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能更不配
靳行之怔了一下,朝着她笑:“你现在就要画吗?”
“那我能看着你画吗?”
陆周月透过他的这双眼睛,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去给她摘了一朵他自以为最好看的蔷薇花的靳行之。
那时候的他还很闹腾,性子泼的像野猴子,什么都要试试看,天不怕地也不怕的。
她磨掉了靳行之的尖锐,让他变得小心翼翼。
陆周月抿了抿唇:“可以。”
她并没有什么想画的,靳行之给她调色,他把最基础的颜色都挤到盘子里,笔刷泡的绵软。
他调了很多亮色出来,低头模样很认真。
靳行之还停留在她们最初画画的时候,那些明艳的、炽热的色彩,被陆周月勾画着,又印照着陆周月。
陆周月拿了新的调色笔,取了蓝色跟黑色。
靳行之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刚想问就看到她动了笔,他坐在陆周月的身侧,看到她笔法技巧锋利地勾勒着,像是波涛又像是暗潮。
他有些看不懂,也不敢打断她的思路。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他揉了揉脖颈,陆周月停了笔。
画里面的色彩层次并不分明,暗色与更暗的颜色跟纸面的本色冲击着,很是单调。
靳行之实在看不懂了。
“周月,这是什么?”
“海。”
陆周月说:“送给你了。”
靳行之在天空之塔是看过海岸线的,湛蓝色,比天空要蓝一些,比深蓝要浅一些,跟金黄色泛着点白的沙滩合成一体,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这种样子。
为什么海是黑色的。
看着好压抑。
靳行之也没问,陆周月眼里的东西总跟别人不一样,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他小心翼翼地往上面吹着,希望它干得再快一点,好把它收起来。
陆周月躺在床上侧着头往这里看。
她很长一段时间觉得靳行之笨,笨的让人心烦。
他完全听不懂自己的抗拒,一次又一次贴过来,跟她说着没什么用的话,给她一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做一些没什么用的事情。
钱真是个好东西。
陆周月不止一次这么想。
可以让人卑躬屈膝,百般讨好。
靳行之没注意到落在他背后的目光,探视的、困惑的。
靳行之只是为了钱吗?
陆周月觉得疲惫,昏昏沉沉中想。
她好像,并没有给过靳行之什么昂贵的东西。
除了在医院的时候。
那些东西靳行之也不想要,还劝她不要乱花钱。
于是陆周月又有了新的疑问。
靳行之真的是为了钱吗?
如果不是的话,又是为了什么?
贪欢的欲望?
不太像。
那是情爱这种说不定道不明的东西吗?
她记得她问过靳行之的,他当时怎么说来着……
哦对,他说啊,他不敢。
“你困了吗周月。”
靳行之发现了她的状态时,陆周月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应了一声,下意识地往他那边蹭了蹭。
靳行之低头看了看,实在不舍得走,所以他也舒舒服服地躺在一边,伸手搭在她的腰上。
“睡吧。”他抵在陆周月的头顶,闻着她发丝间的香气。
原本没什么睡意,可是软香在怀,身体相贴。
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的阳光温和又缠倦。
他们相依而眠。
靳行之喜欢这种时间缓慢流淌,依偎着的感觉,当然也不止这种感觉。
只要陆周月在身边,他什么都喜欢。
他往人身上贴了贴,把她捞在怀里。
如果能一辈子都这样就好了。
就像现在这样。
念头刚冒出来,靳行之脑海里就反问道,会不会太贪心了。
不多时,他就掐死了这个念头。
人不能贪心的。
不敢、不能更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