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荇垂眸:“五叔愿意收下就好,我就怕您嫌这是……”
“不嫌弃。”
听着问荇的话,柳培玉再也忍不住打断他的话,眼泪落了下来,嘟囔道:“你说他操心这么多事,把自己操心成个小老人家,到最后都没怎么好好活过。”
“都成那样了,还记挂别人做甚!”
问荇静静听着,低头看向怀中的木匣。
除去他和柳培玉,这里头还有柳连鹊给其他人的物件。匣子不大,里头物件有些瞧着便宜,有些看着很贵重,但他清楚柳连鹊都是用过心的。
柳连鹊给一直照顾自己的老仆留了五两银子————钱对于日子紧巴的下人来说最要紧,太多老人家未必敢收,五两刚刚好。
还给自己的小弟留了个人偶,应当是柳随鸥和他闹过几次想要,柳连鹊给他偷偷备着。
问荇在翻看这些礼物的时候,还发现个尤其特别的存在。
盒子最底下压着张标,布标上有整齐裁开的痕迹,上面写了柳携鹰的名字,但问荇把盒子里的物件和标一一对应,没发现带给柳携鹰的东西。
柳连鹊一定是给柳携鹰准备过什么,或许是什么四书五经,或许是什么家规,又或许是别的物件,但后来又被他裁开标亲手拿出去。
对于柳连鹊来说,柳携鹰比起弟弟,更像是份沉重的责任。
或许是对这份责任心寒,或许是意识到自己不能改变什么。
他放手了,终于做了次微小的,但不属于柳家、柳大少爷,只属于柳连鹊的决定。
柳连鹊规规矩矩裁下那块标,在弥留之际把柳携鹰连同那份如附骨之蛆的责任一起,排除在这份仅为储存对亲友善意的木匣之外。
他到死前还不能彻底放下柳携鹰,但只要往后他的日子还长,总能慢慢放下。
“罢了,说什么都没用。”柳培玉哭够了。
“……不能让你这小辈看我笑话。”
他别过头,不让问荇看到他的脸:“反正扇子我收到了,肯定会好生保存。”
“我有些困乏,先走了。”他急匆匆往外走去,走了两步开始拿袖子抹眼泪,就差直接哭出声来。
问荇目送他匆忙离去,适时地没有开口打搅他。
柳培玉说是柳连鹊的五叔,实际上也是柳连鹊操心过的家人。
他手里现在还有六份礼物,要去见一个人,把柳连鹊留下的物件给她,顺道问她些事情。
多亏柳培玉帮他驱走了下人,问荇混入院里,顺利在角落找着了谢韵。
谢韵冲他点了点头,抬手指向外头。
问荇了然地走到院外,坐在块石头边安静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