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死了就不会再疼了吧?”
“有些话生前不能说,死后说不了。很遗憾不能亲口对所有人说,从今往后我不就再是皇城里的贵妃娘娘了,我只是我,只是一个叫孟卷舒的平凡人。”
“你还不知道吧?从中都一路往南,那个极南的荒裔之地,是我的故乡,我是南疆人,一个正统的南疆女子。”
“南疆是个荒蛮粗放的小地方,比不得中原地大物博,也比不得中原人精巧讲究——悲哀的是,小时候的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是南疆与中都交界之处一个商户的女儿,那时互市尚存,两境之地的人时常一起做生意,没有战乱,没有纷争,南疆人和中原人亲如一家。”
“南疆人善拨月琴,以能弹出一手好音律为荣,可是我早已听厌了那些陈词滥调,爹娘哄着我学也不愿,一心被中原人的飘逸轻灵的舞姿而吸引,学跳舞的时候常常不舍昼夜,会为了完整跳完一曲舞而欣喜,为做成了一个很难的动作而欣喜得睡不着觉。那时所有的舞伎都说我勤奋说我有天赋,父母见我兴致实在高,便也不再阻拦,故而这一跳,便是十年光景。”
“我是家中唯一的孩子,幼时家境殷实,父母恩爱,说不上大富大贵,有权有势,但也是令人艳羡的人家。后来的我常常想,人要是永远这么幸福下去,不好么?偏偏啊,天总是要妒人愿。”
字里行间,总似有似无有那么一声叹息,江令桥仿佛又看到,那朗日伏窗而坐的孟卷舒,轻摇招风扇,对着窗外路过的飞鸟摇头默叹。
“我及笄那年,父亲外出经商,我和母亲随行,路过一处山头时冲下来一群地头蛇,仗着人多势众,杀害了我们同行的护卫,抢货劫财,见到我娘有姿色,几个混混头子强要了她。那天,是我第一次见我爹哭,他发了狂般冲上去护着她,却死在了山匪乱刀之下。最后,我娘也不堪折辱,自刎而亡,随我爹一起去了……”
“灭门之仇,剜心之痛。”
“不知道你能否体会我当时的心境,家门被灭,双亲尽亡,那个时候,我只觉得心里的恨完完全全盖过了求生的欲望,面对豺狼虎豹,一点想逃的欲望也没有,整个人完全木了,心里只想着报仇,此仇不报我一辈子也不会好过的。可我那时还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幼女,别说报仇了,面对仇人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可我就是拧啊,倔强地瞪着他们,恨不得用满腔的怒火在他们身上烧出一个洞来。双亲不在,世上留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意义?我只恨自己不能手刃家门仇人,不能亲自替父母报仇。”
“偏偏这个时候,有个人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身后还跟着一个功夫过人的侍卫,三下两下就把那些山匪全部撂倒,五花大绑地直接扔在了我面前,一同扔过来的,还有一把削铁如泥的长剑。”
“也就是即将杀死我的那把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