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拥吻
若不是同事回办公室的脚步声纷纷而至,安钦的午休还得再过遍回忆。
作为科研所的研究员导师,安钦把时间分给文献,分给实验,分给考古等等,向来思虑着构想预见或不可预见的困难。海底何止两万里,渐渐地,他开始预设下潜,最终在海洋里迷了途。
后来他遇见里狩。
有些东西在悄无声息地拨云见日,它盘旋在风平浪静的海面卷起狂风波澜,然后意外地地质开始为之颤动,海水旋着圈,像伸出天赐的手臂把安钦拉上岸。
不得不承认最初的私欲是病态的痴迷,违背了科学理论的存在让他无限贪婪。
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
安钦解出过无数排列组合,但他自知这是比纳维-斯托克斯方程式更难的题……
然而这场暴雨却来的猝不及防。
狂风骤雨拍打在窗上,污浊的尘埃被洗刷,天地昏沉预示一切不可收场的结局。
已经到点下班,安钦会带着文件夹走去地下停车场点火那辆有些年头的现代,雨刮器机械製动着,窗缝传来的大风呜咽声会被晚高峰车载电台里有说有笑的主持人人声掩盖,也或许不会。总之高速过后路经四环道口,看淅沥雨水和通行灯交织变换,今天格外拥堵,但最后也会回到家,热水澡洗去疲惫。
他规划般这么做了,但出了错。
转动的车钥匙挂在锁口内,安钦的手还捏在钥匙上。
熄火而导致封闭室内起了薄的雾气,前窗的水迹被刮去却任然看不透彻,总是蒙蒙的,直到倾斜洒下的大雨再声声作响劈打,所见皆是不真切蔓延。
安钦没有意识什么时候他的手从方向盘扣上侧门开关,就像这个突如其来的暴雨其实它早已蕴藏在点滴与鸣雷里。
他只知道,在这个暮色四合的乌云下,里狩撑着伞站在那里。因为被过路的车辆飞溅而打湿的裤管沾染了洇晕的大片深色,时间之久已完全化开……
安钦全然暴露在雨中,里狩没走两步路,身体先行撑着伞的手条件反射向安钦伸去,遮挡在他肩头雀跃跳动的雨滴。
两步并做一步……安钦开始小跑躲进里狩的伞下,拥抱里狩泛凉的身体,触手摸到被分让所以打湿的后背。
他知道,在这个暮色四合的天空下,已经燃尽了一颗心。
……安钦的实验失败了,彻头彻尾早就失败了。
拥抱受用,里狩欢欣的将脑袋靠着安钦,他觉着今晚摩擦要生大火。
安钦离开里狩片刻,双手突然捧住他的脸。
像热气球对着天对着风对着麦田宣誓爱的证词,人海茫茫的机场中捕捉到风衣的一角,心神领会的彼此爱惜,还有暴雨下,安钦稍稍垫起了脚,无意踩到里狩的运动鞋,然后闭上双眼的亲吻……
怎么办,滚烫又柔软,沉默里爆发的虚张声势,里狩丢掉了手中的伞,怎么办,不争气的心想为什么连伞都拿不稳……
他们彻底淋湿在大雨里,跌落傍晚。
安钦需要换气,分开的双唇,他继续捧过里狩的脸颊,迫使正对的注视,“今年冬天,和我一起看初雪吧。”
里狩无言。
不止今年,还有很多个年加起来,他们都会一起等待。
想说的话没出口,换作衝着安钦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