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分离】
“黎深!”
我猛地睁开眼,从地上弹了起来。
我仍然身处山洞之中,而此时山洞外风雪已经停了。我环顾左右,山洞中,早已没了黎深的身影和气息。我怔怔地摘下了我的降噪耳机,顿时,无数的感知化作信息碎片涌入我的意识云中。那种仿佛被升级过电脑系统的畅快感消失了,但是我仍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云被疏导过了,不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黎深……”我失落地喃喃着他的名字。
原来之前那种极好的状态,是因为有黎深在;而他在evol失控后,还不忘给我最后做一次疏导再离开。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时候,我的猎人手表短促地响了起来。我抬手一看,是队长在联系我。我点了接听后,她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说:“太好了,终于联系上你了。你把现在的坐标告诉我,我们过来找你。”
我找到坐标,给她念了一遍。
“好,我们马上过来。”
在蒋楠挂掉电话前,我忍不住问:“队长,你有见到黎少校吗?”
蒋楠语气如常道:“见倒是没有见到,但大概十五分钟前他给我发了信息,因为雪崩影响到山脚下的居民,他先行一步去参与救援了,我们也要去帮忙。”
我松了口气。“好。”
在等待队友们与我会和的时候,我再次利用了自己的evol去感应我们这次任务目标的神秘能量。可是一无所获,不知是不是被雪给掩盖起来了。看来,这次任务只能在这里中止了。
大概五分钟后,蒋楠他们就找到了我,我们这边七位哨兵全须全尾地活了下来,只是都不同程度地负了伤,倒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蒋楠循着黎深留给我们的安全下山路径,领着我们所有人往山下走。而直到到了山脚,我们才发现这场雪崩到底有多严重。驻扎在长恒山的基地无一例外都受到了严重影响,更远一点的镇子也受到了波及。来不及撤退的人被埋在了雪下,生死未卜。所有附近的极地猎人组织都在往长恒山赶来,参与救援。我们作为离这里最近的部队,而且是哨兵团队,五感敏锐,体力充沛,速度又快,当仁不让成为了首批救援人员。于是我也没心思再去思考其他事情,全副心思投入到了争分夺秒的救援当中。除了必要的生存和救护装备之外,我们什么都没有带,轻装上阵,力求最快速度救出最多的人。
救援工作持续了三天,能够救出来的人都应当没有遗漏的了。剩下的被雪埋得太深,就需要用其他工具慢慢挖开了,而这些工作也不需要我们这些临空市的猎人们来做,于是在长恒山没日没夜地挖了三天之后,我们终于得以坐着专列,回到了临空市。
不过回到军队后,蒋楠没有立即解散我们,而是给我们安排了向导进行精神疏导。
黎深没有和我们一起回来,据说他这几天一直和极地派来的医疗团队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中抢救伤员,忙得不可开交。即使我们临空猎人的工作告一段落,他作为医生,还是心外科的权威专家,担子肯定很重。没想到,山洞的那一别,竟然就是我们在长恒山的最后一面,下一次……或许就要等到我去医院复查心脏的时候了吧。
轮到我做疏导了,军队的向导医生让我躺在病床上,随后他伸出了思维触手,试探着进入我的大脑。
我努力撤掉精神壁垒,可是我的大脑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它牢牢地竖着壁垒,阻挡着军医思维触手的进入。
军医耐心地等待着我。
尝试许久也无法撤掉精神壁垒的我急得脑门冒汗。努力了几分钟后,我无奈地睁开眼,说:“对不起,我尽力了……”
军医思索片刻,问:“之前你轻度狂化后,是黎少校帮你做的疏导吧?”
我点点头。
军医又试着用思维触手接触了一下我的大脑,果不其然,被烧了一下,他立刻收了回来。他说:“看起来,你的哨兵评级应该比我要高。”
我心里一惊,我的评级,还是藏不住了吗?
军医说:“如果和我同级或者比我低评级的哨兵,我可以直接强行进入。但是对你不行,你坚固的壁垒会直接把我的思维触手烧掉。上一次我以为是因为你在狂化边缘,但是这一次你很正常,却还是没法让我进入做疏导,所以,你的评级至少在s级。看来,我们需要更新一下你的信息了。”
我有点紧张,没想到军医倒是很高兴的样子,说:“有潜力的哨兵都有提高评级的可能性,多一名s级哨兵,这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这样吧,s级以上的向导不好找,但是我会把你的情况和蒋队长说清楚,她给你介绍她认识的s级向导来为你做疏导。”
我的拳头慢慢地攥了起来,我抬起头对军医说:“不用了,我想,我的大脑只会对唯一一名向导敞开。谢谢医生,我先走了。”
如果说,之前把黎深单纯看作一名优秀的向导是一次刻意的引导,在长恒山雪崩中我对他燃起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是作为一名哨兵的本能的话,今天军医的话让我彻底明白了一点——黎深是我的专属向导,我的身体和灵魂已经先于我的意识一步认识到了这一点。
我回到宿舍,慢慢地收拾着长恒山带回来的行李。我们的行动进行了三天多,随后又参与了三天的救援,这一周都没有时间整理自己的东西。我左腿上的伤正在好转,多亏了黎深为我及时处理,后来参与救援的时候都有好好地按时换药,只是在医疗帐篷里,一次都没有碰上黎深,让我心中有些黯然。
我整理着需要拿去洗的衣服,在一件迷彩服外套的胸前口袋里,找到了黎深给我捏的那只q版小海豹。它好像真的是我的护身符一样,一直被我贴身放着,它一点儿伤都没有,我也平安地回来了。
凉凉的感觉从掌心传来,一些被遗忘的记忆片段也在缓缓重新被我回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