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我总是在想,当初若是没有冒昧的越界,是不是一切都会和最好的时候一样。但是那样的话,她身边还是会出现无数个人,我知道自己永远不想停留在那个位置。”
他抬起头,眼眶通红地看着丹圣子:“我爱上了将我养大的人,我是不是真的很恶心?”
丹圣子欲言又止,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其实很多年前,就有人说过,说我是自小失了母亲,说是因为她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朝我伸了手,所以我才会将恩情混淆了,但是唯有我自己知晓,我从始至终,都分得清清楚楚。”
他哑声道:“所以我果然是个下贱肮脏的人,我的爱也是。”
丹圣子听得后背发麻,扯着胡子小心问:“你……你说这些到底是想干什么?小祖宗你要不跟我透个底?”
“师父曾给我们两人都留了一道传送符,能够直接通往羽山找他。”
“所以呢?你要发什么疯?!师父在羽山内都如履薄冰,若非曾经出手帮过几个仙族,也换不来这传送符。而且你没听云华真人说吗,羽山现在局势复杂,指不定里面哪个仙族就是邪魔的同党,咱们修真界的人去了那儿生死难料!”
宋兰台声音很轻,像是在交代最后的话:“是,我要去羽山。”
丹圣子两眼一黑。
他再清楚不过自家师弟的性格了,除了在对待白清欢的事情上总是口不择言说些昏头的话,在其他时候,他都是一个深思熟虑的缜密性子。
这么一句不是和自己商量,而是单方面的告知。
“你去羽山干嘛!”
“我在殿上听云华真人说,她和段惊尘这次也会随行前往羽山,正如师兄所言,羽山局势不明,修士去了生死难料。”
他声音停顿,变得很轻很轻,如若随时被风吹散,唯独自己才听了清楚。
“我要去羽山为她铺路,哪怕用我的命,换她多一分生机。”
寒渊,好看吗?
仙君洞府。
天朗气清,春和景明,空气中微微寒凛的气息逐渐转暖,天梧树的叶底,日光一丝一丝漏下来,原本疏落细长的枯黄色冬草也抽了新芽,万物蓬勃生长。
一片新绿之间,通体乌黑的刀疤嘴里叼着水壶,轻盈矫捷地避开那些从甲木峰上移栽过来的灵花灵草,歪着脑袋,壶嘴一倾,浇灌结束后还不忘刨两下松土。
而两日的照料似乎成效大好,春日阳光下,这些灵草都生机勃勃,连叶片上都延展长大了又半圈。
看到这一幕,李长朝心情很复杂。
“我没有记错的话,在段师祖和白长老回来之前,曾经叮嘱过我要照看好天梧树和其他的灵花灵草。为了不负段师祖所托,我特意在甲木峰偷偷摸摸看了好久,学到了如何照料灵树。”她声音听起来有些挫败,“但是现在看来,我感觉自己还不如刀疤。”
原以为身旁的小周要应答,然而这时回应李长朝的,却是一道陌生的声音。
且来人的语气似乎也很沉重。
“你现在才只是知道自己在照料灵草这件事上不如刀疤而已,像我,已经完全被刀疤取代了原本最重要的心腹地位。”
丁雨闲上前一步,同样神情凝重地盯着忙碌的刀疤看。
这狗现在已经浇完了花,开始摇着尾巴准备扫地了。
李长朝转过头看一眼丁雨闲,认出这人似乎是白长老的亲友,后者也认出来者的身份。
同为宗门大师姐的天之骄女,甚至都没有客套互通姓名,便已经开始惺惺相惜地聊上了。
李长朝挫败感满满道:“别看刀疤好像很能干,其实它还很能打。据说当初是我们段师祖小时候养大的一条小狗的游魂入了天倾剑,成了剑灵,随我们师祖外出修行的时候,不知道咬碎了多少妖兽的脑袋。”
丁雨闲缓缓点头,叹息道:“而且此犬心机深沉,能屈能伸,甘做两姓舔狗,且两边都讨好到了,真是恐怖如斯。”
“诶刀疤这狗东西!让我没法在师祖面前尽孝报恩了,真是……”
边上试图和刀疤抢活却失败的小周过来了,他有点懵然地看了看突然出现的丁雨闲:“这位道友是?”
丁雨闲听白清欢提过这两个孝徒孙,倒也没有对待其他剑修的成见,对他们客气拱了拱手:“合欢宗,丁雨闲。”
小周和李长朝亦是做了自我介绍,一番迟到的客套后,热情的小周对丁雨闲说:“丁道友是来寻白长老的吗?他们二人似乎是寻掌门去了,尚未归来。”
丁雨闲却摇摇头,打量着有些陌生的洞府,道:“不是,是另一位道友托我送些东西来这儿,原本想让万宝阁的人替送的,但是我正好来了青霄剑宗,便想着自己亲自送来……”
她确认着地点无误——
“青霄剑宗后山第二十七峰……是这座吧?”
但是为什么这里是段惊尘的洞府啊!不是,难道那位人模狗样的段惊尘表面上的矜持腼腆,青涩单纯都是用来诱骗她家白师叔的伪装?!实则那家伙一肚子坏水,脑子里全是晋江不能描写的东西?!
丁雨闲的脸色变了又变,就在她以为终于抓住仙君小辫子,按捺不住想要往白清欢那边通风报信时,小周忽然小心翼翼开口了。
“那个……丁道友,你送的是什么东西?”
丁雨闲面不改色,淡定回答:“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就是一点合欢宗的特产罢了。”
她说得委婉,然而对面小周的表情却变得越发复杂而微妙。
他小心问:“所以你送来的东西莫非是哔——哔哔——哔哔哔吗?”
李长朝听得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小周口中报出的一连串奇特名词是什么东西。
然而这一连串玄奥的词汇却像是某种特殊的咒语,瞬间将丁雨闲定住。
两人目光对视,像是正在试探的神秘组织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