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卡继续戴着那副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开始下车步行。
根据阿尔戈斯环最后发来的定位信息,他的目的地是关押罗克的研究人员住所。基地到处是先进的人工智能电子设备,机器们监视着人类的一举一动,在艾斯卡看来它们也并非同类,只是单纯的工具。
是的,他自己是仿生人,是人工智能,是机器,但他认为其他机器只是工具。
艾斯卡伪装自己接入基地的专用卫星网络,开始寻找其他机器为自己效劳。严密的军事基地在他的巡视下犹如敞开的公园一样不设防备。
罗克无聊地在监禁室里走来走去,视觉辅助器的存在让他对自己看到的东西产生了无限怀疑——既然机器可以让他看不到某些人和物体,当然也能轻而易举地让他看到并非真实的环境。这种感觉极其可怕,却又是十分新奇的体验。他没有被绑架后关押起来的紧张焦虑,反而真的按照“陌生人”的建议用rbk-150看了几部电影,还玩了一会儿躲避球游戏。以前那么忙碌的工作可不会给他这么悠闲的时间玩乐,他的兴趣也完全不在听导演和编剧讲虚构故事上,因为现实的案子比故事更惊悚。
这回,他忽然心血来潮看起电影,题材全是关于人工智能和人类的故事。这些故事里,机器人或仿生人不是遭到人类的背叛和遗弃,就是有了自己的意识反抗人类控制,并且无一例外地有一个关系密切的人类朋友,以及一颗向往成为人类的机械之心。
为什么所有故事里,那些非人的“生命”都会向往成为人呢?动物、植物、人偶和机器。当然,故事是人类自己编造的,难免有些“自恋”。真正的人工智能是什么?似乎艾斯卡也有这样的意向,不喜欢被称为“冷冰冰的机器”,越来越像个活生生的人。
罗克想更了解他,不只是了解他的功能和构造,还想了解他的想法和动机,想知道在那具完全人造的躯壳之下究竟有没有“灵魂”存在。
用餐时间又到了,没有灵魂的krs-9号机器人进来为他服务。
罗克一点也不饿,但机器人不想迁就他,用那条生硬的手臂举起食物送来。
“九号,你会说笑话吗?”罗克故意逗弄它,它肯定不如艾斯卡那么聪明,也没有米帕的体贴,但他就是忍不住想和它说话,想听听它机械式的回答和自己熟悉的仿生人搭档比较。
krs-9号机器人不知疲倦地举着那只机械手,它没有屏幕,罗克很难判断它能否听懂自己的问题。九号一直沉默着,持久到罗克甚至感到一丝尴尬,他到底有什么毛病,非要一个机器狱卒说笑话,它的功能恐怕只有移动和举手。
就在罗克打算放弃并接受这顿并不需要的晚餐时,九号又动了起来。
机器合成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部位传出来,罗克听到它说:“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说一个笑话。”
“请说。”他很好奇这个冷冰冰、硬邦邦的家伙能说出什么好笑的笑话。
“为什么警察总是那么好奇?”九号自问自答,“因为他们总在调查案件。”
“这笑话和米帕的比差远了,至少那个我还能听懂是什么意思。”罗克自言自语地说,“我不该对一台喂饭像钓鱼一样要我自己伸长脖子的机器期待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