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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太yan出来,街上人就慢慢多了。骑自行车点多车的,帽子帽子口罩围巾手套一样都不能少,慢慢悠悠过去。有的停在早点店旁边,车往边上一放,赶紧叫上几个包子一碗粥,热热乎乎又着急忙慌的,吃了赶紧走。

火车站旁边这家早点店位置很不错,往那一坐也没什么风,早上的太yan照得整条马路都是亮堂堂的,当然也包括这个店。钟映叫了一笼包子一碗小米南瓜粥,坐在路边桌子旁慢慢喝,身后蒸笼冒着腾腾的热气。早上的太yan不是太暖和,但也聊胜于无。空着肚子溜达了一大圈了,现在肚里有食,才觉得活过来了,也忘了自己一大早牙也没刷脸没洗。

钟映并非一开始就这么埋汰一人。十七八的男孩,长得好也会打扮,开学军训的时候也很是刷了一波脸。那为什么最近变成这样?其实可以从平安夜买醉被朱婴送回去那天说起。

平安夜,宿舍四个人,三个都去约会了,就他一个,因为江念歌跟周辰礼说开,三个人的游戏剩他一个。一个人没什么意思,去酒吧转转,心里有事,喝着喝着就多了。

醉倒,再醒来,钟映就不太是钟映了。

之后的事,让那些经常看各种言情的来解释,其实特别简单。重生,预言梦,随便怎么说。反正他现在知道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这个世界不过是里的一个故事,连一本正儿八经的都不是,就是一本合集里的短篇故事,而他钟映,连个主角都不是,充其量算是主要配角,江念歌和周辰礼的催化剂,顺便用来说明恋ai要三观相投互相成全。人家花好月圆,他孤家寡人一个,浑浑噩噩游荡十几年,三个人纠缠不清,忽然就觉得没意思,活了三十啷当岁,居然大部分都在与这两个人纠缠。那就结束吧,在楼上往下一跳,不留遗憾。要一直这么轻松也还好,但他跳下去就后悔了,不想si的念头就这么一瞬间,再醒来又到了酒吧,回到了大一平安夜那天。意识是清醒的,但之前酒喝了太多,手脚不听使唤,再加上之前从高空坠落,有点被吓着。

十几天,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三十多浑浑噩噩的钟映,有时候又觉得自己十七八,脑子里乱糟糟的,吃也没胃口,也不想出去玩,r0u眼可见瘦了。

今天出来逛一圈,感觉情况不能更糟,再糟就真成流浪汉了。钟映虽然混惯了,但也不是没有底线真要浑浑噩噩去做什么流浪汉。喝了粥吃了包子,手脚暖和,jg神也足,准备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站起身来伸了个大懒腰,前所未有的jg神好。

十七八的年轻人,jg气神足了,眼睛有神采,b什么看着都好。老板娘笑眯眯的叫住他:“同学,还没付钱。”钟映有点尴尬地00口袋拿手机付钱,结果只有空空如也,手机不见了。旁边桌子的nv生脸红红的——没办法,虽然伸懒腰很做作,但是露出的腹肌漂亮啊——不好意思地提醒他:“刚才从口袋窜出来了。”钟映低头一看,可不是就在地上。对人家道了谢,又付了钱,打了招呼脚步轻快地走了。走了十几米又折回来,放在旁边的围巾忘了拿,脖子冷飕飕的。

朱婴在火车上在宿舍群里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奇遇。火车上有时候信号不好,聊得也断断续续的,g脆不聊了去吃午饭。再打开手机的时候看到有人加自己好友,备注是“19软件钟映”,通过了之后也没说什么话,朱婴也没说什么,好好睡了个午觉。

下午的时候朱婴收到消息,才知道早上吓自己一跳的不是别人,正是平安夜那个头上可能有点绿的醉鬼。即便这样也没能让人放心多少——一个大晚上买醉,大早上尾随别人的人,怎么看都有点问题,神神叨叨的。这样想也没什么错。

钟映寒假也不回家。父母一早就离婚了,各有各的生活,他有钱走遍天下。没有明确的目标,随便去哪。三套两套把朱婴哪里人套出来了,寒假就准备去那。

朱婴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z市那么大,南来北往人不是一般的多,来玩倒是挺好,找人可就难。再说人家也没说要来找你,说不让来就有点自作多情。

下午三四点钟的太yan让人有点昏昏yu睡。景se从车窗边飞速略过,大部分是绿油油的田野,豆腐块一样整整齐齐地排列,间或有玩具一样小巧的汽车、城市、街道、人。

朱婴趴在胳膊上,塞着耳机,思绪有点悠悠荡荡。想起跟那个没头没脑的学弟的对话。

刚入学的大一新生总是这么热情、活泼,不管是真的如此还是装出来,总要向人表现自己友善的一面,证明你是个心理健康的正常人——她曾经也这样。但有时不免觉得有点没必要的过分活泼,强迫自己社交,免得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没办法,新环境新朋友,总得快速地抓住机会适应,融入进去,找到安全感。

还有呢?对于学长学姐要尊敬。入学前觉得别人也就b自己大个两三岁,完全可以按照同龄人的社交方式,特别要求的“尊敬”真的没必要。但最后自己也适应良好,并且变成了被别人尊敬的学姐。哈!

那个学弟……钟映?班长是李力强。也是这样呢。大家刚到一个新环境,都有点身不由己。

钟映。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见过。朱婴拿起手机,g脆把音乐关掉,打开了那个链接,一个出现频率挺高的俗套故事。钟映,意难忘故事中的小c。这是什么?忽然感觉这种狗血剧情离自己好近。

朱婴的笑容僵在脸上,隐隐有种大四学姐晚节不保的感觉。拇指停在删除好友的按钮上,最后还是退出了页面。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小题大做。没必要。像原来想的,没什么交集的人,不值得这样小题大做的处理。

手机这时候又进来一条消息。

“闺nv,老地方。”是爸爸。

车到站了。这件事情很快被抛在脑后。

过新年,穿新衣,戴新帽。朱婴上学期奖学金有几千块,想给妈妈买件像样的羽绒服,早上太冷,九点多才起床,准备去转完之后中午在外面吃午饭,下午继续逛。

她们学校今年寒假放得早,回家发现很多中小学都没放假,同在大学的高中同学也还在复习准备考试。今天是非工作日,商场人不是很多。朱婴提着几个包装袋,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等妈妈上卫生间回来。

两个阿姨在那边聊闲天,旁边的孙子围着大人互相躲闪,不时发出兴奋的尖叫。室友司文在群里分享了小侄子坐在沙发上埋头玩玩具的照片——放假回家免不了照看小孩子的任务。

旁边坐下一个人,已经超过了正常的陌生人社交范围。她默不作声地起身,准备直接去卫生间跟妈妈回合。

“学姐,”是钟映,“挺巧的啊。”

朱婴有点惊讶,微笑着点点头:“是啊。”z市有两个有名一点的商场,来旅游的人不去景点逛,偏偏还来了同一家商场。

“你怎么没去玩,来这里买东西?”

他笑着抱怨:“外面太冷了,来这里买点厚衣服。”指指前面的男装区。

朱婴笑笑,正准备就此打住,旁边妈妈走过来:“贝贝,这是你同学?”

“学弟。我妈。”

两个人又阿姨好,小伙真jg神地热络一番。

“你是来这边买衣服的?”妈妈笑眯眯的,看见帅小伙心情显然很不错。

“学姐介绍我来这边玩,但是没想到天气太冷了,想买两件厚点的衣服。”

朱婴妈妈瞧了她一眼。朱婴扬了扬眉,无辜地看回去,表示其实跟自己没多大关系,两个人不熟。

妈妈肯定没收到她的信号,不然不会继续问下去:“你过年不回家啊?”虽然离过年还有好多天,但春运人多,票也不好买,旅完游再回家可够呛。

“过年不回去。”钟映回答,看着还有点乖巧,就是没说原因。

朱婴在旁边尴尬,不亲不近地,问那么细g嘛。拽着妈妈就想打招呼走人。

“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孩子胆子可真大!有什么问题可以找朱婴,她还是挺熟的。有空去家里玩啊。”

熟什么啊她,她一点都不熟。从小到大的书呆子没事也不喜欢出去逛,顶多跟朋友吃个饭随便逛逛,她知道什么啊。

朱婴微微笑着:“你忙,不打扰了。”

回头埋怨她妈:“我跟他一点都不熟,就一个学校的学弟,您跟他说那么多g嘛。”

她妈不乐意:“你看人家,叫钟映是吧,跟张之宇差不多年纪,大过年的也不回家,不容易,你帮帮怎么了。”

张之宇是小舅家的孩子,高三了,确实差不多年纪。

又说她:“你就是太自闭了,社交圈子这么窄。你帮别人,别人也帮你,多个朋友有什么不好。”

朱婴不说话,一时半会儿扯不清,还不如不说。朱婴像她爸,不太会跟别人打交道,只想自己g好自己的事,其余一概不管。她妈恰好相反,有时候还闲朱婴x子闷,朋友少,放假也不怎么出去逛,总觉得这样不太好。

其实也没什么所谓,他找她帮忙也没什么。这边没有学校的熟人,大家看到也只是觉得自己带了个长得好的弟弟。而且妈妈说的也不错,他才这么大,人生地不熟,能帮就帮一把。

人生在世,总有许多不得已。

对于钟映来说,十八岁好像一个分水岭。十八岁之前,他做事随心,只愿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对生活满意,虽然偶尔会有点苦恼,但十八岁之后再回首,从前大多数烦恼都不值一提。

十八岁之后,三十四岁的他回到了年轻的节点,一切,或者说大部分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想远离。

最后一段时间的折磨,他受够了;跳下去的那一刻,才知生命珍贵。他很早开始就厌倦生活,江念歌好像是整个世界唯一的se彩,当有renyu染指这抹亮se时,他只想把那个肮脏的小偷摧毁。

跳下去的那一刻,有些地方改变了。脑海里一瞬间有什么东西断裂,他好像从一种非同寻常的迷恋中苏醒。

他还没有活够,这是唯一的想法。

但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摆脱命运远没有那么简单。平安夜之后他一直在做梦,梦里没有无时无刻不折磨他的嫉妒与y暗,没有毒瘾发作时的ch0u搐与呕吐,没有一跃而下之后狂风刮过的刻骨痛意。

梦里只有江念歌。午休时睁开眼睛,她趴在旁边睡觉,呼x1长而缓,眉毛舒展;上课时转头,她在旁边坐姿端正,偶尔记笔记;或者是放学回家的路上,她忽然回头,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然后微微一笑。

嘴角牵动,眼睛弯弯,眉毛舒展。散落的碎发被风一吹,贴在曲线柔和的侧脸。

念念。

像春风吹过,樱花缓缓飘落心头,带起一阵温暖的痒意,让人忍不住微笑。

但醒来这种和煦便会消退得一g二净,取而代之的是y暗、愤怒、cha0sh的心情。

这很不对劲。他好像掉进一个牢笼,明明决定要远离,但有什么东西暗地里拉扯他、引诱他,直到他跨入那个领域,然后啪嗒一声,牢笼就会上锁,然后命运的齿轮再度旋转。

江念歌、周辰礼,以及故事中无数推动情节发展的、面目模糊的配角。厌恶的更厌恶,喜ai过的,却花了很大力气。

江、念、歌。

她没有做什么错事,错就错在他们身处既定的情节,而他不是主角。这不是她的错,所以他无法怨恨,只能强迫自己远离。

手机里又进来一条新消息。

“你过年真的不回家?”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又是一条。

钟映点进简介,修改备注,删掉“念念”两个字,又输入“江念歌”。

小小的进步,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每一个巨大的成功都是从小小的进步开始。

而他的目标只是不再被故事左右、作为真正的钟映活下去。

钟映打字,“想到处转转。”

“你在哪?”那边又进来消息。

钟映心里不禁猜测,这句话是真的出于关心,还是剧情推动?

他现在希望有自己的空间,不要和涉及剧情的人物有丝毫瓜葛。

钟映退出聊天页面,没有再回复这条已经明显入侵个人领域的亲近问话。作为一个普通朋友,这条他没必要回答,他给出自己一个理由。

同样认为不该和这些人有牵扯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当然对于朱婴来说,这些人特指钟映,那个忽然跟她拉近社交距离,并且,头上有点绿的可怜学弟。

但显然她妈妈并不这么想。老年人似乎对具有漂亮外表的乖巧晚辈格外没有抵抗力。

“你这样说就有点刻薄了,阿姨顶多算是中年好吧。”张灵宝捧着杯子,又喝了一口姜汁可乐,一派满足的样子。

朱婴表情欠缺的脸上浮现一个不熟练的嘲笑:“就这两天跟我提了三次。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

“那也不能怪阿姨,怪只怪你低估了颜值的魅力。”

张灵宝吹了吹杯子里冒出的热气,慢慢再喝一口。

朱婴伸手作势夺那个杯子:“你不是我的朋友了,别喝我的ai心可乐。”

张灵宝顺势把只剩了两三口可乐的杯子往她手里一塞,得意地哈哈大笑,又因为倒气而一连串的咳嗽。

朱婴嫌弃地站远了一点,等她平复了又把杯子给她让她喝完。

玩笑开够了,张灵宝又说:“其实阿姨也是心好,毕竟你那个学弟才十?过年一个人在外地也不回家,确实有点可怜。话说咱们十在g嘛?虽然只隔了两三年,怎么感觉好久远的亚子。”

“也没什么特别的吧……玩手机、打游戏、吃吃喝喝,没有兼过职,没有打过工,更别提一个人出远门了。去年国庆我跟同学两个出去玩,可把我爸妈担心坏了,一天一个电话好几条微信。”

张灵宝露出一副“你看吧”的表情:“阿姨就是对小孩儿不放心,对长得漂亮的小孩儿格外不放心。”

“管它呢。其实她也没有特别关心人家,就是想起来说两句,但是同一个话题一直重复就有点让人烦。反正……无所谓!我就是有点看不惯别人对长得好看的人优待!”

张灵宝对她说的“无所谓”表示鄙视。

“……还有他们那个意难忘,真的有点蠢,那么多事不g整天就为了男nv朋友那点事打转,每天跟演电视剧一样。”朱婴还是忍不住吐槽。

“电视剧什么样?”

“狗血!脑残!光天化日之下二男争一nv,够俗的!”

“年轻真好啊……单身狗只能在背后狂吠。”

“你真的应该把可乐吐出来。”朱婴给了她肚子一拳。

隔天张灵宝发来消息:“要不要出来看电影在,明天八折优惠!”

“不去,我感冒了,头疼嗓子疼还咳嗽。”

张灵宝发来一个贼嘻嘻的龇牙笑:“我感冒好了。”

“可恶!你传染我!”

发完朱婴就去睡觉了。有点低烧,喝了半片退烧药,困得睁不开眼。

明天到来,张灵宝又问:“你感冒好点了吗?”

朱婴感冒好多了,头不疼眼不花,全身上下一阵轻松,跳一跳感觉能上天。

然后出门去看电影——虽然但是,张灵宝还是买了两张票,美其名曰赔罪。

到电影院取了票,张灵宝说要上厕所,两个人又一块儿去厕所。

逢上了周末,电影院人有点多,厕所人也多。她俩从厕所挤出来,感觉都要窒息,洗了手赶快跑出来。

“谋杀我的嗅觉,”朱婴说,“再也不在电影院上厕所了。”

进了厅发现电影已经开始放了。票上的位置在中间靠后一点,幸好挨着过道,不用挤来挤去。

“人好多啊……”张灵宝小声感慨。

电影是一部商业喜剧,正赶上周末,大人带着小孩来了,坐了不少人,整个厅里充满了低频的嗡嗡声,不时有小孩子或清脆或高昂的声音压过,然后是大人压低声音跟小孩子讲道理;还有咳嗽声、清嗓子声间或三两声喷嚏,不绝于耳。

朱婴感冒还没好全,在暖烘烘的放映厅坐得久了,鼻涕就像有自己的思想一样往外流。擤了好几回,垃圾没地方扔,只能一把攥在手里,够邋遢的。

她又忍不住x1了x1鼻子。

张灵宝诧异地扭过头,忍不住呵呵傻笑。

电影这时候已经放到后半段,估计快结束了。朱婴打了个招呼,快速逃出去,把手上的垃圾带着点恨恨的力道扔进垃圾桶。又奔去旁边小卖店,拿纸巾、结账、擤鼻涕。

啊~世界清爽。

她站在电影院门外,冷空气扑面而来,鼻子立马通气,怎一个爽字了得!心里得意,正叉腰感受冬日下午的yan光,身后传来迟疑的一声:“……学姐?”

朱婴手cha进兜里,略微思索,转过头,亲切地笑着:“来看电影啊?”说来旅游不去景点看什么电影呢,出来一趟就遇上一次,这是怎样的缘……孽缘!

“嗯,人有点多。”钟映的脸也是红扑扑的,缩在围巾里,眼睛有点水汪汪的亮。

朱婴不禁愣神,张口要再社交一番,视线忽然落在钟映的围巾上……这不她的围巾吗!

寒暄还不冷场的秘诀就是一句接一句,不管什么话题只要能瞎扯下去。朱婴这一卡壳,话题就接不下去了。

钟映下巴微低,埋在围巾里,脸小小的,声音有些含糊:“学校没有围巾,听说这里很冷就戴着过来了。等洗过之后再还你。”

“没事,你带着吧,确实挺冷的,”朱婴犹豫了一下,“我朋友还在里面,我得进……”

钟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瘦高的个子弯下去,简直要把肺咳出来。朱婴才觉得他不对劲。泪眼迷蒙,眼圈红着,脸蛋也是通红,呼x1声重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没事吧?”

钟映r0u了r0u眼,睫毛sh漉漉的三两根塌下来,一副可怜相:“不知道,就是困,有点头疼。”

“我觉得你可能有点发烧,你要不……”正说着,电影放完了,从放映厅涌出一大波人cha0。朱婴后退一步站在门边,一面准备跟他说没说完的话,一面要注意张灵宝出来了没有。再一回头,钟映还堵在门边,被横冲直撞的小朋友冲得东倒西歪,他又打了个哈欠,抬脚想往这边走。一个小男生一下磕在他身上,他不禁往后倒了一步,还揽了人家一下。

张灵宝走过来拍了一下她,说:“刚才我还以为你看电影看哭了呢,还x1鼻子哈哈哈哈……”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话音断了一秒,贼兮兮地小声说,“好帅哦。”

朱婴随口应了一句:“我那个学弟。”

那个学弟,表特指,张灵宝懂了。

她们本来的计划是看完电影吃个晚饭,完了各找各妈,但现在……

“你等一下啊。”朱婴跟她说着,边掏出手机。刚走过来的钟映沉默地站在她们旁边。

电话响了几声接通,妈妈在那边说:“贝贝呀,晚上回不回来吃饭?今天排骨挺好的,晚上炖个排骨。”

“行行,那个妈,”朱婴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旁边有点昏昏沉沉的钟映,到嘴边的话鬼使神差地换了个意思“我遇见我那个学弟了,他发烧了,看着不太好,感觉要晕过去了。”

妈妈哎了一声,准确地叫出了名字:“钟映啊!你们孩子也不好办,你把他带回来吧,来家附近有个药房,下了车给我打电话,我带他去。”

朱婴挂了电话,只说:“走吧,带你去看看。”话筒不隔音,那边说话这边都听到了。

钟映回答慢了两秒:“太麻烦阿姨了,要不我自己去看吧。”

“你知道去医院的路吗?”看他犹豫又说,“别麻烦了,跟我们走吧,我家挺近的,看个病不费什么事。”

妈妈带着去了药房,先量t温,三八度多了都。医生给打了一针退烧针,又包了药,完了直接把人拉到了家里。

到家了爸爸还没下班,妈妈让朱婴给客人倒热水,自己去厨房做饭。

钟映进了屋就把围巾摘了,黑se的外套衣领敞着,脸se已经没有下午时候红得吓人了。他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一点都看不出这是个会醉得踉踉跄跄的人,也没有那天在火车站佝偻着腰的颓然与惨白。

朱婴悄悄地打量他两眼,不想让他太拘谨,自己姿态随意地倚在沙发上给张灵宝回短信。

“学姐,今天真的麻烦你跟阿姨了。”

朱婴顿了顿,边打字边说:“没事,顺手的事,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

钟映嗯了一声,看她打字飞快,到底是不说话了。

倒是朱婴回完消息,发现他在那发愣有些诧异:“你不玩手机啊……那看电视吧,一会儿就能吃饭了。”说着把电视打开,遥控器递给他。

过了一会儿爸爸回来,饭做好了,大家又介绍一番才落座吃饭。白萝卜炖排骨,朱家做饭口味b较重,妈妈照顾病号,做好后先盛出一碗没辣椒的,剩下的才又放了辣椒。

妈妈说:“钟映啊,别客气啊,赶紧吃,这一碗都是你的,吃完把药喝了,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爸爸乐呵呵地:“对,赶快吃,一会儿让你姐给你收拾一下客房。”

埋头苦吃的“你姐”默默翻了个白眼。没办法,剧情走向太魔幻。

“不用麻烦了叔叔阿姨,酒店不算远,一会儿坐车回去就好,”钟映说。

妈妈又说:“你这还发着烧呢,最好别再出去吹风,就在家睡一觉,床都是现成的铺一下就好了,不费什么事。”

吃瓜群众朱婴默默叹气,完全没有自己cha话的余地。这跟学校完全不同的社交距离,太别扭了!

吐槽归吐槽,吃完饭还是乖乖整理好了客房,缩到自己屋。

头天晚上熬夜,法,叫人看不透。未知代表麻烦。张了张嘴到底是没跟妈妈说这些,没理由的猜测说出来对当事人不公平,也会白白害得爸妈担心。她只要维持一个陌生的距离,能帮的时候帮一把,尽一下人道主义jg神,更深入的探究和了解就免了。

朱婴不接话,却不妨碍妈妈自说自话:“你说会不会是父母离婚,都不喜欢这孩子?”

“妈,陌生人的事,你太八卦啦。”朱婴咔咔咔把菜切好,不再理会她妈,回屋玩手机去了。

但朱婴还是低估了自己的妈妈。四十多的人了,真是只有她想不到,没有她不敢g的,中年危机在她身上是不存在。

过小年,下午三四点家里正包饺子呢,忽然听见门铃响。爸爸去开门,把钟映领了进来。朱婴抬头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了头,免得ch0u搐的嘴角在大家面前露了相。

结果最终包饺子的人变成了三个。朱婴包不好也不喜欢包,但她擀皮快;钟映也不会包,不过是拿着一个饺子模子凑合——那是以前朱婴对包饺子还有热情的时候买来玩的,小小的一个可以开合的圆圈,把饺子皮放上去再放上馅儿,圆圈一合,一个饺子就好了。

钟映没怎么接触过这个,包得还挺认真。

四人份的饺子很快就包完,多出来的还可以明天早上煎着吃。

下饺子的时候就用不上这么多人了。爸爸领着钟映在客厅边看电视边聊天,朱婴和妈妈挤在厨房,一个煮饺子一个准备碗筷。

“我原来想着给他送去点饺子,但到底不如直接来吃方便。”水开了,一个个圆胖的饺子在沸腾的水中翻滚,妈妈一边拿勺子推饺子一边说着。

朱婴心想怪不得人来了,原来还觉得这孩子长得挺好看不过是不是不太懂人情道理过年也来打扰,但现在像他妈这么热情地让,要她她也会来,不然只会让人更麻烦。

她原本是有点烦爸妈对钟映的态度——你一个劲儿对人家好,人不一定领情,可能还觉得私人空间被侵犯。现在又想想他们俩也就这个脾气。说是外貌协会吧,认真说来老一辈的却也不是格外注重外貌。是她自己在同龄人堆里呆惯了,才看谁都像外貌协会。

这样想想也没有那么烦了。小孩一个人在外地,过年也不回家,可怜巴巴的。不认识还好,但这个好歹还是个见过几面有过接触的学弟。

朱婴自己从来没有在家以外的地方过过年。过年呢,家家户户阖家团圆,吃饺子看春晚放鞭pa0,以前小的时候还会挑着花灯上街闲逛,跟别的小朋友b谁的花灯最好看最有趣。再大点,揣着压岁钱跟朋友在小卖部买各种好看好玩的烟花,一帮人围着点了,能兴奋地十来点都睡不着觉——不管是童年时期还是现在,反正是从来没想过远离家乡一个人过春节。想想,独自躺在酒店看春晚,或者置身人群看别人成双成对拖家带口的欢乐……团圆的日子不团圆,太凄惨了!

饭桌上吃饺子的时候,钟映正坐在朱婴对面。进屋的时候外套已经脱掉,里面穿了一件深蓝se的高领毛衣,毛衣并不特别宽松,但他穿着总让人觉得弱不胜衣,瘦骨伶仃似的。夹饺子的时候伸出的手腕也没什么r0u,只不过头顶的灯是暖光,看着才没那么吓人。这钟映未免也太瘦了吧,朱婴半是嫉妒半是担忧地想,前几天看电影的时候也是这么瘦吗?火车站的时候呢?平安夜时呢?她又想起前几天妈妈说的话,难不成真的是家里有什么矛盾,或者是因为那个什么意难忘?

“钟映,多吃点啊,厨房里还有呢。”妈妈说。

朱婴心里附和,对,多吃点,最好长个十几二十斤r0u,别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来吓人。

朱家的碗不是那种扒几口就没的小碗。碗不算小,爸爸作为家里饭量最大的人只是吃了一碗多小半碗,钟映吃了满满一碗也是真的吃不下了。

饭后大家在客厅边看电视边聊天,有陌生人在朱婴不自在,想溜回卧室玩手机。这时候爸爸问:“过完年就要开学了,钟映买回学校的票了吗?”

钟映答:“买过了,订了初八的高铁。”

“那还有两个多星期,还能好好玩玩,”爸爸说。

钟映又问:“学姐什么时候回校?”

朱婴闻言从手机上抬头:“过完元宵节。”

朱婴放假到现在不是宅就是宅,偶尔出去转转,根本没想牙齿的事。年后到元宵节前人不是很多,正好可以去看看牙——她右上边智齿长出来了,上火时候老是疼,平常吃东西还顶得慌。

妈妈刷完碗出来,正擦护手霜,有点惋惜地说:“你是走得早了点,不然可以在这看看花灯,文正公街你去过吗?”

钟映说刚来的时候去转过,有很多古建筑。

“是,那条街保留的古建筑多,到元宵时候会布置很多花灯。文化广场离得也不远,到时候会有打花鼓的,我们每年都会去转转,挺好玩的。”

爸爸在旁边乐呵呵地附和:“前几天公司老魏还说呢,元宵节不去文化街转一圈,这个年过得都不完整。”

钟映微笑的脸好像没有那么笃定,带了两分踌躇。

妈妈想起什么似的哎了一声:“钟映可以改签啊!学校要没什么事回去这么早g嘛,元宵大家一起去看花灯,多热闹!”

爸爸帮腔:“正好跟贝贝改到一天,路上还有个照应!”

剧情又开始魔幻。朱婴忍不住盯着她妈看,带着几分怀疑。

钟映适时说:“那也行,反正到学校也没什么事。”

z市最冷的时候在过年前,真正开始过年反而天气回暖,长款的羽绒服已经穿不住了。

到了元宵节那天,朱婴只穿了一件毛衣一件大衣就要出门,被妈妈赶忙拉住:“你就穿这么点,屋里是暖和,外面冷着呢。”

朱婴0了0毛衣,挺厚实的:“今天就在商场逛逛,吃饭也不出去,应该不碍事吧。”

到了地方周媛媛和张瞳已经到了,朱婴走过去打了声招呼,在旁边沙发上落座。商场温度高,进来稍微无所事事一会儿就想打瞌睡。

旁边张瞳拍了她一下:“嘿,昨晚g啥去了这么困。”

“熬夜,玩手机。”朱婴打了个哈欠。前几天拔完智齿总觉得牙龈上少了一块,ga0得人挺不习惯的,昨天晚上又想起来这个事,上网就ai牙互牙查了大半夜,灌了一脑袋各种牙齿疾病和刷牙方法。

“马上也快中午了,去哪吃呢?”

“去六楼吧,那不是有个火锅店,挺方便吃一点怎么样?”

定好吃饭的地,朱婴就想起身,却看她俩没有移驾的意思。

周媛媛说:“再等等,还有几个人没到。”

这次聚餐是周媛媛直接问的她,她以为只是高中宿舍小范围聚餐,没想过还会有其他人来。

三个人等了一小会儿,聊了一下最近的生活学习,有两年没见面了,到底是有了隔阂,聊得也是不咸不淡的。一会儿那边走过来三个男生,也都是高中同学,赵星宇、董志林和张晨。

见面又是一阵寒暄。朱婴有点后悔出来。要说她跟张瞳和周媛媛是朋友,高中毕业后还曾频繁聚过,但跟另外三人是真的不怎么熟悉,话都没说过几句。她没高中时候内向,也不再是跟陌生人说话只会微笑了,跟不熟的人聊天也能做出几分老练娴熟的自然姿态,但遇到这种扎堆聊天的还是会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cha话。

幸好几个人也没说太多,上楼的时间也是有一搭没一搭闲聊,朱婴微微松了口气。吃完饭又去唱了歌,散伙的时候快四点了。

几个人站在ktv门前相互告别。周媛媛问:“朱婴,你家是不是在德兴小区?”

“对。”

“我去那附近找个朋友,正好可以送送你。”

朱婴扭头,发现张晨正低头看着她,眉眼露出征询的意思,确实是在和她说话。

她啊了一声,总觉得哪里奇怪:“这又不是晚上,不用送啦,怪麻烦的。”

张晨笑了一下,感觉很好玩的样子:“反正都要去那边,你总不是还要跟我分开走吧?”

朱婴打了个哈哈,同学一场,分开走什么的就太生分了。正准备说点什么,手机铃声响了,她说了声不好意思接个电话,那边张瞳b划了个手势,四个人向另一个方向离开了。朱婴慌忙挥了挥手,这边没仔细看号码就接了起来。

“学姐你在哪?我好像看见你了。”是钟映,也只有他会在这个语境下叫学姐。

朱婴环顾四周,看到对面一个瘦高个向这边走过来。

朱婴惊奇地问:“你怎么在这?”怎么哪都有你?

“我就住那边,”钟映随意向身后指了一下,“阿姨刚才说让我过去呢,正准备打车就看到你了。”

朱婴没过分纠结这个话题:“那咱们走吧。”又跟这两个人介绍对方,“这是我高中同学,张晨。张晨,这是我一个……学弟,叫钟映。”

钟映跟张晨互相笑笑,低头跟朱婴说:“一会儿车就到,咱们去对面吧。”

又说:“你这穿得太少了,刚才阿姨还让我多穿点,晚上冷。”

“刚才一直在室内不想穿那么多,回去再换吧。”

三个人在德行小区门口下了车,朱婴跟张晨道了别,和钟映慢慢往回走。

“我怎么不记得跟你说过我手机号的?”

“前几天阿姨给我的,说有什么事找你方便些。”

朱婴无言,此情此景总让人似曾相识。她突然回想了一下从火车站到现在的这段时间,跟钟映的关系真是越来越熟,她妈老张同志真是功不可没,社交人才。

朱婴后来又翻过几篇论坛里的意难忘贴子,狗血淋漓的剧情直接把她雷出来了,没办法,小朋友们太会玩。不过那时候跟他不熟,妈妈又对他印象不错,她总害怕他是什么变态善于伪装的人设,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了解一下这个人的x情。在那些贴子里,钟映就是一个典型的男配——痴情种子,学习不好,脾气大,被周辰礼这个温柔学霸完爆。但最近的接触看来,传言真的不可尽信。不熟悉的时候钟映有几分寡言,话不是很多但很有礼貌,熟悉起来也会主动找话题说话,却不像是脾气暴躁,也非故意做出来的有礼貌。

传言害si人啊,当事人想辩解都找不着人说去。朱婴心里微微感叹,却不知道作为一个似信非信的半马克思主义者,她的推理注定与事实不会太相符。

看到评论怒更一章感觉自己是一戳一动弹哈哈

今年的灯会b往年要热闹一点。大家携家带口,搀着老人,牵着孩子,随着人流亦步亦趋,走走停停。

朱婴并不太关心这些。对她来说,元宵灯会更像是新年结束的一个仪式,兼饭后消食的散步活动。但即便心里想的再方便,花灯之途还是不顺,无他,人多尔。

对于那些有特se的花灯,大家的喜ai是同一的,聚集也是不谋而合,所以那些漂亮花灯面前因为拍照的人多,这一团那一团,很是拥挤。朱婴被困在后面,眼睁睁看着爸妈互相搀扶着挤入拍照的人群中去消失不见,再看见已经是几十米开外人烟稀少的地方悠闲散步了。

置身人群很可怕,独自一人置身人群更让人不自在。朱婴一鼓作气扎进人群,举手不断拨开正闲聊或查看照片的人们,间或口中搭配“不好意思”“借过”,就是21世纪摩西分海的必备武器。正慌乱间灵光一闪,想起还有一个b自己更慢的人在身后,朱婴勉力回头踮脚,穿过攒动的人头,看到钟映还站在人群外踌躇,似乎对是否要挤入这波人群举棋不定。

钟映视线游移,很快依靠海拔优势锁定了被人群包围的学姐。朱婴发现他看见了她,冲他招了招手,又一鼓作气几步挤了回来,以爸爸朱同志搀扶老张nv士的强y姿态,把他塞入了人群——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

朱婴的个子在一众以中老年阿姨为主的拍照群t中并不算太矮,开路也还算占优势,此刻她一手把住钟映的胳膊,另一只手不时拨开人群,心中满是在特殊环境下为维护学弟、美人、客人油然而生的铁汉柔情——形式b人强啊!连那三板斧的呼喝都b平时理直气壮许多,有没有用自然另说了。

这一番挤出来,朱婴作为前锋有点气喘吁吁。她歉意地拍拍钟映似乎因她的粗鲁而起皱的外套袖子,说:“今年来得晚了,往年早一点人没有这么多的。”往年都是七八点,今年鉴于多了钟映这个客人,爸妈可能也抱着让她离家之前再好好吃一顿的想法,四个人在饭馆里吃的晚饭,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钟映站在一盏半人长的g0ng灯旁边,花灯镂空的纤细暗影映在他的脸上,花朵与蝴蝶安然地停在他纤长卷翘的睫毛上,投入低垂的眼眸中——那里面映着灯火和人影,亮晶晶的光芒,伸手可触似的。那几分稚气悄然消退,让人恍然觉得面前站的好似一个和自己一般大的温和男生。

灯下看美人,果然不错。

美人微笑着摇摇头,声音在嘈杂的背景下只能听得断断续续,大概表示自己并不介意,最后一句却清清楚楚地传入耳中:“学姐今天看起来很温柔。”

朱婴愣了愣,忍不住笑笑,为小孩子直白的夸赞。回过头又想,刚才是不是为美se所惑一时心智失去控制忘记了平日的克制与冷淡?

又想起他对自己的形容词,猜测也许她看到的投s在钟映脸上的花灯光影,同时也给自己施加了相同的温柔滤镜。

好看的人说话也更有说服力,朱婴一直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此刻失却警惕之心,多日疏离的态度不知不觉和缓下来:“顺着这条街走到头,文化广场就在附近了,咱们在那里再跟我爸妈会合。”沿着这条街走到头,花灯也可以看个差不多。说罢又yu盖弥彰似的补上一句:“现在人太多,不好找,找到也可能又冲散了,不如就这样看。”说完00鼻子,忽然感觉自己有几分局促,又暗自生气自己的气来,只是此情此景,这气也生的并不认真。

非为美人,朱婴不对着那张脸的时候,光明磊落之心可鉴日月,所以并不过多为那几分局促困扰,只是有些没面子罢了。

前面人就不是很多了,两个人且走且停且拍照,不紧不慢逛了大半条街。

再往前,有一只巨大的兔子灯,圆溜溜的眼睛,三瓣嘴笑着,露出两颗里面的牙齿。兔子穿着红se的外衣,站得颇为端正。

朱婴看着这只兔,想到舍友郭雨晴笑时露出的小兔牙——同样的可ai,只不过她笑起来更像松鼠。

兔子灯很高,朱婴往后站站,想尽力把兔子拍得不那么狰狞——仰视角度看那两颗牙齿简直就是武器!这里位于文正公街的尽头,是后来扩建的仿古建筑,多是小吃店和jg品店,日常开门营业时这些店会在门口摆出摊位x1引顾客,元宵节为了摆花灯摊位是不出的,又因刻意扩建,马路b前面的要宽阔。朱婴站在街的对面拍出来的兔子灯仍然不尽人意,她在犹豫,不确定是不是再退一点会更好一点,但身后也是一盏又一盏的花灯,再退人就卡进去了,有点傻。

朱婴转过头研究身后两个花灯中间的空隙,考虑再后退一步的可能x。肩膀上忽然有人一拍,朱婴回神说:“走吧,不拍了。”身边却不是刚才在街那边看花灯的钟映,而是两个男生,再一细看,是下午的张晨,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

朱婴又去找钟映,看他在前面不远处拍照才放下心。又笑着跟张晨寒暄:“你也来看花灯啊,张晨。”

张晨笑笑,很开心的样子:“刚才看着就像你。”又指指身边的人,“这是我朋友,高中时候隔壁班的周晓洲。”

朱婴和周晓洲打了招呼,总觉得周晓洲笑得太过热情,好像早就认识一样,不禁思索自己从前是否认识这么一个人。

张晨又说:“你一个人来的吗?要不……”

“学姐,你看这张怎么样?”钟映低着头在手机上b划,抬头看见张晨,相互笑了笑。

寒暄被无意打断,朱婴也没有继续的打算,以免交流的时间一长暴露她无趣的本质,露出尴尬来。和陌生人说话没有什么问题,但和这种一点都不熟的熟人交谈真的好尴尬。

朱婴接过手机,假装因为注意力转走没听见张晨隐藏的提议,看了一眼照片说:“发我微信上,要原图啊。”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笑着跟张晨摆摆手:“我们先走啦,还要去前面找我爸妈,你们慢慢逛。”

两人出了这条街左拐去了文化广场,此时已经十点多,打花鼓的没打多久就散了,朱婴带着钟映转了一圈,从正门出来,门口有个花灯摊位,大爷站在摊位后面,正在收拾被放乱的花灯。他们在旁边找到朱婴爸妈,朱婴妈妈把手里的灯递给朱婴,说:“买给你的。”

朱婴感觉有些奇怪地嘟囔:“怎么忽然想起来买花灯了?”碍于卖花灯的大爷在旁边,那句有点丑没有说出口。

爸爸在旁边说:“你妈非要,给她买了拿一会儿又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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