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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精彩亮相
这次的比试规定,谁都不许带帮厨或是学徒,所有事事都要自己亲自动手。
夏月初最先要处理的就是野兔。
春天的野兔不如秋末冬初的那么膘肥体胖,去年一年储存的脂肪已经在冬天消耗殆尽。
虽然开春后活动量增大,肉会变得更加紧实,但吃起来却容易因为缺少油水而不够香。
所以夏月初没有按照一般的方法将兔子吊起来剥皮,而是烧了一锅沸水,将已经宰杀的兔子浸入锅中,烫掉兔毛。
这种做法叫做烫皮兔,这样做的兔子,皮下的油脂会完整地保存下来,炖出来的兔肉更加香浓。
此时其他人都还在处理食材,夏月初这边的不同寻常的举动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关注。
夏月初将兔子开膛破肚之后,举起硕大的菜刀,「砰砰」两下,干脆利落地斩去头尾。
原本没关注这边的许多人,也因为声音而下意识地扭头。
只见夏月初伸手在兔子身上一阵鼓捣,谁也没看到她是怎么做的,一副完整的兔子骨架就从野兔身上抽离出来。
「这是什么手法?从来都没见过啊!」
「那兔子骨头都还是完成的,她咋弄的?」
围观的百姓中响起一阵惊呼,大家都在热烈地讨论,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其他四位厨师也被声音吸引,全都朝这边看过来。
金怡东看到放在条案上的野兔骨架,面上露出复杂的神色,瞬间想起那日试菜时孔林光做的兔子。
难怪夏月初当时丝毫不惧,且不说味道如何,光是这去骨的手法,二人就已经是天差地别了。
连坐在台上的几个人都忍不住前倾上身,想要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邓建丰不愧是好吃之人,看过夏月初处理兔子的手法眼睛都在放光,搓着手道:「我曾在一本杂记中看过记载,说蜀南有地名富义,盛产井盐,富庶甲于蜀中。该地百姓十分喜食兔肉,尤其以一道陈皮兔丁最为着名,几乎人人爱吃,家家会做。当地人在做兔肉的过程中,渐渐摸索出一种特殊的方式,能把兔子身上的骨头一起扯出来。当时看到只当是言过其实,如今看来,是邓某太孤陋寡闻了。」
台上其他几个人遇到县太爷都紧张得手脚僵硬,闻言只是讪笑不敢搭腔。
周衍道:「当初家中设宴款待蜀中来客,夏娘子一手川蜀菜做得宾客讚不绝口,如今再见到她这般奇妙手法,果然是专精此道。」
众人还在热烈议论的时候,夏月初将已经去骨的兔肉切成块状,下锅焯水去掉腥气。
另一口锅中倒入豆油,待油热之后,投入姜片、葱段、辣椒和大把的蒜瓣,然后将兔肉块倒入锅中。
一阵急火猛烧,加之不断地翻炒,让每一块兔肉都均匀地受热,继续逼出兔肉中的水分。
待到兔肉缩小变色,才在锅中加入绍酒和酱油,放八角桂皮,再添些带着稠油的鸡汤入锅。
锅内的汤才刚刚滚开,香味就已经顺着缝隙窜出老远,钻进台下众人的鼻孔中。
她弯腰在灶坑里塞入两截手臂粗细的树枝,盖上锅盖,由着它小火慢慢炖煮。
香味随着炖煮丝丝缕缕地飘散开来,惹得下面看热闹的人都连说好香,一个个儿闻得自己肚子咕噜噜乱叫。
善大嫂子早就得了夏月初的指点,见状将自己雇来的十几个人撒出去,每人手臂上都挎着一个篮子,在人群中穿梭叫卖。
有的是馒头包子和小菜,有的是熏肉大饼,甚至还有各色熟食烧酒。
东西各不相同,但都是方便站着直接吃的。
虽然价钱都普遍贵了一些,但大家看比试看得正是兴起,谁也不想离开占好的地方,最重要是忍受不了台上传来的阵阵香气。
被台上香味儿勾起馋虫的人,只要不是太过一毛不拔,大多都忍不住要买上点儿吃的。
虽然台上的东西吃不到,但是有点儿东西吃着,好歹解解嘴馋,也能安慰一下不断造反的五臟庙。
等到其他人也发现这个商机之后,善大嫂子准备好的一车东西都已经卖得七七八八,大部分人都吃上了,他们买来的东西也大多砸在手里卖不出去了。
看着收回来的一大堆铜板,善大嫂子忍不住跟秦铮感慨:「可惜月初没能生成个男儿身,不然即便是从咱们这样的小地方出身,也能闯出一番大事业来。」
此时众人的眼球都被毛吉那边吸引过去了。
这次比试所用的野味,都是他家两个儿子上山猎回来的。
为了保证原汁原味,他特意给自己留了一头活鹿,当场宰杀。
虽然有些血腥,但也还是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
毛吉身强体壮,把一隻梅花鹿拎来拎去,如同拎一隻小鸡崽似的容易。
下刀更是干净利落,直接割断喉咙。
将鹿血放干净之后,毛吉手中的匕首翻飞,很快就把鹿皮完整地剥下来,摊开放在条案前的檯面上。
引得下面许多人都特意挤上前,摸一摸还带着热乎气儿的鹿皮。
一条鹿腿被拆解下来,抹上盐巴调料,插入一根长长的铁质烤架,架在炭火上当场烤制起来。
很快,烤肉的味道就霸道地衝击着每个人的嗅觉,即便是刚吃饱的人,都觉得嘴巴里又开始分泌唾液。
而跟夏月初和毛吉比起来,其他三个人的做法未免就显得过于保守无趣。
更何况这些酒楼的大厨平时做菜,身边都围着好几个徒子徒孙,像什么切配、看火这些杂事,全都有人给做好,他们只要负责调味和炒制即可。
但此时什么都要自己动手,下面还围着这么多人看着,除了荣炳华早有准备,其余二人都有些手忙脚乱,不怎么热的天儿,生生憋出一脑门的汗来。
围观的老百姓们虽然大多都下过馆子吃过饭,但却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看大厨们做菜。
人挤人地站了那么久,但却还是热情不减,一个个看得兴奋不已。
128惊艷众人
曹德秋正在做自己拿手的冰糖肘子,肘子已经下锅小火慢炖,散发出微甜的香气。
在全福居吃过这道菜的人,在人群中眉飞色舞地说这道菜有多好吃,害得周围的人都跟着一个劲儿地吞口水。
荣斌华处理好一条大鲤鱼,在鱼身上打上纵横交错的花刀,下锅炸至两面焦黄,然后另起锅灶,开始调味炖鱼。
这道菜有些新鲜,原本他打花刀的时候,邓建丰以为他要做松鼠鱼,但是炸过的鱼却又被他放入锅中添汤慢炖,让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连一些香满楼的熟客都没见过这道菜,不由得在下面交头接耳起来。
金怡东拿的素菜最多,最开始一直在处理食材,看来是要在「一素」上面做文章了。
夏月初此时却找人要了把小锤子,蹲在檯子一角,开始砸核桃。
东北的山核桃与南方的不同,俗话叫做秋子。
砸开后里面的核桃仁儿呈「人」字形,不但味道好吃,而且是滋补良品。
不过这种核桃,个头不大但是外皮极厚,砸起来有些费力。
一篮子核桃,她足足砸了一刻多钟,看得下面的人都忍不住着急催促起来。
「小娘子,一共才两个时辰,快点做菜吧!」
「核桃留着回家吃吧,还是做菜要紧啊!」
夏月初不急不慢,衝下面说话的人微微一笑,将剥好的核桃仁泡在水中,这才开始着手处理山菜。
几种野菜择得只剩嫩茎,汆烫后跟胡萝卜洋葱一起剁碎,加入鸡蛋、麵粉和盐,搅打均匀,在盆中呈现出白绿橘三色交杂,格外好看。
夏月初双手配合,团出一个个汤原大小的丸子滑入油锅中。
待小火将丸子炸至熟透,表皮呈现出浅浅的黄色后,夏月初便用漏勺一併捞出来,放在一旁待用。
荣炳华看到夏月初居然在厨艺比试地时候做了一道毫不起眼的素丸子,认为她肯定也是早就想好对策,放弃一部分菜品,专攻一两样,希望能够胜出一道菜即可,所以其他菜品就都做得简单。
他心下暗道,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是有几分头脑的。
不过这些都没有意义,这次比试的胜出者,必须是自己。
荣炳华想到这里,见夏月初已经开始处理草鱼,断定她是把心思放在了野兔和鱼上面,觉得她必然是比不过自己的,便不再分心去关注夏月初的举动,开始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菜。
夏月初麻利地把草鱼开膛破肚,剁掉头尾,沿着脊骨片出两大条鱼肉。
然后将鱼肉切成蝶状薄片,单面挂上面糊,然后一片片地滑入油锅。
因为只有单面挂了麵糊,所以经过油炸的鱼片全都朝一个方向兜起,呈半弧形。
一片片交迭摆在盘中,形似一把羽扇。
夏月初这边三道菜都已见雏形,其余四个人那边却还在忙个不停。
夏月初掀开锅盖,看看已经炖到八成火候的兔肉。
铲子在锅内一翻搅,野味的浓香顿时扑面而来,强势地侵入鼻端,让人逃无可逃。
围观的百姓全都一脸陶醉地吸着鼻子。
虽然离着挺远,但邓建丰看到锅内棕红色的兔肉,也是喉结上下滑动,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好像自己也能闻到那股诱人的香气一般。
夏月初俯身将灶底的火拨大,待油温升上来之后,把素丸子丢下锅中復炸。
丸子在油锅中上下翻滚,发出滋滋的响声,浅黄色的外皮很快就变成了诱人的金黄色。
按照比试的规则,四道菜同时完成后,就可以端上去供人品尝。
但是这样的做法却也有一个弊端,菜出锅总有先后,如果不能及时上菜,很容易因为温度下降而影响味道。
尤其夏月初有两道过油的菜,一旦搁置,很快就会不再酥脆可口,影响口感。
但是每个人面前只有两个炉灶,她思忖片刻,将已经在收汁到差不多的兔肉端下放在一旁,叫人准备两口干凈的炒锅,分别放在两个炉灶上。
大家头一次见到两口锅同时炒菜的,全都将目光投了过来,但是大多数人都觉得她是在哗众取宠,一个弄不好,两个菜就都搞砸了。
夏月初却浑然不管下面的质疑声,在两个锅内倒油,放入葱姜炝锅,倒入早就调配好的两碗芡汁。
她将摆成羽扇形的鱼片整个儿滑入锅中,右手端锅轻轻晃动,保持着形状不散。
左手端起素丸子倒入锅内,小幅度地颠着炒勺,让芡汁均匀地裹在素丸子上面。
这是当地人从未见过的做法,虽说素丸子有些单调简单,但如果火候到位,调味适当,肯定会很好吃。
但是把已经炸酥的丸子再裹上酱汁,岂不是就会变得软塌塌的?
台下响起了一些轻微的质疑声,但是大部分人还是被夏月初双手分别做菜的手法镇住了。
夏月初的全部心神都专註在锅内,左手的炒锅一直在小幅度的颠炒着。
而右手这边,待鱼片下面受热后开始顺畅地在锅中滑动的时候,她猛地用力抖动手腕。
鱼片保持着一片片紧贴的造型腾空而起,在空中做了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转,最后保持原有造型不变,整齐地落回锅中。
「哇——」
「厉害!」
「好样的!」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连看台上坐着的人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连薛壮都一反平时淡定的模样,半张着嘴,露出个有些獃滞的表情,心里却涌起一股欣慰。
夏月初之前的努力没有白费,看到她在台上镇定自若地做菜,薛壮内心有种说不出的自豪感。
邓建丰此时简直已经心痒难耐,他这个人对名利没什么太大的追求,也没有什么太奢侈的爱好。
唯一的喜好就是吃,此时见到夏月初的手法,简直如伯乐遇到千里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若非还稍微有点理智,知道要自持身份,他早就凑到跟前去近距离围观了。
贾士杰坐在邓建丰身边,将他的表情和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忍不住暗暗叫苦。
他看向一脸胸有成竹模样的荣炳华,心里暗想,自己之前收下的礼,此时再退会不会有点晚了?
129离题甚远
两口锅一起做菜虽然不常见,却也算不得太稀罕的事儿。
但是能够双手同时以不同的力道和幅度颠锅,尤其还是这么高难度的颠锅,可是极难做到的,没有一定的功底是绝对难以完成的。
夏月初这一手着实惊艷到了众人,所以大家对她的态度已经不像一开始的瞧不起或是同情,而是渐渐变得讚赏和期待起来。
夏月初端起炒锅,将鱼片滑入盘中,另一口锅中的焦溜丸子也同时出锅。
先前对夏月初并不看好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娘子,着实有几分本事。
大家都开始拚命鼓掌,等待着她在最后一道菜上会有什么让人惊嘆的技艺。
夏月初这边的表现太过吸引眼球,其余几个人心里都不免有些不太舒服。
毛吉按耐不住地给鹿腿刷上一层野蜂蜜,经旺火一烤,香甜的气味散发开来,稍稍吸引回一些关注的目光。
但是其余三人的做法都没什么爆点,一直都是切菜,炒菜,调味之类的,着实没什么意思。
围观众人的胃口被夏月初吊起来之后,再转回去看他们,不免觉得索然无味。
荣炳华对周围的反应毫不关心,对他来说,赢得最后的比试才是重点,决定权可不是把握在这些百姓手中,而是在高台上的七个人手里。
他将鱼炖上之后,便开始处理山珍。
荣炳华这次选择的食材是鲜猴头菇,准备做一道白扒猴头。
虽然本地是猴头菇的产地,但是因为其味道鲜美,价钱一直居高不下。
跑山的人采到猴头菇,也大多留着晒干后售卖,或是被收购作为贡品送入宫中,当地人也极少吃过新鲜的猴头菇。
这道菜他早就在岳父留下的家传菜谱中见到过,但是因为不适合在店里推出,所以一直并未在意。
直到这次厨艺比试,他才重新将菜谱翻出来,在家中试做过一次。
妻儿和学徒吃过后热烈的反应,让他此时自信满满。
清洗猴头菇的时候,他稍稍分神看了一圈,见其余三人做的菜都跟预先商量好的一致,心里越发笃定,连最后一点紧张感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若不是下面还有这么多人看着,他简直想要欢快地哼几句戏文出来。
夏月初将炖兔肉的锅重新端上炉灶继续收汤,将核桃仁捞出来搓揉几下,把已经泡软脱离的外皮洗掉,用香油炸至金黄。
再捞出一直浸在水中的韭菜,咔咔咔几刀切成寸段。
大家都没想到,夏月初最后一道菜居然是炒韭菜,再看看其他人桌上丰富的食材,许多已经开始期待夏月初获胜的人都在心里为她捏了把汗。
夏月初之所以选择这道菜,也是有些无奈,留给她的食材实在是太少了,她只好准备在其他方面下点儿工夫。
之前选食材的时候她就仔细看过了,这是一捆头刀韭,也就是开春儿长出来后头一茬割下来的。
头刀韭菜最是鲜嫩水灵,吃的就是个鲜香腴嫩,必须要旺火旺油急炒出来才能保住鲜味。
待锅中的油热得冒烟之后,夏月初将还带着水珠的韭菜丢入锅中。
热油遇水,发出「刺啦——」一声响,给韭菜喷上了一层油膜,牢牢锁住了菜中的鲜味。
夏月初紧盯着锅内,素菜的火候十分关键。
火候不到的话,菜还带着生味儿,影响口味。
火候过了的话,菜就会变得软塌塌,品相不佳不说,还影响口感。
必须要把握住时机,在生味即将尽去之时,将锅端离炉火,放入盐和已经喷香酥脆的核桃仁,利用铁锅本身的热量,飞快地翻炒均匀,一刻都不敢耽搁地盛盘出锅。
夏月初将核桃仁炒韭菜放在托盘内,最后将炖煮多时的野兔肉盛出来。
红烧兔肉此时已经小火烧至汤干肉烂,盛出来满满当当一大盘,酱红色的肉块冒着热腾腾的气,浓香袭人。
夏月初只花了一个时辰,头一个将四道菜都做好了。
金怡东是唯一接触过夏月初的人,对她的手艺比其他人多几分了解,见她这么快就做好了四道菜,不由得有些额头冒汗。
但是其余三人却也并未太过着急,依旧专註于自己手中的菜肴。
毕竟夏月初拿到的食材都是最普通的,做的快又不代表做得好。
夏月初洗干净手,结下围裙,跟着上菜的小厮,一起来到县太爷等人就坐的高台上。
七个人面前的长条案上已经摆好碗筷,为了怕影响品尝菜肴,所以并没有备茶酒,每人面前的都是一杯白水。
邓建丰一直对夏月初的手艺讚嘆不已,此时见四道菜这么快就端上来,顿时笑逐颜开。
「没想到夏娘子年纪轻轻,没想到有这样的手艺,竟连川蜀那边给兔子脱骨的手法都这样娴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大人过誉了,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
夏月初行礼后,也没有丝毫的怯场,落落大方地回着话。
「那我们就来尝一尝夏娘子的菜吧。」
邓建丰刚拿起筷子,坐在最旁边的一个乡绅却突然发问:「若是老夫没有记错,这场比试的题目是,『一珍一鲜,一荤一素』,不知夏娘子这几道菜,何为珍,何为鲜,又何为荤素呢?」
被这人一问,下面围观的百姓也都反应过来,夏月初好像做了两道素菜,难道竟然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命题不成?
夏月初笑着介绍道:「软溜鱼扇为珍,韭菜炒核桃仁为鲜,红烧兔肉为荤,焦溜丸子为素。」
「胡闹,胡闹!」乡绅听了连连摇头,将手中的筷子丢在桌上,「珍为山珍,鲜为河鲜,鱼如何为珍,韭又如何为鲜?我看这菜也不必尝了,离题甚远!」
邓建丰闻言顿时黑了脸,自己坐在这太阳底下等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菜上桌了,这个老头子,居然说不吃就不让吃了?
贾士杰见邓建丰面色不渝,心下暗骂这个老头子,竟然敢在县太爷面前胡乱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