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他们虽然驾着车,不过路却不算很短,那护卫看了他几次,见糖葫芦外面裹着那层糖色已经有些化了,亮晶晶的糊在红果子上,忍不住道:“小均,你要是再不吃,上面的糖该化了。”
小均看了手里的糖葫芦一眼,犹犹豫豫的,却不肯吃。
那个护卫便懂了,笑了笑:“给你爷爷的?”
小均立刻摇了摇头:“我爷爷可咬不动。”
他打量着手里的糖葫芦,迟疑了一会儿,小声说:“这是给你们少主的,你说,他会收下吗。”
“这……”护卫本想说少主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怎么会喜欢这两串脏兮兮的糖葫芦。
只不过小均和他爷爷过得很不容易,糖葫芦对他来说可能是很好的东西。
这些年教中众人都是能帮衬便帮衬一点,不少护卫也喜欢逗一逗小均。他看着小均充满期冀的黑眼睛,叹了口气,倒是没有泼冷水:“这个玩意儿还是挺新鲜的,少主说不定会喜欢。”
小均满意地看着手里的糖葫芦,想了想,又说:“等我自己赚了钱,下次回来,也会给你们买。”
护卫盘腿坐着,靠在车壁上笑笑:“行,那我等着。”
教书的先生刚离开不久,江离坐在房中温习功课,心思却完全不在手里的书册上,一会儿吩咐侍女给他倒杯茶,一会儿又喊着要吃些点心。
侍女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去厨房拿点心,没想到刚走出房门就听见几声动静。
有两个人说着话朝这边走过来,靠左的一位穿着黑色劲装,腰间佩刀,面容刚毅,正是赵午。
侍女连忙停下脚步,福了福身:“赵护法。”
虽是与赵午打招呼,她还是用余光捎带了一下立在赵午身旁那人。
那穿着杏色衣裳的男子看起来不过二十岁,身上不曾佩戴武器。他的相貌十分不错,说话轻声细语,气质也温润,侍女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赵午见她从江离房中出来,便问她要去做什么。
侍女将江离一会儿喝茶一会儿又要吃点心的要求如实说了,站在赵午旁边的男子突然轻笑一声。
江离原本坐在房中听侍女跟赵午告状,玩着手中的毛笔,等着赵午过来训斥自己不专心。
不料他没有等来赵午的斥责,反而有一双白玉般的手推开房门,轻声唤道:“江离。”
江离一下子睁圆了眼睛,因为读书而昏昏沉沉的精神也提起些许。他坐直身子,紧盯着房门的位置,有些不敢确信地问:“陆宛哥哥?”
陆宛进门,看到江离面前的木桌上摆着纸墨,上面用墨水画了几只乌龟,还有一只的龟壳上写着“赵午”二字。
赵午跟在陆宛身后进门,自然也看到江离来不及藏起的宣纸。
他顿时觉得又气又好笑,不过眼下是顾不得责备江离了,因为江离已经激动地从桌后起身,张开手臂扑到陆宛身上。
“陆宛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陆宛早就做好江离会扑过来的准备,即便如此,也还是被江离扑的往后退了两步。
他此番来千机教瞒着姬慕容,不好在教中呆太久,不日便要离开,原本不想与江离见面的,只是耐不住赵午替江离求情,到底还是过来看他了。
陆宛用手梳理了一下江离的额发,又捏了捏他的脸,本想说些什么,突然觉得哪里有些违和。
他用手捧着江离的脸细细观察了一番,心中多了几分不解。
陆宛与江雪澜许久未见,乍一见江离,应当倍感熟悉,可以从他脸上窥得几分江雪澜的影子。
江雪澜生得极为俊美,陆宛在灵鹤宗救下他,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血污时便觉得从未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江离的五官虽未长开,但已是难得的清秀,从前倒是没有发现,他的五官竟与江雪澜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虽说亲父子不一定要生得一模一样,可是也不能毫不相干……譬如成峰和小均,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二人是有血缘关系的。
江离的眼睛太圆了,无论如何也长不成江雪澜那双细长凤眼的,用五官还没有长开作为借口属实有些牵强。
陆宛心中泛起嘀咕,面上倒是没表现出来,依然笑着摸了摸江离的头,问他最近过得好不好。
有了可以撒娇的人,江离搂着陆宛的腰大倒苦水,甚至连江雪澜数日未归也说了出来。
赵午也不打断他,只是走到桌前拿起江离的功课检查。
陆宛听了江离的诉苦心中一动,悄悄看了赵午一眼,见他并没有露出介意的神情,于是小声问道:“你是说,你爹爹和我同一天离开,后面便再也没有回来过么。”
江离点了点头,搂着陆宛的腰身不愿意放手,在他怀中仰起脸问:“陆宛哥哥,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吗?”
陆宛苦笑一声,无法接话。
江离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失望,抓在陆宛腰后的手指暗暗收紧,将柔软的布料抓出些褶皱来。
“公子,”小义提着一个药箱进门,看了斜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的俊美青年一眼,“该施针了。”
说着他将手中药箱放到桌前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布包。
布包摊开,里面是一排排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
床榻上的青年睁开眼,看了小义一眼,动手解开衣服。
他背上的针眼还未痊愈,有多处甚至结了细小的血痂,瞧着有些可怖。
小义点了一根蜡烛,将银针一一过火,慢慢点到青年背后的几处穴位上。
为了给青年解毒,冯师伯可谓是用尽了办法,虽说指尖放毒最为有效,但是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不能余毒放完青年先血竭而亡。尤其是这几日,青年的肤色已经有些发乌了,冯师伯只好暂时先让小义用银针替青年拔毒。
小义最开始还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手重弄疼了青年,近几日他的首发愈发熟练,施针的速度也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