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多数人都清楚柳连鹊的性子,他打小顽固,从不贪多,但他开口要的,也绝不会放过。
柳连鹊现在的意思很清楚,近乎就是要同柳家分家。
家主空悬,柳夫人拿权,眼下还没到适合分家的时候,这是柳连鹊留下的份仅存善意。
但若是到了必须分家产时候,他一定会来取走属于他的那份,分文不少。
“天高任鸟飞,你往后自由了。”
原本盼柳连鹊做家宅里报喜的喜鹊,柳携鹰做翱翔天际的雄鹰。现在鹊鸟高飞再不回首,雄鹰折翼反倒成了高门大户的拖累。
一步错,步步错。
她停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鹰儿和鸥儿现在如何?”
她以为现在还追问柳携鹰会让柳连鹊失望,但柳连鹊神色极其平淡。
“随鸥还在屋里睡着,并无大碍。”
“柳携鹰魂魄里的怨气积蓄太久,被抽走后牵动根基,痴傻或者发疯都有可能,但不会再肆意伤人了。”
柳连鹊依照长生同他说的和柳夫人复述,只见柳夫人眼中灰败,缓缓倒在地上。
虽然被抽出魂魄已经进了身子,但因为身上怨气太重,魂魄和怨气长在一次,所以怨气散在空气中,魂魄也变得残缺。
长生说得还算克制,说得再直白些,柳携鹰往后就是疯子傻子,再也好不了了。
再是少爷,一旦痴傻,也只能仰人鼻息过日子。
柳连鹊别过眼,毕竟是相处二十年的母亲,他终究有些不忍看,可也没再去扶起柳夫人。
转过身去,柳连鹊听到柳夫人喃喃低语。
“你若是个真男子,不是如此命格,该有多好。”
错在他恰好是哥儿,恰好是转运需要的命格和性格,恰好又有弟弟可以继承家业。
“我不需是谁,命格天定,也非我能更改。”
柳连鹊瞧见远处问荇的身影,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我只信事在人为。”
“连鹊——————”
问荇抱着个箱子冲他招手,笑得灿烂。
“身上还有伤,拿这么多做甚?”
“还有好多,两次拿不下。”
“那我待会随你同去。”
见到问荇高兴,柳连鹊被他带得声音里也有了欢欣。
问荇加快脚步气喘吁吁跑到他跟前。
他身上的小伤口简单扎过,多数已经不疼了,少数疼的也没刚才疼了。
“好多银子,你也太了不得了!”
和柳夫人单有口头约定肯定不行,他们还得有同柳夫人叫板的底气。
趁着其他人还在睡,他依照柳连鹊的嘱托,去取了他藏在屋里头的银票地契和房契。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草草整理了一番,都理出来足足一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