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恩义难两全
“姑娘想喝水么？”淡墨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涣散但明显还在坚持的女子，心下有些惊奇，脸上却是半点也不露；也不等三娘子回答，她又道：“看姑娘仿佛是累了些，不如坐着休息一会，我去帮姑娘唤人端茶上来吧！”
淡墨轻巧的站了起来，环顾一下房间，顿时发现了角落里还在冉冉飘香的熏炉，眼里虽有笑意，人却走到了门口往隔壁瞧去；那隔壁住的是几个丫头，此时却无声无息的，几个原本就精神极差的丫头此刻却像是中了邪般一个个都东倒西歪的睡倒了，便是坐在茶几旁的红樱，亦是没有形象的趴在几上睡得正香。
“你们好好睡吧，我会帮你们照顾好姑娘的！”淡墨轻笑一声，极其轻巧的帮她们将门拉上，迅速闪回了三娘子的房间，此时的三娘子也已经撑不住，软倒在棋盘上没了意识。
淡墨唤了几声三娘子没得到回应后，一张脸上这才露出轻松的神情来，迅速从怀里取出块艳红的香块来扔进了角落里的香炉；待那甜甜腻腻的香味扩散了整个房间时，淡墨才郑重的拿出块丝帕蒙住了鼻子，坐回了先前的原味。
眼前的三娘子仍是沉沉的睡着，仿佛是闻到了这股熏香的味道，小巧的眉毛颤了颤，似乎还在挣扎；是了，这样的甜香味在大轩是极少见的，她也知道三娘子一向喜欢些淡雅的香味，这般甜腻自然是受不了的。不过这甜香也不是坏东西呢！能让人心情舒缓，在不知不觉中敞开心扉，说出些心里的秘密来，这也是她今天的主要任务呢！
不过面对眼前这个小姑娘，淡墨心里总有些微微的提防，若不是她那主子的吩咐，她大概一点也不想做这件事；她为什么怕呢？从前明明一点也不怕的，难道是因为三娘子那双墨瞳一般的眼睛，让她觉得无所遁形？
大姨娘那天从正院回来的时候，过来唤她的素银便用一种又喜又悲的复杂眼神望着自己，淡墨当时还以为素银是又受了些别人的刺激，所以一见她便忍不住想要用眼神宣泄自己的不满呢！可是正房里的大姨娘却是阴沉沉的脸色，看向她的目光是不舍又无奈，淡墨这才心里一个咯噔，想到了自己大概是有什么不可逆的变动了。
“淡墨，自从你四岁跟着我以后，这十五年来，我们似乎还从未分开过吧？”大姨娘很少说这样回忆煽情的话，但她说的却是事实，淡墨成为淡墨已经有十五年了！
“姨娘大恩，照顾了淡墨了十五年，淡墨愿意以命相报。”该是她报恩的时候了吧？淡墨瞧着大姨娘那眼神，便知道是一种决定，何况还提起了这个十五年。
“你知道，我从来没想着让你以命来报恩，如果你连命都要丢掉了，我当初救你岂不是白费了？”大姨娘道。
淡墨奇怪的望着大姨娘，这个女人似乎跟十五年前时自己遇到的那个女人还是一样模样，五官柔美，眼神亲切，只消望人一眼，便像是春风细雨，绵绵软软的无法拒绝；看起来这个女人是如菩萨一般的善心女人呢！可是如今的淡墨不是当年的小女孩了，她不知道为何大姨娘还会说这样可笑的话语。
曾经自己在茫茫人海里被她发现救下的时候，确实以为自己的命运从此改变，以为这个女人就是自己命里的贵人；这个女人给她吃的，给她穿的，还会拉着她的手说笑，仿佛是自己的娘亲一般，还将她带进了繁华的江府。
她不介意做这个女人的奴婢，用最真诚的心服侍这个女人，端茶递水、浆洗洒扫，这些粗活她也做得习惯，因为她知道，这个女人对自己好就够了。她还天真的以为，这个女人大约是没有生过孩子，因此对她这样可怜的人会格外的照顾，如果不是因为女人身份不够，大概会把自己当做亲近的养女。
可是现实真的太残酷了，当这个女人对自己和颜悦色的说话，又倾尽心力教她许多的事情之后，突然对她又冷漠起来，并且开始经常责骂她。她从天堂掉进了地狱，慢慢的她开始笑不出来了，直到有人可怜她，会将受伤的她带去上药，并苦心婆心劝她忠诚与报恩后，她已经完全将以前那幼稚的想法都抛开了。原来，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恩人，所以她必须报恩了，而不是想着依靠这个女人，妄想能得到温暖。
教她医术与用毒，让她亲眼看着那些可爱的生命消逝，这个女人慢慢在她面前露出真实的面容；当她不得不出卖自己的姐妹，牺牲掉她们的时候，淡墨已经确认，这个给了她恩情的人，将来誓必会让她用命来偿。
这时候淡墨的眼神里，明显的不信眼神，大姨娘却没有过多解释，而是道：“我知道你在府里呆得时间长了，对府里也会有感情；之前你不是劝我将素银放出府去婚配吗？可是我身边不能同时没了你们两个，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你嫁在府里，这样平时你还是能伴在我身边，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