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当时我还没有第一次觉醒,被星兽潮困在126星上……”
不知道是白榆说书的能力天赋异禀还是因为主角是正主的原因,他语调跌宕起伏,会场中的所有虫都屏气凝神地听着白榆的描述。
除了一个虫——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伊尔西。
他一开始还可以当作回忆往事般听白榆在自己身侧夸夸其谈,但随着越来越离谱的形容和越来越捧场的听众,伊尔西感觉自己良好的表情管理已经在边缘徘徊。
只见自己身侧的少年目光灼灼,单手撑着桌子一个起身:
“当时伊尔西单手环住我的腰,骨翅一动,像一道闪电般带我冲出星兽潮,所过之处血流漂橹,星兽的尸体像多米诺骨牌般一列列倒塌,就在这时…”
白榆的语气转而急促,听众们也不自觉地抻头凑近: “然后呢?”
“一个星兽飞起,直直向我们扑来,就在獠牙将要划过我脖颈的刹那,伊尔西将我推至身后,用自己的血肉抵挡住了这次袭击……”
伊尔西的脚趾真的已经开始忍不住抓地。
他环住白榆的腰,是因为那个时候的白榆太矮,而腰部比较好受力。
至于“用血肉之躯抵挡住袭击”,伊尔西的忍不住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如果被擦破了点——能在瞬间愈合的皮也算的话。
那他这辈子应该已经用血肉之躯帮很多虫抵挡过无数次了。
这段被渲染的“惊心动魄”终于迎来了尾声,就在伊尔西感觉终于有勇气重新抬头时,就听白榆一个大喘气后又说道:
“伊尔西带着我来到一片空地,他单膝蹲下,十分温柔地帮我擦去侧脸溅上的血迹并问我: ‘你哪里有不舒服么?’,我现在还记得:他的眼睛比当时的星辰还要璀璨…”
“哇哦!好浪漫。”
“呜呜呜,天作之合!”
台下此起彼伏的声音惹得伊尔西的耳后红了一片,他实在没忍住在桌子底下拉了拉白榆的衣角,想示意白榆不要太夸张了。
刚握住那块柔软的布料,还不等拉扯,自己的指缝中就强硬地挤进另一只手的手指。白榆先是捏了两下,示意安慰。然后像是习惯版,开始用指尖在手背山轻轻摩挲,指尖的薄茧带着微微的痒意,在不被注意的角落中无限放大。
直到最后,精神力触手也悄悄伸出,一圈又一圈地盘在手腕上。
……
白榆洋洋洒洒地讲述了大半个星时,伊尔西从一开始的不自在转为麻木,直到最后白榆突然顿住,然后笑着说道:
“我的伴侣刚才一直在拉我,他可能觉得我在夸大,所以不好意思了。”
“但是…”白榆偏头看向伊尔西,仿佛那些被蒙尘的记忆在此刻又被重新擦拭,黑色的眸子不自觉地溢满闪亮的光,他笃定地说道:
“我其实没有夸大,你在我心里就是这样的。”
“可能从第一眼开始,我就不知不觉地喜欢上了吧。”
很简单的两句话,甚至没有华丽词藻的修饰,但无论是伊尔西还是在场的所有虫都能听出来其中饱含的爱意。
会场沉寂了片刻,然后爆发出猴子般的尖叫。
阿佐更是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拿着自己小本本记上这些关键素材。毕竟颜色小说中搭配点纯爱剧情才会更有有意思。
可能是现场气氛太好,又或者还是有虫别有居心,一个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记者冷不丁地对着伊尔西单独发问:
“所以伊尔西先生,白榆冕下已经取得了这么高的成就,请问你们有要幼崽的打算么?”
场子瞬间安静下来,很多同行不约而同地和这个记者拉开了距离。
伊尔西作为帝国首富,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早年间生殖腔严重受损这个情况,在媒体虫间几乎是心知肚明的。
确实追逐雄虫是雌虫的本能,但是他们又不傻,最起码现在白榆冕下明摆着整个虫都掉“伊尔西”眼里了;再加上雷纳特斯的问世,这几乎是预示着他们是可以不再卑躬屈膝地活着。
有爱情的生命固然美好,但是纯粹追求事业也听起来不赖。
于是,记者们也没有附和,很多家媒体甚至把摄影机也给移了位置。
白榆听清楚问题后,脸色“唰”地阴沉下来,他刚要起身说话就被伊尔西拉住:
“我和白榆还没有要虫崽的打算。”伊尔西的面色依旧,只是紧紧攥住的手透露出心中的不平静。
当初生殖腔损坏时他内心并没有多大波澜,就连那些冰冷的器具穿透身体时他依旧面不改色:毕竟这样的社会自己的孩子是雄虫还好。如果是雌虫,他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吃这种苦。
再后来他精神海崩溃,更不知道能活到几时,也就无心再去思考这些事情。
直到碰到了白榆。
尽管白榆总是一遍遍告诉自己——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有你就足够了,剩下的顺其自然。
但无数个夜晚,他和白榆紧紧相拥入眠时,其实不止一次偷偷想着:如果能有一个虫蛋就好了。
一个属于白榆和他的虫蛋,就算是雌虫崽他相信白榆一样会很爱。
只是,他之前独自去问过专家。医生告诉他:
“伊尔西先生,你的生殖腔当初受损过于严重,再见上你精神海的状况,有孕是十分困难的。”
“一点希望也没有么?”金色的碎发遮住压抑下的痛苦,身侧的衣角被攥得发皱,他小心翼翼地怀着一点点期冀,却只听医生毫不犹豫地说道:
“很难很难。因为有些机能已经基本坏死,就算有了虫崽,你在孕期也会伴有巨大的痛苦。”
伊尔西忘当时是怎么出来的了,只记得他将那一沓病例扔进了粉碎机中,白花花的一片仿佛一切与此刻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