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途》(安欣X高启强)·合
2021年,高启强一跃成为了京海市政协委员。
安欣呢,安欣还是在当警察,区别是从刑警队调到了宣传科。
安欣和高启强已经十多年没联系了,这种没联系当然不是指完全断绝了对方的信息,只是说两个人再没有面对面坐下来聊一聊的机会了。安欣那道怎么也关不上的门从外面被高启强反锁了,当安欣试图和高启强划清界限时,他画下的只是一道浅浅的沟壑,但轮到高启强想划清界限,那便是一道天堑。
不过,最近安欣倒是和高启强有了一点联系,他接连好几次看电影遇到了高启兰。这种巧合发生在一直单身的安欣身上,一下就引起了张彪的注意。安欣是真不想和他聊这个,一直有意岔开话题,偏偏张彪还是要讲:“我跟你聊案情,你跟我聊退休,我跟你聊鉴定,你跟我聊退休金,又是买衣服又是换新车,你着急退休,你是等着搞破鞋去呢?跟高启兰看电影是吧,你是不是就是因为高启强现在混得好,你上赶着给人当上门女婿呢?”
年纪上来以后,安欣是真不想跟张彪起冲突,但“搞破鞋”和“上门女婿”这些词未免太刺耳,连“给高启强当上门女婿”这种话他也能说出口,就算是已经习惯于用油滑伪装自己的安欣也实在听不下去了,当即要求下车,步行回警局也比听张彪在这胡说八道好。
躲开了张彪,躲不开省里新来的指导组,又是发问卷又是找他单独谈话。
他当然想早点将高启强缉拿归案,然而回忆起一封封举报信石沉大海,调查组一次次来了又走,安欣无法轻易相信徐忠和纪泽。
他们两个来问安欣从哪里入手,他告诉他们泥螺村的村支书可以信任。安欣适当给了点提示,调查组还真就顺藤摸瓜发现了线索,如果不出意外,他们可以挖到唐小虎杀人埋尸的证据。
意外是一定会出的,安欣心知肚明,这是他给指导组的一个考验,如果指导组连挖尸的魄力都没有,那靠他们来扳倒高启强就是天方夜谭了。
指导组挖了一天一夜才挖到一只死羊,如果按照高启强的计划,那他们就得当天抓了唐小虎,当天就给放出来。高启强和一群记者等在市局门口,准备向京海市人民宣布指导组是动不了强盛集团的。
高启强并不知道和他们一起等的还有安欣,因为有安欣,所以一切发生了改变,他翻出以前的旧案,成功使唐小虎的拘留时间延长了一天,也就破坏了高启强的计划。
安欣知道高启强能看得出来是他做了手脚,所以他背对着等待,他不想显得太迫切,尽管他其实挺想念那个人的。
“大爷。”高启强只用一句话就使这场久别重逢变了味,安欣的白发太过扎眼。
“谁是你大爷,给我长辈是吧?”安欣回头,非常配合地跟高启强有一搭没一搭的开玩笑,他那些可笑的心理准备全都变成了浪费。
“我这个真是上了年纪,低血糖,一天都没吃饭呢。”高启强拿着已经没有水的保温杯,看上去有几分可怜,“诶,公安局那食堂有宵夜吗?”
“真不是二十四小时的。”安欣可不会像以前那样好应付,“再说,你有饭卡吗?”
“你有嘛。”
“我还没钱呢。”安欣知道那个人只是随口一说,但他还是避开了“我有饭卡凭什么给你用”这个标准答案。
高启强还在邀请他去吃饭,安欣不置可否,于是高启强说:“我给你打过电话了,你都不接啊。”
“打过吗?”要不是安欣对那串数字倒背如流,他真是差点就要相信这个人面不改色的辩解。
突兀地从吃饭聊到打电话,是因为高启强看得出安欣在意什么,所以他解释,他还要倒打一耙:“你是不是把我给拉黑了?”
高启强隐晦地将失联的责任推卸给安欣,这一招相当于是象棋比赛中的“将军”,瞬间让安欣束手无策,毕竟最先跨出那一步的确是自己。是安欣自己要告白,那高启强就有权拒绝,有权保持距离,有权说责任在你。
安欣同意了和高启强去吃饭,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拒绝,其实他早有预谋。
到了福禄茶楼,安欣又听到了熟悉的介绍词,“老宋,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安警官。”
安欣也一如既往地没有否认,笑着去握老板的手,“打扰了打扰了。”
等菜上齐之后,两人古怪的默契也上线了,一齐从怀里掏出了药片,高启强问:“诶,你也吃药啊。”
“治神经的,你呢?”安欣关心地问。
听到高启强说是随餐的维他命,安欣松了口气,伸手道:“给我来两颗。”
二十年过去了,他们好像变了,又好像没有,过去他们在面馆为彼此放辣椒和醋,现在他们分享同一瓶维生素片,两个十几年没联系的人,相处模式却像是二十年来一直相濡以沫的夫妻。
可惜暧昧的气息转瞬即逝,安欣知道最近几次偶遇高启兰都是高启强在背后安排的,他也猜到高启强想说什么,于是安欣快一步说高启兰是医术不行的庸医,开出的药全都药不对症,高启强却装作听不懂,执着地问:“我没问她医术怎么样,我问你俩感情怎么样?”
“感情也是,药不对症。”安欣直勾勾地盯着高启强,想看他是不是真听不懂自己如此露骨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