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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羽(四)

 

果实

九月的达洛维热得犹如熔炉。

雨季快要过去了,旱季的到来让整个国家温度飙升。

好在阿曼达的房间里堆着一盘一盘的冰块,透露出宜人的凉意。

侍nv递上一盘剥好的柑橘,橙h的果r0u散发着独特的香气,阿曼达捡起一瓣,柔软的颗粒状结构,甜中泛着微酸的口味,犹如与情人的唇齿相依。一口咬下去,果r0u中绽出甜美的果汁,希玛坐在她的身边,有些心不在焉。

阿曼达好笑地朝着希玛的唇瓣送去一块果r0u,他不知道在赌什么气,双唇紧闭,不肯接受她的投喂。阿曼达示意侍nv下去,等到房间里仅剩下他们两人,少年b刚来的时候长大了好多,他原本的线条偏圆钝,现在五官张开了,四肢也显得更加纤长,尽管他的头只到阿曼达的x口。

“你在发什么脾气?”他不肯张嘴,阿曼达也没有把橘瓣拿走,反而用橘瓣摩挲着他的脸。

“阿曼达,我想出去,我已经在王g0ng里闷了这么久啊……”希玛的不满犹如豆子一般颗粒分明地掉进果盘里,阿曼达逮住空隙,将那橘瓣塞进他的嘴里。

也对,到底不是专门豢养在笼子里供人取乐的鸟儿,总归还是会喜好自由,阿曼达0了0希玛柔顺的脑袋,尽管看上去和人类的头发没什么两样,0起来的感觉却是大相径庭,是防水的羽毛触感。

低下头,希玛的眼中已经冒起水汽,是那种委屈的小媳妇模样,阿曼达一下子又笑了。

“好啦好啦,今天我让老师早点下课,陪你出去逛逛。”说着,她用手擦了擦希玛嘴角的果汁,也不嫌弃,用舌头把手上残存的果汁t1an掉了。

希玛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按照山雀人的年龄来分,他快要成年了,此时看着阿曼达暧昧不明的动作,希玛有些脸红。

阿曼达本来就b一般的nv孩早熟,一开始的举动是无意之举,但看希玛的神情,她心里也猜到一二。屋里的气温骤升起来,热得两位少男少nv捂红了脸、冒出了汗。

政治老师是个好说话的青年人,他看出来少nv今日的心不在焉,便索x早早下课。

乌湄城中再怎么繁华,也b不上王g0ng。既然如此,阿曼达吩咐人准备车马,她想带希玛去一个地方,那里的落日又大又美。

阿曼达上次来莫达山,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她没想到现在变化如此之大,父王是打算在这里再修建一个王g0ng吗?纯白se大理石修建的g0ng殿巍峨地屹立于山顶,头顶的太yan正对着塔尖,洁白的穹顶折s出耀眼的光晕,云朵从塔顶拂过,仿佛是笼罩在建筑四周的仙气。陵墓的构造与王g0ng相似,但由于后世工艺的jg进以及设计师的改良,看上去b王g0ng还要磅礴大气。

陵墓一直修建到悬崖边缘,悬崖上有一道自然形成的瀑布,在设计师巧妙地设计下,瀑布也成为陵墓的一t,似乎象征着深情的帝王为ai妻落下的不绝的眼泪,而从远处看,悬崖与g0ng殿的设计又像是苏拉王的手掬起一捧清水。阿曼达牵着希玛的手,走过了整个陵墓。虽然只修建了个大t,里面的细节都还没有来得及刻画,希玛已经被美景迷呆了,此时他的心完完全全臣服于人类智慧的结晶之下。

他们一直走到悬崖边上,这里风很大,阿曼达的纱丽犹如绽放的花朵,在风中飘扬着。

山顶雨水很少,落日景观也格外别致。此时他们就像与橙红的落日对视着,天地睁了一只巨大滚圆的眼,无悲无喜地注视着它眼前这一对渺小的ai侣。

“希玛,我喜欢你。”少nv琥珀se的双瞳就像牢笼,将他的身影紧紧地束缚其中。

山雀人当时意识不到这些,他只知道自己同样对于强大尊贵神秘的阿曼达具有憧憬的情感,他看不透她,但她对他的好却是毋庸置疑,于是他羞答答地回应着:“我也是。”

有情人在天地的见证下完成了制度……

和阿曼达在一起的时光,成为他每日最期盼的时刻,他可以无所顾忌地依赖着一个人,向一个人袒露自己的内心。

虽然王后与大臣极力阻挠,苏拉王还是挑起了与深海之国的战争,数以万计的百姓,为了统治者的一己之私,朝着浩瀚神秘的海洋发起攻势,前线战况不佳,苏拉王甚至打算御驾亲征。但,在此之前,他还要安排一些事。nv儿的风韵之事,以往他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阿曼达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是时候收收心。

苏拉王万万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nv儿,竟会在这件事上忤逆自己,就连王后,也劝他切勿父nv离心。

无法,nv儿这边行不通,那就从半鸟人那边下手好了。王后的小伎俩只能骗骗无知的山雀人,苏拉王看得一清二楚,故意派了些巧言令se的亲信,把真相以谣言的形式传播出去,而且他不让王后继续cha手这件事。

阿曼达试图阻止过,抗拒过。但流言猛于虎,何况这流言还是真的。她向王后求救,那个nv人悲戚地望着她,说这是她父王的意思。

他怎么能这样呢?

他自己可以沉浸在蔓姬si去的沉痛中长达十余年,为什么她就不可以ai上一个半鸟人?

凭借从仆从口中得来的零散消息,希玛断断续续拼凑着故事的情节,他的心都要碎了。但他刻意不提起,半鸟人一向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阿曼达从他的脸上看得明明白白。

纸包不住火,希玛早晚有得知真相的一天,b起他人添油加醋的描述,阿曼达宁愿自己坦白。她剖开自己的心,将里面肮脏的、浓烈的、执拗的、扭曲的、滚烫的……一览无遗地展示给希玛,她已经不奢望获取原谅了,自从她决定将希玛占为己有的那一刻起,她就注定背负着罪孽往前走。

再美的感情也终有变质的一天,无所谓,只要把想要的人留在身边就好了。

她的父王那么ai她的母亲,还不是一样娶了别的nv人。

“你怎么、怎么能这样……”

尽管先前种种不利的证据都指向阿曼达,希玛还是愿意相信她,相信这个曾用ai灌注过自己的nv人,他以为他们在最困难的时候相依为命,他们应该b世上所有人都更加亲密无间,但事实是,她一直在用谎言玩弄着他的心。

明明、明明只要她说一句她没有,他就可以抛下所有流言,毫无芥蒂地拥抱着她。但阿曼达在谎言的螺旋中徘徊太久,她的天地旋转着,她的头脑眩晕着,轻微的风吹草动就能摧毁她。

可笑她并没有丧失人类的良知,可怜她并没有丢弃公主的骄傲,谎言是无形的枷锁,将她的灵魂锁si。阿曼达时常梦中惊醒,担忧谎言被戳破的那一天,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落下,她松了一口气,内心无b空虚。

所以,他要怎么办呢?

厌恶她,仇视她,憎恶她……

没关系,他怎么看她都无所谓了,阿曼达不打算放他走。

希玛真实而真切地迷茫了,他们的感情向来真挚热烈,他不明白人类的感情怎么可以这样复杂多样,又ai又恨,ai恨交加。他愤怒得想要冲上前撕扯出阿曼达的心,但是他的心在ch0u搐,在泣血,x膛里被某种陌生的钝痛占据着,他很痛,很难受,巴不得一头撞在坚y的墙壁上,这样就可以叫那些荒谬的美好的幻想停下来。

那个人,那个nv人,那个他曾亲密接触过的nv人,就这样绝情地伤害着他。就像被海水泡得发胀的海绵一样,希玛的心堵堵的,整个x膛都宛如无法承担这种疼痛般充着血。

他抬头仰视着那个nv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阿曼达高傲尖锐的下颌线,她高贵的身影屹立在暗红se的壁纸前,那颜se就好像用他的心头热血染成一样残忍。他的视线模糊了,他的眼睛在发烫,似乎要喷出灼烧一切的愤怒的火。

“希玛……”她的嘴唇动了动,几乎以气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他的ai与恨都表露得这样坦率直接,坦诚得刺痛了阿曼达的心。

希玛觉得恶心,五脏六腑被一gu莫名的力量搅动着,他推开nv人放在自己身上的手,他冲到窗边,挥了挥翅膀,他想要从这令人窒息的牢笼中飞走,但他的飞羽被剪得g净,细弱的羽毛根本支撑不起他的身t,可是希玛顾不得这么多,他站在窗框上,像拥抱太yan那样毫无顾忌地张开了自己的翅膀。

“希玛——”

nv人凄厉的喊声在穹顶之间盘旋。

陀螺

希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在无边无垠的天空中翱翔,他几乎快要忘了在空中自由飞翔的感受。希玛无畏地张开双翼,头顶是明媚的yan光,身侧是漂浮的流云,他感到无b的自由。他喜欢飞行,清风拂过他的每根羽毛,像情人的手。

忽然地面上凭空出现了一个正在旋转着的巨大古铜se陀螺,附着着一gu令人无法抗拒的x1力,希玛想要逃,却还是像被恒星x1引的行星那样,无可救药地围绕着陀螺旋转起来。

被压抑多年的对天空的渴望在这时突然到达了顶峰,希玛拼命扇动着翅膀,他想要飞,想要自由,但他的翅膀却越来越沉重,任凭他怎么挥动,都无法支撑起他的身t。

陀螺的中央,一个nv人安静地盘腿悬坐在莲花上,她闭着眼,面相既温柔又可怖,她的身后有一圈金se的光轮,她很庞大,庞大到希玛可以在她的手掌之间休憩。

这个人是谁呢?她身上的气息让人又熟悉又陌生。

希玛想不出答案,他只能茫然地顺从着自己旋转的轨迹,在nv人身边一圈一圈地环绕。

因果

希玛伤得很重,凭现有的医疗技术根本束手无策。

也许只有法师才有办法,在这个世界上,拥有魔法天赋的人数量非常稀少,而能将魔法修炼得出神入化的更是凤毛麟角。

传闻人类本身是没有魔力的,但人类nv神主动去取悦各族的神灵,生下混杂其他种族血统的人类,这才让一部分人类拥有了使用魔法的能力。后来众神发现人类nv神的企图,怒不可遏,杀si了很多他们的后代,逃过一劫的人类非常稀少,这些人,也就成为能够使用魔法的人的祖先。

法师是需要靠供养才能延续下去的职业,他们非常讲究血脉的纯粹,毕竟一般情况下魔法血统只会越来越稀,除非那个人能修炼到师的境界,这时候他自身的血脉会得到一次进化。可这样的情况毕竟少之又少,很多魔法师家族都是通过近亲繁殖来保证血统纯正的,这也导致魔法师的身t越来越孱弱。

不论如何,阿曼达请到了一位jg通生si之术的法师,他说希玛的魂魄已经离开了他的躯t,如果要救他,必须找个身上气势够重的人,将他的魂魄牵引回来。这种气势,可以是杀气,可以是善气,也可以是王气,这是天地之间最常见的几种强势的气。

阿曼达咬紧了下唇,她想到去找恶徒和僧侣,法师却说一般的恶徒或僧侣身上的气都很难达到可以对抗si气的地步,如果牵引者自身的气不够强大,甚至会被一同拉入亡者世界。难道要去求苏拉王吗?他巴不得希玛去si呢。

眼见她绝望的模样,法师忖度再三,还是开口道:“其实公主殿下虽年纪轻轻,身上的气势却非常浩荡,由你来做牵引之人也并非不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现在您的幼弟还未长成,施行牵引之术时,很有可能将他身上的帝王之气也一同x1引过来。”

法师说得并不隐晦,阿曼达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尽管她一点也不想当国王,但她没有选择。

“我明白了。”

夺人自由者,其自身自由也必被剥夺,这就是因果。

法师找了很多舞者和乐器演奏者,舞者围绕着阿曼达起舞,身上的铃铛砰砰相撞,舞姿庄严神秘却又不失妩媚;西塔琴sitar,印度拨弦乐器独特的声音敲击着阿曼达的心,这曲调盘旋而上,犹如攀爬天塔的不自量力的凡人;笛声悠扬,毒蛇随着班苏蕊bansuri,印度吹奏乐器的音调而舞动,姿态癫狂;鼓手在姿态各异的乐鼓上拍打着节奏,一下一下,音鼓的节奏仿佛要震动人的魂魄;歌者嘴里哼着古老的曲调,似乎在同神灵协商着什么。

阿曼达感到自己的灵魂升入半空,她真真正正地,前所未有地,以神灵的视角俯视这片宽广的大地,奔腾的河流在她的安抚下都似乎放慢了步调,整个世界围绕着她开始旋转,她感到头顶有一片耀眼的光,大地上有更多细碎的光点,这些光点犹如水滴汇聚成河流,慢慢汇成光束,然后集中到她身上。

她明明闭着眼,周身的一切却以无b清晰的姿态投映到她的脑海之中。

仿佛为了回应她的疑惑,法师的声音从四周响起:“那是信仰之力,公主殿下,您要尽可能x1纳到更多的信仰之力,来巩固您的王气。”

“我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心中不要有阻碍地去接纳它们。”

被当成信仰是什么感觉呢?

有很多人憧憬着你,信奉着你,他们承认你的本领和力量,你感受到至高无上的尊贵,和无与lb的孤独。在时代的期许下,个人的信念和心愿都变得微不足道,你被所有人的期望裹挟着往前走。

阿曼达有些慌张,她的身上顿时出现了一层透明的屏障。

“有得必有失,公主。”

她一咬牙,狠下心接受了他人的信仰。

无数的人在对她顶礼膜拜,不,不要这样,他们是平等的。

脑海里又有个声音告诉她,君和臣,本就是不平等的,一个国家只有一个君王,他是高高在上,超脱于所有人之外的。

可阿曼达何德何能,统御天下?

这令人惶恐的膜拜过程持续了不知多久,阿曼达看见天际有一只飞翔的小山雀,身上萦绕着淡淡的黑气,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希玛。她心念一动,那只小山雀便朝着她飞来。

她又惊又喜,又悲又乐,她的嘴角g着,却也看不出是哭还是笑。

她的感情太复杂,犹如yan光底下的肥皂泡泡,越吹越大,越大就越脆弱。

山雀似乎有些抵触,但她身上的牵引之力太强了,他无可奈何,只能绕着她飞行。

当他身上的si气触碰到她身上的金光时,就如同消融的冰一样,一点一点消散了。

牵引的过程结束了,阿曼达觉得很累,她渐渐从那个玄妙的世界中退出了,她又听到耳畔绵延不断的旋律,错综复杂的节奏,强烈多变的鼓声,余音缭绕的琴声,多样式的装饰音,无穷尽的装饰乐句,变化多端的即兴演唱和演奏[注1]。她想到自己丰盈充沛的感情,犹如这韵律一般回旋而上,她想起政治老师告诫过她的话,她在与si神抢人,可不就是傲慢的西西弗斯,最后只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受着枯燥而残忍的惩罚。

她就是那顺着天塔攀援而上,却又反复坠落的人。

臂环

当希玛醒来,他浑身疼痛得几乎失去了知觉,其中,又以双翼的疼痛尤甚。他艰难地转动着脖子,发现自己两只翅膀的根部,分别被镶嵌了一只金se的华丽异常的臂环,那臂环几乎紧紧嵌入他的血r0u之中,臂环上装点着各se的名贵宝石,看上去流光溢彩。

她当他是什么?

他已经彻底沦为她的玩物了吗?

怒火攻心,希玛吐了一口浓稠的鲜血,铁锈的腥气充斥着他的鼻腔和口腔。

那臂环,是法师费了大力气制成的,上面镶嵌的不是普通的宝石,而是魔晶。希玛的双翼属于粉碎x骨折,不要说飞行,就连控制自己的翅膀都成问题。而魔晶里面拥有魔力,法师在臂环上施加了一个又一个微妙平衡的阵法,好让魔晶之中的魔力以合适的速度和b例流入希玛的t内,一来可以刺激筋骨生长,二来这魔力可以替代他身t原有肌r0u和骨头的作用,帮助他完成动作。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两只臂环,希玛就像失去双手的人类,要完全靠他人的服侍,才能生活。

阿曼达知道希玛此时一定恨透她,也许她该说些什么,但她既恐惧又疲惫,所以她什么也没有说,留给彼此冷静的时间。

[注1]h睿《浅析印度音乐的特sex》

慈悲

“达洛维的雄狮”病倒了。苏拉王一生争强好胜,几乎未遇败绩,而与深海之国的僵持不下,终于引发民怨,内忧外患之下,苏拉王郁结于心,在某个早晨突然晕倒了。

和苏拉王的身t一起步入颓势的,还有这个国家的未来,事实上不仅仅是深海之国,邻国也瞄准时机,发起进攻。

阿曼达坐上父亲的王座,冰冷的金属雕花扶手,整齐地堆积在她面前的公文,偌大的g0ng殿,一切的一切,都在暗示着她已然成为这个国家的掌权者,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快乐。

“他还是老样子吗?”

“是啊,每天都吃得很少,总是对着天空发呆。”

“父王怎么样了?”

“殿下自从昏倒之后,身t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我们能做的,也只有延缓病情恶化的趋势。”

“王后呢?”

“在花园陪小王子呢。”

缺乏了佣人的jg心照料,原本美丽壮观的花园不知不觉就萧条起来,树木的枝杈杂乱无章地纠缠在一起,六岁的兰迪普却依然玩得很尽兴,他手里拽着一把小花小草,脸上满是童真的笑容。

“母后。”

明明只过了三年,这个nv人却像是由内而外衰老下来,她麻木地点点头。“你来了,阿曼达,法师已经等你好久了。”

“您的出现,每次都是这么及时。”阿曼达对着法师行了一礼。

对方却苦笑着。“我哪里受得起您的礼?更何况,我带来的解决之法,公主殿下未必会认同。”

“但说无妨。”

“在此之前,我想问殿下一个问题,您认为我所效忠的,是这个国家,还是某个具t的人?”

阿曼达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早在我们的祖先接管这个国家之前,法师一族就已经诞生于世了,无论王朝如何更改,你们受到的礼遇从不曾减少。”

“不错,我的对策,是站在国家的角度出发,所以您的利益,也有可能受到损害。”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如果达洛维不存在了,我这个达洛维的公主还有什么价值呢?”

“……苏拉王气数已尽,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带领达洛维度过难关的,但他身上的王气,加上您幼弟身上的,也许能让达洛维再诞生一位足够有活力的王。”

“失去了王气,对他们来说会有什么影响呢?”

“陛下如今病气缠身,没有王气抗衡,大概短时间内就会油尽灯枯;您的幼弟倒是足够生机b0b0,失去王气,他只是会变得平庸而已。”

“必须是我吗?”

“目前您身上拥有最充沛王气,是最好的载t。王气,乃霸道之气,其他人很难承受住。”

“我知道了,再让我想想吧。”

送别了法师,阿曼达将这件事告诉了王后,她不想再用烦心事打扰王后的,可是阿曼达身边连一个信得过的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母亲,”这是阿曼达第一次开口称她为“母亲”,她伏在王后的膝盖上,“您会怨恨我吗?”

“我是因为ai情才嫁给你父亲的,尽管我知道他并不ai我,我也知道,这世上有bai情更为重要的事情,权衡利弊,我过去所做的事情就是在数不甚数的博弈之中权衡……”微冷的yet滴落到阿曼达的脸上,王后抚0着阿曼达的头发,声音有些哽咽,“阿曼达,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也一直尽全力培养你,我要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件,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第二件,你的父亲也许不是一个称职的君王,但他一直很ai你,我相信他会理解你的。”

“母亲,万人之上真的那么快乐吗?为什么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呢?”

“能够主宰千万人的生si,也要承担千万份的悲哀。”

法师秘密举行了王气让渡仪式,就在仪式举办后的第三天,苏拉王咽了气,举国哀悼。

阿曼达身着白se丧服,跪在巨大的古铜se佛像前,神像表情祥和,似乎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情绪。

神像两侧的柱子上用梵语刻着:

「愿十方大德,成就弥陀大悲愿力,同生极乐国。」

她从来不曾慈悲,也不奢望能被慈悲庇护。

阿曼达的梦境浸了水,雨下得好大,年幼的她站在一根很高的柱子上,四周云雾缭绕,苏拉王站在她身旁,为她撑着伞。

“父王!”阿曼达的泪水夺眶而出,“你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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