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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后宫叫德妃6_第十四章 坤宁宫祭母

 

岚琪皱眉,听着这些话,不免在私心里挣扎。她一直都明白自己对觉禅氏的成全可能是她一生最大的恶,可是这么多年了,她利用觉禅氏盯着惠妃的一举一动,现在才要对她说不吗?但问:“你到底要对她做什么?这把年纪了,还能把她怎么样呢?”

良嫔漂亮的眼睛里只有寒森森的杀意,朱唇微微一动:“这不是有大阿哥吗?那才是她的一生。”

这句话更是戳到了岚琪最自私的地方,她所担心的是自己的“纵容”,算不算在算计皇帝,又或者说何必自欺欺人,这件事她都算计了十几年了。可问题也在于,玄烨明知道她利用良嫔,甚至两人在言语间提到过,是玄烨先默认的。

思绪在脑中千回百转,利益当前,情意当前,岚琪最终只淡淡地应了声:“你别伤了自己就好。”

延禧宫被亏待的事,就这么过去了。渐渐有闲话传到宫里,都晓得是八福晋为亲婆婆在德妃面前求情,而这事不管找不找惠妃商量都不免尴尬。传言多了,八福晋倒是大大方方来长春宫向惠妃解释,说是在德妃面前不小心说漏嘴,被德妃追问才讲的,反正她笃信惠妃不会去永和宫问个究竟,这件事就看自己能不能从容应对。

而永和宫里根本没把他们婆媳如何放在眼里。岚琪忙着对付准备寿宴的事,还要应付率性的皇帝。玄烨今日又突然跑来在她屋子里歪着,等她看过御膳房呈送的菜单,揉着脑袋进门时,才想起皇帝在这里。

只见人家优哉游哉靠在枕上,翻看她不知撂下多久没碰的话本子,看到有趣的地方,情不自禁就露出笑容。倒是这样安宁的神情,让岚琪心软不已。

岚琪抬手示意环春诸人下去,独自走进来。不管玄烨怎么着,自己往镜台前坐下,拆下重重的头面,看一眼镜中映出的玄烨说:“倒像是平头百姓家了,丈夫懒懒地在榻上躺着,女人里外忙活,等熬成了黄脸婆,就让年轻的来伺候。”

玄烨含笑看她:“这话本子你是看不得了,尽学这些粗话。”可看到岚琪一把簪子钩在青丝间拿不下来,赶紧过来小心翼翼给她摘了,心疼地说:“你怎么用劲乱扯?好好的头发都扯掉了,这样好的头发却不晓得珍惜。”

岚琪拿梳子梳好发鬓,笑道:“还真不敢让您看,怕瞧见里头有白发。”

玄烨笑道:“我已经生了白发,你也赶紧生出来,咱们一齐白头到老。”但又问,“大白天的怎么拆了头面,一会儿不见人了?”

岚琪疲倦地说:“两边太阳穴突突直跳,涨得难受极了,原本一时半会儿没事了,偏偏您突然跑来,连带我们永和宫的下人都不能歇息,眼瞧着太后千秋将至,一刻都不能松懈。”

玄烨伸手给她揉揉脑袋,说他不烦底下人就烦岚琪一个。镜子里,两人的脸上都是暖暖的笑容,直将岁月的痕迹都抹去。皇帝怕她神经紧张,若白天睡了,夜里怕更睡不好,腻歪一阵子,到底没让她打瞌睡,让环春搬来棋盘在明窗下坐着对弈。难得过一把棋瘾,岚琪倒也渐渐精神,正全神贯注地与玄烨酣战,皇帝突然说:“朕都忘了告诉你,儿子办了件不错的差事。”

岚琪一愣,太子奏折作假的事,两人已经说清楚,玄烨要她别再记在心上,这会儿又提起儿子来,不知做了什么好事让他脸上能有笑容。玄烨说是山西巡抚被弹劾的事,让胤禛理清那边与在京官员的关系,这孩子不声不响地不知几时结下的人脉人缘,三天内就查得几乎差不多了,已是器用。

岚琪听着,不禁笑道:“听着皇上的意思,像是这事您心里有底了,故意让胤禛去查的?”

玄烨颔首道:“他一向不结交权贵,朕怕他太孤立,这次看来他不至于如此,大概只是低调些。”

岚琪心里高兴,不免玩笑道:“您什么都对臣妾讲,不怕臣妾溺爱孩子,转身就告诉他,让他往后多长一个心眼儿听您说话?”

皇帝很不屑地睨她一眼,悠悠摆下一颗棋子,口中问:“你敢?”

“那臣妾也是……”岚琪想长几分气焰,可到底是弱气,只敢捧着脸笑,“不敢又不丢脸。”

此时环春捧着匣子从外头进来,交给主子说,是瑛福晋送进来的,又禀告道:“五公主派人送话进来,说留两位妹妹在府里玩两天,她会小心看顾好,不让她们闯祸。娘娘这几日忙碌又辛苦,公主帮不上忙,替您照顾几天妹妹总是行的。”

岚琪稍稍打开匣子,倏地又关上了,嘴里嗔怪道:“她哪儿是帮我照顾小宸儿她们,就是带着妹妹好玩罢了。”

玄烨示意岚琪该落子了,顺口问:“匣子里什么东西让你慌慌张张的?”

岚琪忙塞给环春,让她收好,敷衍说是女人家用的东西。可是玄烨一直拿眼

神盯着她“问”,岚琪心虚又不好意思,竟莫名其妙生气了,责怪环春多事没眼色,又把她叫来,把匣子翻出来交给皇上过目。

玄烨莫名其妙地打开匣子,过眼就是一惊,伸手想去拿,但合上了盖子问:“哪儿来的?”

岚琪竟是急道:“我自己的,是干干净净的。”

玄烨摇头:“你哪里攒得下这么多钱?胤禛、温宪两次成亲,你没少花银子,而且这都是新的。”

原来那匣子里,厚厚一摞崭新的银票,玄烨没数,过眼就知道不会少。岚琪的年例有限,自己虽总赏她些,但也不会有这么多。见岚琪伸手要拿回去,他沉色往边上一搁,竟是严肃地说:“你好好说,哪儿来这些银子?”

见皇帝这么顶真,岚琪非但不害怕,反而生气了,气呼呼地起身跑开。玄烨还以为她胆大包天敢甩脸色,结果人家很快又跑回来,塞给他账本说:“皇上要是愿意算,臣妾让环春拿算盘来,您对一对就是。这里头有臣妾的年例,有您和太后的赏赐,还有过年过节儿女嫁娶收的礼钱,最大一笔就是太皇太后留给臣妾的,也是要分给孩子们将来开衙建府用。您几时见臣妾与外臣有往来?除了阿灵阿这个妹夫,或是大宴上的场面话,臣妾就没和外人多说过一句话。”

见岚琪说得信誓旦旦,玄烨觉得好笑,但还是奇怪为什么都是新票子,岚琪才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攒旧的怕放着被蛀坏了,臣妾让岚瑛去兑换新的送来。”说着瞪环春:“你几时不好拿给我看?一定是存心的。”

环春憋着笑已经十分吃力,被主子这一说,扑哧就笑出声,生怕御前失仪,福了福身就跑出去。岚琪则朝玄烨伸手:“皇上还给臣妾吧。”

玄烨摸着那匣子,迷茫地看着岚琪:“朕以为你只是比较喜欢攒钱,没想到你这么能攒钱。皇祖母留给你很多吗?”

岚琪的神情反而有些黯然,大概是想念老人家了,垂着脑袋说:“太皇太后留给臣妾的,除了已经给胤禛和温宪的,其他的都还没动过,臣妾舍不得动。再者,那些收来的礼钱,早晚也要还的。皇上以为后宫有多了不起,其实日子一样过,人情一样往来。”

玄烨却苦笑道:“朕不懂你们这些人情往来,可是羡慕你。国库里的银子总是攒不起来,每年都有无数花银子的地方,朕年轻时立下的宏愿大多实现了,到头来才发现,原来做皇帝还要钻在钱眼儿里,什么民生国防,什么河工漕运,说到底就是有没有钱,有银子,什么都好办。”

他说着,把匣子还给岚琪,笑道:“藏好了,回头不见了,你可要把永和宫的屋顶都掀翻了。”

岚琪将匣子和账本都抱在怀里,护着稀世珍宝一般,反而贼兮兮地献宝似的说:“皇上不数数有多少?”

玄烨瞪她:“若是数了,朕会忌妒你的,朕可没这么多银子,你再嘚瑟,朕可就没收了。”

话音刚落,眼前的人立时跑得没了影儿,隐隐听见环春的笑声,主仆俩不知说什么。岚琪很快又跑回来,乐滋滋地在对面坐下。但这一搅和,棋下到哪一步都不记得了,睁大眼睛费心回忆,玄烨却正经地问她:“儿子们若向你伸手,你给不给?”

岚琪头也不抬地说:“臣妾贴补是有限的,您真以为随便就给他在家里凿个溪流小河?该给的都给了,这些不能动,平日赏些零花钱给孙子孙女那是疼孩子。”

玄烨道:“他若要办大事,手里周转不开来找你呢?”

岚琪见皇帝面色严肃,才晓得是正经说话,于是收敛了笑意,认真地说:“太皇太后说过,真出了大事就了不得了,臣妾再给他们砸银子下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那时候要先跟您商量。”

玄烨轻轻一叹:“皇祖母深谋远虑,朕没有她那样宽广的胸怀和智慧,而她只是一介女流,朕就更加惭愧。”

岚琪却笑道:“可您是太皇太后一生最大的骄傲。”

玄烨摇头:“朕却没能像皇祖母培养朕这般,也培养出好的皇子来继承江山。”

岚琪不便接茬儿,低头看着棋局不言语,今日她是执黑子,可不论白子黑子,从来都没能赢过皇帝。

原本欢愉的气氛,莫名变得沉重起来。玄烨本来高高兴兴来歇半天,结果扯上国库税银,扯上教养子嗣,一盘棋停在那里不能继续,岚琪已经落下一颗黑子,玄烨却不动了。

“高兴过后,沉重的心思会更重,可见逃避总不是办法,怪不得朕沉湎于夜以继日地操心国事,因为解决一件是一件,躲在你这里,到头来还是要面对一切。”玄烨放下了棋子,疲倦地说,“罢了,朕回去了。”

岚琪起身给他穿靴子,抬头见他真是一脸不高兴,心里不愿他离开,更不愿他带着一肚子不悦离开,挽着胳膊一路送到门前,眼看着外头嚷嚷预备轿子,她终于开口说:“若是这样走了,臣妾夜里真要睡不着的。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玄烨愁眉不展,无奈地望着她:“朕也不晓得哪儿不得劲。”

岚琪轻声问:“要怎么才能开心些?”眼中满是舍不得,竟是道,“臣妾把攒下的银子分给您一半。”

玄烨苦笑:“你在哄孩子呢?”

岚琪连连摇头,却是道:“只要你高兴,怎么都行。”

“那就陪着朕出去走走,咱们到慈宁宫走走,朕大概是想念皇祖母了。”玄烨不愿岚琪忧心忡忡,终究没舍得撂下她,两人便一道弃了轿子步行,往慈宁宫而去。

原本散步说说闲话,心情渐渐舒畅,半道上却看到太子妃带人从路旁横穿出来。她乍见这边帝妃同行,吓得脸色苍白,慌张地行礼问安,试探着问:“皇阿玛和德妃娘娘,这是要往哪儿去?”

“我与皇上要去慈宁宫走走,太子妃这是去哪里?”岚琪客气地说着,回眸看一眼玄烨,见他微微皱了眉,心下叹息,便主动地打圆场,“皇上这里没什么要紧事,你若有事便先走吧。”

太子妃眼神闪烁,忙躬身道:“儿臣告退。”

可玄烨突然出声,问儿媳:“你要去何处?”

太子妃慌张地望着皇帝,不知如何应答,吓得腿肚子都要打哆嗦,万般无奈之下,还是敷衍了一句:“儿臣也是出来随便走走,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

玄烨便示意岚琪继续走,可随口就吩咐太子妃:“不如一起到慈宁宫走走,你给太皇太后上一炷香。”

可太子妃的脸色苍白如纸,定海神针般扎在原地,后来几乎是被宫女太监拥簇着推一步走一步,才跟上了帝妃两人的步伐。

战战兢兢到了慈宁宫,太子妃以为这辈子最凄惨的遭遇就要到眼前时,慈宁宫内却不见那个人,只有负责洒扫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她压在心头的巨石轰然落下,身子也仿佛要软得支撑不住,她多么害怕不见了的太子会出现在这里,多么害怕他又穿着什么奇装异服来发泄心头的郁闷。

“你怎么了?”皇帝看着儿媳妇,皱眉道,“身子不好吗?”

太子妃摇头,低头不敢再让皇帝看见她的脸。岚琪在一旁也十分尴尬,很少见太子妃如此失态,总觉得这会儿她若不在就好了,但想一想她若不在,皇帝和太子妃岂不是更尴尬?

原本散心的意味没有了,一行人严肃地为太皇太后拈香行礼。玄烨正要带着岚琪离开时,毓庆宫的人匆匆忙忙跑来。正是个糊涂东西,不知急成了什么模样,竟不知圣驾在此,没头没脑地闯进来,与皇帝撞个正面。梁公公手下的太监凶狠地把那人拖到一旁,可玄烨停下脚步问:“他进门喊太子妃,是毓庆宫的人?”

太子妃吓得屈膝在地,连声说,她治下不严,惊扰了圣驾。玄烨不理会她,反继续问那个人:“寻太子妃做什么?”

梁公公上前,脸色狰狞,吓唬那小太监,把他拎到皇帝面前。那孩子吓破了胆,结结巴巴地说:“奴才来告诉太子妃娘娘,太……太子爷在坤宁宫里找到了。”

玄烨面色暗沉,冷冷地应了声:“朕去看看他。”

皇帝撂下这句就往门外走。众人先是一愣,旋即就紧跟而上。太子妃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来也要追出去,还未走的岚琪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温和冷静地说:“太子妃,咱们去别处坐坐吧。”

“德妃娘娘。”太子妃胸前起起伏伏,眸中已饱含热泪,几乎是哀求着,“您把皇阿玛拦下来可好?”

岚琪摇头,温柔地安抚她:“不会有事,他们是父子。”

坤宁宫内,玄烨阔步而入。进门的那一刻,他内心是何等的忐忑,当初太子掐死王氏之后,不仅没有收敛,而且变本加厉地言行无状,时常听说他奇形怪状地在宫内穿梭,强幸宫女有,殴打太监也有,可他只是听说并不曾见过。方才见太子妃那般慌张,就知道必定是胤礽又不见了,本以为会在慈宁宫捉个现行,可结果他不在,现在辗转来坤宁宫,又会看到什么光景?

一步一步走进来,只见宫女太监跪在阶下。玄烨正寻不见太子,蓦然见他从正殿内走出,一身整洁的靛蓝袍子富贵而精神,三指阔的汉白玉腰带束出挺拔的身子。儿子几步就赶到跟前,屈膝伏地道:“儿臣参见皇阿玛。”一抬头就先问父亲,“皇阿玛怎么来了?”

玄烨意外得有些发怔,竟迟疑了一瞬才反问儿子:“听说你在这里,好奇你来做什么,特地来问问你。”

太子忙请罪:“儿臣是不是惊扰皇阿玛了?请皇阿玛恕罪。”

玄烨举目将坤宁宫看了看,如今此处虽空空如也,但每岁总有些节日要在这里祭告天地。皇帝对坤宁宫并不陌生,可眼见一切如常,心中竟不知是喜是忧,他到底是想亲眼看到发疯的儿子是什么模样,还是盼着他好不愿看到那一切?那为什么眼下好好的,他还是高兴不起来?

“再过几日就是皇额娘生忌,儿臣想亲自来为额娘洒扫宫室。”胤礽这般说着,自行站了起来,垂首道,“儿臣知道这不合乎规矩,所以没敢告诉任何一个人,怕是毓庆宫里的人不见了儿臣大惊小怪,才惊扰了您。”

玄烨皱眉想一想,大概是钮祜禄皇后的生辰近了。其实他已经不大记得,这些年都是岚琪和荣妃打点,每遇这样的事做足了礼仪就好,他并不上心。但赫舍里皇后和表妹的生忌、死忌他都记得很清楚。既然胤礽此刻称呼皇额娘,那就该是钮祜禄皇后。没想到胤礽会来悼念养母,再仔细看他的脸,见双目通红,像是哭过一般,情不自禁地就心软了。

“正好,今日朕想念你太祖母,到慈宁宫走了一遭。大概是今日的秋风,吹得人思念故人。”玄烨清冷一笑,又叮嘱儿子,“坤宁宫往后还会有皇后入主,你要懂得里头的分寸,往后别再来了。”

太子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但没有反抗父亲,低下头轻声说:“儿臣记着了。”

玄烨有些不忍,便道:“你设香案了?”

胤礽点点头,忙道:“儿臣这就撤了,往后不会再来这里。”

“既然设了,就等你额娘享用了再撤吧。朕也上一炷香。”玄烨轻轻一叹,便往太子方才出来的地方走。

胤礽跟在皇帝身后,父子俩一同进门,但见焚烧的火盆旁还放着几张稿纸,玄烨一面在儿子的侍奉下为钮祜禄氏上了炷香,一面随口问:“为你额娘抄了经文?”

太子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尴尬地说:“是儿臣为皇额娘写的祭文。”

玄烨更加意外,要他拿来给自己看。只见前文的字里行间皆是哀思之情,可后面却是太子的自责自省,一句句道尽他各种惭愧无能之处。玄烨翻过一张再看,文末又回到忧伤情绪上,说到他孩提时的孤独寂寞。他竟不忍再看下去,顺手还给了太子,冷漠地说:“既然写了,好好烧给她吧。”

胤礽双手捧过,欠身行礼后退到火盆旁,里头有金箔尚未燃尽,星星之火点着了稿纸,白纸在火光下化成灰烬。玄烨抬眸看儿子,只见他眼中含泪,稍稍一晃竟是顺着面颊落下,神情定定地烧罢祭文,才突然醒过神,慌忙抹去了眼泪。

香案上青烟袅袅,玄烨举目凝望了片刻,心内五味杂陈,仿佛有许多的话不知从何说起,越往后越不能平静,索性转身要走,又喊来梁总管:“立刻让人撤了这里的香火,坤宁宫重地,岂能擅自点火焚香,在这里打扫的太监宫女全部论罪处置,换新的人来。”

“皇阿玛……”太子重重跪在地上,痛苦地说,“儿臣错了。”

玄烨冷漠地望着他:“朕说了,原谅你这一次,下不为例。你也不必为那些奴才出头,他们能私自放你进来,未必不能让别人进来。”

可胤礽已是泪流满面,哭泣着伏地道:“皇阿玛,儿臣错的不是这一件,也不止这一件。皇阿玛,您听儿臣说说可好?您能听儿子说说话吗?”

玄烨心内一震,深邃的眼眸被太子的眼泪浸染了悲伤,父子俩僵持须臾,他终是沉甸甸地应了声:“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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