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他从淋浴室里出来,站在加百利刚刚离开的地方套上衣服,早餐已经送过来了,是奶酪、火腿和通心粉,这些都很合他的口味——原来已经过了吃早饭的时候。
在吃午饭的时候秦游原本想打听一下昨天那件事的后续,但觉得实在掉胃口,何况他向来很放心加百利的办事效率,这些事应该用不着他再去操心。
两个人在窗边的小桌上随意解决了午饭,便动身前往五层的医务室,这是加百利提出来的,布莱迪曾经暗地里做过走私非法药物的勾当,他必须确定秦游的身体里没有有害的物质残留。
当然,这些物质早就在系统的检测下被代谢干净了,只能庆幸布莱迪那个变态没有在注射器里添加过多具有成瘾性和致死性的药物,秦游感觉早已无事发生,吃饱了就想倒头就睡,奈何实在蒙混不过关,拗不过加百利这一根筋。
加百利通过用虹膜解锁电梯的时候秦游不动声色地注意了一下,然而这次仍然没有听见任何反映权限的机械音,这台造价高昂的电梯在加百利光顾的时候就像所有的高科技安保系统全部故障罢工,也更像是是主人回家时温顺的看门狗。
推开医务室的门,只有利维医生站在窗台前照料心爱的盆栽。
见两人的到来,他将手里的水壶放下,态度恭敬地朝加百利的方向鞠了一躬:
“午安,先生,有什么我能帮到您的吗?”
“给秦做一下血液检测,再处理一下其他的外伤。”
“——顺便再帮他看看枪伤,麻烦了。”
秦游接过话茬。虽然利维态度比较温和,由于海尼尔的存在这间医务室也显得非常不正经,但他仍然对这种地方没有什么好感。
既然加百利执意带他来受折腾,他也不介意把让对方也被折腾折腾。
于是秦游把人拖下水后,心情愉悦地巡视一圈,目光触及因为没有海尼尔的糟蹋而格外干净整洁的床铺,想了想还是没去添乱,上前坐在了皮质的会客沙发上。
“请谅解。”
利维医生一边给自己的手消毒,一边抱歉道:
“因为急于诊疗,我恐怕没有空余时间来泡茶招待您们。”
“海尼尔呢?你没有其他助手么?”
秦游不由得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时候给病人泡茶还是医生的职责了?但又念及加百利和利维的上下属关系,他没有将疑惑表现在脸上。
此时利维已经完成了消毒工作,正在准备需要用到的器械,秦游察觉到他十分不明显地顿了了一下,才回答道:
“……海尼尔在忙自己的工作。因为我这里只为先生和少部分的同僚提供应急治疗,所以大部分时候我都很空闲,不需要助手。”
话虽如此,在加百利管辖范围内的这规模浩大的的五层内,秦游只不过对这一间医务室比较熟悉而已。尽管他察觉到了许多明显的可疑之处,却没什么立场,也似乎没必要去询问。
利维推着放置着金属托盘的手推车过来,里面陈列着消了毒后锃亮冰冷的器械,秦游望了一眼就缩回脑袋,用手肘拐了下坐在身旁的加百利:
“他先来。”
活像抽血体检时磨蹭着不敢上的小学生。
被莫名其妙推在前面的加百利愣了一下,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眼里显露出不明显的笑意,倒也干脆利落地把上衣脱了下来,露出被绷带缠住的结实的肩膀。
于是利维走上前去,他对加百利身上那些暧昧的痕迹熟视无睹,用娴熟的手法将刚换好的绷带又拆了下来,借助镊子和棉球来仔细观察那个枪伤:
“还好弹孔不深,虽然子弹取出得不太及时,伤口表面轻微撕裂,万幸的是没有感染,我来二次清创,然后开一些消炎药就好。”
看样子利维似乎没有见过这个伤口,也就是说加百利昨晚竟然是独自一人取出子弹的,并且处理的技术似乎相当不错。
联想起对方身体上交错的旧疤痕,他不禁对对方过往的经历产生了好奇心。
就在他懒洋洋地倚在座椅靠背上,开始漫无边际脑补的期间,利维相当迅速完成了清创工作,给加百利重新包扎好伤口,然后换了一双一次性手套走过来:
“到您了,秦先生。”
秦游甚至能感受到随着对方的接近,面前的阳光都被遮挡了大部分,他下意识地冷下脸,不情不愿地撩起袖子露出手臂。
就在这时,医务室的门被敲响了。
在敲门声响了三下后,利维立刻向加百利递以眼神询问,在得到许可后,才出声道:
“进来。”
推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大汉,他一身虬结的肌肉被不合身的囚服包裹着,面貌粗犷凶恶,却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他朝加百利的方向鞠了一躬,汇报道:
“先生,亚伯拉罕家族派人过来了。”
“我马上过去。”
加百利此时已经是衣冠整洁,听完后神色毫无变化,仿佛大汉口中的来访是意料之中的事。
然而就在他话音未落,秦游以为他会立刻动身的时候,加百利转过头,非常自然地凑过来跟他交换了一个浅吻。
紧接着他站起身朝门外走去,门口的大汉随即低眉顺眼地错身让开道路,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
秦游嘴唇上还停留着那转瞬即逝的触感,他几乎是有些错愕地看着始作俑者的背影消失在门外,中途还不咸不淡地抛出一句叮嘱:
“利维,继续你的职责。”
一旁的利维早坐上了沙发旁的独立椅,已经在秦游裸露在外的手臂上绑好了止血带,正要用沾了碘伏的棉球涂抹裸露在外的皮肤。
被采血针扎入皮肤的时候秦游浑身都激灵了一下,他能够忍受更加猛烈的疼痛,甚至连骨折了也不会痛呼出声,但唯独对针尖扎入皮肤的感觉束手无策。
之所以对布莱迪扎的那一针反应不大,还是因为当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注意力被转移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