就给顺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众人押着顺子来到了大寨的正堂,此时,邓三炮正怒气冲冲的坐在虎皮椅上,见顺子被押了上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目而视的看着一步步靠近自己的顺子!

“跪下!”顺子身后的人一脚揣在他后腿上,嘴里大声喝道!

顺子跪在地上,但却昂着头,丝毫没有畏惧!

“曹顺啊,曹顺,都死到临头了,你还挺硬气啊?我好赖不济也是你姐夫,你他妈的居然对我下毒手?亏我还答应你姐好好照顾你!”邓三炮怒骂道!

“你别跟我提我姐,我姐要不是嫁给了你,她能那么早死吗?凭什么她死了,你却在这天天享福?”顺子梗着脖子,硬气的回道!

“你上三台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既然落草当了胡子,那就是刀头舔血,就算贴了金那也得认命!老子待你不薄,你个王八犊子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老子不义了!拉下去毙了!”邓三炮气急败坏的大手一挥,喽啰立刻上前拉起了顺子!

轰!啪啪啪!

突然,外面传来了爆炸声,紧接着枪声大作!

“哈哈哈!邓三炮!你还是想想自己吧!听见了吗?金爷的人马现在应该已经过了老狼口了!哈哈哈!邓三炮,你完了!”顺子挣脱了拉着自己的喽啰,大笑着说道!

大厅里的众人皆是一惊,紧张的看着邓三炮!

粮台陈四两开口问道,“爷,咱怎么办?叫弟兄们上吧?”

“哈哈哈!不急,不急!既然顺爷这么自信,那咱们就看看这金大牙是怎么上的咱们三台子!”邓三炮大笑道!

“行了,邓三炮,识相的给爷爷松绑,到时我还能留你个全尸!”顺子冷笑着说道!

“不许动!举起手,把枪都扔了!”突然冲进来一队人,端着枪围住了大厅里的人!

顺子一看,顿时高兴起来,领头的正是金大牙手下的大炮头耿黑虎!

“虎哥,虎哥,我在这呢!”顺子一见耿黑虎兴奋的大叫道!

“顺子兄弟,别着急!去赶紧给顺爷松绑!”耿黑虎命令道!

一个喽啰拔出刀,走到顺子身后顺子身后,割断了绳子!顺子走到耿黑虎身边,抱拳致谢!

“虎哥,老狼口拿下了?”顺子兴奋的问道!

“哈哈哈,那几个废物还用拿啊?还没动枪呢,人早都跑没影了!不过现在金爷的大部队被挡在外面,咱们拿下邓三炮跟金爷他们来个里应外合!”耿黑虎轻蔑的说道!

“好!来啊!把邓三炮给我绑了!”顺子命令道!

耿黑虎的喽啰没有动,耿黑虎说道,“顺爷发话了,还不赶紧去!”

听见耿黑虎发话了,喽啰这才拿起绳子朝邓三炮走去!

啪!一声凌厉的枪响,拿着绳子的喽啰登是头部中弹,倒在了邓三炮面前!

“谁?”耿黑虎被枪声吓了一跳,举起枪四下搜索!

“别动!谁动打死谁!”突然从外面又冲进一队人,为首的正是孙天胜,身后跟着常四平,杨达,秦龙,秦虎!

“你们?你们不是……”顺子哆里哆嗦的指着孙天胜他们!

“我们几个废物跑了是不是?”孙天胜双手持枪,对着耿黑虎和顺子,而两把枪正是顺子送的马牌撸子!“别说,顺爷送的枪就是好使!哈哈哈!”

“哈哈哈!天胜老弟,看来这几天你没少划拉东西啊?”邓三炮打趣的说道!

大厅里的众人更懵了,看起来邓三炮跟这几个人应该一早就认识!

“天胜兄弟?天胜?”耿黑虎思索了一下,问道,“你叫天胜?你姓啥?”

“我啊?我姓孙!”孙天胜轻描淡写的回道!

“你是孙天胜?‘半鬼神枪’孙天胜?”耿黑虎大吃一惊,枪都险些掉在地上!

不仅耿黑虎惊讶,三台子的人也都吃惊不小,没想到这个小杆子竟然就是单枪匹马大闹保安团的孙天胜!

“没错,我就是孙天胜,没想到虎哥还知道我的名字啊?”孙天胜笑着说道,“虎哥叫你的人把枪都放下吧?”

“放下?不可能!大不了就鱼死网破!”耿黑虎紧了紧握枪的手说道!

啪啪啪!

孙天胜端起双枪,扫射一圈,两把马牌撸子疯狂的吐着火舌,十几枪过后,孙天胜淡定的把枪收进枪套!而耿黑虎带来的人全部腕部中弹,端着步枪全都掉到了地上!

这下耿黑虎和顺子彻底傻眼了,终于见识了传说中的‘半鬼神枪’到底有多恐怖!

“顺子啊,看来你跟你的虎哥不太合财啊?看来你俩这趟车又得翻了!怎么上次老虎尾的几个死人,没让你们涨点记性呢?”孙天胜故作好奇的问道!

“你,你,你怎么知道老虎尾的事?”耿黑虎和顺子顿时有种不祥之感!

“天胜兄弟,怎么回事?”邓三炮也有些迷糊,孙天胜怎么突然提到了老虎尾他们抛尸的事!

“邓大哥,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你上次在八家子遇袭的事,就是这个曹顺和耿黑虎搞得鬼!你的行程,也是曹顺通知的耿黑虎!只是我不想让三台子内乱,所以一直没告诉你!邓大哥可别怪罪我啊!”孙天胜指着顺子和耿黑虎说道!

“哎,天胜兄弟,你这说哪里话,我感谢你还来不及呢!曹顺,你这个王八犊子,你他妈的居然勾结外人害我,我他妈剐了你!”邓三炮几个健步冲到曹顺面前,啪啪的左右开弓,打了曹顺一顿大嘴巴子,扇的曹顺两眼发黑,直冒金星!

“来人啊!把这几个王八犊子给我拉出去,剁了!”邓三炮厉声喝道!

“哎,邓大哥,且慢!人得先留着!”孙天胜伸手拦住了要上前的喽啰!

喽啰见孙天胜阻拦,停住脚步看着邓三炮!邓三炮摆了摆手,本要上前的喽啰退到一旁!

“天胜兄弟,你有啥想法啊?”邓三炮看着孙天胜问道!

“大哥,你听!外面枪声应该快停了!”孙天胜说道!

众人静了一下,的确外面的枪声变得稀疏了,渐渐的没了声响!

报!一个喽啰高喊着跑了进来!

“启禀大当家的,郝大炮头已经将郑家庙的人马击溃!问大当家的追不追?”

耿黑虎和顺子这才反应过来,从一开始就没看见大炮头郝存浪,而山寨里弟兄好像也少了很多!

“天胜兄弟,你看咋办?咱们就一举歼灭得了?”邓三炮问道!

“哎,大哥,所谓穷寇莫追,让他们逃了吧!来日方长,咱们这样!”孙天胜伏在邓三炮耳边耳语了几句!

“哈哈哈!天胜老弟!真有你的!妥了,就这么办!”邓三炮哈哈大笑道,“来啊,把耿黑虎绑了,严加看管,但是得好生招待,可别亏待了郑家庙的虎爷啊!哈哈哈!你去告诉三良子,抓进时间清理战场,马上回来休息!”

“是!”前来报告的喽啰应了一声,跑了出去!

又来了几个喽啰上前把耿黑虎他们捆了个结实,押着他们就要往外走!

这时,邓三炮又故意高声道,“这几个小瘪犊子给我剁了,脑袋给郑家庙送去,告诉金大牙,就说他们的大炮头虎爷现在在我们三台子,要想让他活命,准备快枪一百枝,子弹一万发,快马五十匹,五日之内凑齐,否则就派人来收尸!”

郑家庙来的几个土匪本来手腕中枪,疼痛难忍,听到邓三炮的话,顿时两腿发软,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但是还是被押了出去!

耿黑虎心里这个恨啊,好你个邓三炮,你真是土匪啊,土匪把土匪绑票了!这传出去可真成了笑话了!

“邓三炮,有种你就插了我,你他妈的把老子当肉票了?是他妈站着撒尿的就给老子个痛快!”耿黑虎高声怒骂道!

“吵吵啥?吵吵啥?你们金爷财大气粗,还差这点东西?老子这是惜才,给你个活命的机会!押下去!押下去!”邓三炮摆了摆手!

大厅里还有个顺子,早都已经吓傻了!本来自己精心计划的行动,被人家毫不费力的摧毁了!万念俱灰的顺子跌坐在地上,只等着最坏的结果!

“顺子,你走吧!”邓三炮对顺子说道!

顺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的看着邓三炮!

“怎么?没听见吗?老子让你走!”邓三炮提高音量又说了一遍!

顺子如蒙大赦,迅速起身,踉踉跄跄的朝门外跑去!

啪!啪!两声枪响,顺子的胸前出现了两个血洞,一头栽倒在大厅门外!坐在虎皮椅上的邓三炮举着枪,枪口还在微微冒着蓝烟!

“妈的,这种小人,别死在我这聚义厅,他妈的,晦气!”邓三炮骂了两声,收起了枪!

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郑家庙的人的尸体都被扔下了三台子的后山,喽啰们又清洗了三台子聚义厅的地面,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时,大炮头郝存浪回来了,拎着匣子枪,脸上还有点黑灰,贴头皮的寸头还挂着些土!跟额头的汗一混合,整个一张大花脸!

“大当家的,我回来了!”郝存浪兴冲冲的迈步进了聚义厅!

“哈哈哈,三良子,辛苦了!快快,坐下休息休息!”邓三炮赶紧招呼郝存浪坐下!

郝存浪屁股刚挨椅子,突然看见了对面坐着的面坐着的孙天胜,而他的四个哥哥却站在他身后,这让郝存浪很意外!

“大当家的,这是?”郝存浪指着孙天胜向邓三炮问道!

“哈哈哈!三良子,重新认识一下吧!我的小兄弟,孙天胜!”邓三炮大笑着介绍道!

“啥?”郝存浪也是大吃一惊,“你就是‘半鬼神枪’孙天胜?”郝存浪不由得上下打量起了孙天胜!“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半鬼神枪’竟然是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有点意思啊!”

“郝大炮头!在下孙天胜,有礼了!”孙天胜朝着郝存浪抱了抱拳!

“各位兄弟,今天呢我就正式介绍一下,我的这个把兄弟,孙天胜!相必大家已经见识过了,天胜兄弟身手,枪法有多尿性,众位兄弟还不知道,年前我在八家子差点遭了金大牙的暗算,多亏了天胜兄弟,现在我正式宣布,天胜兄弟,就是我们三台子的二当家!大家对他,就像对我一样!哈哈哈!”

邓三炮突然的宣布让三台子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连常四平他们四个都颇感意外,顿时大厅里议论纷纷!

郝存浪听了更是脸上变颜变色,幸好脸上还有不少黑灰,别人并没有看出来!

“大哥,你这咋说的呢?我这是走投无路才上了三台子,当二当家,不合适,不合适!”孙天胜忙起身拒绝!

“哎,天胜兄弟,你千万不要推辞,你这是救了我两回啊!要不是你出的好计策,我怎么能平安无事,还轻松的抓了郑家庙的大炮头?”邓三炮真诚的说道!

“大哥,这次你能平安无事,那都是众位兄弟的功劳!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而已!”孙天胜说道!

“哎我说天胜兄弟啊,你就别谦虚了,我说你们咋回事?咱们三台子这么没有规矩吗?还不见过二当家的?”邓三炮突然提高了音量喝道!

“见过二当家的!”众人齐声说道,郝存浪也极不情愿的跟着行了礼!

“唉!”孙天胜暗暗叹了口气,事已至此,自己也不好再拒绝,先受着再说吧!

“哈哈哈!好!今天辛苦大家了,今儿个太晚了,明日咱们好好喝个痛快!哦,对了,四平兄弟啊,你们四个是我天胜兄弟的哥哥,那就是我邓三炮的兄弟,四平兄弟就还当老狼口的炮头,替我守好老狼口!”

“是!谢过大当家的!哦,还有谢过二当家的!”常四平朝着两个人抱拳施礼,搞得孙天胜有些哭笑不得,白了常四平一眼!

邓三炮大手一挥,“好了,今儿个就先到这吧,大家回去都早点歇了吧!”说完,邓三炮转身走了!

大厅里的人慢慢散去了,郝存浪有点郁闷,自己从邓三炮起事就跟着他,这么些年都没混上个二当家,虽然是大炮头,但是跟二当家比起来,还是感觉差了点!心里抱怨着,气呼呼的回了自己的屋!

孙天胜还是回了老狼口,他知道,自己接了这个二当家的,肯定要搬到大寨去住,心中对四个哥哥有些不舍,心里想着,能多待一会儿就多待一会儿吧!

“哎,五弟……”

常四平刚一开口,杨达立刻打断了他,“还五弟啊?”

“哦,对,二当家的!我这叫顺嘴了就不好改!哈哈哈!”常四平立刻改口道!

“我说你们能不拿我打哈哈吗?啥二当家的?还是五弟听着顺耳!”孙天胜愤懑的说道!

“那可不行,咱们虽然是结义兄弟,但是不能乱了绺子里的辈分!是不是?”常四平说完,其他三个人也附和起来!

“你们呐,真没整!赶紧回去睡觉吧,折腾一天!”孙天胜扔下四个人,提起了速度朝老狼口走去!

几个人一路嬉笑,渐渐掩没在了夜幕之中!

三台子并没有因为凭空多了一个二当家引起太大的波动,尽管郝存浪有些心有不甘,但是他对于邓三炮还是特别忠诚的,虽有怨气,但也接受了这个现实!

三台子虽然风平浪静了,但是郑家庙却炸开了锅!先是二炮头冯才领着些丢盔弃甲的残兵铩羽而归,第二天绺子门前又被摆了十六颗人头,这让金大牙郁闷不已!

然而更让金大牙烦心的是,人头下边压着的一封信,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封勒索信!

“虎爷在我们这休养五日,望郑家庙金爷以百枝快枪,万发子弹,五十骏马,前来迎接,过时不候,生死不保!三台子邓三炮敬上!”

金大牙一把把信纸拍在了桌上,大怒道,“他妈的邓三炮,你这是把老子当苦主了,绑票绑到老子头上了!”

“爷!咋回事?”二炮头冯才问道!

“虎子被邓三炮绑了票了,邓三炮开价一百条快枪,一万发子弹,五十匹快马,才能放人!邓三炮这个王八犊子,真他妈对得起土匪俩字!”金大牙气急败坏的说道!

“那金爷,咱们总不能不管虎哥了啊?虎哥是咱郑家庙的大炮头,咱要是见死不救,那咱郑家庙在绿林道儿上可就彻底没面儿了啊?”冯才劝道!

“废话!我怎么不想救?你告诉我咋救?你有一百条枪吗?你有五十匹马吗?”金大牙反问道!

“实在不行咱们找找小……”

“闭嘴!”冯才还没说完,金大牙严厉的打断了他!

“那金爷,你说咋整?”冯才知趣的改了话头!

“这样,你去四老爷岭跑一趟,找一下张作仁,给他备点礼,算了,直接给现大洋吧,找张作仁帮忙说和一下,把条件降一降,先把虎子换回来再说吧!”金大牙吩咐道!

“行!金爷,我这就去准备!你看跟账上要多少?”冯才弓着身子问道!

“先备二百吧!看情况,不够再说!”金大牙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冯才出去,自己紧锁眉头,微微闭上双眼,靠在了椅子上!

想当初,自己初来郑家庙,枪多粮广,风光一时,但现在,烦心的事一桩接一件,金大牙真是烦心透了!眼看着自己的形势越来越糟,金大牙越来越担心起来!

冯才带上钱,骑了一匹快马,直奔四老爷岭!

四老爷岭的张作仁原本是个小混混,本名叫张佐仁,后来为了能跟‘东北王’张作霖贴上关系,把自己的名改了叫张作仁,因为帮张作霖种过一段时间鸦片,还真的跟张作霖贴上了点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后来,因为张作相认为鸦片流毒太深,极力反对,张作霖便放弃了种植鸦片筹措军饷的计划,张作仁没了营生,便在四老爷岭拉起了绺子,因为张作霖这张虎皮,张作仁这大旗拉的也是一时风生水起,渐渐的在绿林道儿上也有了些名号!

很快,冯才便到了四老爷岭,一见张作仁,俯身便拜!

“张爷,救命啊!”

“哎呀,这不是冯炮头吗?来来来,快起来,有啥话坐着说!”张作仁扶起冯才坐在椅子上!

“张爷,现在我们郑家庙有难了,还得需要张爷仗义出手啊?”冯才声泪俱下的说道!

“哎呀,冯才兄弟啊,你看我这绺子人马不多,道儿上兄弟也就是看我大哥张大帅的面子,我才能混迹一时,实在没有人马能支援你们郑家庙啊!况且我与三台子的邓三炮一向交好,总不能就这么就刀兵相向啊?”张作仁毫不避讳的说道!

“哎,张爷误会了,我们不是想要张爷出人帮我们打仗,我们也不想打了,只是我们的大炮头耿黑虎被邓大当家的绑在三台子了,管我们要一百条快枪,一万发子弹,五十匹快马才匹快马才能放人,你看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冯才有些委屈的说道!

“哈哈哈!当土匪的让土匪绑了票,哈哈哈,这可是奇闻呐!哈哈哈!”张作仁忍不住大笑着说道!

“哎呀,张爷就先别取笑我们了,你也知道,我们郑家庙肯定拿不出这么多东西,所以请张爷出面,帮忙给说和说和,我们郑家庙以后对三台子,保证秋毫无犯!有劳张爷了,这个请张爷笑纳!”说着,冯才从包袱里拿出两卷红纸包着的银元!

张作仁把两卷银元托在手里,掂了掂,假情假意的说道,“你看看,冯才兄弟这是干啥,都是自家兄弟,帮个忙而已!”虽然这么说着,却转身把银元递给了身后的喽啰!

“应该的,应该的!有劳张爷了!”冯才站起身,抱拳施礼道!

“不过,我不敢保证能给你们说和成什么样,我尽力而为,尽力而为!这个,你看到饭口了,冯才兄弟不在这吃点啊?”张作仁虚伪的说道!

“不了,不了!我还得赶紧回去跟我们金爷复命呢!”说着,冯才便起身告辞!他心里也清楚,这个张作仁根本没真心留他吃饭!

第二天,张作仁还真去了三台子,毕竟拿了人家二百大洋,就算做做样子,也得亲自来三台子一趟!

“哎呀呀,张爷!这是哪阵香风给张爷吹到我们三台子来了?有失远迎啊!”邓三炮坐在大厅的正座上,客套的说道!

“邓爷客气了,多日不见,听说邓爷打了胜仗,我特来道喜啊!哈哈哈!哎?这位是?”张作仁突然看见坐在邓三炮身边的一个陌生的年轻人问道!

“哎呀,你看我还没给张爷介绍,这位是我们三台子的二当家,我的兄弟,孙天胜!”邓三炮特意加重了孙天胜三个字!

张作仁心里一惊,“难道这位就是道儿上盛传的‘半鬼神枪’孙天胜?”

“张爷过奖了,我就是孙天胜!见过张爷!”孙天胜彬彬有礼的抱拳说道!

“哎呀呀,邓爷账下果然人才济济啊!二当家少年英雄,佩服,佩服啊!”张作仁恭维的说道!

“来来来,张爷,快坐下说话,来人啊,给张爷上茶!”邓三炮高声说道!

“谢谢邓爷!”张作仁抱拳致谢,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张爷这次上我这三台子,应该是有事吧?啊?哈哈哈!”邓三炮问道!

“哈哈哈,邓爷果然好眼力,我这次来是有事跟邓爷商量!还望邓爷不要生气!”张作仁抱着拳说道!

“哎?张爷,咱们都是兄弟,有啥话直说!”邓三炮爽快的说道!

“是这样,郑家庙的金大牙找到了我,跟我说了你们之间的恩怨!托我跟邓爷求个情!看看这枪马能不能少点?”张作仁有些谨慎的说道!

“哈哈哈!好!既然张爷开口,这个面子我必须得给!”邓三炮直接答应了!

张作仁没想到,邓三炮竟然不假思索的就答应了下来,这反倒让张作仁颇感意外!

三台子的聚义厅内,邓三炮正襟危坐,孙天胜面带微笑的坐在一旁,下面坐在有些受宠若惊的张作仁!

“既如此,作仁谢过邓爷了!只是不知邓爷这少是能少多少啊?”张作仁心花怒放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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