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即使没有之前的记忆,但这样的体验对他来说是非常陌生的,应该从来都没有经历过。
他本能地觉得自己不属于这样的生活,但此时此刻加百利这个时常游离于灰色边缘的人却成了他与这个陌生世界的唯一联系。
两人就像每一对最普通的情侣一起看电影一样,座位相邻,正对舞台中央。
剧院的灯光昏暗下来,秦游发觉自己手背的皮肤上传来温热干燥的触感。
加百利的手不知什么时候从身侧伸过来,两个男性特有的宽大手掌在座椅的扶手上交叠在一起。
这部歌剧的名字似乎叫做《sale》。
秦游事先看了看海报上的简介,大致讲述天堂里身份尊贵的神之副官因为爱上人类背叛信仰,最后堕入地狱的狗血剧情。
虽然充满神话色彩的叙事方式和宏大与轻柔并存的交响乐虽然给人以奇妙的视觉体验,但对于秦游来说却没有很大的吸引力。
他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走神了,目光飘忽在身侧与自己手章相叠的人身上。
加百利的侧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变幻莫测,他似乎看得很认真,从这个角度看,他的睫毛显得尤其的长。
此时在剧院里回响的乐声突然被推向了高潮,舞台上场景突然变幻,一个背后背着羽翼,头顶光环,身穿白金长袍的人缓缓地出现在幕前,他的白袍外有流光溢彩的铠甲,腰间配带着镶满宝石的剑。也许正是这场歌剧的主角。
舞台周围簇拥着同种类型装束的配角,他们以朝圣的姿态吹响手里的金色号角,拨弄巨大的盘踞橄榄枝叶的竖琴。
六翼天使走上台,朝着舞台中间居高临下坐在神座上,身影淹没在光晕中的人单膝跪下来。
“父神,有一件事,我始终感到疑惑。”
加百利突然开口,被压低的声音和背景里被音响设备无限扩大的台词重叠在一起:
“为什么爱是平等,也是禁忌和贪欲?”
秦游感觉到自己的手被逐渐握紧,加百利低沉的声线似乎拨乱他的心绪。他迟疑了一下,挣脱开束缚自己的手指,然后反握过去:
“你都看过了,怎么还带我来看?”
加百利嘴角上扬了一瞬,然后凑近来,越过一个扶手去吻他的唇角。
歌剧的最后,六翼天使的反抗以恋人的离去而终结,他的羽毛被染上斑驳的黑色,成了万劫不复的罪人,从天堂跌落到地狱里。
他用仇人的尸骨和鲜血搭建了属于自己的王座,终日守护着心爱之人的尸骸。
剧终落幕,散场。
从剧场回到酒店以后,秦游发觉加百利似乎恢复了黏人的本性,就连他进浴室洗澡的时候也总找借口进来了两三次。
躺在床上的时候,秦游脑里还自动回响着歌剧的背景乐声,虽然内容没仔细看,但他的双耳却恪尽职守的听完了全程,一直过了很长时间也仍在洗脑循环。
他前一天睡得太久,现在实在睡不着,硬生生躺了半小时也没感觉到困意。
身旁的加百利翻了个身,两人更贴近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从身侧涌来。
光是这样还不够,身旁不安分的人一边越贴越紧,随着距离的不断拉近,频繁的肢体接触再也无可避免。
秦游盯着天花板沉默了半秒,突然翻身过去,双臂支撑在加百利肩膀两侧。
他扯了下嘴角,咬着牙对上一双在朦胧的夜色里清醒至极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睡不着?”
由于这个姿势,原本盖在加百利身上的被子全都被秦游的脊柱支撑起来,室内空调温度开得很高,他□□的胸膛因此全部暴露在了空气中。
“那别睡了。”
跟那双眼睛对视的一瞬间,秦游体内的征服欲顿时不可抑制地被点燃,一发不可收拾。
温度过高的手掌印上了那片布满疤痕的苍白胸膛,那道新增的枪伤被完全覆盖在掌心里,在炽热的温度下不住地颤栗。
秦游轻轻地触碰了片刻,在加百利的手指纠缠过来之前,在上面印上一个吻。
大堡礁纵贯a国的东北沿海, 从秦游他们所在的阿兹特克直飞凯恩斯耗费了两小时,办完入住手续正巧赶上一天里紫外线最强的时候。
加百利订下了一片靠海别墅,这片海岸被两面岩壁围绕, 周围半径二十海里以内都属于私人海域, 别墅两层,主卧和客厅的落地窗都正对着海面, 几乎整个居住空间都被海浪声包围。
雇来的本地向导建议等几小时后紫外线稍弱再乘游艇去大堡礁潜水, 在那之前,游艇停靠在一片游客较多的海岸上。午后毒辣的阳光实在让人退却,除了少数在海边冲浪的人,其他大多都躲在成片的遮阳伞下, 袅袅灰烟不断从人群中升腾, 向导瞥了一眼,笑容憨厚,说那是家庭烧烤。
原本的计划是经过这片海岸前往当地有名的商业街逛一逛,但秦游一见那人头攒动的人流便没了心思, 只想找个地方躺着睡一觉。
于是他们在一个相对人少清静的地方搭上了遮阳伞,秦游趴在躺椅上, 没一会便有些昏昏欲睡。
正当他快要睡着时,突然感觉防晒外套被人撩起来。
抬眼一看, 发现是手拿一瓶防晒霜的加百利。
加百利把防晒均匀地涂抹在秦游背上, 并且以不至于把人惊醒的的力度按摩起来, 手法有些生疏,但很舒服,秦游闭上眼享受了一会, 便再度睡了过去。
他醒来后已经过了一个小时,背上盖了一层毯子, 加百利已经不在旁边。
秦游打了个哈欠,也不知是生物钟还没有彻底调整过来还是别的什么,他的作息不知不觉间竟然和猫头鹰保持了同步。
他将毯子掀开,向周围一眼望过去,一身运动装的加百利在满是泳裤比基尼的海滩上显得尤其格格不入。他和许多游客一样,站在熏烟缭绕的烧烤架前忙碌,只是脸上的表情实在冷酷极了,怎么看都和那冒烟的烧烤架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