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仍会归花终会开
就这样,强奸犯和受害者们组成了个三口之家。
从魔尊的角度来看,日子当然是快乐的:这个乖女儿从来不让魔尊操心,一门心思放在修炼上,修炼速度快的让人吃惊,明明没经历过什么痛苦,身体里的情感却汹涌澎湃,连带着修炼速度也是一日千里,就是和他实在不太亲近,也许是他忙着一统三界和她接触太少的缘故吧。
而那个呆愣愣的仙尊——说起来还有点遗憾呢,在女儿三岁那年,关着她的偏殿着了火,等火灭了,早已不见她的踪影,想必是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了吧……
至于仙界,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对他构成威胁了,焮英被火烧死,那个宗主也被炸成了渣,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一统三界了。
徐携希头一回觉得修炼如此容易,如果说之前的经脉像块哪哪都漏的破布,灵气随时会逸出,现在就如同上好的牛皮,牢牢地把灵气锁入体内。即使这样,她也没有懈怠,她将一切时间都用在修炼上,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去看望焮英。
徐携希帮着她假死脱身,妥善地藏在一处魔尊管辖以外的居所。她的神智稍稍恢复了些,勉强可以自理了,但还说不了话,即便徐携希告诉了她自己的身份,她还是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那张遗传了魔尊和她自己特征的漂亮脸蛋出神——徐携希不是这样的,她容貌普普通通,混在人群里不显眼,但是焮英看到她会很安心放松,而自己面前这个小孩的脸,只让她感觉到恶心——心理上的。
坦白来说,徐携希后悔过,她愿意为师尊付出生命,但是她不想看到师尊变成这副模样,可是她更知道后悔没有用,只能加倍的对焮英好来弥补。
临近日暮,某座房子里有这样奇怪的场面在上演:十几岁的小姑娘像慈母一样,耐心挑好鱼刺,放在一个明显年纪比她大得多的女子碗里,而那女子,却像小孩挑食一样,把碗掀在地上不肯吃。
徐携希还是温柔地笑着,丝毫没因为师尊的举动而生气,蹲下身,用手一点点捡起瓷碗的碎片,一边捡着,一边轻声哄她:“师尊是已经饱了吗?饱了和我说就好。若只是不合胃口,我再给您做新的好不好?”
焮英摇摇头,这副场景牵起了她内心的一段回忆,好像有谁也像这样,一边温柔地向着她微笑,一边说:“如果能保护您,哪怕让我痛苦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的。”
那个人去哪了?她想不起来了。
她努力去想,一片混沌的大脑给不出反馈,她痛苦地敲打自己的头——为什么,明明那个人对她很重要的,要想出来才行,要想起来……
徐携希立刻过去握住她的手腕:“没事的,没事的师尊,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有的是机会的。”温柔的语气慢慢安抚了焮英,她的身体逐渐软下来,神色也重新变得平静,她用另一只手指指窗外,嘴里啊啊地叫着。
“又要看夕阳吗?好,我陪您一起。”徐携希松开她,和她一起坐在窗边。
只有在这个时候,焮英才会露出笑容,她每天都要看夕阳,从第一抹红光从云彩中钻出来开始,到太阳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以下,所以,这座房子里所有窗户都朝向西边。
此刻焮英又在傻愣愣地看着窗外了,徐携希坐在她边上,目光却只落在她身上。
这是她最快乐的时候了,每次看见师尊映着霞光的脸上绽开笑容,她的心里就暖暖的,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坏人不存在,痛苦不存在,她们可以蜷缩在世界的角落里互相取暖,过完幸福又平淡的余生。
这是种只要想象一下就很幸福的事情呢……
徐携希伸手抱住她,望着她的眼睛:“……您再等等我,还有几个月,我就要行及笄礼了,我向您保证,所有伤害过您的人都要付出代价,等报完了仇,我们就快快乐乐地一起生活好不好?“
焮英歪头看她,这样的话她听过无数遍。
也相信过无数遍。
所以她握住了徐携希的手……
几个月后,魔宫里举办了盛大的宴会,客人们推杯换盏,高声谈笑的声音与丝竹管弦的乐音混在一起,嘈杂得叫人心烦。
魔尊坐在主位,接过边上舞姬递来的酒一饮而尽,口齿不清地夸耀着他生出来了个好女儿,才十五修为就已经与他不相上下了,将来绝对是未来的三界之主……
徐携希甜甜地笑着,又给他敬了几杯酒。
等到宴会结束,魔尊已是喝了个烂醉,他摇摇晃晃地走回寝宫,还没来得及疑惑今天的酒劲为什么那么大,腿弯就被人踹了一脚,跪倒在地上。
膝盖与地板亲密接触发出了咚的一声,接着是咔嚓咔嚓的声音,他的两条小腿硬生生被人踩断,刚刚喝下的酒全部变成冷汗淌了下来,他拼命挣扎,可是灵力一点也使不出了。
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啊,魔尊大人应当对这种抑制灵力的药很熟悉吧?毕竟这种药你没少给焮英吃过呢~”
他颤抖着回头,身后人赫然就是他的“好女儿”,魔尊的眼里闪出些迷茫,他忍着痛开口:“女儿……为什么?我是你父亲啊!”
被这句话逗笑了,少女拽着他的头发,让他的眼睛凑近自己:“哈——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这种眼神,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回想了一下,一阵冷意沿着他的脊柱往上爬——那天他走出焮英房间,门口看着他的那个人,就是用的这种,恨不得活剥了他的眼神。
“徐携希?是你!”
“呦,魔尊大人竟然还记得我这种小人物的名字呢,我真是荣幸之至啊~作为回报,我会让你多享受一会儿痛苦的哦。”
她微笑着一脚踏上他的后腰,骨头碎裂的声音好听极了,似乎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她把地上半死不活的人翻了个面,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他两肋上,又恰好控制在不伤内脏的力度,只是把他的肋骨全部打断了而已。
“接下来会有点痛哦,叫出来也没关系的——”这样轻轻巧巧的说着,她在他后颈撕开了个口子,大量的鲜血像泉水一样涌出,他体内乌黑的魔骨也漏出来了一点。随后,徐携希压着他的脑袋,抬高他的胸腹,生生折断了他的脖子。
一声凄厉的惨叫过后,她满意地看见魔尊还留着一口气,随后握住那节断裂的骨头,手上用力,直接拽出了他的脊柱。
身下人抽搐了几下,彻底不动了。她把那节乌黑的沾血的脊柱丢在一边,抬头擦擦脸上的汗和血,心情大好,却在门口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焮英!她什么时候过来的?徐携希慌张地站起身,想用手背擦干脸上的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急得像做坏事被发现的小孩一样。
一直以来,她都表现的温温柔柔的,突然让师尊看见这样的场面会不会厌恶她?况且本来师尊的心智就受损,经受这样的刺激会不会加重她的症状?她这样想着,开口想说点什么,肩膀却被搂住。
“徐携希……”焮英已有十几年没说话了,吐字不是很清楚,但她还是尽最大的努力叫出她的名字。
抚摸着那张怔愣的沾血的脸,她又说:“如果让我来做,我会做的比你更过分,太压抑自己了不好。”
泪腺比她的大脑反应更快,她趴在恢复正常的焮英怀里,哭得说不出话。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总归,花从此又能无顾无虑地在高岭绽放,而那些想把她拽入泥潭的手,一一被砍下,丢回了烂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