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丘晨星霍然站定,却没有回头,但口气冰冷,「哪有什麽意思。」
「昨天我可没强迫你。」
丘晨星多少忆起自己乱来的态度,但仍压不下莫名怒气,「我有说你强迫我吗,是你情我愿,可以吧!」
「既然你情我愿,你何必摆这臭脸给我看?」
丘晨星几乎是低吼着,「我是摆给自己看,ok,我可以去上班了吗?」
叶建彬走到他身前,丘晨星马上紧咬双颊,转开脸。
「altair……难道我们、就不能好好的谈一下吗?」叶建彬皱着眉,放软了声。
「我不想谈。」
「altair!」
丘晨星乾脆闭上了眼,完全不想看到他,「算我拜托你,现在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层层怒气在叶建彬x口堆叠,最後终於爆炸开来,「这是你的房子,你不想看到我,我走,你不用走!」
丘晨星依然默不吭声,而且当叶建彬在房间转着找衣k时,他几乎是能避则避,完全让自己背对着他,直到踏出这屋子前,叶建彬回身看他一眼,瞧他仍然背着自己,心里不禁又气又苦。
自己确实有点趁人之危,也有觉悟俩人关系会恶化,却没想到他是以这麽冷漠而决裂的态度来面对,竟是连一点转圜的空间也不留。
近中午,潘其钦站在刘邦奇的家门口,在久按电铃却没有回应时,只好再度试着拨打手机,当然,又转入语音信箱。
昨夜,一直没接到他的电话,说明他与陈娉婷的婚约处理的如何,拨了手机及家用电话,不是没接通就是没人接,今天一早,打到公司,才发觉他竟然连公司也没去。
刘邦奇是个x情稳重也尽责的人,不管发生什麽事,都不会无消无息的失踪,因此和他相识十多年邱丰玉,为此有些担心,但碍於上班时间,无法亲自去他家看看,而潘其钦又刚巧打来,便拜托他走一趟。
潘其钦当然很乐意,只没想到,到了他住所,竟然还是没人在。
呆呆站在门外十来分,潘其钦越等越心焦,总觉得出了什麽事,突听见身後传来蹒跚的脚步声,寻声而望,就见刘邦奇一手抵着走廊的墙壁,一手抚着x口,神情痛苦的粗喘。
「邦奇,你怎麽了?」潘其钦忙迎了上去。
「没什麽……心、心口有点痛……」
在瞥见刘邦奇憔悴不堪的面容时,潘其钦不禁吓一大跳。
怎麽才一天不见,气se变得这麽差!
「你心脏有毛病吗,怎麽没听你提过?」
「没有,我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一路上心口就很痛。」
「好一点没,要不要去看医生?」
「还可以忍受,」刘邦奇摇摇头,朝他惨淡一笑:「你怎麽来了?」
「我昨晚打你手机都不通,家里也没接,今天早上我打电话问丰玉学长,他说你没到公司也没请假,怕你出了什麽事……」
刘邦奇突地黯下眼神:「我没事……只是……她不回答我。」
「什麽东西不回答你?」潘其钦脑筋一转,想到陈娉婷,忙道:「你是说,她不解除婚约?」
「不知道……」
这答案令潘其钦怔楞,「不、不知道?」
「她……说要想一想……」刘邦奇轻抚x口,眼神空洞,苦涩一笑。
「想一想,是要想多久,再两天就要结婚了啊!」
「她……她……」刘邦奇真的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事实上,一夜折腾下来,他已经不知道她到底给了自己什麽答覆。
昨天,一下班,就到百货专柜找她。
在结婚前三天,被人要求解除婚约,任谁都无法接受,因此,刘邦奇选择在车里跟她说,就是防止她会突然崩溃,偏偏,她只是一脸惊惶,脸se发青,什麽也没说,什麽也没做。
直过好半天,自己再度叫了她名字,她才回神般,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意,「我要想想……」然後便陷入无边的沉思。
这模样与这样的回答,令刘邦奇完全无法继续话题,俩人只能枯坐在车里大半个小时。
他能了解,在她现处的世界里,分分秒秒都难熬,但是,他自己也不好过。
深刻的罪恶感与愧疚,紧紧缠住他的灵魂,不断挑衅着这个决定,他必须握紧拳头,咬着牙才能坚持下去,然而不能一直是这样静寂的空间,否则,两个人的jg神都会溃决。
刘邦奇终於决定再次开口,但是仍然只到叫唤她名字的阶段,就被她茫然的目光与无助的回覆吞噬掉勇气,「你……给我时间想想……我求求你不要b我!」
陈娉婷自顾下了车,在刘邦奇问她想做什麽时,她说,我想走走,你先回去吧。
刘邦奇当然不可能让她独自在夜街中游荡,但是看她这样子,肯定也不会再上车,只好默默跟在她身後。
这期间,不管刘邦奇跟她说了什麽话,她都只是楞楞的望着他,彷佛完全不知他在说什麽。
也是在这时候,刘邦奇感到自己的x口开始无预警的疼痛起来。
说到此,刘邦奇乾咳着喉咙,一脸疲惫道:「我……对不起,我嘴有点乾…我去……」
「你坐,你坐……我帮你倒!」潘其钦看他脸se难看至极,忙压住他肩头,站起身,但很快又旋身道:「邦奇,你该不会从昨天晚上都没喝水、没吃东西吧?」ga0不好一整夜就跟在她後头走?!
刘邦奇没回答,那凄苦的笑意却说明了答案──事实上,从昨天早上开始就没再吃过东西,脑袋光想着要和陈娉婷处理婚约,根本就吃不下。
「我先扶你回房间吧!」潘其钦说得像询问,但态度却不容商榷的强势,令他无从拒绝。
潘其钦将他送shang後,倒了杯水给他,接着又转了出去。
刘邦奇只听到厨房里传来锅碗水流的声响,恍惚间,就见他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进了来。
「你家什麽都没有,只剩泡面,不过我用煮的,应该不难吃。」潘其钦坐到他脚边,温声道:「先吃,有什麽事,等等再说。」
刘邦奇不动声se的接过来,手中炽烈的热,与心里窒息般的伤感,交织成混乱的情绪,彷佛那一直沉睡而孤寂的灵魂,是被这碗热呼呼的面给烫醒般。
好几年了,在这间偌大的房子住着,曾经门外有家人,但是,他怎麽都觉得自己是孤孤单单。
他够成熟,够jgg了,很多事,已不需要老人家c心费神──除了婚姻。
所以,近年来,唯一让家人和他热络的话题只剩这件事,然而,他总是荒寂的心灵,与踟蹰困惑的情感,却理所当然被牺牲,变得一点也不重要,而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以为不重要了!
然而,现在有人替他觉得重要。
「我在想你可能是没吃东西,胃痛,痛到心口上来吧?」潘其钦指指自己的肚子,「之前有几次我在赶案子,忘了吃饭,後来也是痛到x口来。」
「好像是……我觉得现在好多了……」像不愿辜负他的好意般,刘邦奇在安稳的吃完面,果然看起来神清气爽多了,只是想到昨夜的一切,身心顿然疲惫。
「邦奇,我在想……明天就是喜宴,这样下去,就怕来不及通知宾客了……难不成,真要逃婚?」
「不行,这样大家都受不了。」
昨夜,刘邦奇跟着她在街头游走,坐坐停停,直到破天亮,她才愿意和他回车里,让他送回家,但是到了家门,她依然没问想解除婚约的原因,而是露出泫然yu泣的神情,祈求的说:「我该怎麽办?我怎麽跟他们讲……为、为什麽要在这时候……就不能以後再说吗?」
刘邦奇明知她现在的理智混乱,但她好不容易开了口,不得不趁势商谈,「过了明天,我们就算结婚了,到时候再分开,不是更奇怪……」
陈娉婷像突然醒神般,凄冷一笑,「现在的社会,谁会在乎明天好不好?」言下之意,是要先度过喜宴,再分开吗?
多年的社会历练,让刘邦奇对於人情世故熟透心,因此他明白她的顾忌。
「你答应了?」潘其钦听他的转述,不禁关切的问着。
「我也不知道怎麽做对她b较好……」
「听起来,她很在乎别人的眼光!」潘其钦长叹一声,心里对陈娉婷无限同情。
潘其钦见刘邦奇只是怔怔握住水杯,不禁叫了他。
「对、对不起。」
潘其钦却像明白他的顾虑,拍拍他臂膀:「你何必跟我道歉,不管如何,最麻烦的是你们,未来能妥善处理b较重要!」
「不过,这麽一来……你怎麽向那altair交代?」
这个名字自他嘴里吐出,令刘邦奇心口一跳,脸上莫名re1a──他怎麽会认为自己是为了丘晨星才决定解除婚约?
「你、你也知道他是g哪行的……我们不过是逢场作戏,何必向他交代什麽。」自尊,让他不得不虚弱的反驳着。
潘其钦挑挑眉,不以为然的苦笑道:「看来,前天晚上你们没有好好讲清楚?」
「有什麽好讲!」这个话题像一把剑,深深刺入他的心口,刘邦奇握紧水杯,一gu莫名的愤怒冲击着他全身,「如果早知道他这麽油嘴滑舌,口无遮拦……」
「邦奇……」
「我根本不会跟他说那些事,竟然完全不顾虑别人的感受,只想着他自己在生气…」
「邦奇……」
「他凭什麽──」
「邦奇!」潘其钦不得不大声扼止他的愤愤不平,安慰的笑了笑,「你不用替我出气,我很好,我没事。」
他竟然都知道自己在气什麽!
「不要让过去的事,影响现在的你们,不值得。」潘其钦垂下眼神,若有所思的搓着自己的双手,抿嘴浅笑,即便这笑容,很苦涩。
刘邦奇怔怔看着他,心里一阵莫名激动。
「既然还是要先完成喜宴,我看你先睡一下吧,晚点再起来把事情仔细厘清楚,最起码也要把明天的东西先准备好!」潘其钦没等他再说话,便站起身,挑起被子,意谓着要他躺平,好帮他盖着。
这动作令刘邦奇无从拒绝,而且,他也真的觉得够累了,便缓缓躺了下来。
「我会在外面,要什麽再叫我。」
刘邦奇很想请他先回去休息,不用在外面枯等,但不知怎麽,心头深处的一抹自私与依恋让他吞下了客套话。
关上房门,房间迅速黑暗。
然而,潘其钦的声脉、形影仍清晰的在周身徘徊不去,煞那间,他突然明白,为什麽当年,好友会为他如此着迷。
这是一个多麽强悍又温柔的灵魂啊!
刘邦奇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蠢动──
「ben……你是不是喜欢那个dennis?」
突地,丘晨星那充满委屈的试探声音在暗夜响起,生生将他吓得双目抖开,冷汗直冒!
直过好半天,他才得以平静心绪,再度合眼,但是却已无法入睡。
杨文成道:「你们两个怎麽了?」
「哪有什麽。」丘晨星在休息室里猛灌一大瓶矿泉水。
「还没有,阿彬只要一进来,你一定走出去,两个人照面了,你眼睛也一定飘到别的地方,g嘛,他哪里得罪你了?」
「他没有得罪我啊。」
「那你──」
正要问,丘晨星自杨文成眼中意识到叶建彬走了进来,登时收起矿泉水,准备走出去。
「altair!」叶建彬绷着脸,拉住了他,「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时间。」丘晨星想甩开他的手,叶建彬却怎麽也不放,「你是希望我在这里聊那天的事?」
「那天什麽事?」杨文成凑了上来。
「有什麽,不过就上了床!」丘晨星冷笑着。
「啊?」杨文成瞧瞧叶建彬一脸铁青,丘晨星则一脸冷漠,实在不知该不该相信。
「小成你先出去。」叶建彬下了命令,杨文成只好在丘晨星宛如求助的瞪视下默不吭声走出去。
叶建彬在门合上後,旋身望着他,「你到底在气我什麽,趁你酒醉把你带shang吗?」
丘晨星转过脸,不说话。
「你这样子像你情我愿吗,两天了,像我j了你一样,看到我就跑!」
丘晨星终於甩开他,愤懑的坐到沙发上,依然一语不发。
叶建彬从没见过这麽坚持冷淡的他,激动得全身颤动;他真的宁可被丘晨星狠揍一顿,更希望自己乾脆被他当作是蓝月里的大花痴,是个上过床就不再联络的路人甲,也好过现在见他这种神情,简直不断在挑战他的耐力极限。
「如果你真的那麽不想再看到我,我会调到别家店去,」对於他,叶建彬终究认输,「不过我就是不爽,我根本不知道哪里惹你不高兴!」
丘晨星的神情缓和了下来,不再那麽紧绷,但却孤独的陷入思绪深渊,直到他忽然红了眼圈。
「altair!」叶建彬被这骤变吓了一大跳。
「就说、跟你没关系了……」他一脸倔强的说着,但已明显感到他紧咬着牙根。
「可你把气出在我身上啊!」叶建彬很想温声关怀,但是记起这两天受到他冷漠对待,就难掩委屈的抱怨。
「看到你,会提醒我那天的事,」丘晨星抬眼瞧他,像溺水的人看到浮木般,抱着头,哽咽着,「我不知道和他算什麽我真的好痛苦。」
晚上七点多,天鹰座里人声鼎沸,叶建彬却还留在休息室里,烦躁的喝着前一位客人留下的烈酒。
「你说说,这是什麽联想?」叶建彬又急又怒,三分之二瓶的johnniewalker只花了十分钟,就快喝个底朝天。
杨文成一脸无奈的抢过他的酒,但很快又被抢回去,只好拚命朝他杯子里扔冰块,企图稀释掉酒jg,「唉呀,失恋的人,你跟他计较什麽,总要找个什麽让他发泄一下嘛!」
「为何就我这麽倒楣,怎麽他不找你发火?」说着,咕噜一声,又喝了半杯。
杨文成手忙脚乱的把剩下的三分之一的酒瓶,灌入白开水,「喂喂喂,你们两个最近是怎麽回事啊,拿酒当水喝,平常陪酒还喝不够啊,小心胃穿孔啦!」
叶建彬不理会他,任自喃喃念着,「一心只想着那个家伙……什麽跟什麽,不过是上过几次床,值得他这样又哭又闹?」
杨文成乾咳一声,有个疑问一直梗在心口,终於忍不住试探道:「嗯……阿彬,说真的,你和altair……咳……真的……做啦?」
叶建彬没好气道:「怎麽,很奇怪吗,还不是拜你所赐!」
「不会吧,关我什麽事,」杨文成拉开距离,惊詑的看着他,「可是他、他不是对那个深泉……」
叶建彬突地睁着酒醉人特有的目光,狠狠瞪他,「我警告你,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到这几个字,最好,也别给我搽这种香水!」
杨文成吐吐舌,但仍忍不住好奇道:「阿彬……altair的技巧是不是真的……」
话还没说完,叶建彬抄起一把冰块,朝他扔了过去。
「哇!你这什麽习惯啊!」杨文成像蚱蜢似的跳开来。
「你想都不要给我乱想!」叶建彬窝进沙发里,大声吼了起来,直过好半天,才突然想到什麽似的,翻眼道:「奇怪,他又跑去哪了,不是说了晚班不上一起走吗,妈的,不会又开始发疯躲我吧?」
「我哪知──」
突地,休息室门一开,天鹰座主事者leo一脸y沉的走了进来。
「阿彬,你现在去一趟天皇御园。」
「天皇御园,那什麽东西?」
「一家餐厅,你找人问问看在哪。」
「把话说清楚……」
「陈风说刚altair不知跟谁在讲电话,接着就急匆匆去了那里,」leo抚着越加疼痛的额头道:「有听他叫了一声ben,我想,八成跑去找那家伙了!」
叶建彬几乎要跳起来,「怎麽可能,altair说今天那家伙要结婚咧!」
「就是这样我才叫你去一趟,我怕他是跑去人家婚礼g什麽傻事!」
叶建彬这下再也无心追问事情的始末,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
天皇御园藏身在一整层各式卖场之中,占有三个楼层,丘晨星一到门口就看到玻璃门上挂着ye晶萤幕,一边秀着某某公司的餐会,一边则是刘陈府喜事二楼。
他压抑着激动的情绪,装着自然而然走进去,忙碌的店员,来来往往的宾客,没人注意到他。
顺着满是粉红的心型气球布置而成的阶梯路线,他来到了二楼宴会厅,撇眼悄望,空中播放着流行情歌,客人们几乎都入座,但还是免不了许多人在席间东奔西跑,交际应酬。
他连忙退了出来,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边,拨打起电话。
手机响了几声,终於被接起。
「你来了吗?」传来刘邦奇虚弱的声音。
「嗯,我、我在二楼,你……你在哪?」
「来三楼,三楼新娘房里。」
丘晨星挂断手机,三步并两步往上奔了去。
晚上七点整,他在天鹰座刚结束午场最後一波客人,准备收拾东西回去,就忽然接到刘邦奇的来电。
看着号码在手机萤幕上闪动,他以为自己眼花。
没想到手机那头,确实传来了他充满疲软的声音,「altair……」
「ben!」
「我想见你。」他的口吻不似之前,带着说不出的腼腆与隐隐的兴奋,而是低沉无力的虚弱。
明明听出他的失常,然而丘晨星连反问的想法也没有,他衷心害怕,一旦透露出一丁点疑虑,他会突然挂断手机,失去联系。
「你、你在哪?」今天你不是要结婚吗?
「天皇御园,」刘邦奇说罢,顿了顿,声调更是黯哑,「你会来吗?」
「会,你等我。」丘晨星还没得及问地址,手机就挂断了。
因此,他花了一点时间上网查了一下地址,然後搭了计程车前往。
途中,不住的想像,他为什麽会突然打来,加上他的口气,令丘晨星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却又无法拒绝。
到了三楼,整个空间呈现y暗状态,除了一条通往几间包厢的长廊有点灯光外,其它全封闭起来。
越往里头走,二楼充满浪漫喜悦的音乐越来越遥远,走到底,两间对向的厢房门口都挂着金se刻牌,上头写着新娘专用。
他轻敲其中一间,轻声问着,「ben?」
「我在这。」刘邦奇乾哑的声音自他身後传了出来。
他心一跳,回身,见刘邦奇穿着相当合身的米白se西服,神情颓糜的站着,头发经过整饰,显得更加轻爽柔软,一抹熟悉的淡淡清香,袭入他的嗅觉系统,直达脑际,令他的情绪,瞬间沸腾,几乎克制不住想一把抱住他。
「ben,你、你怎麽了?」
「进来。」他退了几步,走回那y暗的所在,那黯然的神情与这个要求形成强烈对b。
这是一间约三坪大的空间,一个俩人座沙发,一个梳妆台,一间小衣柜,只点着角落的壁灯,整个空间乾净却灰暗,一点喜气也没有。
刘邦奇朝沙发坐了下来,头一仰,双掌向上,无力的伸向他。
谁都明白,这个要求代表着什麽,只是,在这个大喜的日子,他突然把自己找了来,只为了在这个空洞的新娘房里……za?!
丘晨星心里怦然遽跳,但他仍不动声se的关上门,走向他,双手扶住他的膝盖,缓缓跪到他身前。
在暗淡的灯光下,俩人四目相对,丘晨星感觉不到他眼中拥有一丝ai慾,心里不禁昇起y冷的预感,但他却没有勇气探询。
他欺身向上吻了他,双手匆匆拉起他紧紥的衬衫,钻进衣服里温柔抚0,企图用行动,唤起他的热情,然而他只是毫无抗拒的任由丘晨星侵略、探索,直到他以口hanzhu他下身,极尽所能的逗弄、t1an拭,这ch11u00的刺激,才令他轻哼出舒快的sheny1n。
「这里……不会有人来吗?」在将他推倒沙发,褪乱了他衣k後,丘晨星含糊的在他耳边问着。
「这里……没人用……」
丘晨星几乎在他一说完,就用力扒下他k子,以手钻入他身後,开始刺探──
「ben……你想我吗?」
「……」
「ben……你是想我,才叫我吗?」
「……」刘邦奇不知是情绪沉溺在ai慾里亦是不想回覆,半句未吭。
丘晨星心里难掩颓丧,却也不想因此而失去相拥的机会,因此,他不再问,不再试探,只是专心的取悦他,让他衷心的将身t,交给自己。
心灵一直很平静,从早上的迎娶到夜晚的宴席,刘邦奇让自己保持了最佳状态,任谁也瞧不出前一天,他对这个婚事的迟疑与排斥。
或许因为有他吧,几乎从前一天就乾脆在他家住下来,整天随侍在侧,抓尽时机与自己闲话家常,再不,也会在远处送来鼓励的眸光,让他完全不觉心慌。
「喂,你和阿钦有什麽事瞒着我们?」在宴席要开始前,邱丰玉抓了一个空档,问着。
刘邦奇差点被满口柳澄汁呛到,「哪有什麽事!」
「整天就看你们两个不知在说什麽……静心说你们两个一定有什麽秘密!」
沈静心,邱丰玉的妻子,也是他们这一群人熟悉的朋友,她一向敏感,因此刘邦奇不得不凛神。
「咳,没什麽,难得他回来,得空就赶快和他聊些事。」
「都不知道你们何时变得这麽有话聊……」邱丰玉挑挑眉。
「你现在眼里只有老婆,哪会注意到谁跟谁有话聊!」刘邦奇撇嘴笑着。
「哼哼哼,你啊,不要在这里说风凉话,不要忘了,你一只脚已经踏进坟墓里了!」
「喂!大吉大利,邱丰玉,你有病啊,大喜日子讲什麽坟墓!」一个穿着一身粉紫套装的妙龄nv郎,双手cha着腰,娇嗔低吼,原来正是沈静心。
邱丰玉吐吐舌,刘邦奇连忙打圆场,「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介意这个!」
「你是不介意,老人家会介意,」沈静心狠狠瞪了老公一眼,「万一给刘伯伯他们听到,你小心被人记住一辈子!」
「好啦好啦,我又不是故意的……老婆,你怎麽也跑来啦?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去叫新娘准备入座了……」邱丰玉赶紧岔开话题。
「我知道,我正要去……对了,潘大哥呢?」
「他去了厕所吧!」
「那你等等见到他,跟他说一声,林敏伟到了,我带他到最後一桌,等会儿你问他们要不要坐一起。」
「哦,他也赶回来啦!」邱丰玉一脸惊喜,「好,那你先入座吧,我再去巡个桌面,看有没有少什麽饮料……」
望着妻子走远,邱丰玉回脸望着刘邦奇,却见他整个人像突地丢了魂似,怔怔呆立着。
「阿邦……喂,阿邦!」
「呃……什麽?」
「没有啊,你在想什麽,快去准备牵大嫂进场,我先去外面了!」邱丰玉对於他的失态毫不挂心,匆匆的走了出去。
丘晨星帮刘邦奇打着领带,自梳妆台上找着可用的发蜡、水枪,帮他仔细的打理着外在,最後微笑的将他送到镜子前面,道:「这样很帅吧!」
刘邦奇面无表情的望着镜中的自己,好半天才道:「嗯,我先出去了,你……等等再找时机出去。」
「好。」丘晨星点点头,让笑容像刀刻般,附於脸上,「呃……ben……你以後会不会……」
「我会去找你,等我电话。」刘邦奇没有回头,淡淡扔下一句话,消失眼前。
「嗯。」丘晨星g起嘴角,维持一惯笑容,直到他走後,才像被ch0u光了血,颓然坐倒沙发,心里无限荒凉,
为什麽两个人会变成这样的关系?丘晨星缓缓抱着头,痛苦的不知如何是好。
才几天前,还可以感到他眼中对自己充满热情的光芒;他和他在床上ch11u0相拥,相谈甚欢,亲昵而自然,是和过去任何一个人未曾有过的,他,甚至亲自为自己准备了一盘热腾腾的佳肴。
难道就因为前天在酒吧的不欢而散,还是为了那个dennis……
丘晨星任自摇着头,不管为了什麽,他都清楚的感觉到,他们两人的感情天秤,失衡了。
在这几天,自己疯狂的投入思念,他却不断回收,一点一滴,渐渐稀薄,越来越少,两颗心也越来越远,甚至,b那些一夜情的对象还不如。
在夜里,相互g引的人,尚且会为对方的表相、r0ut着迷,从眼神、舌尖、指头,传递出的无限贪婪,至少还能安抚彼此的灵魂!
而他……好像只想要一场无关ai意的y慾发泄!
手机突地响起,打断他的思绪,丘晨星在昏暗的小空间内,看着来电显示,想了会儿便接起来。
手机那头传来叶建彬急促的声音,「altair,你在哪?」
「你先回去,我……想静一静。」他想到曾答应他要一起回家。
「我在天皇御园了,你在哪?」
丘晨星呆了呆,忙站起身,「你在这g嘛?」
叶建彬顿了顿,语调中充满无奈,「你说呢?」
「我、我没事……」
「没事就跟我一起回去,我在大门口等你。」
「喂──」
「喂什麽,还是你要我上去找你?」
「不要,不要,我下去!」叶建彬这一乱,反而让他不再耽溺沮丧,「啊,你到旁边等哦……那个……」
叶建彬心头莫名一刺,深x1口气,「我知道,我不会让他看到,你放心现在二楼在准备送客,他根本不会注意到我。」
「反正你不要上来,在大门旁边等就是了,我下去了。」
叶建彬挂断电话,一gu莫名的怒意激得他差点将手机摔烂。
他们只是坐着,席间几乎没有说过什麽话,但是不管任何一方为了什麽事离开座位,总会不由自主取得空档,搜寻着对方,相视一笑。
刘邦奇坐在大位,一望所及,什麽都清清楚楚,刹那间,他有种梦醒的感觉。
事实上,他一直是个连梦也不敢做的人,人生的每一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怎麽今天会落得这麽凄惨的心境……
不,不是凄惨,是可笑。
「原来你跑到这啊!」潘其钦在男厕洗手枱前,找到了正在拨水洗脸的刘邦奇。
「怎麽了,找我?」刘邦奇抓了一张擦手纸,胡乱擦乾脸上水珠。
「丰玉想问你要不要到你家续摊?」潘其钦无奈道:「我一直在暗示他不要这麽做,不过他好像都故意当作没看到。」
刘邦奇挑挑眉,淡冷笑着,「那就来吧,戏都演了,当然就得演得像一点,反正……她好像也演得很高兴。」
说到这个陈娉婷,到底该说她成熟冷静,还是打击太大?
刘邦奇原本还担心她会临头崩溃,偏偏她整一天的表现,得t至极,完全看不出之前要被解除婚约的打击。
这样的陈娉婷让他有些莫名愤怒,只是他今天太多事,实在ga0不清为什麽要对她不满,照理,以她今天的表现,应该掌声鼓励啊!
潘其钦机灵的听出他的话意,安慰的拍了拍他肩头,「至少今天很圆满,等大家闹完了,再找个时间和她好好g0u通,能顺利解决最好。」
「阿钦!」林敏伟的声音远远传来,不一时,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清俊男子探进头来。
「啊,你进来,学长在这!」
林敏伟走进来,朝刘邦奇鞠了躬,「学长。」他一直跟着潘其钦称呼所有的人。
今天第一次这麽近的见到他,刘邦奇莫名心虚的将眼避开了,「嗯……我不知道你竟然还专程赶来,谢谢……」
「对啊,前天晚上还说他教授不放人,结果他竟然乾脆给我偷跑!」潘其钦逗趣的手一抡,轻敲他额头。
「婚姻大事嘛,再怎麽样,一定要到的!」林敏伟抚着头,认真的说着。
这话令俩人不由自主对望,潘其钦连忙再拍一下他额头,「晚点再跟你说,现在你到车上等我。」
林敏伟一脸莫名其妙的点点头,用嘴形朝刘邦奇无声的恭喜两声,才走出去。
「这家伙,永远少根筋。」潘其钦歉然的摇摇头,但看在刘邦奇眼里却觉得他们无限甜蜜,这意识,令他觉得x口难受的一窒。
「你、你先去吧,我怕他等不到两分钟又跑进来了。」
「哦,好好,」潘其钦相信这个可能x,便再度拍拍他肩头,给他最後鼓励,「等会儿见!」
潘其钦消失门口,刘邦奇再度扶着洗手枱,望着镜中,疲倦不堪的自己。
刚刚,见到林敏伟那一刻,难堪的想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或者,找个什麽深井跃下去!
这两天,自己到底在发什麽疯啊,为什麽会忘了林敏伟的存在──
突地,身後一阵椎心痛楚──今天,什麽准备也没有,虽然他尽可能的将动作放轻,难免还是受了伤,也在在提醒他,今天做了一件差劲到极点的事!
他一手扶着洗手台,一手轻抚腹部,那家伙的情慾仍在t内,撑持着他几乎崩解的心智……
「这……笨蛋……」不知怎麽,这时候想起他,心里觉得又酸又涩。
不管他多认真的想融入宾客们的谈笑里,刘邦奇还是无法进入状况,意识一直莫名其妙的飞出去,让他不得不苦笑的道:「我出去ch0u根烟。」
客厅里挤了快廿个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根本没有人真的在意他的客套,只有临近他位子的人礼貌的点点头。
暗夜的顶楼,冷冽的风吹拂着他面门,让他jg神为之一凛,脑袋瞬间清醒许多。
点起一根香烟,靠在水泥栏杆,刘邦奇让思绪彻底放空,苦闷的x口顿感一阵轻松,彷佛好久都不曾好好呼x1般。
享受了几分钟惬意,耳边一个低沉的声音令他全身一颤,神思被拉回现实。
「原来你躲到这里。」潘其钦一走到他身旁,也顺手点起烟,转望夜se下的景se。
除了这一句,俩人没再多说话,任凭着烟雾飘散空中。
昨夜,他就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小酌一杯烈酒,更晚时,出去买了简单的餐点,把自己叫起床来,俩人边吃邉漫无目的聊着,回忆了他们在大学时候的生活,在那几个小时,和他独处,心头万般自在,但现在,刘邦奇却觉得异常局促。
「你、你大概什麽时候要走?」刘邦奇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沉默。
「十三号。」
「那还有两个礼拜……你们公司让你请那麽久?」
「也不算请假,这次我得顺便回台湾总公司汇报。」
「那……阿伟也能待那麽久吗?」
潘其钦转脸望他,灰暗的夜,只有惨白的月se,模糊的照映彼此面容,明明没能看清楚,刘邦奇还是心虚的将脸转开来,藉故向旁吐口长烟。
「阿伟後天回去。」
「哦……」
「邦奇……」
「嗯?」
「我刚刚在会场外有碰到那个altair。」
刘邦奇心一跳,忍不住急问,「刚刚是什、什麽时候?」
「你们送客时,我陪几个以前社团的人下楼,看到他站在对街,所以特别去和他聊了一下!」
送客时……不正是俩人在那新娘房za後!
忆及此,丘晨星遗留在身t上的轻触、冲击,像浮水印般,再度清晰浮现,令刘邦奇无法克制的涨红脸,若非夜se太暗,根本难以掩饰。
「他、他有跟你说什麽吗?」
潘其钦深深凝望他一眼,若有所思的扬起嘴角,却又敛了笑,熄了手上的烟,任自再点了根,没有马上回答。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
那时,一见是丘晨星,直觉他要来闹场,忍不住便走向了他。
「你先在旁边等我一下。」丘晨星意识到潘其钦前来,即向叶建彬低声说了句。
叶建彬不是很放心,待见到来者虽然人高马大,但面带微笑,不像找麻烦,才点点头,走到一旁。
「你好,altair。」潘其钦温和的朝他点点头。
丘晨星强迫自己装作气定神闲,与他点头致意。
潘其钦略为思考一会儿,语带商量,「嗯……altair……我希望你和ben有什麽事,都等过了今天再说,好吗?」
「你以为我是来闹场的?」
潘其钦不否认这个想法,「希望不是。」
丘晨星挤出一抹笑意,「本来就不是,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他而已。」
他绝对相信,刘邦奇不会希望告诉潘其钦,他来这趟到底g什麽的,即便这个意念,令他深感痛苦,他还是帮忙撒了谎。
「我代他谢谢你!」潘其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先行离开。
丘晨星却动也没动,若有所思的想了想,面有愧se,「那个……我很抱歉……」
「嗯?」
「我不知道那位过世的朋友是你的……」
「哦,哦!」潘其钦深x1口气,对於他的坦承有些意外,不禁苦涩的笑着点点头,意谓接受道歉。
丘晨星垂着眼,不好意思面对他的目光,对於当日自己的莽撞万分尴尬,「我那天只是……算了,这都不是理由,我、我走了。」他走了两步,忽地又转了回来,语气急促,「那个……dennis,我、我是真的很喜欢ben,不是、不是逢场作戏,是真的。」
潘其钦眨眨眼,感受到他的着急,不由得笑着安抚他:「其实你大可放心,我和ben确实有多年的交情,不过到现在为止,依然只是朋友,我还可以告诉你,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目前和他住在美国,这次会回来完全只是想参加他的婚礼,」他回身以下颌指向对街,「那个穿白se风衣的就是我现在的男朋友,阿伟。」
丘晨星转脸而望,确实看到了一个身形修长,穿着r白se风衣的男子,正朝他们所在好奇的看着。
潘其钦没有向他明说刘邦奇事实上已想要解除婚约,因为,光凭这几天的对话,他0不太清楚刘邦奇对这外形俊俏、活跃夜生活的男人,到底存了几分感情,但就直觉,altair并不像是个会玩弄感情的人,至少目前更觉得他对刘邦奇的情份很真诚。
「那天……没看到他。」
「是啊,他今天才刚从普林斯顿赶过来,连住的地方都没回,直接到宴会场。」
不知怎麽,丘晨星心里浮起一阵y霾,直觉想到今天刘邦奇的失常,该不会是这男人的出现吧?
他晃晃头,不想承认,凝视着他,「你确定……ben知道你们的事吗?」
潘其钦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丘晨星想暗示的话:「当然,我和阿伟之间的事就属他最清楚了。」
「是吗?」丘晨星苦涩的垂眼笑着,「那就是,你不清楚他的心意了。」
「什麽意思?」
「没什麽,」丘晨星实在不想提醒他这件事,牵强一笑,「我先走了……帮我跟他……说恭喜,还有,再见。」
望着他与叶建彬越行越远的身影,潘其钦外表平静,内心却被他的话搅得惊恐不已。
送客後,在男厕找到他,他与自己对视时,闪烁的目光,令人万分在意,再回想这两日来的相处……
潘其钦并不青涩,就算平时没能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但丘晨星既然提了醒,没有理由还感觉不到!
一直以来,刘邦奇都给他稳重又敏锐的形象,过去,自己面对同x感情时,既逃避也懦弱,都是他针针见血的提点自己,才能走到今天的地步,因此,对於他,心里难掩一gu莫名敬意,怎能料想得到,他会对自己生出什麽情思?!
如今,想开口问清楚,不知从何问起,不问,又很怕一切是多心,这一来,俩人未来要怎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