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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鸟一样飞

 

时间猛地一下推进,殷桃不自主地动了起来,突然她又躺下了,痛感顺序席卷全身,她能听到头骨被重重摔到地上发出的碎裂声,四周的场景在刹那间变化,殷桃感觉空间都在扭曲融化成新的模样。

那是楼下,殷桃一跃而下的楼,稍有作用的肾上腺素在短暂地支持了一秒后被击溃,像是有人分解了殷桃的躯干。

这次殷桃的意识是清醒的,她看到自己和谢瑜擦肩而过紧张兮兮的样子,也看到谢瑜拙劣地藏着蛋糕。

根本就没有追杀她的人,听到的也都不过是别处传来的两人对骂声。

很荒唐,殷桃被自己的毛病害死了。

靠,他奶奶的。

别死得这么离谱啊老铁,碰到别的鬼听到这死因会不会笑话她啊。

殷桃想摇摇头,发现自己的脖子已经断掉了,后脑勺估计已经磕烂了。

现在殷桃能确定,自己是真的,死了。

这再不死,都有些不讲理,对不。

殷桃以为会有阴曹地府的鬼差来带她走,结果她人直接滞在原地不走了,再次地,殷桃的魂飘出体外,看着自己的尸体被姗姗来迟的警察和医生围住,在检查完呼吸心跳后被运上救护车。

没人理殷桃,就算是死了也一样。

殷桃躺在地板上,感觉整个人止不住的困,闭眼的最后一个画面,她看到谢瑜的脸,有点小帅的脸。

好像泪水顺着谢瑜的鼻尖落到她的脸颊。

因为慌张和不安而感到绝望的脸。

这么说,谢瑜应该也是对自己有感觉的吧,想到这里殷桃心满意足地闭眼了。

再睁眼面前嫩个看到的人还是谢瑜,只不过这个“谢瑜”的背影看着像古代版的,身上是不变的粗布麻衣,就是头发长了,平日就想试试,现在看着更顺了,想直接上去撸一把。

“谢瑜”转过头来,看到殷桃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自己。

那个“谢瑜”笑起来了,缓步走到殷桃的床榻前,一双骨骼分明却柔软的手帮殷桃扶起被额前汗水浸湿的刘海。

没有谢瑜那双大手粗糙的感觉。

从纸窗透出的阳光斜着打在谢瑜的脸上,简直帅得让她惊心动魄。

殷桃想张口问,“谢瑜”宽大的袖摆下一条长而纤细的肉条卷起一杯茶水递到殷桃的嘴边。

不热不冷刚刚好入口。

殷桃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

根据殷桃多年看的经验,估摸着是穿越了。

自己刚刚那死得不能再死的样子她还记着,现在又是古代装修又是古装帅哥,除了穿越殷桃脑子里可真的挑不出一点别的解释来。

清香温润的茶水入口,就连最后那一点点的违和感在顷刻间溃散。

就算眼前的是幻觉,这茶的味道不能造假啊。一口下去整个人都好多了。

谢瑜弯下身子亲昵地用滑腻的手刮殷桃的鼻子,带着有少许粘稠晶莹的体液被挂在殷桃的鼻梁。

殷桃先是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动作才好,眨了眨眼没出声,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床边摆了盏油灯,橙黄的火光照得那往下滴稠浆的手可怖,刺鼻的烂肉味猛冲进殷桃的鼻腔。

搞得殷桃堵塞住的鼻子都通了。

谢瑜见殷桃没反应,还想抽回手,却被殷桃的举动给吓住了。

她也不怕,混浊的瞳孔反射出暧昧的黄光,殷桃反倒是伸出手抓住那只想要逃离的肉,鼻腔里发出娇气的哼声。

看着她恢复正常,谢瑜也松了口气。

又是一只不知道从哪出来的肉条轻柔地拍拍她的手,两个人好像认识了多年的青梅竹马一样开始打趣。

谢瑜长着一张帅气的脸,连衣袍下散乱的肉肢蠕动起来,被暗淡的衣服影响着,在举手投足间看着也显得贵气。

谢家在穷乡僻壤里也是一等一的大家了。

不过就算是乡下的大家,谢瑜家里的佣人也是少的很,数量不多,质量倒是一比一的好。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怪癖,听说他家里的佣人都不固定。

油纸糊的窗被门外的月光透过,洒在地上,看起来滑溜溜的,像是人掀了皮后能看到的一层脂肪。

床榻上她和谢瑜还在哥哥妹妹地互相喊着,完全不顾门口侍卫这条单身汉的感受。

侍卫瞧见走来的侍女,拉住了她。

正巧油窗边上有破洞,侍卫的眼睛从洞里穿进房,瞧见床上躺着一个漂亮的小娘子,一整个还是完整的。

自家公子察觉背后的视线,回头瞧见那双眼睛,袖里伸出的数条肉肢撑开一把扇,遮住自己的嘴,一双笑眼盯着侍卫的眼睛。

“怎么还敢偷窥你家公子了?”侍卫还没来及收回眼睛就被谢公子收起的扇子轻敲了眼睛。

小侍卫在门口哭嚎。

“呜呜呜呜公子老是欺负我。”

侍卫拉住过路小侍女的手,哭丧着脸,“姐。”

小侍女从人身边走到侍卫边上,咧开嘴笑,舞动着的头发丝卷起手里食盒递给守卫,“那是你欠。”

盒子里摆着精致的糕点,小侍卫看到糕点馋,朝着屋里蜜里调油的两人喊了一声。

“公子,看来你比较忙,让小的先试试毒哈。”

谢公子也没说什么,就听屋里传出阵阵笑声。

看起来这一家的主仆关系很好,就像是骨肉相连的一家人。

好像每天都是这么过的一样,唯一的改变是在那个新被谢公子捡来的姑娘身上。

养了两三天就可以下床了,只不过听说脑子受了伤。

谢家的侍女总管爱唠嗑,没事就拉着谢府里的两三个侍女讲讲。

听说这姑娘是谢公子亲自捡回家的,刚捡回来的时候谢公子那叫一个心急啊。

其中一个侍女点点头。

“是啊是啊,我弟就是守那个姑娘门口的,谢公子可是天天蹲在那房里拼凑,一周都没出来一直照顾那姑娘嘞。”

侍女总管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两个姑娘开始打闹起来,说是也想找个这般的如意郎君。

小侍卫悄悄地跑到他阿姐身后,拍了下他阿姐的脑袋,一对姐弟也开始闹起来。

这寂静的谢府里多了些生气。

或许是还没搞懂关系,看着这融洽的气氛也好开口问问。

“谢公子跟那个小姐听说是兄妹啊”

侍女总管接连点点头,又笑道:“以前没见过,估计是表妹,表妹。”

小侍卫从他姐身后蹿出,一下敲了三个人脑袋。

四人就这么愉快地打闹了起来。

谢府里多了点人气,看着好像跟寻常百姓的家里一样。

哪怕是只有四个人,在这府邸里站在何处都能听到。

嬉戏打闹了一会儿,三个侍女当中那个个子不矮,但看着年龄偏小的那个侍女开口道。

“总管姐姐,”开口就像用沙子摩擦木板发出的声音一样,“姐姐们还有侍卫哥,你们都是从哪来的啊,叫什么呀?”

三人听到问题后都傻了,你看一眼我,我看一眼你。就像是不明白为什么会被问到这个问题一样,最后还是侍女总管摇摇头。

一双软趴趴的手抚摸第三个侍女的脑袋,侍女总管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我们都不记得了,如果你要喊我们名字的话……”

侍女总管的一手有六根指头,一手只有三个,“按照年龄来,我是一指,那个妹妹是二指,小弟是三指。”

第三个小侍女高兴地握住一指的畸形手,又把自己的拇指贴近一指的手。

“那我应是四指啦。”

挂在身上的皮都感觉有些在慢慢下滑,就像是刚洗完头发的被浸泡在榆树皮熬煮出来的粘液里一样。

二指揪着三指的头发,“没有哦妹子,你有名字,就是我们不知道。”三指嘴里啊哟啊哟地叫,也连点头附和。

“小妹也是近段时间才来谢府的。”三指从二指手里逃脱,看似帅气地依靠在柱子上耍帅。

三根指朝着那个腼腆的姑娘,两只黑漆漆的瞳孔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

正闹着,谢瑜款步走来,手里摇着沾墨的纸扇,“都别闹腾了,山贼走了,府邸也该变回原样了。”

一二三指连声答应,就剩新来的侍女呆在原地,她还不明白谢公子究竟要他们做些什么。

“歅鼗,你跟我来。”眼前视线突然模糊,等看清了就只留谢公子的背影了。

揉揉眼睛,大步跟上眼前人。地上的液体反射出她的脸,看起来混乱不堪,根本认不清是什么。

不知怎的越走感觉越没力气,等到她追上谢公子时,整个人已经累得皮都要卷起来了。

规矩地关上谢公子的房门,转头就看到谢公子在褪去衣衫,背朝着她,谢公子露出洁白的肌肤和健硕的背,只是背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疤痕,最长的一道疤从右边的肩头一直划到腰下,差一点就要碰到底下的肉条。

不敢往下看,感觉再多看一眼就会被认作流氓的地步,懂事的肉条把带着肉味香气的麻衣递给她,眼睛不自主地滑到无数肉条交织的地方,透着晶莹的粘液在暧昧地滴下。

接过衣服就只能愣愣地站在哪里。

已经脱干净了的谢公子手里掐着什么手诀,肉条们都开始融化,掉落下来的肉泥汇聚成一根根像蛆虫一样的东西飞快地从房间底下的缝隙跑走,一直到最后两根肉条变成一双人腿。

谢公子现在像个真正的人,视线不自然地划过谢瑜挺翘的屁股和修长的双腿,感觉已经逐渐冷静下来了。

谢公子朝她招招手,她的身体自动开始帮谢公子更衣,就好像人为操控着她一样。

“殷桃,马上我就还给你。”这次她听清了,也恰巧瞥见铜镜里的自己,侍女打扮的小姑娘脸上挂着一张什么五官都没有的脸。好吓人,侍女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在逐渐融化,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交融在一起,明明什么都看不到,但是确实意外的能从这张脸上看到恐惧的神色。

她感觉到惊恐,还有些无助,自己居然是个连一张脸都没有的怪种,两条腿止不住地颤抖,扑通一声跪倒在谢公子的脚下,感受不到膝盖的头疼,哆哆嗦嗦地开口。

“主子,求求主子别嫌弃我。”她跪在地上什么都看不见,不敢直视谢公子,所以她就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地插进地里,她甚至都不太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莫名觉得现在低头认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眼泪鼻涕不知道从哪里渗出的,暗红色的,有些腥臭粘稠,是腐烂的肉暴露在空气中被风吹过的感觉,液体像雨后房檐边的积水一滴一滴得落在地面上,她跪在地上颤抖,感觉下一秒就要昏过去了。

然后她就真的晕了。

间隔不超过一刻,殷桃仿佛死人复活一样重新爬起,一低头看到的就是自己赤条条的身体。

虽然现在脑子还有点懵,殷桃还是很想吐槽一嘴。

连块布也不打算给吗?虽然它现在的身体上确实是什么都没有,从生理方面来讲,也是什么都没有。

殷桃随手抓起遮挡床沿的轻纱,薄薄的一层纱似是遮盖不住什么,只能把殷桃的身体包裹起来,更显得它现在的性别不明,奇了八怪的。

更是,殷桃记得自己确确实实是发了癫,从楼上跳下去摔了个稀巴烂,怎的现在居然活过来,还被塞到这么一个看着像古代的地方。

怎么看都像是穿了?刚刚昏倒之前的记忆,已经开始模糊了,殷桃依稀记得它现在好像以谢府里新来的侍女自居,殷桃紧张的看向坐在床边的“主子”。

眼前的男人模样生得俊俏,眼睛半弯不弯得勾着,似是在笑,嘴角也微微勾起,就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看着挺肃穆。

哦不,挺瘆人的。

他的嗓音好像带着什么摄人心魄的能力:“殷桃,你先躺下,还没修补完,”如是,殷桃躺下了,任由眼前的人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其实还有些痒痒的。

男人长叹一口气,可惜得又摸到殷桃脸上,“摔烂完了,少拿二两肉,”殷桃只觉得脸上在发热,怎么这人莫名其妙的。

“也罢,男人也好。”

什么男人?

当眼前的人缓缓站起身来,殷桃算是明白男人的意思了。

低头胸口平摊,少的二两肉被变成一两肉加在殷桃的身体上,他感觉自己又要晕,刚想闭眼脑子里就冒出个想法来。

那我现在算侍女还是侍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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