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刘秀荣:“这个哪还用去厂里开证明,这些年的工资条我都留着呢。”
晓月大喜,心道她家老娘瞧着大咧没想到也有细心的时候,却想起什么忙道:“那些工资条呢?您不是留在大树胡同的家里了吧。”
刘秀荣:“哪能呢,你奶喜欢进咱家屋里翻东西,真让她翻着不定又要甩什么闲话呢,家里要紧的物件儿都放你姥姥这边儿收着呢。”
晓月这才松了口气,看起来她家老娘还是有点儿小心机的,估计也是防着分家的时候好有个凭据,想到此便道:“那就不着急了,但分家是大事,就您跟我爸去,回头我奶一撒泼耍无赖,您跟我爸能怎么办。”
刘秀荣眉头都皱了起来:“这话也是,不光你奶,你小叔小婶可也不是省油的灯。”
晓晓:“所以得有帮手。”
刘秀荣:“这分家是家务事,外人哪能掺和。”
晓月:“不是掺和,是做个见证,总不能我奶奶跟小叔小婶说什么是什么吧,咱们院里的陈爷爷既是老同事又是老邻居,咱家的事陈爷爷最清楚了,请陈爷爷做个见证最合适,还有小舅也去,小舅是您娘家的亲兄弟,有小舅在,小叔小婶也有个怕的人。”
晓月说完,见老娘直愣愣盯着自己,不禁有些发虚:“妈,您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刘秀荣这才回神,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心疼的道:“说起来你才十五,天天学习已经够累的了,却还得担心家里的事,是爸妈不好,让我家闺女受委屈了。”
晓月这才知道,老娘是心疼自己了,忍不住扑进她妈怀里,异常认真的道:“妈,能当您跟我爸的闺女很幸福,晓晓不委屈,一点儿都不委屈。”
刘秀荣心里软软热热的:“多大的丫头了,都快中考了,还在妈妈怀里撒娇,时间可不早了,不抓紧看书,回头考不好可别哭鼻子。”
晓月这才从老娘怀里出来不满的道:“我才不会哭鼻子呢,再说,还没考呢,您怎么就知道考不好了。”
刘秀荣笑了:“好,好,你考的越好啊,爸妈越高兴,对了,你爸走的时候可说了,这次模拟考你要是能进你们学校前一百名,就给你买把吉他。”
晓月一愣,继而跳了起来:“真的真的,我爸不是糊弄我的吧。”从上初一开始,学吉他就是她的梦,她梦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跟电视里那些歌手一样,可以边弹吉他边唱歌,可惜一直到后来上班了都没实现这个梦。
刘秀荣:“糊弄你做什么,不过,你别高兴的太早,妈可记得从初一到现在,你从都没进过一百名。”
晓月:“妈还没考呢您怎么就说丧气话了,以前不行不代表这次不行啊,人总是有潜力的,说不准这次模拟考,你闺女就能发挥潜力,考个名列前茅的成绩,回头学校光荣榜上也贴上我的大照片,让您也出出风头。”
刘秀荣忍不住笑了:“行,那妈就等着出风头了。”撂下话笑着出去了。
晓月知道老娘肯定笑自己吹牛呢,但晓月却越来越有自信,她的自信来自于实力,毕竟现在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从昨儿到今天把书跟卷子都记在了脑子里,滚瓜烂熟的。
最重要的,她刚才翻卷子的时候,好像隐约想起了当年一模的试卷,尤其是数学最后两道公认的大难题,并且连答案也想起来了,毕竟当年一模之后,针对这两道难度脱纲拔高的大题,老师来回反复的讲了无数遍,所以印象格外深刻,之前是隔的年头太长了才没头绪,今天翻翻数学卷子便想了起来。
风水轮流转
明天就是模拟考,晓月复习到十点便收拾好书包,睡了。有了底气,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姥姥这边儿离着七中远些,得倒两趟车,怕晓月考试迟到,刘秀荣六点就把晓月叫了起来,吃完早饭晓月从河沿路出来的时候才六点半,老爹跟小舅还没家来呢。
时间早,车上人不多,还有不少空座,这一趟得坐七站,晓月也不着急,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书包抱在怀里,侧着脑袋看窗外的风景,虽说这些都经历过,可现在看起来却很不一样,一边儿看一边想后来变成了什么样儿,既怀旧又新鲜,看的津津有味。
改革开放之后,各行各业急速发展,市容市貌几乎是日新月异,河道清污之后便是老城区改造,然后就是环线路,一环扣着一环,基础设施的发展建设,gdp的飞速增长,三十年后,这座现在看来还有些老旧的城市已经焕然一新,成了全国排名前列的准一线大都市。
但无论三十年前还是后,窗外这片始终是这座城市的中心,也是最值钱的黄金地段,就算是现在,这片的氛围也很不一样,路边整齐的阔叶梧桐,一个个的名人故居小洋楼,都书写着曾经发生在这座城的故事。
正想着,忽听售票员喊着市一中市一中到了,晓晓这才想起来,是啊,市一中也在这一片,她下意识往前面望了望,这时候车停了下来,车站就在校门斜对面,探探脑袋就能看见大门口市一中那几个字,这时候的市一中远不如后来雄伟壮观,但已经是这时候市里环境最好的中学了,硬件软件师资力量,生源,都是最拔尖儿的。
晓月记得三十年后,举凡能考进市一中几乎等于迈进了985 211,平均分都是一般高中难以企及的高度,要不怎么说人家牛掰呢,高分就是活招牌啊。
因为有几个一中的学生下车,车停了好一会儿,就算售票员跟司机对市一中的学生也下意识优待,生怕这些未来的国之栋梁们,坐过站耽误了上学。
过了市一中之后,车里陡然空了不少,有个人在晓月身边坐了下来,晓月一开始并未在意,仍是把目光投向窗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三十年后跟现在的差别。
这一走神连到站都没发觉,车都停了她还趴在窗户边儿上往外看呢,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才回过头来发现旁边座位上是个男生,因为他已经站了起来,所以晓月发现这男生很高,目测得有一米七五以上了,这时候是九零年,普遍个子不高,男生一米七五以上已经算相当高了,更何况这男生还是中学生呢。
中学生?晓月下意识往自己身上看了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男生跟自己穿着一样的校服,他也是七中的学生?难道是同学?晓月不觉看向他的脸,是个长得颇斯文的男生,浑身上下眉梢眼角都透着股子好学生的气息,看着有点面善,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可晓月肯定自己并不认识这样浑身透着优秀的好学生,她同班的那几个在年级排在前列的好学生,她都有些印象,绝不是这位,那么这男生是谁,拍自己做什么?
正纳闷呢,男生却开口了:“到站该换车了,你不下车吗。”说完就下车了。
晓月忙往窗外看了一眼,自己一走神连到站了都不知道,忙站了起来,刚跳下车,车门就关上开走了,晓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好险,好险,真要是坐过站,赶不上今天的模拟考,可就完蛋了。
好在运气不错,刚下来换乘的车就到了,她跟那个男生上了车,这趟车就剩下最后一排有两个座,她跟男生坐到了最后一排。
一坐下,晓月便开口道谢:“刚谢谢你提醒我,要不坐过站就完了。”
男生看了她一眼说了句不客气,然后就从书包里拿出数学卷子来,垫着书包开始做题,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样子,晓月本来还想问问他是哪班的,认识认识,可人家摆明了不想搭理自己,自己还是别上赶着找没趣了。
这个座位并不靠窗,窗外的风景是看不了了,晓月又不想在车上看书,便只得干坐着,坐着坐着,目光便下意识落在旁边男生的卷子上。
晓月先是被那整齐漂亮的卷面给吸引了,就算是数学题,人家也写得格外整齐漂亮,不像自己字迹潦草,步骤也写的乱七八糟长短不一的,这男生的卷子完全能当模板使了。
晓月先是感叹了一番,然后就发现这男生的数学卷子也是初三的,但这卷子绝不是她书包里翻过的那些,应该说比她书包里的数学卷子难度高许多。
看了一会儿晓月就明白了,这男生应该是九班的,九班是七中的尖子班,不管什么年头,尖子班跟普通班都是不一样的,各科的老师都是学校选出来最好的教尖子班,做的卷子也比别的班多,难度也大,毕竟都是重点培养的尖子生吗。
普通班的学生不平也没用,谁让你不够优秀呢,学校挺公平的,只要成绩够好,就能进尖子班,进了尖子班,待遇自然就不一样了。
晓月看了一会儿,忽然发现不对,这卷子的难度明显比尖子班的还要高,因为这男生正在做的那道大题,她记得跟今天即将考的模拟试卷上最后一道,除了数不一样,其他几乎一模一样。
而这道题也是老师反复提过超纲的难题,也导致了七中的数学模拟考全军覆没,就连她们学校大名鼎鼎的学霸,九班的肖阳也因为这道题没拿到满分,而九班的班主任也是数学组的年级组长,一直渴望跟市一中pk一下的赵老师,勃然大怒,引为他毕生教学生涯的耻辱,模拟考后,在大喇叭里提了又提。
想到那一阵子的魔音穿脑,晓月忍不住有些可怜身边这位九班的尖子生了,自己可是五班的都受不了那位赵老师,可想而知身在暴风眼中心的这些同学,得多么生无可恋。
忽想到这位同学刚可是帮了自己,要不然自己就坐过站了,投桃报李,自己是不是也得回报人家一下,想到此,便开口道:“你这道题的思路不对,从这一步就错了。”说着伸手指了指他列出的第二个公式。
男生显然愣了一下,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会做?”语气里有明显的质疑。
晓月也不怪他质疑,毕竟自己并不是尖子班的学生,就算在全年级也只能排在中溜,这样难度超纲的数学题,自己不会做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