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携鹰的屋前床边密匝地守了不少人,二十多个家丁里面混了十来个道士。
柳连鹊待在小院里,下笔不停,心中默念着记得的术法,手边燃气极淡的青绿色火焰。
赵小鲤陪在他身边,坐立不安,时不时就要站起来回踱步。
小院外也围着许多道士,他们规矩地支起结界,无人擅自近柳连鹊的身。
柳随鸥刚刚被哄睡,正懵懂无知地陷在梦里砸吧嘴。伴他左右的侍女们面露担忧,不安地盯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家丁。
这雨怎么还不停。
新修的佛堂里,柳夫人跪在佛像前,双目微闭。
佛像面目慈悲,菩提珠在指尖艰涩地拈动,她口中念念有词颂祷着经文,念完一遍,紧接着又跟一遍。
一声叹息飘在梵香里。
结完阵法的长生跌跌撞撞离去,守在受伤的道士床前。
他捂住嘴,咳出一口腥甜的血来。
“喂,你可不能死啊。”
银色的光团从半开的窗飞入屋中,进宝犹豫了会,担忧又别扭地问。
“外面人够多了,要不去休息会?”
长生摇了摇头。
进宝还要说什么,隐约听到郑旺喊他去帮忙。
“进宝————”
小鬼童咬了咬牙,转身离去:“那你自己保重吧。”
雨越下越大,打得院中满地落红,芭蕉叶摇摇晃晃低垂,没来得及剪掉的焦黄叶片被撕开道残忍的豁口。
黑雾悄然笼罩在夜幕之中,久久不落也不散。
有白日在江中的教训,道士们片刻不敢松懈,寻常家仆也察觉到气氛古怪,一时间鸦雀无声。
支撑着灵力枯竭赶来的老道人们胜在经验充足,他们敏锐地捕捉着怨气的动向。
黑云乌压压拦在天上,怨气的盘桓速度略微变快了些。
飞在枝头的灵鸟落下,发出长鸣呦叫报信。延岁呼吸一窒,心脏跳得是这几十年从未有过的剧烈。
“风向变了!”
现在在刮的是阴风,风向改变,意味着怨气也随之转换目标。
“守住大少爷的卧房!”延岁冲着人群大喊。
长清燃起符咒,早已布置好的结界瞬间展开,挡住了试图从天而降坠入屋里的怨气。
结界被震得抖了三抖,但纹丝不动。
来了。
柳连鹊听见屋外的骚动,落下临摹字帖的最后一笔。他攥紧笔杆,手上青筋若隐若现。
长明的首个目标不是柳携鹰,而是他?
可心慌的感觉并未加剧,侵蚀他卧房的怨气比预想中弱了太多。
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