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拾壹
凌恒出现在合欢苑时,我手上正端着让寻柳煮好的汤药准备喝下。
油菜籽、生地、白芍、当归再加上川芎,只要连续服用三日,即可避孕整整一个月,如此下来,必能达到长期避孕的效果。
做他的nv人太痛苦,我真的不想再为他生儿育nv了。
或许生不出孩子,还可能会得到母亲曾说过的「怜惜」。汪甯雅不正是如此吗?
眼下,我只要安份地守着大太太的身份,利用这个身份,利用他那几乎看不见的感情,让林氏家族流落街头,付出应得的代价。
仰首,毫不犹豫,我将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怎麽又在喝药?可是哪里不舒服?」他几步上前坐到了我一旁的沙发上,看着我将汤药饮下。
母亲说,男人都喜欢温和又能撒娇的小nv人,只怕我从前是太过坚强了。
那麽,要开始做戏了。
我将药碗递给一旁的寻柳,转身轻笑着看向他道:「彤安身子不好,身为大爷的太太,怎能一直久病缠身呢?」
只见他微微一愣,随後眨了眨他那双狐狸眼,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我让王德过来看看。」语音刚落,唐钦早已规矩地站到了门外等待凌恒的命令。
闻言,心中一惊,若是让王德诊脉,他定会发现我的脉动异於常人。
我上前拉住了他温暖的大手,狭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我抬头看着他温和地笑道:「彤安自个儿也懂些医术,何须麻烦王大夫?」
提到医术,凌恒像是想起了什麽,目光突然冷了几分:「玉沁的事,我已让人把你买的丹蔘藏去了芹萱的苑处,这就当成是芹萱在si前已经发现玉沁怀孕而下的毒手。娘不懂药理,你大可放心。」语落,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叹道:「刚回来就要你这麽做,委屈你了。」
让si人背黑锅吗?
我轻声叹了口气,随後伸出素手替他轻柔着太yanx,佯装着漫不经心地道:「替大爷分忧,彤安不辛苦。只是彤安无法生育,自然是希望大爷的孩子都出生,可如今却杀了人,心中有些害怕。」
「你说什麽?」似乎是听见了关键字,凌恒微微蹙眉,睁开眼睛抓起我正在按摩的手,低声问道:「你的身子怎麽了?」
见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透出一丝疑惑,我无奈地一笑,道:「上回生竹儿和欢儿时,王大夫已说,彤安的身子已被破坏,所以…」我露出一丝可怜的苦笑,续道:「无法再替大爷生儿育nv了,大爷不会怪罪吧?」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y暗,随後闭了闭眼,将我扯到了他的怀中,呢喃道:「对不起。」
「彤安的身子本就不好,大爷又何须自责?」依偎在他的怀中,我浅浅一笑,这是第一步。至於第二步嘛…眼下还不是时候。
凌恒离去後,我坐在寝房安抚着两小。一旁的承竹早已安分地进入梦乡,而筠欢却依旧是不停地张着小嘴嚷着「爹!爹!」。
看来筠欢很喜欢凌恒呢!
昨日找来了惜冬问话,惜冬说凌恒在我离开後,排除众议,直接让人带着两个孩子回了衍庆苑自己带大,而当初我留下的香囊也一直被凌恒收着。
我拿出香囊让筠欢拿着玩,笑道:「欢儿可是怪娘亲没有陪你玩?」
一双小手兴奋地接过香囊,她抬起头看着我歪头,那双狐狸眼也笑得眯成了条线:「娘!娘!」
筠欢唤我娘亲了!
一时情绪上涌,我抱起了筠欢,将脸贴上了她的小脸蛋,道:「欢儿知道我是娘亲了?」
她张着那双眼睛愣愣地看着我,随後只是频频叫着:「娘!娘!」
见我和筠欢玩得起劲,一旁的寻柳显得有些尴尬:「太太…」
听见寻柳的声音,我将筠欢抱回了小床上,好声好气地哄着:「欢儿乖,娘先去忙,等会儿再和欢儿玩可好?」
她抓着香囊,一双小手不断挥舞着,她的嘴里发出许多稚neng的笑声,听着煞是可ai。
出了寝房,我走到了外头的贵妃椅上,看着被寻柳压着的绿璇。
一身粗布衣,却难掩她那带着些许傲气的姿se,那次替汪甯雅顶罪後,这几年都不好过吧?
绿璇张着一双明亮的眼胆怯地看着我,发出如蚊蚋般细弱的声音:「绿璇…见过太太。」
坐上贵妃椅,我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的她道:「许久不见,多大了?」
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问题,她疑惑地「啊?」了一声,随後回道:「绿璇今年十六。」
「十六呀…真是个花漾年华呢!当年我嫁给大爷时也正值双八年华。」我眯了眯眼,道:「起来吧!别一直跪着。」
寻柳依言退到了一旁,绿璇低着眉,先是微微瞄了我一眼,随後慢慢底直起身子。
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道:「听说去年五姨太已让你妹妹绿瑶嫁给了打杂的长工,你也该到出嫁的年纪了,绿璇可有心上人?」
毕竟只是个nv孩儿,她白皙的面容顿时泛起了红晕,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脑中浮出方才一身总管制服的唐钦,他的口袋里好像藏了个染了绿se的手绢,我随口问道:「上回你因手绢而入了浣衣处,如今可留在身上?我想看看。」
听见这风马牛不相及的要求,绿璇微微一愣,随後歛了歛眉,回道:「回太太,绿璇进浣衣处前,已将手绢送人了。」
「哦?」我冷冷一笑,问道:「可是送唐总管了?」
唐钦自打十岁便入府服侍十三岁的凌恒,如今算来也不过二十岁,与十六岁的绿璇相恋倒也不是不可能。
闻言,看见绿璇抬起头吃惊地看着我,随後赶紧跪下身子道:「绿璇知错,这只是绿璇一厢情愿,与唐总管没有任何关系,请太太不要告诉大爷!」
「只怕唐总管并非对你无意呢!」我「呵呵」地轻笑几声,道:「瞧你如此,可把你吓坏了。」语落,我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道:「今日找你来,是因为有事相求,事成之後,我定不会亏待於你。」
看着绿璇似乎被我打动,我轻轻笑了。
命人把绿璇安排到偏苑休息後,我让人找了林意奷到合欢苑。
「三姨太!?」正在与我下棋的h雪槐难掩诧异之情,怪腔怪调倒是吓着一边正在沏茶的丫头了。面对她的反应,我则是冷静地将黑子放到了棋盘上道:「此事若要成功,还得要她的帮忙。」
h雪槐的凤眼透出些许的担忧,道:「太太放心与三姨太联手?」
「此事攸关她儿子的si因,难道她会纵容杀si自己儿子的凶手活在凌府後宅?」我冷冷一笑,林意奷不是傻子,她绝对不会认为孩子的si只是个意外。
h雪槐顿了顿,正准备说话时,寻柳已几步走到身旁道:「太太,三姨太来了。」
心下微微一紧,我深x1了一口气,道:「雪槐,陪我出去迎客吧!」
走出书房,我坐到了中间的贵妃椅上,身旁的h雪槐则是坐到了一边的小沙发上。
林意奷穿着一身丁香se的v领旗袍,一头乌黑的大波浪卷发时髦地垂在两肩,踩着一双亮黑se的高跟鞋站在我的面前,一双美丽的杏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一双修长的藕臂在丰满的x前交叉抱着,那尖锐的声音马上刺激了我的耳膜:「意奷和太太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此次想与意奷商讨要事,倒让意奷感到意外了。」
「三姨太坐下吧!别一直站着。」我依旧是以平常那张平静的面孔看着她,她的唇边满意地露出一笑,随後坐到了另一侧的小沙发上,看着坐在对面的h雪槐轻笑道:「哦?雪槐姐姐也来了?看来此事十分棘手,究竟是呢?」
h雪槐没有回话,只是扭头看着我问道:「太太,h白se的料子我已让人从当年的嫁妆里拿了一些,放在槐春苑的偏苑。」
「让你破费了。」我喝了一口寻柳泡的玫瑰红枣枸杞茶,道:「眼下已是五月十日,再过几日便是三少爷的忌辰,三姨太不会忘记吧?」
刚出生,尚未取名便夭折,称呼上也成了没有名字的「三少爷」。听见「三少爷」,林意奷的目光难得闪过一丝落魄,随後又冷笑着回道:「太太何故提起此事?」
「三姨太生气了?」优雅地端着青花瓷杯,我冷眼瞧着她,当年我的孩子不也是si在你的手上吗?
她的美眸闪过一丝不甘,回道:「意奷不敢。」
我将目光返回到面前浮着玫瑰花瓣的茶面上,道:「当年此事不了了之,可近来府中的姨太纷纷出事,倒让我有些疑惑了,怎麽这府里的nv人和孩子里si的si,小产的小产,却有个nv人在没了孩子後却一直活得好好的。」
林意奷的眸子眯了眯,试探x地问道:「太太是说五姨太?」
「二姨太和三姨太可还记得两年前的巫蛊之事,当时仓房里可是si了不少丫头呢!」我抬眸看着两人,h雪槐轻声叹了口气,道:「是呀!当时又是六小姐出嫁的日子,太太那时候可还忙出病来了。」
另一侧的林意奷失去了往常的傲气,冷静地问道:「太太可是觉得这事与害si我孩子的凶手是同一人?」
我轻轻一笑,道:「是不是同一人,到时候就知道了。」我转头对上林意奷的那双眸子,冷静地道:「此事需要三姨太的帮忙,三姨太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白si吧?」
那双眸子闪过许多厌恶和期待,最终,她伸出了芊芊素手,道:「说吧!大太太希望我怎麽做?」
心中扬起了一gu满意的滋味,脸上却不动声se。汪甯雅,你等着。
今早起身时,我随口问了寻柳日期。
「今日吗?」寻柳嘟着嘴想了想,回道:「今日是五月十五。」
五月十五?
我转头看着正在整理床铺的寻柳轻笑道:「让三姨太行动吧!」
站在花园内,我邀请了所有人到此赏花。
「甯雅见过太太。」一身柳hse的波浪领旗袍,那卷推式造型的发型依旧如从前一般衬托出她jg致的五官,当她出现在我面前时,所有人基本上都已经到了。
一身品红se的v领旗袍,林意奷眯着那双明亮的杏眼,上了胭脂的嘴唇露出一抹微笑,道:「五姨太怎麽这麽晚到呢?真是不给太太面子。」
闻言,汪甯雅朝着苦笑一番,回道:「方才大爷要我将禅悦香送到衍庆苑,到了衍庆苑大爷又要我陪一会儿,所以迟了,还请各位姐姐恕罪。」
听着两人的对话,两手不自觉地拍了拍绾se旗袍上的落叶,我朝着她轻轻一笑,道:「大爷宠ai五姨太,要你陪着也是正常,没事的。」语落,我朝着众人笑道:「今日邀各位到花园来,就是要让妹妹们自在些,不必拘束;况且。」我将目光对上林意奷,道:「明日便是三姨太孩子的祭辰,还望三姨太能尽快走出丧子之痛,赶紧再为大爷添个子嗣。」
林意奷的目光依旧是如从前那般轻浮,道:「太太放心,过了这一年,意奷的心境早已好转,不过就是这几日夜晚时常听见孩子哭着叫娘亲的声音,扰得我夜间有些难眠。」
闻言,h雪槐轻轻一笑,道:「近日我也听说有几个打更的下人半夜时突然晕倒,听说是见了许多漂浮的白影呢!」
「白影?」汪甯雅的双凤眼的笑眼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不安,道:「雪槐姐姐别开玩笑了,这凌府怎麽可能会有什麽白影呢?」
林意奷冷冷笑了一声,看着一边开得鲜yan的芍药道:「最近几年这凌府的仓房可是si了不少人,不知还有没有枉si的呢!况且,我听说你那叫绿璇的丫头几日前被人打si在浣衣处,想必是她不甘心就这样si去,因此魂魄在仓房里y魂不散呢!」
「够了。」板起了脸,我朝着林意奷冷道:「大爷不信鬼神之说,这些东西私底下说着便是,可千万别传到大爷耳里了。」
「明白了。」众人齐声回答。
看着面前的绿香球,眼下正值春夏交替之际,在一片奼紫嫣红的牡丹从中开出了罕见的草绿se,彷佛就像是有人将缎带绑成了花的模样摆在中间似地特别显眼,让人情不自禁地想上前轻抚。
「太太也喜欢牡丹?」听见这刺耳的声音,我不禁暗自叹了口气。林意奷在旁边。
「没有特别喜ai,就是觉得这绿香球的颜se稀奇了些。」我转身朝着她俏丽的身影一笑,问道:「三姨太可喜欢牡丹?」
林意奷的眼中闪过一丝轻狂,抚着一旁那开得猖狂的一蕊牡丹笑道:「意奷最喜ai的花卉便是牡丹,可若要说最喜ai的花,便是这红霞争辉了。」她轻轻摘起一小片花瓣,道:「做人便是要如这红霞争辉一般,活得花团锦簇才好。」
花团锦簇?何必呢?
看了看一旁的红霞争辉,我看着面前略显朴素的绿香球,语气瞬间冷了许多,道:「准备好了?」
「太太放心吧!」林意奷冷笑,回道:「意奷可不是糊涂人。」
与林意奷合作,是我此生做过最危险的举动,我真的是疯了。
夜里,虽换好了睡衣,可躺在床上却是辗转难眠。就是今晚了。
起身披了件轻薄的针织衫,我站在书房里靠写字消磨时间。
「太太别担心,寻柳已让人将五姨太骗去仓房附近了。」寻柳捧着一杯清水走了进来,道:「夜深了,太太还是别喝茶了,寻柳已盛了些温水,太太喝着润润喉吧!」
「哦?」我微微挑眉,问道:「你是如何把她骗出来的?」
寻柳轻轻一笑,道:「我让人传话到晓棠苑,说大爷在那儿喝酒,说要五姨太陪着。五姨太听着听着便过去了。」语落,有些忍不住,她掩着小嘴窃笑了几声。
这麽简单就能骗她出来了?
「绿璇呢?」我接过水杯,饮了一口。
「已照太太吩咐,将二姨太给的白衣穿着出去了。」寻柳的语音刚落,一阵nv子的尖叫声便传了出来,听着与汪甯雅的声音有些相像。
「没想到这麽快。」我微微g起唇角:「更衣,我们走。」
换上一身月白se的圆领旗袍,梳好了低包头,我起身往仓房的方向走去。
才刚绕过花园,nv子的尖叫声和哭喊声便随之而来:「啊啊!你别过来!不是我害si你的!你别过来…」
这凄凉的叫声传到了我的耳里时,不但没有让我觉得害怕,反而是满满的可笑。汪甯雅,原来你也有这天。
故作镇静地走到了声音的来源,h雪槐和林意奷早已在那儿了。
漆黑的夜晚,几个nv子早已晕倒在地,而唯一没有晕倒的nv人一身凌乱,像是刚逃出来似地不停嘶吼着;那一头卷推式发型也因她疯狂的碰撞而散乱成一团,脚上的高跟鞋也被踢至一旁,在我眼中,如今的汪甯雅就像个发了疯的人般不停嚷着胡言乱语。
h雪槐身旁的几个侍nv上前yu拉住她,却被她大力地甩开。汪甯雅的双凤眼虽涣散,却依然带着满满的恐惧,颤抖的素手指着那群侍nv叫道:「你们别过来!不是我…不是我害si你们的…不是我…不是我…」
h雪槐微微蹙眉,蹲下身子柔声唤道:「妹妹…」
「啊啊啊!你别过来!我没有要害si凌承璿,那丁香不是我放的!我没有…我没有用依兰香g引大爷…我没有…我没有!这些事不是我做的!」见h雪槐被她失控地推到地上,我忍不住怒道:「在g什麽?还不快把二姨太扶起来?」语落,张开桃花眼,我朝着一旁几个站在一旁愣住的打更下人冷冷下令:「还不快找些人拉着她!这副狼狈的模样要怎麽见人?」。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的身上,而汪甯雅也不例外。
一看见我身上的月白se旗袍,原本安静一些的汪甯雅这时又开始尖叫了起来,一时腿软,竟然y生生坐到了石子地上,一张小嘴不断嚷着:「绿璇…不是我…不是我害si你的…我没有害si浣琳的侍nv…那不是我毒si的…不是我毒si你们的…我没有害si林意奷的孩子…那杏仁不是我放的…别哭了…别哭了!啊啊啊…」
四周安静无声,因此她的尖叫声也特别明显,听见她的胡言乱语,林意奷冷冷一笑,道:「太太您瞧,这五姨太竟然神智不清了。」
只见她突然安静了下来,蹲在仓房的墙角边摀着耳朵默默不语。
「看着做什麽?还不快上前把五姨太拉起来?」看着她这副模样,我冷冷地瞪向了一旁的下人。被这尖锐的叫声摧残了许久,我的耳朵也有些疼了。
那几个下人「是。」的一声上前yu扶起汪甯雅,谁知她这时竟然又开始嘶吼了起来:?别哭了!孩子你别再哭了…是郭彤安和林意奷害si你的!是她们害si你的!」
闻言,我总算是有些沉不住气,指着面前的失去了理智的nv人叫道:「还不快拿块布塞了她的嘴,如此胡言乱语,想打扰老太太和大爷歇息吗?」
「不是我…不是…呜呜…呜…」嘴里被塞着白布的汪甯雅披头散发,身上柳hse的旗袍也早已沾染了尘土,没有赤脚的脚底也被小石子划出了许多见血的伤痕,一双双凤眼睁得老大,彷佛是从医院逃出来的jg神病患似地不停想摆脱下人的束缚。
「我乏了,把五姨太打晕後送回晓棠苑,派人守着晓棠苑,不许五姨太出来扰乱人心,剩下的事明日再处理。」语落,我朝着一旁被人扶起的h雪槐和满脸不屑地林意奷沉声道:「有劳两位帮忙,夜深了,赶紧回去吧!」
「是。」两人齐身行礼後转身离去。我看着汪甯雅娇小的身子被人架回了晓棠苑,冷冷一笑,举步离开了仓房。
翌日,汪甯雅发疯的事传遍了整个凌府。
合欢苑内,我将一杯清茶递给了身旁的凌恒,道:「听说五姨太醒着的时候便是满口胡言乱语,再这麽下去,凌府都快被她谣传成鬼屋了。」
「好端端地怎麽会突然失了理智?」凌恒微微蹙眉,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让我有些觉得有趣。
红唇微启,我无奈地看向他疑惑的狐狸眼回道:「昨夜五姨太发疯时,彤安听见她不停说着三姨太孩子和当年八姨太的巫蛊之事,想必这些事情可能与她脱不了g系,因此日夜不安而失了神智。」
那双狐狸眼平静地看着我,彷佛像是要将我穿透似地直直盯着我,令我感到有些压抑,别过头去。
「既然如此,那我自然是有些话想问她。」他淡淡地看着我,语气和眼神中竟让我看不出他的思绪:「你可有什麽法子能治好她?」
闻言,我无奈地苦笑了几声,回道:「眼下药材治疗对她无用了。大哥与许多西洋医生都有交流,听说还在城里开了间专治jg神问题的医院。我想,要不让五姨太到医院让那些学了西洋医术的医生试试吧!」
「也只能这麽做了。」他简单地丢了这句话後,又道:「你等会儿写封信通知你大哥,让人好生照料着她。」
「彤安明白了。」凌恒离去後,我瞬间冷下了脸,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默默不语。
「太太…?」寻柳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只是冷冷丢了一道命令:「告诉大哥,让汪甯雅住进医院,别让人医治,养着就行了。」
夕yan渐落,我看着披头散发的汪甯雅被两名长工架着丢进了凌恒不常使用的白se汽车中,仍是不停地嘶吼着。车门关上,她拼命地敲打着玻璃,发出「砰砰」的敲击声。目送着车子离去後,我抬头看了橘红se的夕yan一眼,转身看着被漆成白se的大门,上头金se的「凌家」两字显得特别明显。我怔怔地盯着那两个字许久,直到夕yan落下,看着凌府被笼罩在一片漆黑,我抬起脚跨过玄关,往合欢苑的方向走去。
今日,我早早便起了身,匆匆换了件素se的方领旗袍後就赶紧往大门走去。
七月二十六,今天是长姐的出殡的日子。
走到大门,我这才发现原来凌恒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我恭敬地低眉向他欠身行礼,道:「彤安来迟了,请大爷恕罪。」
「没事的,上车吧!」一双平静而清澈的眸子静静地看了我一眼後,他随即拉开了车门上了驾驶座,我微微一愣,随後才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不大,整个空气彷佛凝结般地安静,连身旁的呼x1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愣得坐在後座的唐钦和两个丫头大气也不敢喘。
上回坐这台车的人是汪甯雅,不知当时唐钦载着她时是否会被她那疯狂的叫声和胡言乱语给伤了听力。
汪甯雅被送去医院後,老太太便以「查出装神弄鬼之徒」为由,下令彻查所有苑处,而我早已让寻柳将那些白布给全烧了。
至於绿璇,事成之後,我给她换了一个叫「寻琴」的名字,让她在我身边当差,顺道让凌恒答应了她和唐钦的婚事。
到了林府,我推门下车,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穿着深蓝se唐装的男子搂着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七岁左右的娇小nv子站在门口招呼客人。
那就是林永煜吗?是那害si长姐和筱薇的人吗?
走在凌恒身旁,我跟着他一同走到林永煜夫妇面前。林永煜见了我,一双与林意奷极像的杏眼突然多了一丝光芒,道:「凌大爷和凌夫人也来啦?」
「林夫人是彤安的同胞长姐,看着她日日为此伤神,我想着便让她来见她长姐最後一面。」一边说着,凌恒一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是要我放松些。
「这样啊…」林永煜的眼神若有若无地透出了几丝无奈,道:「彤熙平日里也总ai和我说起她二妹的事,只可惜她走得早呀!唉…」
听着他这麽说,我忍不住流下了泪水,不是因为长姐的si,而是为长姐居然嫁给这无耻之徒而感到生气。轻轻起唇,我抬头朝着林永煜轻声道:「林大爷不必难过,长姐必定会在此一直陪伴着林大爷的。」
此话一出,一旁的年轻nv子突然睁大了眼睛向後退了几步。心中冷冷一笑,这nv人未免也过於脆弱了些。
到了长姐生前住的苑里,我看着面前那刻着「林夫人郭氏之位」,一旁,姐姐的幼子林弘茗哭红着眼,凄厉地喊着一声又一声的「娘!」,顿时再也忍不住,跪到了面前的蒲团上,闭着双眼默默不语。
长姐,彤安一定会替你报仇的,我会让林永煜家道中落,让他身陷牢狱,si不瞑目!
「弘茗,过来。」站在凌恒身旁的林永煜朝着林弘茗的方向喊了一声,那双像极了林永煜的杏眼一瞥,那张小脸突然浮出了怖se,道:「爹…」
「唉!」林永煜不耐地叹了口气,对着身旁的随侍道:「王德,去把少爷带过来。」
一听见「王德」二字,林弘茗像是被电到般突然跳了起来,在王德还没动身前,那孩子已跑到了我和凌恒面前。
林弘茗见了我,先是一惊,那双哭红的杏眼只是愣愣地看着我吐了一句:「娘…」
我果然和姐姐长得很像吗?
低下头,我将一双桃花眼平静地对上他的瞳孔,道:「我是你娘的二妹,叫我二姨吧!」
「二姨…」林弘茗像是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随後突然上前抱住了我,轻轻地哽咽啜泣。
蹲下身子,我静静地将他圈在怀中,轻声道:「你娘可不希望你这麽伤心。」
「娘…」这孩子似乎是被我刺激了,哭声也渐渐明显了起来。
「自从彤熙走後,这孩子就整日待在这里,也不见人。」林永煜轻声叹了口气,我静静地抱着林弘茗,默默不语。
林弘茗在这里太危险了。
松开孩子,我起身朝着凌恒道:「大爷,彤安有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