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尼却尔」，是吗……从刚刚的病床上离开……更加准确点说，是从之前的囚室中离开。按照目前的情况，以及我的理解……或许只是换了一种监视的方法而已。
——透过一旁的玻璃窗，一边将我这惨白的脸se反s回自己的双瞳……即使已经恢复了健康，但是却仿佛和前不久si去的时候差不太多……
与此同时，也映照出了室外的景象……无论看多少遍，在脑中思考多少遍，都无法完全认同这件事情。
「‘尼却尔’……」我慢慢地脱下上衣，看着外部平静的环形山、以及仿佛依旧在沉睡着的建筑群。远处的地平线乙太yan光、将地球的剪影切断。毫无疑问——这里是月球，地球的卫星……换言之，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星球了。
「——没事吧，阪冶小姐？」
透过薄薄的白se纱布、伽原小姐小心地提问道，同时将卫生室地上的衣物一件件捡起。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和伽原小姐一起……虽然说我明白这意味着什麽，但是——却多少可以让迷惑的内心可以平静下来。
「啊啊……不，没什麽问题。只是……程。人类最尖端的科技，在你们的手中，也因此有一下协定需要所有人注意c作手册，并且将自己的生命置於规章与人类的未来之後，为了地面上更好的明天——」
「尼却尔」学院的「前庭」区中，开始公放这样的广播……冷静而温和的声音渗透到区域的每个角落里，原本这是代表午休时间结束，所有这里……优秀的研究员们将要确认行程，开始下午的活动……
……但是，一切都变了。才这麽短短的时间内，即使不让我往那方面想，也……
即使一点也好，改变一点也好……然而被这麽多的研究员们包围着，还没有进入到医务室寻找线索……就已经被带到了不远处走道旁的餐厅中。
——到底怎麽做才是对的……我该怎麽……我只是低着头聚集在几位研究员旁，而更多路过的学生们、也被这样奇怪的集会x1引了目光……
雪白的餐厅里，已经被许多质疑管理委员会的标语占领……少数研究员还在安静地用餐，但嘴里也依然在讨论着什麽……一定是这起谋杀案。难道真的和他们所说的一样……
「阪冶舞鹤小姐，」其中一个看起来相当年迈的研究员，驼着背扶好眼镜，在餐厅的门口终於停了下来，似乎是一定要让其他人听到才好……该求助吗？可是又该向谁？而且他们为什麽知道我的身份……暴露了之後，又为什麽没有直接对我怎麽……
说不定，还有可以逆转的机会——如果找到斯达尔先生，或者是塞勒斯先生……即使是伽原小姐也好，她和我不一样，和其他人也不一样……说不定她会帮助我——
「阪冶舞鹤小姐，别发呆了，我们知道你的身份——也不用担心你在这里会被怎麽样。」
虽然男子的声音并不算响……但是所有人已经带好了专业的ch0u血设备，就和过去一模一样……为什麽在这里了，却还要——
寒冷的大风从高耸的建筑之中吹入长廊，也带来了更多路人的关注——男子也完全不去注意，只是继续他严肃的解释……
「‘尼却尔’虽然说是人类最前沿的科学阵地，但是却很少有保护自己的方法，尤其是在‘锁链’出现了这种错误的情况下……我们已经从某些人的管道那里，知道了你的存在，不过不用担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然而对方的语气中……没有一点犹豫，也容不得我的一点拒绝——现在为了不被恶意对待，或是让周围的其他人遭到威胁……款冬也一定会这麽做的吧，现在要冷静下来……我的双脚在地面上蹭了两下，才让自己不再继续低着头颤抖。
「——所以说这次事件，这个奇怪的杀人事件，居然有人的‘锁链’不存在，而且从昨天开始就有人的‘锁链’物件莫名失踪，自己却毫发无损。这些都已经证明了这个问题了……确确实实的问题，那就是‘锁链’变异了。」
「嗯……可，这些都是……」虽然现在伽原小姐也失踪不见了，但是汤姆先生一直安慰我说她没事的，会不会又是……什麽流言出现在这里——
——即使是在这里。我靠着的白se墙壁不断x1走我的热量，但是也不会有一点离开这个区域到外太空……这里可是月球，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当然不可能是了，失踪人数可是确确实实地被记录了，而且就发生在我们的身边……我的家人就忽然失踪，但我依然还活着。」
中年男子和其他研究员看起来已经很难再等下去，甚至有人在这样凉爽的风中留下了汗水……所有人的生命都遭到了威胁，就在这短时间之间。如果真的是因为……
……可万一是有人故意c纵，但目的又是什麽呢？只要一方si亡，另一方就会同时si亡……这种恐惧感也已经爬到了我的皮肤之上，啃食着我的理x。
「你知道‘锁链’检测的原理吗？」中年男子挠着稀疏的头发，好久才让喘息的声音得以平静下来，「人类dna中可以找到和‘锁链’属x匹配的序列，虽然无法更改……但是只要确认两个相同的序列，就可以是同一条‘锁链’了。」
「也就是说，」另外一个年轻的nvx忽然cha嘴道，「变异也一定是发生在dna层面上的。如果可以拿你做样本，说不定就可以找到解决这个变异的方法了。所以……不过是捐点血而已。」
只是要我的一部分血……吗？我记得过去汤姆先生和伽原小姐也说过类似的话——说我的血已经被储存在了学院之中……但是问题是——要是在这里这麽做的话……
「——喂，你看那个nv的，新来的那个公民。很明显就有问题啊，都怀疑到她的基因上去了。」
「基因就是有问题，那个混帐家伙……就是那玩意儿把变异的‘锁链’带到月球上来的。乾脆直接把她从气闸那儿扔出去好了。」
「得了吧，你是不是不相信科学……要我说，反正她的‘锁链’按照传言说的，应该是和地球上的人连在一块儿，乾脆就整t拉回去解剖，做实验好了。」
「……怎麽都好了，我老婆可是失踪了，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得一块儿搭上啊。而且要是她也有这种变异……该si的，更恶心了，快点生物学部的那些家伙想想办法啊。」
……会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的身份。如果这样引来了更多的人……那麽我在这个学院也无法——甚至下一刻，就会有人打算把我大卸八块……不，不要，为什麽又变成这——
轰……忽然——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希望是我看错了……
——但是，其他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集到了高耸的科研大楼之间。曾经这里还是远离一切罪恶的、美好城市的幻影，在一瞬间——
「街头暴动吗？还是恐怖袭击？」
「该si的，有si人吗？不要si人啊，我可不想……我不是研究员，只是因为别人所以被拉上来的——」
浓郁的黑烟，倒是空气中人为制造的瑞利散s现象减弱……天空仿佛被涂满了石灰，而逃散的人群，虽然和巴黎那时的惨状不同……不，有什麽不同吗？我依然是什麽都无法——
「——呀！」
然而这时，我的右手却好像被谁给抓住了一样……在看到远处的研究员们被什麽聚集而去时，我已经被一个nv孩子抓着手，冲出了人群……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双腿还是尽快地跟上——b起刚刚那个情况要好多了。
眼前的那些惨状，还有更多惊异的眼神——一瞬之间都被甩开，现在的我也只知道继续沿着狭窄的走道……朝着熟悉的位置跑去。快动起来啊我……快动起来——毕竟在我面前的这个nv孩子是……
「居然已经疯到不惜一切代价要救自己的命了麽……哼，虽然我也是，但就这麽让你暴露身份，可没法证明我是对的。」
——是赤井小姐。她迅速地带着我穿过人群，直到医务室外才停了下来……电梯就在室外，而绝大多数的人都已经前去围观，刚刚爆炸的现场……
是太久没有这麽运动了吗……我已经累得直喘气，双手搭在膝盖上、身t也靠在一旁的自动手术舱旁。不是过周围尖锐的目光，变成了现在冷酷的手术室，反而让我可以冷静下来些……我该感到庆幸吗……
尤其是，刚刚那些渴望活下去的眼神……说不定，说不定我把血献出去才是正确的做法……吧……不，b起这个——我没有想到短时间内，居然可以混乱成这个样子。
「在这麽大个区域里面，没想到只有这麽一个地方才是安全的……不过只需要一点资料，就可以让他们发疯，这一点我可是深有t会。」赤井小姐用大拇指擦了擦嘴，一边把……刚刚我没注意到的，手里提着的巨大背包，苦笑着擦乾了汗水。
「……你不需要，研究我吗？就像刚才那些——」
「也就是说你确实是阪冶舞鹤吧——哼……当然要研究了，这可是这里所有研究者的最大ai好啊，」赤井小姐似乎一谈到这个问题，就可以让寒凉的空气都变得变得燥热起来，其本人也用手给自己扇风，抬起下巴打量着周围。
「如果从这个入手的话，不光可以救自己的命……而且还可以用‘锁链’的研究，直接变成知名学者，变成拯救所有人的大英雄，毕竟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呢。」同时，她还要这自己的指甲，目光最後停在了朝外的柜台座椅上。
「尤其是，可以打那个混帐老师的脸了——叫她不认同我的论文，才会陷入到这种麻烦里面去。」
「老师是指……伽原小姐吗？陷入麻烦又是指……」然而，当听到对方的这句话时——我的内心似乎被扭动了一般……赤井小姐知道她在哪里吗？
「——是啊，就是那个明明只是个会一点解剖，区区一个护士就摆架子的笨蛋。不过……要是有你，然後再加上那个家伙，她想不承认也得低着头求我，哼哼……」
「这，这麽说的话……」
她将一旁的椅子全部推开，找到了关键的药品和物件後，全部都扔到了背包里去，似乎在为解剖我的实验做准备。
「是啊，她会来协助我的，虽然最好她在暴动里面不小心不见了踪影……但是，就算是我，也不会随便杀人。那麽，」赤井小姐果然还是……她仿佛看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看着动物一样，就和过去的那些时候一样……一模一样……
「——你打算自己跟过来，还是我把你直接带走……」
……我背朝着她的右手，将身後一把细小的手术刀藏到了腰间。幸好这身工作服还b较厚，而且之前一直在模拟包紮……即使是现在，切开身t进行分手术的，依然是使用锇的手术刀。
而且……因为我的原因，因为我这样的t质，以及我没有做我该做的事情……害怕si亡。都已经离开地球了，没有那些人的追击，我还在犹豫什麽……为什麽要对救助他人感到犹豫，款冬……不就可以这麽做到了吗？
为了她的正义，所以我才会到这里来的不是吗……我应该做这样的事，应该做正确的事……看着对方疯狂而恐怖的眼神，我也多少……可以下定决心了吧。
「我知道了……但请不要伤害伽原小姐。麻烦带路吧——」
——现在必须要有所改变，即使一点点也好……也要想办法，去阻止可能发生的罪恶。
「好，呵呵——这麽听话倒还蛮意外的，毕竟按照那些传言，你还是个蛮固执的人啊。还是说已经有这个觉悟了吗？哼——为了我的实验，你可得撑到最後啊。」赤井小姐露齿一笑，撞开我的肩膀、走到了医务室的深处，也就是运输通道的入口处……
「就在这里——把她藏在这里的某个地方，就好让她用这些库存替我解剖了……这里也通向发s场，有问题的话就直接坐车逃到其他区域，或者是乾脆离开月球。」
她也已经疯了吗……也是，现在出现的现象不光是颠覆了过去「锁链」的认知——所有人的生命，都可能会因此而受到威胁……而且在远离地球的月球上，更加是无处可逃。但这种时候，就更加需要伽原小姐或是汤姆先生，这样心地善良的人……
——我也有时希望，自己可以这样……我垂着头，一直看着赤井小姐的後脚跟。可是要走多远……按照我个人的感受，似乎这个距离已经可以走到发s场了吧……
「——只要让我再见一次伽原小姐。然後就……」
我小心地将手伸到了背後的手术刀上……虽然我不想要这麽做——围绕着我的人，在这几天总是在被si亡束缚着……我不想就这麽……
……但是已经没有办法了吧。无论怎麽做，都已经——只有现在改变，现在就做出正确的选择……
「喂，你——」
「——！」
忽然我的右手上触碰到了什麽——紧张的神经带动着身t，几乎颤抖着朝着对方刺了过去……直到我的右手被对方抓住，动弹不得……才能够看清对方的脸。
「黎不会被这种东西刺伤的，不过还是不要这麽慌张b较好哦。」
黎撩开汉服下纤细的右臂，却能够紧紧地挟持住我的手臂——同时用带着流苏的木bang轻轻ch0u打我的脑袋……冷静下来，在这仅能容纳一两人同时通过的走道里，周围到处都是各种物资存放着，我来这里是因为……赤井小姐说伽原小姐在这里。
——对啊，如果现在在我身後的赤井小姐看到黎的话……虽然不知道她是刻意跟着我们的，还是不小心到这里，赤井小姐会被怎麽样都不知道……黎会将她交给管理委员会吗？还是她自己处理掉……
「这个家伙，估计被骗了吧——被那个叫做赤井的nv人。」而从一旁坏笑着走来的「桦」，这个小男孩儿却用极其恶劣的语气说着，「说是要帮她救人，这也是搜查下来的结论呢。不过啊……」
他拽了拽我的手臂，示意我可以转过头去了……如果他们这麽做的话，会不会就找不到伽原小姐了？可是我又应该怎麽……
「……欸？」
双脚转过去後，却差点丧失气力、身t也差点就这麽倒了下去……因为——因为这……
……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集装箱，大概是装载运输到学院的物资的吧——然而左右却都没有空着的道路。也就是说，是si路……可是刚刚我还注意着赤井小姐的身t，她也不太可能在这麽短的时间里就——
「大概是躲到哪里，准备埋伏黎吧，所以故意让，呃……」
「是叫做，阪冶舞鹤，是吧？」
——然而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出自己的名字前……不，在我甚至可以理解刚刚发生的事前，「桦」就推了我一把，将我朝着刚刚来的路上推去。
「不，我……」
「——别扯了，我们早就知道了，这个笨nv人估计也知道了，还有刚刚那个家伙……」「桦」t1an了t1an嘴唇，抱着头眨了下眼，「所以她准备把你直接带走解剖了，但‘青龙会’早就知道了你的存在，还好心让你活下来了啊，就是为了少点麻烦嘛。」
「哦，哦……」我还不理解刚刚忽然消失的赤井小姐到哪儿去了，以及「青龙会」现在究竟要做什麽……头脑之中也和外面的暴动一样混乱，反倒是黎一边点着头、一边将我手中的手术刀拿到自己手中去。
「——所以呢，现在就要把你带到安全点的‘後园’区去，」「桦」反而……像是真正的监督者一样，一起想要将我带回到医务室去……但是伽原小姐还——
「然後直接离开这个地方，反正我们没有兴趣怎麽对你怎麽的——啊……」
但是我们才走到一半……我原本打算继续为自己申辩，还有为伽原小姐现在的状况说明清楚……可现在，才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徒劳了。黎伸出手来，示意我们都停下来。
「唧唧歪歪，唧唧歪歪的——所以说‘青龙会’才没什麽出息，尤其是上海分部的，简直就是败家。呜嗯……」
——从这一刻开始，「尼却尔」已经不是远离地球的、安全的庇护所，甚至不是保护科学技术的前沿学院，而是和地球上的每个地方一样……是任何人都无力拯救的，满是争端和罪恶的地方。
男子从转角处大步走来——然而身高足足有两米多，厚实的棕褐se皮草包裹着整个身t和淡红se的内衬，脖子上也围着白se狐皮制成的围脖，略显油腻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边。
而左手则是扶着腰间的两把剑，右手向後如同宠物一样牵着锁链……另一端，居然是一个衣衫褴褛的nv子，看起来好像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们两人，就仿佛过去在历史书上看到过的，奴隶与奴隶主一样。
「不管到那里，都可以闻到你们这些砸碎的臭味——不过，我可是来这里做大侦探的嗷。」男子带着粗糙的嗓音，从高向低俯视着我们三人……也让我更加担心，我所想像到的，可能变成了现实。
「那麽，你们又在这里想要做什麽呢？恶人们——」
委员会的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所有的管理委员会成员，这所「尼却尔」学院名义上的最高管理者们，都聚集在安全的会议室内。
位於「前庭」区地下一层的会议大厅，不仅是为了保证委员们不会遭到未知打击的影响，决定日後学院的各项方针。更重要的是——
——这里还连接着火箭发s中心，和与地球联络的唯一线路。与其说是保护学院的火种，不如说是为了方便夹着尾巴逃走b较合适。也正是为了防止聪明的研究员以及学生们知道这个用途，会议室的具t位置也对於非委员会成员完全保密。
轰……
至少，「视窗」公司的代表，原本是这麽认为的……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试着让自己恢复冷静。他可以被选中、成为常驻于此的代表，不光光是自己的能力，而是在月球呆了十几年、都可以保持的绝对冷静……
滴滴——滴——会议大厅的灯光已经摇晃……大半的成员都已经惊慌失措，各自坐在圆环形的座位上、看着手头的悬浮视窗。
所有研究员，请保持自己的理智——并且接受这个事实。
以下，是投资方「保尔特氏族」对於本次「尼却尔」的谋杀系列事件做出的报告——
代表看了一眼紫se视窗上漂浮着的字，以及随之一起传出的、粗犷而毫无礼貌的声音，随即破坏了原本的报告氛围。更重要的是，这个报告的内容——
「……这不就是我们会议要解决的问题吗？」
刚刚扶稳的眼镜，现在似乎又歪了一点——代表已经不在意了，反倒是感觉头顶上原本就稀疏的头发，又在以可见速度开始滑落……
现在的部分，恰恰是「保尔特氏族」在抓住了这次谋杀案的关键，阪冶彦子……也就是小部分人都心知肚明的巴黎事件逃亡者、阪冶舞鹤，接着那个满是野蛮人风格的蒙古人，就以投资方的资格表示可以进行会议了。
即使投资方有着许多的权力，但知道怎麽运行这座巨大学院——确保聪明的学者可以聚焦于自己的工作，学生可以尽快被培育成优秀的人才，而不是被一点点心理问题或是毫无可信度的流言牵着鼻子走。
——同时，自己还要保护好「视窗」公司的利益……最基本的一点，就是不能让这些利益被其他势力占为己有。恰好说到其他势力……代表一边挠着头，一边环顾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