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节
谭国连忙道:“谭国怎敢担”
陈筱艾没跟他客气,上前查看谭国用布料勉强包扎的伤口,那是刀剑的砍伤,看着上过药了,但这群上过战场的大老粗定是毫不在意,伤口被闷得发红,她不赞同道:“这样伤口怎么可能好得了,把受伤的兄弟都叫来!”
巍山地牢
谭国肩膀的伤已经包扎齐全,他坐在一旁看着那位被雷音卫保护着的,面戴面纱的小姑娘一边帮兄弟们诊治,一边毫不客气的将珍贵的金创药接连用掉多瓶,看得他心疼不已。
这样贵价的伤药他们难得有一瓶,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什么来路,居然满满一箱都是。
但谭国不是什么好事八卦的人,见受伤的兄弟们都得到妥善医治,心里对陈筱艾只有感激。
拍拍最后一个小兄弟的肩膀示意好了,陈筱艾的手满是血污,她刚又是清创又是拔箭,已经许久未曾这样忙乱过了,幸好这些人都是皮肉外伤,处理起来还相对容易些。
那小兄弟估计是第一次在姑娘家面前赤身裸体的,也不怕伤口崩了,话都没说一句,捂着胸口害羞得跑了。
“陈姑娘,实在抱歉,那小子平日里没见过姑娘家的,脸皮薄得很”谭国怕陈筱艾生气,忙上前来解释。
柳容景难得屈尊降贵,亲自为陈筱艾端来一盆干净的水,陈筱艾在水盆里清洗双手,闻言笑道:“没事儿,正常。看他模样年纪也不大,各方面却都练得不错,谭爷平日里肯定没少下功夫吧?”
巍山地牢处在人迹稀少的地方,虽戒备森严,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无事的,守备地牢的兄弟们看起来却没有丝毫懈怠,一个t个都练得精壮无比,气势也不萎靡,这显然是身为狱长的谭国带头起的作用。
“害,看守牢狱日复一日的,他们那群混小子,不给他们找点事情做怕是要把这山头给翻了。”见自己平日里对属下的严格要求被陈筱艾一眼看穿,谭国心里更多了一份郑重。
文灵秀这时带着人从地牢里出来了,她手里捏着一大圈钥匙,左莲则是捧着一册名单,对陈筱艾说道:“果然是直冲着花见春而来,那家伙被关在地底下,中间经过无数牢犯,那些劫狱的人愣是没动他们一个,若是我来劫狱,定要把其他牢犯放出来制造混乱,更方便脱身。”
“你怎么听着怪有经验的。”陈筱艾说着接过左莲递来的名单,仔细一看,“嗯我说这两个家伙怎么消失不见,原来是被关在这儿了。还有这个老家伙,就算放出来应该没几天好活了,话说回来,他们是怎么劫走花见春的?”
说到这里,谭国脸上难掩羞愧,他说道:“此事说来是我警戒心不够犯下的大错。自从南沙边境不太平,便有许多旅游商人或是南边的百姓,往京城的地界上靠,以求庇佑。这些人大都不认得路,稀里糊涂就往山上走,为避免他们靠近地牢,我便让人兄弟们给这些人指路,尽量送出巍山。没成想却给他们钻了空子,那日夜晚他们假扮成迷路的旅游商人,还说受了伤,兄弟们因此没有过多防备,刚好又是深夜稍有松懈的换班时段,他们弄清地牢的具体位置后,砍伤守门的兄弟一路杀了进去,这群人武功高强,而且熟悉牢里地形,劫了花见春便逃,丝毫不恋战,山脚下甚至有人接应地牢里大乱,我深怕其他犯人趁机逃脱,更是危险,只能眼睁睁看着”
文灵秀问道:“为何没有即可送信给主子?”
谭国从怀里掏出被血染红的信封,说道:“那晚我便安排人立即送出,但发现原本专门培养的送信人和信马都受了伤,人也就算了,那晚都参与了混战,受伤在所难免。只是这马被拴在马厮里,那晚他们还派人摸黑伤马,便是打定主意让我们无法行走送信。”
陈筱艾琢磨出一些不对劲来,问道:“送信人和信马都是另外培养,极为重要需要保密的,只有谭爷你和大人也就是侯爷他们才知道,是吧?”
谭国连忙点头道:“是的,当初便是侯爷身边的石副将安排的。”
“那些人从哪里知道这个信息的?”陈筱艾缓缓看向文灵秀,“难道是出了内鬼?”
“巍山地牢这么多年来都相安无事,卓煜去了南沙便被劫,说明这个地方一开始就被人盯着,能这么直接快速的下手,内部消息绝对少不了。”柳容景抱着手臂,打量了眼地牢入口,说道,“你们该让卓煜小心他自己的安全才是。”
文灵秀与左莲相视一眼,彼此的神情都说不上好,陈筱艾一听卓煜的安全,立马说道:“灵秀,你赶紧回南沙去跟大人回禀这里的事情,立即肃清身边所有人,以绝后患!”
“放心吧筱艾,我马上就派人回去禀报,现在还是让我陪在你身边,还有陈师父和春晓等着我们去救,主子在的话定然也是这样安排的。”
“可是”
“不必可是了,咱们还是去地牢里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线索。”
地牢果然就是在山洞里挖出来的地方,里头阴暗潮湿,凹凸不平的阶梯并不算深,倒还算好走,每隔几米就能看到挂在墙壁上的火把,石壁上一片焦黑。
“姑娘小心脚下。”
谭国举着火把在前头带路,看到有人来了,原本或坐或躺的犯人们立刻活跃起来,扑到栏杆前打量起来人,见到进来的居然是许久未曾见过的活生生的女人,纷纷兴奋地大呼小叫起来,
“是女人,是女人啊!居然还能看到女人!”
“美人,美人看看我!到爷这里来,爷给你看看好东西哈哈哈哈哈!”
“别去他那,他一个老头子可满足不了你们!看看我,美人们看看我,快来我这!”
难听的污言秽语不绝于耳,气得谭国用剑柄不停敲打栏杆,大声骂道:“都给我住嘴!住嘴!谁再敢说话,割了你们的舌头!”
总算安静些许,但陈筱艾能感觉到那些恶心黏腻的眼神不停在她身上徘徊,她倒不在意,在这种地方就不指望能遇上什么正常人,等会调查完,一副哑药下去就都消停了。
“花见春关在哪里?”
“在里头的牢房里。”谭国拉开一道门,里面还有通道,他解释道,“外头那些嘴贱嘴臭的,反而翻不起什么风浪,还好管一些。花见春那个人,送来的时候人不人鬼不鬼的,嘴皮子却是最利索的,把那几个白痴说得五迷三道,说什么出去后要跟随他出去干大事业,我怕他使诈,便将他关到最里头的牢房,这里面只有一个不说话的老头子陪他,总算没那么多话了。”
通道里只有两间相对的牢房,右边的门栏已经严重损坏,显然就是关押花见春的那一间,左边的牢房看起来没有那么脏乱,角落里甚至还有一张用稻草和旧衣服铺起来的小床,角落里坐着一个长发花白的老人,正在那里叼着草根玩,手边更是用稻草编了一大堆奇形怪状的东西,见他们进来,也只是给了一个漠然的眼神而已。
“花见春就被关在这儿。没人陪他说话,他倒也还算好管,总是坐在角落里神神叨叨的,我听着像是在念叨女人。”
他是得念叨,好不容易骗来的那几十个大大小小的老婆,要不同样的被关押,要不就被遣送回家,在他眼里,大半辈子的心血都毁了。
陈筱艾进了牢房,犯人的吃喝拉撒都在这里头,气味定然好不到哪里去,她被熏得头晕恶心,但也只能强自忍着,四处查看时发现角落的墙壁里,有深浅不一的,星星点点的污渍,瞧着应该是血迹。
“他平时就坐在这个角落里?”陈筱艾指着这个还算干净的角落,旁边还有几件散落的旧衣服。
“对,基本就窝在这不动。”谭国也过来打量墙壁上的污渍,“奇怪,每天送饭的时候不见他手上有伤,这些血迹是从哪儿来的。”
陈筱艾闻言将眼光移到对面牢房的老人身上去,他依旧坐在那,埋头用稻草编东西。
得了陈筱艾的眼神,谭国走过去问道:“老白头,别编了,问你话,你对面的花见春有没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
老白头埋头不语,枯老但修长的手指熟练的转弯打结,陈筱艾蹲下身仔细一看,编出来的,居然是一只怪模怪样的青蛙,瞧着模样还有点可爱。
“呀,老人家手艺不错啊,可以在京城摆摊卖了。”小的时候陈长泰为避免她调皮吵闹,也经常编这样糊弄小孩的玩意给她玩,只是手艺相比起来可差多了,但依然阻止不了陈筱艾对这种东西有着天然的好感。
老白头抬头看了陈筱艾一眼,层层褶皱下藏着的眼睛意外的不显老,他轻哼一声,将青蛙从栏杆里扔出来,扔到陈筱艾怀中。
陈筱艾拿着青蛙有些诧异:“要送给我吗?”
老白头没回话,只低头抓了一大把稻草,继续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