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忧郁症
「我告诉你,永远不要想着要得忧郁症。」
「什麽是忧郁症?」
「其实很多时候,它并非你预想的那样。」
「开心的相反词并非悲伤,而是活力。」我淡淡地道
「呐,你听得到吗?我脑中的声音。」
「好吵。」
控制不住的,细碎窸窣的呢喃,鬼魅般飘忽回荡於鼓膜中,一次次撞击,将皮层慢慢挤压,慢慢堵塞神经和毛孔,慢慢腐蚀掉那些原本正常的想法,或许这些想法一直以来都蛰伏在潜意识深处,只是被日常琐事层层叠叠,压陷入连意识都无能窥视之处,只是现在防护外壳风化脆弱了,才会被轻轻一触就鲜血淋漓。
一点一滴的,把所有jg力都ch0u掉灌进名为忧郁的yet,在忧郁里的一瞬走得很慢,像和意识拉成一条黏腻的长丝,在那里,没有光,没有喧闹,像是坠入黑se大海,黯黑的yet缓缓拂过手,袭上x,掩覆睫,所有多余的想法都被强制浸润成浓烈的黑,如同屍t般僵直冰冷地漂着,什麽都没有,除了不知何处涌出的无穷无尽的悲哀。悲哀是泉,从x口被蚂蚁啮破的缝隙渗了出来,在被撩拨得过於敏感的神经轻柔扎下,一种绵密让人不自觉发痒痉挛的感受,我想若用广用试纸钻进心窝里检验,它肯定是大开大阖的yan红,不然如何慢慢腐蚀心肌,溶蚀血脉,软烂成糊,一捏就渗出腥臭的汁ye。
从极端的忧郁和亢奋的状态中,到现在,b较像是绝望,没有太多的情感,很多时候是分不出自己的想法的,很像是没电的电池,连要释放的能量也都早被消磨殆尽了,只是特别的懒,什麽也不想动,懒得运动写作业,甚至连吃饭都感觉变得b较懒,但是头晕还是会去吃,一吃就暴食,也真是得了。
偶尔会突然涌上很强烈的悲伤,然後爆哭,就也不懂自己为何而哭,可能是在哭我的无能为力吧,有时也会焦虑,尤其是听到不在预期中的声音时特别严重,只好一直听音乐,有点担心耳朵会不会烂掉,开始b较容易手抖,睡得应该蛮浅的,醒来也是嗜睡,茶和咖啡越喝越多好像也没什麽效果,脑袋很痛,走路更明显,而且感觉身t都晕乎乎的,站不太稳,恍恍惚惚飘飘然不知何去何从,我不知道这算是紧张x头痛还是自律神经失调,或者是自己只是懒而ga0出这麽一场大戏,但我总对此有点畏惧,但却有点期待,或许也是想找到一个可以完美解释现在一切混乱的理由吧?
也有时会涌上强烈的无价值感,不过总b头痛yu裂走几步都扎来的好,我原本有这麽容易手抖的吗?不知是否该将之安上自律神经失调的标签,我害怕这只是为自己的被害妄想,很没有实感,情绪什麽的,唯一能挤出的就是空虚和悲伤,但我又不敢放任自己的悲伤恣意宣泄,因为还在上课啊,你已经ga0烂了一次段考了不要再像个什麽都做不了的废人了,但突然就开始慌了,虽我其实也不懂原因为何,想着,想到了那句话,像个零件活下去吗?似乎我很多时间b较像这种感觉,为了家人,为了朋友同学,为了不要给人造成麻烦,b赛临时缺席老师会很困扰的吧,辅导老师没有我她会被学校刁难吧,昨天做公差时,望着月亮,一旁的人在嬉笑怒骂,而我默默的沉下去,现在习惯用很多次的深呼x1试图拉起来那种下坠的感觉,我需要找到一个锚点,把自己钉在崩溃的边缘,总觉得自己像只绷紧的弓,似是随时会断裂,但我仍是要试着习惯,该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时间不会因为我的求救停下哪怕一刻,凡事琐事如同雪球越滚越大,我拼命追赶着仍连个边都构不着。
老师说,我要尝试着放松一点,我有做到吗?其实我也不懂,很多喜欢的事情好像都没有从前那麽x1引人了,好像只是机械化的重复着以前的动作会让我感觉安心一些,吃饭亦是如此,正常吃饭似乎变得可有可无,因为不管有吃没吃好像肚子都会绞痛或想吐,只有吃那些垃圾食物时会好受一些,也或许是因为我还在潜意识中追寻着最初吃到这些食物脑内多巴胺带给我的刺激吧,但有时候也会绞痛,痛得扎心,连走动都很艰难,在厕所里乾呕许久也吐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以前真的觉得自己一年前的大概就是忧郁症了吧,现在才发现,完全不是,差得远了,所谓的,真正的忧郁症,差的远了。
「起风啦,该回去啦。只是,只是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我低低的唱着,破碎的嗓音从嘴角呛溢出,滴在地上,呆呆看着水渍深入水泥地,才发现自己又不知何时哭了,像个慌张的孩子,明明我最痛恨自己的无能。
我找不到了,那个曾经的自己,他不见了。
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是有病啊。我有些自暴自弃的看着手上的抓痕,感觉额头还是一阵re1a辣的晕眩。
只是忘记带钱包而已为何会生这麽大的气?
但老实说,往额头狠狠巴几掌是真的挺爽的,好像终於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可以残忍的nve待自己。
我想自己一直都是有这种自nve倾向的吧,只是一个被理智压住了,所以找到了个藉口当然要彻彻底底的鞭笞这个恶心又矫情的家伙,我觉得自己好像分裂成两个人格,一个告诉要ai自己多照顾一些,一个每天无时无刻的咒骂着我,恨不得把我踩成烂泥,变成一坨最恶心不堪的烂r0u慢慢腐烂si掉,两个就像一个家暴的家庭,一个打一个挨打。
有时候真的好想放过自己啊。
「没关系,我会一直在的,我用全身的细胞向你发誓。」
「你什麽时後变得这麽好心了?」
你似笑非笑的答道:「我是变形怪你不知道吗?
有人问我坠落是什麽形状,痛还没有成型,我没有形状。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变成任何你想要的模样。
没关系的,都会好的。」
「妈的,你根本就不懂这种感受。」
「谁懂啊,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就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
「我真的不需要你好心的建议或是什麽冠冕堂皇的原因来解释好像现在的我还好好的。」我恶狠狠的吼了出来。
所有人都在叫我活下去,我努力了,每天每天,都在努力的活下去。
好痛,真的好累。
我真的有点受够这种生活了。
努力做事,努力呼x1,努力迈开脚步,努力扒开那些忧郁焦虑的路线,努力避开那些可能会触发灾难的前兆,努力感恩,努力放松,努力把自己ch0u离,努力g起嘴角,努力笑出声,努力汲取生活中寥寥无几的快乐,反覆印在灵魂深处形成禁锢的诅咒,不准si去,努力说服自己,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的地步,努力催眠自己和以往并无差别,以支持下一个动作和意念。
然後,再次崩溃。
「我只是想在这个世界上活的轻松一点,我只是不想再被这麽多的东西束缚住,无数次的在晚上,没有尽头的问着,为什麽要把自己ga0得这麽累,为什麽就不能放下这一切?」
「这个世界很好很好,好到我舍不得离开。」
「我也好想一直留在状态好的那时啊,但,我真的累了。」
努力的si命的想要爬出深渊,好像已经构到了洞口,蓦然回首,四周还是一片黑暗,什麽都没有改变。
你只是默默听我发狂似的吼完了一长串,只是默默张开了手。
「需要吗?」
不用话还没说完,我已经被从背後环住了
没有温度和质量,像是被一片轻飘飘的布覆住而已。
「你知道的,都是假的,包括你现在所遭遇的这一切。也包括我。」
我愣愣的重复着你的话:「都是假的。」
「嗯,都是假的。」
「假的,都是假的。」我颤抖的喃喃低语,感觉自己的左手又不受控的痉挛起来,赶紧用右手狠狠掐住。
「嗯。」我看不到你的表情,只听到你放轻了嗓子,柔柔拂过耳际。
「可能我这麽说很假很虚伪,但是,我是假的,所以,不用担心,不要害怕,在这里,你很安全,想哭就放肆出来吧,想抱怨想做什麽都可以,不用顾虑到我,因为都是假的。」
「嗯。」我幽幽地道,心中翻腾涌动着一些我难以言喻的情感快要烧掉整个脑袋,中邪似的喃喃着相同的字句。
假的,假的。
假的,都是假的。
你也是,我也是。
假的也罢,假的反而b较好吧?
这一切的灾难,所有的荒诞,眼前的这种虚幻的温暖,都是我虚构出的幻境吗?
现实和虚幻的界线正在崩塌粉碎。
梦终将会醒的,对吧?
可什麽才是真实?什麽又是梦境呢?
沙漠中将si之人见到海市蜃楼是否也是同样的感受呢?
r0u碎在现实和幻觉中,痛苦却甜蜜的凋亡,如同溺si在糖浆中的蚂蚁。
好蠢,又哭了。
「把眼睛闭起来。」我听见你沉沉的声音
我感觉自己被你缓缓的掐住脖子,越收越紧。
下一瞬,一只粗壮肥硕的脚在我的视线中猛地膨大,爬满了狰狞紫黑的青筋,在一瞬又马上爆裂,流出一地腥臭油腻的yet,似是蒸腾着某种令人作呕的气t,我瑟缩着向下望去,看到那恶心的家伙正连着我的大腿根。
那是我的脚。
还没回过神来,一只浮肿爬满青筋的手就抓着我的脑袋,狠狠摁在地上来回摩擦,如同磨姜泥似的,如同要把手下之物榨出汁挤出浆似的,满地散落断裂的黑针和瘫软的红胶,彷佛我的意识sisi嵌於之中,只留下破碎的残hui,要坏掉了,要烂掉了,会si,真的会si,在弥留之际的时距突然被压缩成十分之一,蜂拥而至的讯息塞爆、冲刷融化掉脑浆,腐蚀掉头盖骨,漫天飞舞的思绪癫狂旋转险些爆掉我的半颗脑袋,好痛,好痛,停下来,停下来!
「你刚才已经si过一次罗!」
「如何?si亡的感觉。」
「很痛苦吧,你知道,我也知道,而且现实中肯定b现在又更痛苦,但是,这种痛苦是最真实的吧?
唯有继续痛苦着,这份痛苦会让你感受到活着的实感的。」
「我真的很讨厌看jg神科。」
你问我为什麽,「你还看不懂吗?」
「因为,有够浪费时间的。」
不过,终於拿到了药。
我不知道是否能用终於这个词来形容。
诊断的结果,饮食失调外加忧郁和焦虑,都是老朋友了啊,我看着手中的诊断书,一时啼笑皆非。
「我该恭喜你吗?祝你早日康复?」
「你应该知道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有点厌恶的啐了句
忧郁症等心理疾病很难有真正的「好」,如同癌症细胞,它们不会消散,始终会潜伏在灵魂深处,虎视眈眈待时机来临能将人完全吞噬。
「但我不想吃药。」
「为什麽?」
我抿了抿唇,诺诺道:「我不想要你离开。」
妈的,怎麽像是个矫情黏腻的贱nv人,我用力地想甩掉这种黏腻的感觉。
你似是很淡很淡的叹了口气:「你清楚,我注定会离开的,应该说,这世上的所有事物都不会是永恒的。」
我们都是海豚杀手,但你总是不留情面就把它的肚皮剖开,拉出内脏放出血ye,很脏,也很臭,你从不在乎这些的。
「只是,如果连你都离开了,我还剩下什麽?」
「你会有一个更好更幸福的人生,不用再被这些牛鬼蛇神的鬼东西折腾,其实你是懂的,不是吗?」
改变造就成功,但改变必然伴随着摧毁。
「你不可能期待改变却不受到伤害。」
我畏惧未知,因未知不可控,连一点儿都无法c弄甚至窥看,我害怕,在未来惶惶然而不可知的庞大身躯前,所谓的我会被彻底辗毙成为烂泥,与其这样,还不然留个苟延残喘的躯壳,至少还能呼x1,随便挂掉了也至少能留下完整的骨架
而且至少我还有你,仰赖你提供的呼x1器缓缓维持呼x1作用,产生孱弱的atp滋养这支离破碎的躯壳和零散的心灵。
「但你必须做出抉择。」
「别再杀海豚了,这不是血se海湾。」
你不理会我微弱的抗拒,仍是继续悠悠道:
「你必须选择,向着火伸手,亦是留在原地被溺si。」
我终究还是把药吞下去了,然後无聊的去查了原理。
「嗯三环类抗抑郁药、单胺氧化酶抑制剂、选择x血清素再摄取抑制剂、血清素及去甲肾上腺素再x1收抑制剂,型抗抑郁药改变大脑一组神经递质的水平而发挥作用。大多数患者可能需要服用抗抑郁药两至四星期,才察觉到徵状有所改善。」
「血清素、去甲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吗?」
我边碎念边盯着那几个熟悉又陌生,感觉只活在生物课本里的词汇正缓缓的蠕动从纸页的束缚中爬出来,爬出来,爬到脸上,有点痒,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只觉得异常的吊诡又奇妙。
原来我的一颦一笑都会受到那寥寥无几的激素控制着?
总觉得,挺不爽的。
在嘴里把这些艰涩的名词嚼烂了,一方面又不希望药效有用。
从心理学的概念可以用一个很简单的概括叫做心理逆转,出自於人的负面情绪和思维,道理我都懂,但偏偏改不了。
跟妈妈煲了半小时的电话粥,在这繁琐复杂的药名药效冒泡上咕噜滚动着,还有那讨厌的回诊,不偏不倚挑在了考试前夕,尴尬的撒在汤浆米水中,什麽时机和份量都显得突兀。我尝试着把自己装成一个焦头烂额的厨师,因为我自己清楚,如果可以,我想把整碗粥都倒掉。
果然不该去看医生吧,ga0得这麽麻烦。
看了看时间,感觉桌上的作业快焦了,赶紧挂断电话灭火,但该解决的问题还是在脑中咕咚沸腾,要去,不去,好麻烦,浪费钱铿铿锵锵闹腾成一片哗然。所以我说我讨厌煮粥,总是喷到满脑子都是黏着又很难洗。
任命的尝试用物理习题去刷洗脑袋,果然还是很难,折腾了一小时好像还是糊在一起。
所以啊,以後别再叫我煮粥了。
「有时候,就别笑了吧?」
「我现在是笑着的吗?」
「虽然感觉你笑得很开心,但我知道是假的。」
「我也不懂啊」我一撇手,把全身中心往後倒後背碰的靠上墙,如释重负似的,咯咯咯喀出笑声,清脆银亮碎了一地。
「我还是只能笑,在面对我不信任的人面前。」
「你笑太大声了。」我看到你微微皱起眉头。
「这样很假,对吧?但我要是连笑着都做不到了,不就像个功能丧失的废物吗了?我可能只是病了,但绝对不是废了。」
就算是自残是暴食也要taade给我笑出来,自杀前也必须是笑着的
这是我给自己下的诅咒
「总不可能是库鲁症吧?毕竟又没有头痛、关节疼痛和四肢猛烈颤抖呃,好像还真的有。」我突然觉得这说辞的逻辑还真ga0笑,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当个玩笑听听就好,毕竟又不是在巴布亚纽几内亚。」
「你知道有人是笑si的吗?」
「啊,我记得是因为笑太大声造成心脏震颤就挂了,我轻快的说着。」
「跟你分享一下我最近学到的知识,你知道人最早出现的情绪表现是什麽吗?」
「是哭泣喔!」我继续让x腔扩张,装进满嘴叮当的笑声
「笑是大脑中的专门化信号,由哭转化出来的一种续发信号,所谓的喜极而泣正是这说法的表现。我们刚出生时只会哭,却要三到四个月才会懂得该如何笑。」
好几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不断思索着人需要具有笑的原因,上网随便搜寻一下,看着一团蓝字咚地跳到瞳膜上。
如同活着顺应着si亡而生,哭泣滋养着笑萌芽,它除了用来表达快乐的感觉外,也是用来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如用来掩饰对自己不利的气氛和情绪;部分人类在做对他人不利的行为时,会透过笑产生的多巴胺来压抑令他感到不安或罪恶的化学物质。我看着那些慷慨激昂跳动的字t,彷佛要从屏幕中破壳而出蹦到我脸上,融进那僵直的嘴角里拉成他们极力妄想的弧线。
笑能使人tx肌得到扩张,加强了肺部运动和呼x1功能,同时还能增进消化功能,增强食慾,促进新陈代谢,加强血ye循环,使人放松jg神,现代医学认为笑可以成为一种治病方式,治疗神经衰弱,减轻肌r0u的紧张,预防或减缓疼痛。
所以很多犯罪的电影里的犯人才会都笑得如此猖狂放肆吗?
最近在想,还是努力的让自己笑出来吧。
笑着笑着,装着装着,说不定就变成真正的呢?
笑着笑着,把嘴角划开,去续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