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逢生
母亲的绿色翡翠,因为安钦在生日时所送于是格外珍贵爱惜,它时常躺在丝绒盒子里,直到宴会时惊艳四座。父亲的望远镜年岁比安钦都大,零件换了又装,父亲说过,在大海里迷了途便要找寻最亮的光点,海上航标灯永远会告诉你答案……
安钦默默扣下那副全家的合照,偌大的房间空的只有他,悄无声息蚕食撕碎的灵魂。
确实无法从阴影里走出来了,即使带着伤疤逢生,那些坏透的日子在每个夜晚土崩瓦解。
他签署了最高保密协议,极具胁迫的实验研究惊险,枪林弹雨间暗藏杀机,只有这样仿佛才能放任不安的心去冒险,短暂逃避悲哀带来的洪流。
朦胧面纱揭露宇宙与黑洞的连接,将历史的指针拨动倒退。
安钦拥有了神迹……
他在一次次爱欲里感受极致的刺激,就像针剂注入侧脑室引起的亢进,违背世俗进化伦理对极限的拉锯渐渐上瘾。
义无反顾自私的把里狩接回无人问津的空房子,而这一次重新打开害怕进入的房门,无色调的空间突然有了生的感应。伤痕不会愈合,但会结疤。
可怜结果又只剩他了。
踩上台阶,身体像背了千斤一步步落的昏沉,唯有依靠把手的力量支撑。他们昨夜还在这张大床上温情,收拾好后里狩总会先替他掖好被子,唇吻是趁机的,蜻蜓点水又要故意发出点臊人的轻声,不满足于此会悄悄伸手钻进被褥勾住安钦的手指。
本该从眼眶流出的热液转移到了指尖。
碎玻璃划破了皮肤,扎向指腹,一道伤口深到正在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鲜血。
安钦会扔掉这片带血的碎玻璃,但还有数片残渣等着他伤害他。
……直到书桌上的笔记本映入眼前。
安钦以为受里狩影响一度觉着某种电视里烂俗的剧情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无例外被外物感化的可能性降为负值,他看脱世间悲喜烂剧,可还是沦为剧本中的主角。
字眼深深灼伤了他的心。
里狩已经可以将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正楷写的端正,起落收笔连顿画都写的极好。而在他的名字之前……是安钦的名字。
安钦觉察后感到有些好笑,他心想临摹的很像样,是连他自己不认真看都会误以为亲笔签上的字迹。
上面写着,安钦爱里狩。
“爱”字输写的奇怪,原是打算用心形符号替代,显然字与字之间的空隙名词有着下笔的前后顺序,而正中留着一处空檔,可惜动词只写到了一半,好似被什么事打断。
安钦伸手捏了捏酸涩的鼻梁,缓解麻木的大脑神经。
这次他没有轻轻合上书页一如扣下家庭合照那般反向将笔记压向桌面,而是摁下水性笔,补上了那个字。
给他们一个完整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