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情难处
他被我骂了一句,不怒反笑:“没病怎么会关起来五百年?”
孙悟空见我躲闪,更上前来,眼底蕴了几分不似作假的冷意。
“西天佛主翻手一按,将我镇在这荒凉之地,五百年凄凄冷冷,不曾有——”一时间,他像是被掐住了脖颈,痛色自金眸之中一闪而过,终究还是继续说了下去,“不曾有人、哪怕来瞧我一眼,现如今你到了这儿,真真算得上是苦尽甘来咯!”
我勉力抽出又被他扯到鼻子底下闻了又闻的衣袖,“虽、虽是如此,你需得认我做师父,全心全意保护我才是,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闲来无事最好还是少说为上。”
“嗯,嗯……”他摸了摸下巴,点头称是,“言之有理,那么师父,我们上路罢!不过,在这之前,师父你最好还是认认真真记下我的名号,若是将来遇着什么冤屈,受了什么苦难,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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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空。”
“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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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才想起来他,是不是为时过晚了些,嗯?”
“金蝉,你看得还是太简单了,为了能把你永远留下来,我什么都做得出。你怎么能指望一介妖物去迎合你的慈悲心肠呢?”
“有何趣味?与实实在在地拥有你相比,你这些空话又有何意义?”
“我自然知晓,你不属于任何一个人,你不属于天,更不属于地。但只要此刻,你真真切切地存在,我拥抱着你,以此就让我沉湎在这场醒不过来的梦里,我们一起,又有何不可呢?”
“也好过你封闭心门,对我不理不睬。”
我听着这些较之以往已然和缓放低了不少的话语,却始终不曾给出反应,踉跄自榻上挣扎而起,手臂竭尽全力伸出才堪堪够着近在眼前的锦襕袈裟,绣金丝线在指腹之下细细流过,最终还是自指尖滑落。
佛衣松松落落,摊成了一团,使我一时之间愣怔在原地。
我垂着头,视野里有双宽大的手,捡起那件衣裳,搭在肘弯。
绕金藕丝祥云履,斑斓虎皮直裰,锁子黄金甲,凤翅紫金冠,金发金箍,金睛火眼。
我的视线越发向上,直至与那双金眸对视。
“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