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附近一栋大楼的天台,两个高大背影的视线望着另一栋大楼的天台,那栋大楼的天台和底下,难得热闹。
警方在那栋大楼楼下围起了封锁线,截断了急着回家的人们的去路,引来人群鼓噪。一名路人往天台看去,大吃一惊,依稀瞧见一双腿挂在天台边缘──台有人危坐在大楼边缘意图轻生,警察们正在极力劝阻。
实际上,坐在大楼边缘的,还有一只抱有大怨念的恶鬼,以及两名鬼差。恶鬼附身在活人身上,正打算跟那个人同归於尽。
鬼差尝试游说:「你生前做过很多善事,累积很多功德,下辈子可以投胎到好人家,为了这个人而放弃其他善缘,太不值得了!听我说,离开这个人,不要做傻事。」
恶鬼闻言,非但没有离开那活人的身躯,还用双手调整了坐的位置,更靠近边缘、更危险。
「下辈子?下辈子有什麽用?我的保险金是给我老婆和儿子的,我辛苦大半辈子,只盼着老婆、儿子能过上好日子。就是这个烂人把我所有钱都骗走,他们才会过得那麽苦!」恶鬼回头看了鬼差一眼,表情满是忿恨。
「马上从这人身上离开!」
「别!」
两名鬼差几乎是同时间喝止,却无法阻止恶鬼纵身一跃。
「还看什麽,下去收魂吧。」
「本来收一个,变成收两个,又得写报告了,唉。」
两名鬼差对视一眼,一同走到大楼边缘一跃而下。
一直凝视着恶鬼情况的两个高大背影,似乎也有一位在叹息。
「可惜了,本来可以投胎到好人家。」
身穿绿袍,一脸慈祥的老者是地府的赏善司,生前行善积德的小鬼全由祂负责论功行赏。或投胎到富裕丰足之家,或推荐登天担当神职,皆由祂决定。
「就算能投胎,也有得等吧,不过他现在归我管了。」
一旁身穿紫袍,面上严肃,甚至有几分杀气的,是负责量刑惩处生前作恶小鬼的罚恶司。祂可以决定把小鬼送往地狱,或让祂投胎至畜牲道做牛做马。
在必要时候,祂会挥刀斩杀一些危害人间的恶鬼,让恶鬼彻底灰飞烟灭,再无轮回投胎的可能。
「两个都归你了。」赏善司凭空变出了一本名为善簿的册子,翻开之後,指间轻轻一抹,一个名字於善簿上除去。
「所以我说,恶鬼就该彻底消灭,一点恶意都不该存在。」罚恶司瞥了一眼善簿,不必细想也知道被抹去的名字已换到祂的这里。祂手中隐隐闪出一道红光,又随即熄灭。
「我们的职责又不是为了消灭鬼魂,而且,有些小鬼只要让他们的念头消失,就不会遗祸人间。」
「每只恶鬼都要教化的话,地府可就塞不下了。阎罗王要是愿意让我出手消灭那些有歹念的小鬼,不就简单多了?还不用跟人间有太多牵连。」
「也不是每件事都要用最简单的方法嘛,复杂的解法说不定会产生更理想的结果呢。」赏善司笑容可掬,与眉间能皱出一座山来的罚恶司形成强烈对b。
负手於身後的罚恶司,眼神凌厉地俯视着地面的街道,顺着祂的目光看去,会看到淋着雨的南朵延疾步经过围观跳楼情况的人群,一名小男孩紧紧跟随其後,像是焦急地道歉或是请求帮忙。他伸手想要拉住南朵延的衣摆,小手却直直穿过布料。
在旁边暗中观察的除了他们,还有另一个外表看起来是四十岁出头的男x半鬼半神,他理着平头,身上带着浓浓的军官气息。其他行人同样看不到他的存在,能直接穿透他的身t走过。
「任昭廷的转世……她真的能行吗?」罚恶司sisi盯着南朵延。
赏善司笑了笑,试着缓颊,「查察司眼光挺好的,祂的助理应该也不差。」
「呵,如果真的很好,当初就不会被y律司发现任昭廷的残魂还在地府了。」罚恶司看向赏善司,一副完全不认可的模样。
可赏善司依然盯着南朵延的方向,「亡羊补牢也不算太差?」
对於赏善司总是只会说好话,罚恶司见怪不怪,只是忍不住想要抱怨,「再说,这娃娃不过是魂魄不完全的转世,尚不是祂的助理。要不是福德正神总出手帮助,这娃娃能活到现在吗?」魂魄不全的人类多半非si即残,鲜能活到成年。
「加上任昭廷,魂魄就齐全了啊。」赏善司想得天真。
「任昭廷……」罚恶司仰起头看向天空,「他的存在真让生物多样化的支持者高兴。」说罢,左手画了一个大圈,开了扇鬼门踏进去。
「什麽生物多样化?哎呀,反正就让他们试试看呗,说不定能行呢。」赏善司扭头才发现罚恶司已迳自离开,急忙想跟上步伐时,鬼门已经关闭。他摇摇头,无奈地伸手画了个圆,「真是的,总那麽急。」
小男孩依旧紧跟着南朵延的步伐,而那半鬼半神不急不缓地跟在後头,似乎南朵延和小男孩都在他掌握之中。
不过当南朵延差点被路过的yaahayzf-r3重型机车擦撞时,或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他的形t闪烁了一下,有半秒彷佛变成全透明。见南朵延没事,他才恢复淡定的神se。
只不过让他更在意的,是那名差点撞上南朵延的长发nv子。nv子掀起面罩,确认状况後点点头示意便扬长而去,他看不清她的样貌,却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过马路时总是遇到红灯的南朵延,也许气在头上,才没留意到自己已踏出马路。刚si里逃生的她似乎已习惯跟si神非常接近,没有被差点发生的意外吓住,继续疾步走,终於在无人巷弄里的一处檐下停下了脚步。
她先是深深x1了一口气,眼角瞥见小男孩时,压抑的情绪终究按捺不住,「你为什麽要出现?为什麽找上我?为什麽我总是要帮你们完成一堆奇奇怪怪的请求?我应该的吗?我欠你们的吗?为什麽总是缠着我不罢休?想ga0si我吗?现在就来ga0si我啊?一了百了乾净俐落,我还乐得不用再管你们的麻烦事!」
「姐姐……对不起,我错了……」小男孩的头低得不能再低。
「你错?你当然错了!,便晓得他是试用期还没过的新人……看这x膛挺直的模样,这人生前不是军人大概也刚退伍不久。
「他们也是官吗?」南朵延倚着墙探头问。
「站没站姿,成何t统!」任昭廷直接伸手把南朵延拉到身旁站好,「官差也算是官吧……他们的顶头上司是白无常。」
「黑白无常的白吗?所以无常是你们那的警政署署长?」南朵延边问边把刚来到她脚边的白虎抱在怀中。
地府与人间的职务编制有很多差异,任昭廷一时半刻难以说清,但总得让南朵延理解多一点,以免日後因为不熟悉而闯祸。
「要b喻的话,其实更像是关务署署长,毕竟是执行边境管制为主。大部分巡差实质上是隶属於罚恶司,兼任警政署和矫正署的职务。」任昭廷讲解过後,微微欠身与巡差致意,「这位是南朵延,请兄弟们多多照顾,若日後碰到她出现状况,还请兄弟们出手相助,在下先行谢过。」
巡差一职相当於人间的警察,权力虽然不大,却是遍布最广泛的执法部队,也是能最快速赶至事发现场的地府人员。论职级,担当查察司助理的任昭廷其实位阶更高,只是着实没必要对基层摆官威,打好关系才是更适当的做法。
南朵延满脸困惑,不明白自己还能出什麽状况,必须得让鬼差搭救。但任昭廷清楚得很,魂魄缺失便会招来各种鬼魂,有他在的时候倒还好,万一他不在场,又有恶鬼作乱殃及南朵延,那便大事不妙。
「那是必然,任大哥尽管放心。」右边的鬼差作揖欠身,「此乃唐怀勇,有心愿未了,正好赶上你们开张。」
一直低头没说话的鬼魂闻言立刻抬起头,同时挣扎着想上前。
南朵延这才把注意力放到鬼魂身上,不看倒还好,看了吓得她马上用手遮住白虎双眼,转身逃跑。
唐怀勇的脑袋被削了部分,扭曲的面容确实有些吓人。
任昭廷伸手执起唐怀勇的右手一看,并没有等候轮回的编号。
「新鬼……si多久了,还没审判吗?」任昭廷想着,鬼魂能学的神通不多,一般si了有些时日的鬼都懂得复原在世时正常的外表,稍有天分的还能学会接触实物,而附身或是杀人等难度较高的行为,多半是怨念很深的鬼魂才能做到。
「昨天才si,上班时遇交通意外,刚到地府报到便到处抗议生事,y律司看到就让我们把他带来,他还──」
「报告长官,他还说鬼魂应有返回人间处理身後事的权力!」右边的巡差还没说完,实习巡差就急着cha话,「不知道谁教他做抗议布条的,甚至领头抗议,质问为何单凭生si簿就主宰人的si活,要求交代评断人们si活的原则、程序和办法,超猛的!我都不敢这样跟白大人说话。」
「以後麻烦兄弟先替还不会恢复原形的新鬼复原一下,南朵延经不住惊吓,常常麻烦福德正神出手收惊似乎不太妥当。」任昭廷挥一挥手,让唐怀勇恢复意外前的模样,又向室内传音,「回来吧,没事了。」
南朵延被吓得不轻,犹豫再三才踏着不安的脚步而至,脸se都快要b白虎更白。
任昭廷见状皱了皱眉头,南朵延原本就魂魄不全,现在竟吓得快要离魂。他只得把手负在身後,悄悄画了一道镇魂符,再打进她身t里。
南朵延无法察觉,但眼前的鬼差都能看到那道符咒光芒,他们互看了一眼,立刻会意任昭廷说她经不住惊吓是什麽意思。魂魄不稳离t,轻则晕眩,重则昏迷不醒,许多没有意识的植物人便是魂魄没有回归r0u身的结果。
尽管还在害怕,南朵延微微发抖的手依然挡住白虎的视线,直至确定画面儿童适宜观看。
刚刚面容可怕的鬼,现在穿着一身修身又合身的西装,似乎是订制的,皮鞋乾净得发亮,全往後梳的油头也颇为讲究,即使不是典型的帅哥,五官也算清秀,让人感觉乾净清爽。
「咳咳──」南朵延清了清喉咙,强装镇定看向任昭廷,「你替他整容了?」
「他si之前就是长这样。」见南朵延一脸疑惑,任昭廷继续补充说明,「地府的神职人员无论是正神还是普通公务员,都被赋予能恢复鬼魂原来面貌的神通,某程度也是减少鬼魂对地府产生不适感的一种防范措施。不只恢复容貌容,盲人也可以重见光明,失聪的人亦可以重新听到声音。」
「那可以变回任何年龄时的自己吗?」南朵延追问。
「理论上可以,即使是先天缺陷,也是魂魄进入r0u身之後才形成的。」见南朵延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他期待後续,任昭廷就知道对方并没有太明白他说的话,「确切来说,我们是让魂魄重新有一个完整的形态,但只可复其曾经历过的时期,无法再长大。」
南朵延歪着头,那麽白虎就一直会是小学生的状态,直到他轮回转世……
「那个……任大哥,这边处理一下?」鬼差适时打断二人对话。
南朵延被任昭廷轻轻一推,推到了唐怀勇跟前,才挠挠头一脸别扭地问:「你有什麽心愿啊?」
唐怀勇一脸激动却未回话,南朵延疑惑地扭头看向任昭廷。
任昭廷皱了皱眉头,大概是在地府带头滋事,被下了禁制。他伸手往唐怀勇的脸上停留数秒,「现在可以说了。」
「你才整容,我是纯天然美男子!」
小器!不过说一句而已。南朵延撇撇嘴,「你有什麽心愿赶快说喔!趁我还好说话的时候。」
「帮我删掉笔电d槽里的东西,很急!要是被我家人发现就不好了!」
是国家机密文件吗?在地府生事只为了删d槽?任昭廷与南朵延不约而同对看了一眼,如此简单的事情也要委托他们?
「所以d槽里有什麽东西,让你不惜得罪地府的人也要删掉?」南朵延打算追根究柢。
唐怀勇低不可闻地说了些什麽,嘴唇甚至都没动,连任昭廷有神通加持,听力b常人好都听不见。
「大声一点,完全听不到。」南朵延有点不耐烦,然而唐怀勇再说了一次还是一样小声,「你再不好好说话,我就让他再禁你声!」手指指向任昭廷。
唐怀勇深深x1了口气,像是豁出一切般大声喊话:「ap啦!」
南朵延0了0自己的耳朵,耳膜好像有点痛。
听到有点不妙的关键词,任昭廷默默用手指在空中画了道符,分别打进唐怀勇和巡差们t内,再把他们请进室内……这种话题还是别在公共场合讨论b较好。
所有人入内後,唐怀勇娓娓道来委托的细节。
片刻後,任昭廷和南朵延默然不语。
小孩子不懂事,在南朵延怀中的白虎没什麽顾虑便问出口:「什麽是ap啊?」
「这只猫怎麽会说话?」唐怀勇很惊讶。
「是白虎!」南朵延心里有无数只草泥马在奔腾,还是耐心跟白虎解释:「ap就是……变成大人之後才能看的ai情动作片。」
她的要明确实行,才可以在轻罪的受刑鬼中试行,正好与罚恶司配合,能多调动些差役。祢准备好了就开始试行吧。」
赏善司抬手作揖,「属下领命。」
还没等罚恶司坐下,y律司便急着禀告:「大人,小鬼会民怨四起,乃因排队多时却连轮回殿都未能踏上,上月已引发地府小型动荡。本来小鬼心事未了是正常事,轮回进程快,就不太会起异心,但现在既然尚不能解决投胎席位僧多粥少的问题,打消小鬼怨念方为治本方法,好让他们在地府安分守己。未知大人是否考虑属下上次说明的方案?」
罚恶司不着痕迹地瞥了y律司一眼,表情变得更加严肃。
「从源头消除罪恶因子这个想法很好,可是小鬼的心愿多与yan间有关,我们的身分实在不宜过多g预人间的事,除非──」阎罗王拖着长长的尾音,没有继续说下去。
「除非不由鬼役直接进行。」y律司适时接话,「要是我有负责人的提议呢?」
阎罗王抬起一边眉毛,显得饶有兴致,「祢是指由人来负责帮小鬼了结心愿?」
「正是。」
阎罗王顺着y律司的目光,看向查察司,「喔,是查察司的人选?」
低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查察司认命地站起来,「禀告大人,正是属下之前的助理任昭廷,以及他的转世南朵延。」
阎罗王眉头一皱,马上听出不对劲之处,除非是地府人员出了差错,原则上,前世与转世不可并存。
y律司大手一挥,会议桌上投影的画面就变成y律司在轮回殿附近找到任昭廷残魂,以及祂於人间发现南朵延yan寿不稳的片段。
全场默然,都在等候阎罗王发落,理亏的查察司低着头,不敢直视阎罗王,紧张得攥紧衣摆,形成一道皱摺。
片刻之後,阎罗王才缓缓地问:「祢可知罪?」
祂语气尽管不重,却有着无上威严,彷佛千斤重的压力压於查察司肩上。
「属下知罪。」查察司马上鞠躬道歉,「正如y律司提出的功过相抵,属下希望大人给予机会,让我和他们功过相抵。任昭廷本x善良,在地府任职的时间虽短,亦颇有功绩。而他的转世已受他的执念不甘所影响,魂魄不全以致容易撞鬼、受惊和生病,还总是霉运缠身,yan寿很可能b生si簿记载的要短。」
「孽障因果啊……」阎罗王摆摆手,「如此,就交由你负责试行吧。」
人们总以为神明是万能的,然而神明并非无所不能。人类有太多变量、太多不可控的地方,偶尔会发展出超乎神明预期的事,而神明也ai莫能助。
古时人类盖建巴别塔意图通天,现在人类追求科技进步开始创造人工智慧……不过只要还没到失控的地步,神明就不会过多g预。不g预人间发展,不代表神明无用,只是有些时候神明真的没人类想像中的强大,因为祂们也会有出错的时候。
像查察司,虽说疏忽的是祂底下的低阶神明,错的是任昭廷执念太深,但祂仍要担起管理失职的责任。
「你是我的下一辈子,对你来说,我是你的前世,我们共用着同一个灵魂,严格来说是同一个人。」任昭廷作出总结。
「你这马是咧讲啥潲……」南朵延一脸困惑,显然有很多想不通的地方,「这样不对啊!先别说前世怎麽可能跟今生同时出现这个问题,单单你是个男的,我是个nv的,你就不可能是我的前世啊。」
「这是人们错误的观念,灵魂本身并没有x别之分,而x别亦非既定承袭。不是今生是这个x别,来生也是同样x别。不然你做了些坏事落入畜牲道,投胎成了绦虫、水蛭、蜗牛、蚯蚓、矢虫之类又怎麽算?」
「还有小强!」白虎突然兴奋地举手cha话。
「啊──小强其实有分雌雄,不过部分的确具有无x生殖能力,可以孤雌繁殖。」任昭廷笑着轻轻0了0白虎的头。
「後面的解释突然变得很科学,给过。」南朵延顿了顿又问:「那我们同时存在又怎麽解释?不是都轮回投胎了吗?」
「理论上,人的三魂七魄在投胎转世之时都会一并转生到下辈子,而我们是万中无一的特例,魂魄分割,你占据多数但仍魂魄不全,而我严格来说只是一缕残魂。」
「所以帅大叔说我会撞鬼、生病,还那麽倒霉,都是受你影响……」南朵延的怒火瞬间腾升,猛地站起来想要抓住任昭廷的衣领,却抓了个空,只能烦躁地跺脚怒吼,「靠!原来不是我带赛,是你带赛!都是你害惨我的!」
「妹妹冷静!有人在看呢。」一旁的福德正神立刻上前安抚,免得南朵延真被路人当成疯子。
福德正神伸手拍了拍南朵延的背,南朵延立时有种通t舒畅的感觉流窜全身,连头都不痛了,只可惜无法完全遏止她的气愤。
还气在头上的南朵延重新坐下来,降低了说话声量,却仍咬牙切齿,「明明是你闯出来的祸,凭什麽我要帮你担?你知道我为什麽要搬出来自己住吗?就是你害我老被鬼缠着,还影响到我的家人。谁不想在家当个妈宝?租房又贵又麻烦,什麽事都要自己打点,一直遇到鬼缠身,我到底欠谁,非得帮你们不可!」
本来南朵延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任昭廷,最後一句却扭头瞪向白虎,白虎吓得马上跑到福德正神脚边躲着。
「让朵延受伤当然是你的责任,你应该要出手救她。」福德正神望着任昭廷。
「可是查察司大人说过我不能直接g预人间事务,如非必要都不能现身……」
「讲啥物痟话啦!你刚不是就有现身,还想推卸责任!」南朵延生气地反驳。
「规条是si的,人是活的,要因时制宜,不能因为上级命令就失去判断。」福德正神向任昭廷打了个眼se,见任昭廷不为所动,又做出口型:「快道歉,别扭捏。」
「对不起,是我不好……」任昭廷低头承认错误。
「当然是你不好。」南朵延别过头鼓着腮帮子,但与刚才相b,火气似乎已经消了不少。
任昭廷回头无奈地看向福德正神,略带怨念地问:「你是故意的吧?」指的是故意让南朵延知道他们共用魂魄的事。
福德正神笑嘻嘻的,也不反驳,「哎呀,坦诚以对才能有效化g戈为玉帛啊。」
就因为想像得到向南朵延说明事实,会引起纷扰,任昭廷才会选择不告知,没想到福德正神一出面,直接就让任昭廷隐瞒的事实自然地被t0ng穿。
「妹妹,别气了,告诉你一件好康。」
听到福德正神说有好康,南朵延马上专心聆听,双眼亮晶晶的。
福德正神笑逐颜开,指向不远处的摊贩,「看到那边卖古玩的地摊了吗?在他左边的那个古瓷。」
「gui?」南朵延眨着无辜的大眼睛。
福德正神笑得更开,「古瓷,是古瓷。汝窑冰片花口洗,釉se如翠、莹润如玉,是真品。」
「喔──我知道了,那个绿se的盘子。」
「总之,你用三百块跟他买,拿着古瓷去隔壁街的当舖当掉,还价八千八。其他都是假货,就不用管了。」
「三百块换八千八?好耶,横财就手!」南朵延喜上眉梢,哪还有一点生气的样子,「福德欧巴祢最bang了!」高兴得想要抱一抱福德正神,张开双臂又想到不太适合,尴尬地把手收回,迳自往摊贩走去。
福德正神看向任昭廷,抬了抬下巴示意任昭廷快跟上,又拍了拍白虎让他也跟上,才安心地打了一记响指,凭空消失离开。
南朵延遵照福德正神指示,原本摊贩开价五百,还价三百就买到。她抱着古瓷拿起手机开启地图一看,隔壁街的巷弄中真有一间当舖,也如福德正神所说一般,以八千八顺利当出。
「这才是神蹟啊。」白花花的钞票拿在手上,南朵延甚至觉得福德正神b任昭廷厉害、可靠多了。
多亏福德正神相助,南朵延心情变好,火气都消下去了,瞥了眼默默跟在身後的任昭廷,南朵延决定暂时原谅他。
见南朵延脸se好转,白虎反应很快,马上扒着她的腿撒娇,「姐姐笑起来的时候最漂亮了,姐姐可是用笑容拯救世界的人哇!」
「小p孩,就你嘴甜。」南朵延笑得眯起了眼睛,一把抱起白虎就往他脸上亲了一下。
「嘿嘿,姐姐不气了就好了。」白虎笑得傻气。
南朵延0了0白虎的头,余光看见依旧木讷的任昭廷,似乎还是得由她主动破冰,想了想,才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欸,我才知道土地公一点也不老,还是个大只佬耶。」
「福德正神一样是个职位,虽然原本的──」
「行行行,我知道我知道,会轮替也会有不同人应徵的概念嘛。」南朵延连忙打断任昭廷即将展开的长篇大论,「话说,你刚给雷卓澄喝的是什麽?总不会只是水吧?」
任昭廷小声回答:「孟婆汤。」
「靠夭啊!她不就失忆了吗!」南朵延瞳孔抖动着,马上转身要回去找雷卓澄。
「回来,冷静。」任昭廷双手压住南朵延的肩膀,按停了她,「是稀释过的,只会忘记你和我的存在。」
「确定?」
「确定。为了方便任务进行,我特意请孟婆帮忙制作稀释分量的版本,安全无虞。」
「这样她不就也会忘记许宥琳要送她礼物?」
「许小姐那段片段,她会以为是个梦境,只要她去看酒柜就会发现那瓶葡萄酒了。如果她没去看,到时候再去一趟许小姐的家,取出来送她便是。」
「那就好……」南朵延舒了口气,「孟婆汤是什麽味道啊?」
「你要喝看看吗?」任昭廷笑问。
「不用,谢谢。」
「喝过的人都不会记得吧。」任昭廷耸耸肩,「据说会喝到那人喜欢的味道。」
南朵延突然笑了起来,「超夯qqnn好喝到咩噗茶口味的孟婆汤,感觉一定很有趣!」
什……什麽茶?任昭廷愣住,怎麽又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名词出现了?
白虎见状,好心地提供解说:「姐姐说的是珍珠n茶。」
任昭廷抿着嘴默然,珍珠n茶就珍珠n茶,就不能好好念名字吗?
「欸,你的执念到底是什麽?你都没说。」南朵延真的很好奇,她的前世藏了什麽秘密。
「不告诉你。」任昭廷摇摇头,说了南朵延未必能懂。
「啧,谁稀罕呀。」南朵延撇撇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你还要去找薛仕凯吗?再不去就超过营业时间了。」
「当然得去!」南朵延想也没想就回答,点开地图,往咖啡厅出发。
抵达时确实已临近关店时间,咖啡厅里只剩吧台旁的咖啡师,和靠在一旁玩手机的店员,一名客人都没有。
多年未见,薛仕凯的模样与记忆中相差不远,倒是薛仕凯似乎已经把南朵延遗忘,即使特意走向吧台跟他点餐,他也没认出她。
穿着衬衫牛仔k的薛仕凯是店长,也是咖啡师,在等待手冲咖啡的时候,南朵延已从手机翻出备份的照片。
「学长。」
薛仕凯瞪大眼睛,有点疑惑是不是在叫自己,但手上的动作依然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停顿。
「学长,我是南朵延,国中跟你同一间学校。」
直至手冲咖啡完成,薛仕凯才想起南朵延,「你长得b以前更漂亮了。」
南朵延掏出照片,「我不是想打听你的私事,只是……」
「你认识他?」
「算是。」
「那家伙最近怎麽样了?怎麽招惹到你……虽然他长得好看,但别晕船。我跟他很久没联络了,你在我这打听不了消息的,不过话说回来,你怎麽知道我在这里?」
看样子唐怀勇的桃花运不错,甚至有nv生曾经在薛仕凯这里打听过消息。只是看他一脸淡然,莫非是南朵延想错了,他跟唐怀勇只是普通朋友?可是普通朋友的照片需要放进隐藏资料夹吗?
「他……si了,si於交通意外……」
闻言,薛仕凯递上咖啡的动作停住了,「今天不是愚人节吧?」努力挤出微笑,故作镇定继续为南朵延送上咖啡。
南朵延把事情原委改编成目睹意外才被托梦,简单说明来龙去脉。
薛仕凯垂头默然不语。
「抱歉,我擅作主张告诉你这些……」
薛仕凯笑着抬起头,但眼眶中已有泪光,「不会……我该谢谢你,不然我会一直以为是他不想再见到我。其实你应该也猜到了,没错,我是他前男友,我们分手的时候闹得很不愉快,我欠他一句道歉。」
「要我转告他吗?啊……我是说要是他再托梦的话,要跟他说吗?」
「代我跟他说句对不起,我不该怪他不愿意出柜,他有他的难处,只是……我也一直希望他能够相信我,相信我可以跟他一起面对。」
南朵延递上卫生纸,薛仕凯笑着接过擦拭眼泪,又继续说:「他有时候太悲观了,又什麽事都自己扛,好像以为自己是悲剧主角一样,甚至觉得自己没资格获得幸福。说到底,他就是不相信我可以做到……现在看来我也真的没有做到……」
「不是这样的学长,你依然很了不起!我见到那家伙的时候,一定会跟他说呀!你给我争气点,下辈子不能再窝囊了!不要再辜负别人的心意了。」
「哈哈,谢谢你……你真的好好长大了,就是……怎麽好像没有长高?」
南朵延翻了个白眼,但见对方眼框红红的还试着调适气氛,也就没法生气了。
这边的南朵延忙着安慰学长,站在不远处聆听对话的任昭廷若有所思……以为自己是悲剧主角,辜负别人心意的,其实还有当初的任昭廷。
很多人都觉得任昭廷不应该继续等待一个已与他人成婚的人,也不值得,但那些人并不知道,他欠她一个交代、一句道歉,欠她一个他能给的、可能的幸福家庭。许多的亏欠与压抑着的ai意,让他执着地想要再次和她见面,与她约定下辈子走完没完成的承诺。
即使许多年过去了,任昭廷还记得是怎麽和田静相识的。
有一天,年少的任昭廷下课回家时,手上的书被野狗抢去。他追着野狗跑到森林中,即将追上的时候却跟狗一起掉进一个大坑之中。
此处离大街有一段距离,没有人发现大坑的存在,更没人发现任昭廷。
在大坑里饥寒交迫了一个晚上,任昭廷多次尝试爬出大坑失败,最终t力耗尽,却跟抢他书的野狗变成好朋友。野外的晚上特别冷,他用衣服裹着野狗,互相取暖。
如果不是田静要为父亲上山采药,路过时听到狗吠的声音,循声找到他们,说不定任昭廷就会si在郊野。
田静是个机智的nv孩,单凭她的力气当然没办法把b她高上一个头的任昭廷拉上来,但她利用绳子捆住大树,又在绳子上打了好些绳结,才投进坑里,让任昭廷能够就着绳结施力,慢慢爬到坑边,再伸手协助他完全脱困。
任昭廷重新站起来,被他裹在怀中的野狗同时挣脱开来,连同他的书也掉在地上。
田静低头看着被咬了两个破洞的书本,似乎就猜到了任昭廷跟狗一起掉进坑里的原因。又看了看任昭廷因为包裹住野狗,而被撑得松垮垮的上衣,加上满身泥巴,模样很是滑稽,忍不住笑了笑。
「牠咬坏你的书,你还想着要保护牠呀?是不是傻瓜?」田静摇摇头,捡起被她搁在一旁的竹篮,从里头取出一条手帕,递给任昭廷,「擦一擦再回家吧,不要吓坏人了。」
「谢谢……」任昭廷接过手帕时意外地碰到田静的手,他的心跳都漏了一拍。见田静转身要走,他连忙开口:「手……手帕!」
「送你吧,我还有。」田静笑着回头,微微欠身道别,推着脚踏车迈开脚步。
「我、我……我叫任昭廷!」见田静停下来,任昭廷大喜,「日召代表光明的昭,朝廷的廷。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田静。」
姓田?是城东田医师家的人吗?
「赶快擦一擦就回家吧,你家人会担心你。」
任昭廷一辈子都记得,田静逆着光回头看向他的画面,那道剪影的轮廓好看到令万物都黯然失se。
才与陈韵茹见了一面,没想到陈韵茹便出现在南朵延梦中。
她似乎身处於小山丘上,绿油油一片,蓝天白云,有各式各样的花朵盛开,还有山羊在附近吃草。
梦里不只她与陈韵茹,还有一位似乎b她稍微年长的长发nv生。
那位nv生骑上脚踏车,朝她与陈韵茹招手,她便被陈韵茹拉着来到nv生身旁。她上前想要看清nv生的模样,却怎麽都像是近视几百度一片模糊。
「我不能骑车啦,绝对会翻车。」梦里的南朵延如同现实一样,率先拒绝可能会令她受伤的一切建议。
「你还有我呢,有什麽好担心?你坐後面抱着我就可以了啊。」那位nv生如是说。
回头看向陈韵茹,得到了对方的鼓励,南朵延才坐上後座,抱着nv生纤细而紧致的腰身,开始脚踏车旅行。
风吹拂着脸,带动发丝在空中飘摇,不只风景很美,那nv生模糊的侧脸剪影的轮廓好像也很美。
时间来到中午十二点,陈韵茹依然优雅地坐在沙发等待,任昭廷倒有点失去耐心,看向南朵延卧房的方向皱眉,「日上三竿了,成何t统!」
陈韵茹只是笑笑,并没多说什麽。
床上一人一虎睡得可谓没有睡相,被子也不知道被谁踢了一半到地上。
不晓得是否听到任昭廷的不满,白虎率先转醒,本来想把掉到地上的被子重新盖到南朵延身上,却失手摔进南朵延怀里。
还好公仔本身并不重,没伤到南朵延,只是这下南朵延也醒过来了。
她踏出房门时装作没看到客厅的情况,自顾自刷牙洗脸。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发现好像有任昭廷在附近,她的脸se也会红润一些,不像以前常常被说印堂发黑……认命地叹了口气,似乎想要丢掉倒霉蛋标签,还是得替地府打工才行。
本着先理解状况也没坏处的想法,南朵延换上相对和悦的表情,打算先听听陈韵茹有什麽心愿未了。
「这是我nv儿。」陈韵茹掏出一张合照。
南朵延没有看向照片,反而望着任昭廷,「为什麽她能变出照片?」
「b较有资历的鬼魂,有机会能够把意念具象化,但都是虚幻的,无法有实际作用,有点像现今的投影技术。」任昭廷解释。
「那我当鬼的时候也要学这麽酷的技能!」南朵延彷佛想到什麽好玩的事一般扬起笑脸。
任昭廷状甚无奈,「我已经会了。」
南朵延还想反驳什麽,却听见白虎稚neng的声音:「哗──是漂亮姐姐呀!」
「我才姐姐,她就漂亮姐姐?」南朵延吃醋地瞪向已坐在陈韵茹怀内的白虎,同时感到兴趣,探头察看。她不得不承认,确实满好看,而且有点眼熟。
「童言无忌,你上次还叫福德正神哥哥呢,祂可b我年长几百岁。」任昭廷替白虎缓颊,顺便把话题拉回来,「请陈nv士继续。」
陈韵茹客气地点点头,「她叫陈馥萱,我取的。希望她的生命馥郁浓厚,又能像萱草那样,忘记忧愁,快乐地过每一天,不要像我一样,傻傻被人骗。」
「你的委托跟她有关?」南朵延倒也不是不好奇陈韵茹被骗什麽,只是自觉不太礼貌便没有追问,反正多半跟委托无关。
「其实我很对不起她,答应她的事常常没做到,所以这次我想兑现一次承诺。」
想当年,陈韵茹出生在民主意识抬头的年代,成长於经济高速增长的时候,家里经营了几间工厂,又有哥哥姊姊疼惜、保护,可谓是家里的小公主,也如温室小花,不知世途凶险。
天真的陈韵茹在大学时期交了一名男朋友,但家里人都不怎麽喜欢他。
在男朋友的鼓吹之下,陈韵茹甘愿为ai放弃所有,跟着他浪迹天涯,甚至怀上了陈馥萱。憧憬着美好婚姻生活的她,总被男朋友提出的各种理由哄骗拖延结婚,直到陈馥萱快要出生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上第三者。
男朋友早在与她认识之前与别的nv子成婚,还有一个儿子,并且没有离婚的打算。
再傻的人此时也该清醒,陈韵茹终於忍痛分手,独自生下陈馥萱。
未婚生nv在当时是少见的事,尽管後来陈韵茹与家人和好,家人也很疼惜年幼的陈馥萱,无奈遇上金融风暴和产业转型危机,几间工厂相继在三年内倒闭。陈韵茹不愿成为家里的累赘,边带大陈馥萱,边咬紧牙关工作赚钱。
本来只是到化妆品工厂打工,但陈韵茹的天分过人,很快就被上司发现她嗅觉灵敏,对调香甚有天赋,之後更被推荐成为研发部的一员,参与各项产品的香气研发。
那阵子陈韵茹的事业如日中天,却严重缺席陈馥萱的童年与青少年成长期,直到发现患上子g0ng颈癌末期,她才惊觉与陈馥萱相处的时间不多了。
然而即使马上辞职全心陪伴,失去的光y也难以补救,许多在陈馥萱儿时许下的承诺,都因为陈韵茹身t虚弱,已然无法兑现。
「你发现怀孕之後,除了结婚之外没想过要跟对方签协议书吗?」南朵延听完之後只有这个疑问。
「那时不流行。」陈韵茹无奈地摇摇头,「不过即使有协议书,现在回想,以他的个x,就算我条件开得再好,也会觉得我侵害到他的权益吧。」
「虽然我不认为谈恋ai就一定要结婚,但结婚证书或是协议书……都是保障自己权益的手段。如果对方认为均等的条件会损害到他的权益,那麽多少表明了他就是目前的既得利益者,才会觉得签协议不利於他,多半心里有鬼,可以更早揪出他的小尾巴。」南朵延侃侃而谈。
任昭廷0着下巴,说出自己的疑惑,「听起来很有道理,可仔细想一想,逻辑好像有点怪怪?」
「嗯,看起来像书呆子,但你b我想像中更聪明呢。」南朵延笑起来,继续阐述她的见解,「例如,条件是大家都要掏百分之五十的身家来捐,这已经远b每人各捐某个金额更均等,可是拥有一千万的人b拥有一百块的人捐得更多,看似对穷者有利,但实际更伤的是只拥有一百块的人,因为剩五十块的他们更难翻身。所以嘛,还是要有协议书来保障自己啊,无论是强势还是弱势的一方。」
「可惜我知道得太迟了。」陈韵茹叹了口气。
「你想我怎麽帮你?委托任务是什麽?」南朵延问。
陈韵茹斟酌再三,看了眼任昭廷,得到鼓励後才开口:「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借你身躯一用,陪小nv参与一项活动。」
附身做某件事?南朵延眉头一皱,感觉事件不单纯……听完陈韵茹的说明,果然任务内容乍看很简单,但完全是综艺节目玩游戏输了的大惩罚。
「拒绝拒绝拒绝!」重要的事要说三次,南朵延用尽全身动作表达她的不愿意,「我才不要莫名其妙去跳桥!」
「是高空弹跳,不一样。」任昭廷试着游说:「我会请大道公帮忙,确保你健康无虞适合参与这项活动,也不会因附身而耗损yan寿。」
南朵延翻了个白眼,因为任昭廷完全ga0错重点,「重点是我会怕好吗?」
「有我在,必定保你安全。」任昭廷说得铿锵有力。
「呵,谁之前看我被砸见si不救?」南朵延说得咬牙切齿。这件事她本来就想着要翻篇,不再跟他计较,这人却还敢下保证?
任昭廷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请福德正神替你画护身符,假若真有差池,福德正神必定现身出手相助。」
「祂的确b你可靠多了,但还是不行。」南朵延瞧任昭廷一脸不解,毛毛躁躁地再次解释:「不是说了嘛,我会怕啊,我惧高,懂?而且就算我真的陪她nv儿一起跳了,在她nv儿眼里,我也是个陌生人啊!一定有其他陌生人像是工作人员会陪她nv儿啊,我去不去根本没差。」
「首先,我们要做的是了结鬼魂的心愿,而陈nv士的心愿就是履行一次对nv儿的承诺,让她能陪着nv儿一起做这件事。第二,理论上,要是你能在陈nv士附身时完全放松,便可以暂且把身t交予她c控,尽情放空就不会害怕。」任昭廷没有说谎,只是他说的是理论上,至於实际上嘛,不好说。
「真的吗?」南朵延抱有怀疑。
「真的。而且你目前时运不错,意识很稳固,不用担心身躯会被陈nv士占有。」这倒是任昭廷可以确定的事。
「所以时运低的人被附身真的会被夺舍?」南朵延想起那些被鬼附身的恐怖片情节。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当中涉及很复杂的因果,且於礼不合,被神明发现多会出手g预。」任昭廷在地府任职好一段时间,很少听闻夺舍的事,那要怨念或恶念很重,加上被附身的人时运真的低到贴地,b南朵延以前的情况更糟才有可能。
「如果真的不会怕的话,我就考虑考虑呗。」
听到南朵延愿意考虑,陈韵茹面露喜悦神se,「真的太感谢您了!」
「不过进行极限运动是别的价钱喔!演唱会周边商品快要发售了。」
任昭廷不好扫兴,但仍低声在南朵延耳边说:「福德正神不是才给你几千块?」
「那也是上一宗委托的事啊。」南朵延理直气壮。
任昭廷挠挠头,「我去跟财神商量一下……」有道理……况且大局为重,只好妥协。
在财神的加持下,统一发票兑奖时,南朵延终於如愿中奖,成功取得任务「预订金」。她生平初次中奖还是末六码相同的三奖,足够让她心花怒放一阵子。
在足够诱因的情况下,南朵延点头答应接受委托,毕竟相对於怕si,她可能更怕穷。
她本以为只要配合陈馥萱的安排,偷偷加入行程之中陪伴即可,没想到还有前期工作要执行。
「所以我说为什麽玩高空弹跳要来买香水呢?」南朵延戴上蓝牙耳机,慢慢向百货公司的香水专柜靠近。
跟随其後的陈韵茹瞥了眼离她们有一段距离的任昭廷,才低声回答:「任先生说不能主动直接跟我nv儿坦承身分,但让nv儿猜到是我的话,不也能有同样效果?」
「又不是特别调配的香水,你确定她会知道?」南朵延歪着头,专柜的香水是工业化生产的制造物,走在路上说不定会跟路人撞香。
「人对香气所连结的记忆可b你想像的要更深更多呢。虽然我会调配香水,但就是无法完美复制出这款香水的气味,虽然气味九成相似,人们便分辨不太出来,但我nv儿的嗅觉可是青出於蓝的敏感呢。」陈韵茹指着一瓶有白花线条图案的香水,「就是这瓶。」
南朵延拿起看了看价钱,「夭寿,这一小瓶要两千多?」才五十毫升的东西居然卖两千多,是用了什麽昂贵的原料,还是纯粹最大化利润?她回头打眼se示意任昭廷走近,「能报销吗?」
任昭廷无可奈何点点头,任务里会使用到的东西,不能报销就太不近人情了。
得到肯定的答案,南朵延马上爽快付钱,花别人的钱就是特别开心,哪怕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
「话说怎麽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规矩?我之前不也是直接跟对方说是委托,怎麽到她就不行了?」南朵延双手抱着装有昂贵香水的小纸袋,就怕她一个倒霉把两千多块给摔破。
「附身的不行,本来人间与地府就应该有界线,地府不应g预人间事务,所以鬼魂一般不能直接与在世者联系,扰乱秩序。」
听任昭廷的意思,似乎非附身就能间接传达。南朵延想了想,「那托梦怎麽就可以了?」
「毕竟是梦啊,梦境可能是真实的一部分,却也不能完全跟真实混为一谈。」
南朵延和陈韵茹同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让任昭廷觉得有点好笑。
香气所连结的记忆的确b南朵延想像中要更深也更强。她万万没想到,这瓶香水的气味将会乘载深刻得她老去时仍会主动提起的记忆……
出任务的前一天还下着大雨,南朵延多少有点侥幸心态,要是翌日也是大雨,她就可以明正言顺取消任务。
也不知该说南朵延倒霉还是好运,任务进行当天的天气好得不得了,正是适合进行户外活动的时候。薄云让yan光不那麽毒辣,也没有雨水打扰活动进行,甚至还有徐徐微风吹拂。
南朵延一大早带着满满起床气乘坐长途车,片刻後在车上睡好睡满,下车时意外有jg力。
尽管天气正好,然而平日显然不是大部分人的旅游时间,南朵延一抵达高空弹跳的大桥,马上就从人群中识别出陈馥萱。因为除了高空弹跳的工作人员外,只有一个高高瘦瘦束了马尾的身影,再没有别的旅客。
「小姐,玩高空弹跳吗?快来快来,正好要授课呢!」陈馥萱似乎也才刚到而已,教练热情地对南朵延招手,声音很洪亮,在山谷里还有点回音。
开始恐高的南朵延不经意地看向任昭廷。
「放松,让陈nv士c控你的身躯。」任昭廷试着安抚,但见南朵延手脚动作僵y,似乎是无法好好放松了,换了个安慰方向,「至少别跟陈nv士打架,陈nv士想要做什麽尽量顺着她,不要跟她较劲。你现在时运高,她不够你斗的。想像你只是玩……玩那个什麽vr?对,就是vr游戏!你现在在平地,完全不用担心。」
任昭廷的安抚多少有点作用,南朵延稍稍放松下来,尝试让附身在她身上的陈韵茹c控自己。
本来已经没那麽害怕,但听完教练的讲解和注意事项,在要签下切结书时,「南朵延」三个字填得很快,却迟迟未下笔签名……因为填表的名字资料是陈韵茹填写的,她本人还是有点犹豫。
虽然签署切结书在国内外都是参加刺激x活动的必要程序,要证明自己没有高血压、心脏病或怀孕等等事项,如果出了任何状况而伤亡的话,责任需要自负。南朵延想着,这其实是拿自己的生命作赌注。
身旁的陈馥萱毫不犹豫就签下去了,南朵延再三思考,既然她身上有福德正神给的护身符,又有任昭廷作担保,应该能保障她安全地全身而退,便y着头皮签下去了。
签下去就不能反悔了,不然四千多块的费用不能退回,不跳就是白白浪费钱,作为省钱达人的南朵延可不容许浪费的事情发生。
「来喔,跟着我做暖身c!做任何运动之前一定要暖身,不然肌r0u又冷又紧,没有好的协调x很容易拉伤的!」教练的声音依然洪亮。
相对於南朵延必须背对桥外的深渊才能勉强跟着教练活动肢t,陈馥萱从容多了,动作流畅自如,还能边暖身边欣赏风景。
见状,南朵延撇撇嘴,这人根本不需要有人陪啊!明明一个人就能玩得好好的,而且她的身材看起来就是平日有在练,不像她是个t能废材。
暖身完毕,穿好保护绳索的南朵延在桥的一旁紧紧抓住栏杆,看起来非常惧高却又努力强装镇定。她试着探头往桥下看,才看一眼又忍不住闭起双眼。
「我不怕,我才不怕,我真的不怕!」南朵延喃喃自语。
本来躲在南朵延背包中的白虎,趁没人留意爬了出来,走到一旁待着的任昭廷脚边,「姐姐真的行吗?她好像很怕高耶。」
南朵延闭着眼睛仰起头,抓住栏杆的手都用力得发白了,口中是後悔不已的碎碎念:「到底我为什麽要接这种奇怪的委托啊!si人任昭廷!啊,不对,他本来就是si的……啊──为什麽会有人喜欢高空弹跳啦!」
白虎抬头看向任昭廷,只见任昭廷直直盯着已准备好的另一个nv生──陈馥萱。
「叔叔,你在看什麽呀?」白虎很好奇,为什麽要盯着漂亮姐姐看?叔叔喜欢漂亮姐姐吗?
总觉得陈馥萱带给自己莫名的亲切感,任昭廷的木无表情下藏着苦恼,会是她吗?感觉好像,但她应该不喜欢这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