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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反将一军
「娘,那笔钱已经差不多用完了。」夏月初抬手按住想要暴起吵架的秦铮,不急不慢地说。
「啥?」盛氏当时就跳起来了,「你手里至少得有六两银子,这才几天功夫,咋就用完了?」
夏月初不慌不忙,掰着手指算给她听。
「给大壮看病抓药就花了二两多,唐大夫又说让他吃点好的补身子,再亏也不能亏了大壮的身子不是?我只能多买点鸡蛋多买点肉,每天换着花样地做给他吃,还有上次的野鸡什么的,这些也花了差不多二两银子……」
盛氏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脱出来了。
看病抓药也就算了,补身子还能花了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省着点儿花,都够一家人用一年了。
她居然说都给大壮补身子用了?
别说是个瘫子了,就算是银子打的身子,也用不着往死里下本钱补吧?
还能补得长出两条新腿来不成!
「……至于剩下的,我最近在城里联繫了个活儿,託人拉关係少不得要花钱打点一二……」
盛氏听到后面的话就是一愣,顾不得心疼那些花出去的银子,沉下脸来厉声道:「你去城里找的什么活儿?谁让你去城里干活的?先不说家里天天这一大摊子事儿,就是大壮也离不开人照顾,你走了谁来管?」
夏月初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笑着说:「娘,你放心,又不是啥长期的活儿,不过也是去给人做席面,一两日便回来了。」
「那也不行!」盛氏浑浊的双眼盯着夏月初,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心虚的证据。
薛壮如今这幅德行,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就算治好了,能不能干活也是问题。
虽说现在有秦铮不离不弃地照顾着,但到底不是亲哥俩,谁知道他哪天就撂挑子不干了。
所以夏月初是必须被死死拴在家里的。
想去城里干活?
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万一偷着跟人跑了,丢不丢人先且不说,自己上哪儿再找个冤大头来伺候瘫子。
夏月初看向盛氏,见她一副坚决不肯退让的模样,只好淡淡地嘆了口气,乖顺地点头答应。
「唉,既然娘坚持不同意让我去,那回头就只能劳烦妹夫去跟书院的山长大人赔个礼道个歉,说咱家里事忙走不开,不能去山长大人家试菜了。」
「啥?你说啥山长大人?」盛氏觉得自己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多,居然都出现幻听了,「你自己的事儿,为啥要让永元去说?」
「这不是上次崔家老爷子做寿,山长夫人是坐上宾,她吃了我做的菜很是满意,想让我去城里帮他家张罗一桌席面。不过山长大人没吃过我做的菜,说还是要去府里试菜再定。」
夏月初见盛氏一脸懵逼的样子,心里偷笑地继续说:「我想着妹夫这次没能高中,总归还是要准备下一次的,即便不去书院读书,也少不得要跟山长和其他学子交流切磋,所以我好不容易花钱託人搭上这个门路……」
盛氏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对山长大人的身份地位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那可是县太爷见了都要客气几分的人物,自己可开罪不起,更何况姑爷以后还要仰仗他的点拨和提携。
她首先怀疑是不是夏月初蒙骗自己。
但这种事太容易查实,就算要骗人,也不会选择这样一戳就破的。
盛氏将信将疑地听夏月初继续往下说。
谁知夏月初话锋一转道:「哎,既然娘不同意,那就算了吧,想必山长大人和夫人都是知书达理的人,肯定不会为难我的。」
她说着拍打拍打衣襟,浑不在意地说:「只可惜花出去的钱怕是要打水漂了。」
「哎呀,你这孩子真是死脑筋!」盛氏心里飞快地盘算了几圈,瞬间调整好自己的态度。
她拉着夏月初的手嗔怪道:「我今个儿是让老三气糊涂了,帮山长家做席面这是天大的好事儿,必须要儘力做好,怎么能推掉呢!」
盛氏虽然脸上带笑,其实早恨得牙根儿痒痒。
明知道夏月初不可能把钱花光了,但如果她真搭上山长和山长夫人这条线,自己就不能再硬逼着她拿钱了。
若是把她逼急了在山长面前胡说八道,那可是要影响姑爷前程的。
盛氏的算计再次落空,还被夏月初反将一军,答应让她去城里做菜。
她越想心里越是窝火,又拐进东厢房把薛勇一顿臭骂,这才气哼哼地回房歇着去了。
薛勇被亲娘骂了个狗血淋头,也不敢还嘴,好不容易熬过去,耳根子刚清凈片刻,没抽上一袋烟的功夫,周氏睡醒又开始没完没了的折腾。
想到已经火烧眉毛的还钱期限,薛勇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堵上耳朵也逃不开周氏的哭闹。
他干脆翻身起来,换好衣裳就往外走。
周氏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尖声质问:「都这时候了你还干啥去?」
「我还能干啥去!想办法找钱去呗!」薛勇没好气地回道,「不然你说咋办?在家听你哭就能哭出钱来?当你那眼泪是银珠子呢!」
薛勇说是出去找钱,但村里谁不知道薛家穷得叮当响,哪里敢借钱给他。
平时跟薛良平关係不错的几家,着实抹不开面子的,就给他拿十几二十个钱儿,直说不着急还,给他先拿着用。
薛勇死死攥着手里的铜板,心里又气又恼,却又没骨气说自己不要,最后胡乱寒暄几句告辞离开。
他在村子里逛了大半日,眼瞅着太阳快下山了,口袋里比出门时多了几十个铜板,晃一晃叮当作响。
薛勇连数都懒得数,怎么数也不可能变成十两银子。
看着周围的天色越来越暗,他甚至再次萌生了偷钱的打算。
但是活动了一下依旧疼痛不已的下颌,想起前两天挨得打,顿时便熄了这份儿心思。
路过村里杂货铺的时候,听到老闆娘玲姐声音甜腻地招呼。
「大勇,你可有日子没来了,姐这儿有刚从城里进来的头花,不来给你媳妇买个回去戴戴?」
双脚不受控制地带着他走进了杂货铺。
过了小半个时辰,当他再出来的时候,兜里的铜板已经一个不剩,换成了一朵珠花和一盒胭脂。
这东西当然不可能是买给周氏的。
薛勇摸着兜里的东西,舔了舔刚刚尝过胭脂的嘴唇,觉得许久没有疏通的身体里腾起一股无名的火儿。
欠债的事儿被抛到九霄云外,他这会儿心心念念的都是该怎么泄泄体内这股邪火。
这会儿天还没完全黑下来,他按捺着自己,继续在村儿里溜达。
直等到大部分人家都吹灯睡下,薛勇才七拐八绕地来到一户人家后院,贴着障子根儿学了几声蛤蟆叫,然后侧耳听着里头的动静。
院子里很快传来泼水的声音,哗啦啦的水流声儿,撩拨得他心痒难耐。
薛勇心头一喜,驾轻就熟地翻障子进去,刚走两步就撞上一个香软的身子。
他猴急地捧住女人的脸,狠狠亲了几口,然后贴近耳畔低声问:「小骚|蹄子,想哥哥没有?」
女人嘤咛一声,整个身子靠进他的怀里。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用胸前的丰|腴磨蹭着他的胸膛,邀请之意不言自明。
薛勇这会儿胳膊也不酸腿也不疼了,猛地把女人打横抱起,进屋丢在炕上便欺身而上……
074花氏
四月中旬的参顶子村,晌午已经渐渐有了些热乎气儿,早晚却还是凉沁沁的。
人上了岁数觉越来越少,吕老汉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
但是外头天刚擦亮,正是露水重的时候。
他不想离开尚有余温的被窝,干脆扒拉过烟匣子,趴在炕沿儿上搓烟叶子。
心想着自家当初盖房子选的地方不好,太靠近山脚,总觉得比别人家更加阴冷几分,离着晒谷场也远,待以后小儿子成亲分出去单过的话,得尽量挑个更好的地方。
想到这儿,吕老汉看看屋里家徒四壁的模样,忍不住嘆了口气。
老大成文是个傻的,吃喝拉撒都得有人伺候,不添乱就是好的了,啥也指不上他。
老小成武虽说已经十六,但是因为早产,自小就比不得旁的乡下孩子那般壮实,干巴瘦的,下地干活都只能算是半个劳力。
家里就靠吕老汉一个人儿,这得啥时候能给成武娶上媳妇啊!
「当初就该花钱找人好生算算,咋就娶了那么个丧门星进门……」
每到这个时候,吕老汉总忍不住骂几句自己那早死的婆娘。
婆娘过门后一共生了四个,头两胎生下就是一脸青紫没有半点儿气息。
及到第三个好容易养活了,全家人捧着护着长到一岁多才发现,竟是个傻的,若是没人管,怕是连吃喝都不知道。
好容易怀上第四个,谁知刚八个多月,婆娘被门槛绊了一跤,摔着了肚子,难产了两天两夜,最后生下小儿子撒手去了。
成武因为未足月就落生,从小又没得奶水吃,全靠米糊糊喂大,身子骨哪有不单薄的。
两个儿子的名字是他爹临死前留下的,老爷子盼孙儿盼了半辈子,最终到死都没闭上眼,说啥也得用。
想当初他不顾亲友的劝阻,坚持用了吕成文、吕成武两个名字,也未必没有想要衝一衝的意思,只可惜没看出什么成效,反倒成了村里人的谈资。
成武出生之后的好几年里,村里长舌妇坐在一起闲聊没有话题的时候,都要把这事儿当做笑柄扯出来说上一说。
甚至连村里的小儿,都会扯着嗓子嚷上几句,老吕家,怪事多,成文傻,成武弱,清明上坟叫声爹,名字咋能瞎起呀!
直到吕老汉砸锅卖铁,给大儿成文娶了个外乡的漂亮媳妇。
打那儿起,村里人才渐渐淡忘了两个名字上的讽刺意味,开始了新的话题。
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娘子,生得标緻俏丽,放着大好的前程不去奔,却从外乡来到这个深山老林,嫁给个连吃饭都要人喂的傻子。
吕家若是个高门大户,抑或是家财万贯,那也说得过去,可偏偏又都挨不上边儿。
这里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儿,很是勾着村里好事之人的心。
如今花氏嫁过来已经有八年之久,肚皮丝毫不见动静,却偏生添上了几分妇人的韵致。
不似山里女人粗手笨脚的模样,她走起路来腰肢似柳条摆,笑起来眼波像灵泉水,连说话咬字都还带着吴侬软语的娇俏。
更不要说她举手投足间,领侧袖口处偶尔露出小片如玉如脂的皮肤,那真是勾得人心痒难耐。
叫人忍不住往深了想,她定然浑身上下都是白皙喧软的,随便揉搓几下都能掐出一汪水儿来。
偏生她还见人三分笑,无论是去井边打水还是去江边洗衣,一路都会收穫男人们或直接或压抑的炙热目光。
这也使得许多女人把她当做眼中钉,恨不能衝上去扯烂她的脸,再狠狠咬下几块皮肉才算解气。
这样一个宝贝放在家里,被个傻子霸占着,村里不知有多少男人在心里暗骂糟蹋。
一大清早,吕老汉看着桌上笸箩一个里格外惹眼的白面馍馍,不由自主想到了自己的儿媳妇。
他突然就有点儿躺不住了,翻身起来,披着衣裳来到东厢房的后窗根下。
正准备抬手敲窗,屋内却传来了两个人的喘息声。
一个熟悉,一个陌生。
在晨光中暧昧地交缠在一起,扯不开、分不断。
吕老汉哪会不知这是什么声音,一时间气血翻涌,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努力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復住情绪,绕到厢房门口,一脚踹开房门。
淫|糜的热气扑面而来,屋里的景象更是让人无法直视。
两个白|花花的身子扭在一起,正在进行着最原始的律|动。
而他的大儿子成文,却如乞丐般,躺在地上的一床破席子上。
吕成文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边究竟在上演着怎样不堪的一幕。
更不知道这一幕,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羞辱和践踏。
成文眨巴着眼睛,眸子里满是天真和懵懂,将手指伸进自己的嘴里,流着口水,冲着吕老汉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只知道自己饿了,该到吃饭的时候了。
吕老汉疯了般抄起木棍,朝着炕上刚刚分开各自找东西遮羞的狗男女打去。
「薛勇,你个杀千刀丧尽天良的狗东西,欺负人也没有你这么欺负的,这是骑在我老吕家头顶上拉屎撒尿啊!今天我要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吕……」
薛勇手忙脚乱地套上中衣,外衣外裤根本都顾不得穿,胡乱抓起来跳下炕,光着脚就往外跑。
这会儿天已经亮起来了,下地干活的人也三三两两地出了家门。
大家眼睁睁看着薛勇衣不蔽体地从吕家衝出来,瞬间就都明白了什么,互相交换着暧昧隐晦的眼神。
吕家门口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能清楚地听到屋里女人的哭喊求饶。
吕老汉死死咬着牙,一声不吭,抓着棍子打得一下狠过一下。
花氏被打得浑身青紫,哭喊声也越来越弱。
棍子落在额头上的时候,她突然醒悟过来,吕老汉是当真想把自己打死了事的。
求生的欲|望让她陡然生出力气,奋力挣脱了吕老汉的钳制,穿着亵裤披着单衣从屋里跑出来。
吕家门口看热闹的众人瞬间消声,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花氏布满青紫伤痕的身子上。
平日里许多人在心里、梦里想象过的景色,就这样满是伤痕地亮在眼前。
花氏浑身疼痛难忍,额头嘴角挂着血痕,连自己衣不蔽体都顾不得,完全一副豁出去的模样。
她往地上啐了一口混着血的唾沫,扬声朝屋里道:「我就是偷人了又如何,老吕头,你有什么脸管我?你趴在我身上乱拱的时候咋不说我不要脸?」
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
虽然私底下也有人怀疑揣测过,但是这种扒灰的丑事,本该被藏在最黑暗私密的夜里,烂在两个人的心底。
在生命走向尽头的时候,将之带入冰冷的棺材中,永远封存在阴冷潮湿的地下。
而此时,那块遮羞布却被花氏一把扯下,赤裸裸地摊开在阳光下,惊得人不知该作何反应。
075屈辱
花氏系好衣襟,一点点拢起散乱的长发,挺直柳枝般的腰桿儿。
她回头看向昏暗不清的屋内,看到那个佝偻着腰喘着粗气的男人。
第一次意识到,他是真的老了。
他已经无法再像从前那样强势,连力气也大不如前。
只要自己想,似乎随时都可以摆脱他的钳制。
吕老汉抬头看向花氏,见她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几乎把牙咬出血来。
「你这个不要脸的荡妇——」
「哈哈哈——」花氏闻言笑得花枝乱颤,扶着门框,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脸?不要脸的到底是谁?我一个弱女子,被你连哄带骗地弄到这穷山沟来。原本看你一脸憨厚,谁知心里着实打得一手好算盘。你们老吕家祖坟上冒青烟,媳妇都能传辈儿用,爹用完了儿子用,多划算的买卖……」
「啪!」
吕成武一直躲在房里,这会儿终于听不下去了,衝出来劈手给了花氏一记耳光。
花氏被打得一个趔趄,却浑不在意,抬手蹭掉唇角的血,欺身上前,紧贴上吕成武的身子。
成熟女人凹凸有致的身子,贴得这样紧密,隔着薄薄的衣衫都能感觉到她浑圆的柔软。
吕成武苍白的脸色顿时爆红,转身要跑,却被花氏一把抱住。
花氏小幅度晃动着身子,磨蹭着吕成武的胸膛和小腹。
她笑得眼角带媚,红唇轻启:「成武,你不是早就想要我了么?爹半夜摸进我屋里的时候,你不是也躲在后头偷听过么?这会儿怎么又知道害臊了?」
吕老汉闻言只觉眼前一黑,外面乡亲们的议论声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脑袋,搅得他头痛欲裂,耳中嗡嗡作响。
「滚,都给老子滚!」吕老汉衝出房间,挥舞着手中的木棍,朝围观的乡亲们砸去。
众人是来看热闹的,也不想闹出事儿来,见吕老汉双目赤红,目眦欲裂的模样,顿时轰然作鸟兽散开。
吕老汉空挥着手中的棍子,发泄着自己心底的怒火。
也不知挥舞了多久,吕老汉终于脱力,手中的木棍甩出去,咣当一声砸在大门上。
门板被砸的晃晃悠悠,吱吱嘎嘎作响。
老吕家的祖宗几辈的脸,如今都被他丢光了,今后还如何能在村里立足?
但若说离开,天地虽大,何处才是自己一家的容身之所?
吕老汉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八年来都相安无事,为何竟会一下子发展到如此无法收拾的地步。
「薛——勇——」吕老汉忽然想起逃掉的姦夫,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薛勇,薛勇!都是他,都是因为他!这个杀千刀该浸猪笼下地狱的狗娘养的!」
吕老汉挣扎着起身,将花氏反锁进柴房,抄起砍柴刀,拉着小儿子就往外走。
「爹,这是干啥去啊?」吕成武脸涨得通红,如今躲在家里还躲不及,咋还自己往外跑,这不是活活儿地出去给人家看笑话么!
「找那狗日的薛勇去!」吕老汉已经气红了眼,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路拖着儿子来到薛家,抬手一刀砍在薛家的大门上。
「老薛家有人喘气儿么!」吕老汉扬声骂道,「赶紧把你家那个狗儿子交出来!」
吕家扒灰的丑事早就在村子里传开了,薛家这边也已经听说。
但也许是这件事儿太让人震惊,所以传来传去,大家都把跟花氏偷情的姦夫给忘了。
薛勇当时逃得极快,村里只有几个人看见了他的模样。
他逃跑之后也没敢回家,这会儿早不知去哪里躲着了。
薛家人好端端地在家待着,却莫名其妙被人劈了大门,这在农村可是极为忌讳的事儿。
盛氏衝出去骂道:「老吕头子你脑袋被驴踢了么?觍着一张老脸跟儿媳妇扒灰,不老实在家挖个耗子洞躲着,居然跑到我家来闹事,以为我们老薛家跟你家那么好欺负?」
这话听在吕家人耳中,顿时就变了味道,连一直想把吕老汉拉回家的吕成武都忍不住怒火中烧。
「你们老薛家别欺人太甚!」吕老汉气得手直哆嗦,颤巍巍抬起,指着盛氏的鼻子,「今天你若不把薛勇交出来,我就跟你拼了!」
「大勇?他没在家啊!」盛氏听得一头雾水,心想难道薛勇还欠吕家的钱?
可是吕家比自家还穷,哪里有钱借给别人。
看着吕老汉手持砍柴刀气势汹汹的模样,家里的男人又都下地干活去了。
盛氏只能安抚道:「不管大勇欠你家多少,等筹到钱了一定先给你送去,我们肯定不会赖账。」
「老薛媳妇,你也太瞧不起人了,你当我来找你是为了要钱么?」强烈的屈辱感让吕老汉血气上涌,喉头泛上一股腥甜,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吕老汉干脆绕开盛氏,直接衝进院里,挥舞着柴刀到处乱砍,不住地嚷道:「薛勇,狗娘养的,你有胆子来老子家里偷人,就别跟缩头乌龟似的,躲在娘们肚皮底下不敢出来!」
「啥?偷人?」盛氏听到这话傻了眼,但她心里明白儿子是什么德行,周氏怀孕这几个月,他怕是早就憋坏了,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一点儿都不稀奇。
但是想到哭了一夜、上午才勉强睡着的周氏还在屋里,她还是赶紧上前拦着道:「吕大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大勇是真的没在家,屋里只有他媳妇,快别瞎喊了!」
谁知吕老头却不依不饶,跑到东厢房窗下大喊:「在屋里还真是坐得住啊?连自个儿男人的裤腰带都管不住,咋还有脸活着,怎么不找个歪脖树把自己弔死完事儿……」
盛氏刚打发薛芹去地里喊人回家,就听到吕老汉越骂越不像话,急得拍着大腿哭道:「哎呦,快别骂了,老三媳妇怀孕八个月了,真出点什么事你可担待不起!」
「出事?出了事更好!」吕老汉想到自家连个接辈人都还没有,心头更觉悲凉,「反正有那么个不知廉耻的爹,生下来也教不好,以后少不得出去祸害人,倒不如别要来得干净!」
周氏昨天哭了大半夜,听到外面吵闹也以为是来讨债,并不想出去。
谁知道后来听到竟是薛勇偷情,她起身想要出去问个明白,谁知手没撑住就直接滚下炕沿。
076早产
「老吕头,把嘴给老娘放干净点,咱们两家远日无怨今日无仇的,你这是登门来找茬的么?」
盛氏被吕老汉骂得心头火起,原本的那点儿心虚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叉着腰指着吕老汉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看你这纯属是自寻死路,把你家老老小小都加起来,怕也不是我儿子一个的个儿,不关你是找茬还是闹事儿,都先自个儿掂量掂量,免得到时候吃了亏说我们老薛家欺负你家没人!」
这话就像一把钝刀子,生生插进吕老汉的心里。
吕老汉抬手捂着心口,刚想要说什么,就听见东厢房里一声闷响,紧接着传出女人痛呼的声音。
「哎呦——疼死我了——娘——大勇——」
盛氏登时顾不得跟吕老汉吵架,急忙跑进屋里,边跑边道:「春芳啊,你咋了,你可别吓唬娘啊!」
她跑进里屋,看见周氏捧着肚子躺在地上,脸色煞白地直喊疼,真是吓得她三魂少了两魂。
「春芳啊,哎呦我的大孙子啊!」
盛氏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想把周氏抱上炕却又没那么大的力气,扎着手在一旁团团乱转。
还是周氏觉得双腿之间濡湿一片,肚子也一阵紧过一阵的疼,咬牙道:「娘,快、快叫人去请黄大娘来……」
盛氏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出门嚷道:「老二家的,赶紧去请黄大娘过来!」
家里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周氏出事了。
按照怀胎的月份,周氏离生还有约莫一个月的时间,这么早就去请稳婆,怕是不怎么好。
孙氏一听这话,围裙都顾不得脱就匆忙出门。
夏月初躲在房里不想搀和,听了这话也不由得起身走到门口,多了几分关注。
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大萍腹中的孩子刚没还没多久,周氏这边千万不要再出什么问题才好。
好在黄氏今日没有被人请去接生,很快就被孙氏拉着,一路小跑地赶过来了。
黄氏进门也不多话,挽起袖子就进屋了。
她查看过周氏的情况,顿时皱着眉头吩咐道:「赶紧把炕重新铺了,叫人烧水,准备剪子和干净的白布,这是要生了。」
周氏一听这话,顿时呼天抢地。
夏月初听着也是狠狠地皱起了眉头。
即便是在现代,早产儿的身体也会比其他孩子虚弱一些。
更不要说在古代,一个弄不好孩子就保不住了,即便生下来,也未必养得大。
盛氏心里也明白,她当年不足月生下的两个孩子都没能养大。
周氏这又是头一胎,刚才摔得肚子一侧都青紫了,也不知道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周氏听了这话,顿时大哭起来,嘴里嚷着要找薛勇。
可是这会儿谁知道薛勇上哪儿去了,也没人能腾出空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