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请罪
经过近十六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两人终于落地,向晚有些倒不过时差,哈欠连天,可梁予喆的手不方便,便很理所当然地把推行李的工作揽到自己身上。
折腾了一路的梁少爷大概是良心发现,看他困得眼皮直打架,坚持要帮他推行李车,可刚在飞机上经历了梁予喆一系列欠揍要求的向晚总觉得他不像这么好心的人。
即便再困,人在陌生环境中是非常敏感且谨慎的,耳朵里全英文的机场广播以及目之所及高浓度的西方面孔,人生地不熟,向晚看了一眼梁予喆,虽然少爷事儿多难伺候了点,但好歹是他在这儿唯一能信任的人。
“你右手不是不方便嘛,还是我来吧!”
梁予喆捏捏他的脸,帮他清醒一下,“逗你的,就皮肤有点皱皱的感觉,不影响活动。”
“逗我?”向晚眼睛马上瞪了起来,“那你让我给你切牛排也是逗我?”
见他口气不对,梁予喆开始和稀泥:“那不算,当时右手的确不好用力,而且最后也没让你喂我不是!”
“那你非要切成两厘米见方的牛肉粒是……?”
“方便入口嘛,我嘴巴这么小!”
“那你去洗漱回来搞一身水,让我一个oga去alpha洗手间帮你换衣服也是在逗我?”
“我手上有药不能碰水啊,一只手洗脸就是很不方便,不小心就把衣服弄湿了。”
“那你要我帮你涂乳液,alpha也要这么精致?”
“机舱里太干了……”
“你再鬼扯!”向晚胸口剧烈地一起一伏,眼睛都气红了,“你是故意欺负我的吧梁予喆!”
“别生气啊!”梁予喆看他真变了脸色,马上夹起尾巴,腆着脸开始哄人,“回家我也给你切牛排,我还会煎牛排呢!给你道歉好不好……”
“少爷——”
一直等在到达出口的alpha朝两人快步走了过来。
林叔半个月前就接到梁予喆的消息,说这次会带一个oga一起回波士顿的家。
从梁予喆七岁起,林叔就一直贴身照顾,电话里一听少爷的口气,就知道这是谈恋爱了。老父亲心态的林叔心里那叫一个开心啊,于是早早就开始准备,这次来接机也特意开了辆大一点的车,就怕行李装不下。
机场华人面孔不多,大老远就看到梁予喆身边跟着一个特别漂亮的oga男生,两人把着推车扶手挤来挤去,一看感情就好得不得了,激动得赶紧跑了过来。
“一路上还顺利吧,”林叔笑着问,“您就是向晚少爷吧,路上辛苦了!”
“不辛苦的,”向晚受宠若惊,朝林叔鞠了一躬,“叫我向晚就好,您不用这么客气!”
林叔被向晚的礼貌感动到,心里对他的好感度直线上升,跟着回鞠了一躬,“应该的,先上车吧,飞机上休息不好,我送你们回家。”
回程路上,向晚还因为梁予喆在飞机上的所作所为生气,不想搭理他,可又碍着林叔在场,不好把气氛搞得太尴尬,只能趁林叔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瞪他,警告他事儿还没完。
聪明如梁予喆一眼看出向晚是因为林叔在场不好跟他吵架,抓着他的手一个劲儿往自己身边拽,要不是因为向晚掐他大腿太用力,死活也不能让他坐得离自己那么远。
林叔专心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他俩一眼,两个人似乎是闹别扭了,打打闹闹都闷着声,他照顾了梁予喆这么多年,还是头回看到自家少爷那个讨好的狗腿样,乐得嘴都合不上了。
在国外这两年梁予喆一直自己住,封闭式社区安全系数高,如无特别要求,基本是隔天来家里一趟,看需不需要补充食物或者打扫卫生之类的,平时就打理自己的小咖啡店。
他在心里合计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贸然掺和小年轻的事,于是把人送到家安排好行李之后,一脚油门就跑了,给小情侣留出空间过二人世界,顺便解决问题。
林叔一走,梁予喆就一头钻进厨房去,不知道瞎鼓捣些什么,完全不搭理向晚,仿佛刚刚在车后座那个被掐大腿疼得龇牙咧嘴也要贴着坐的人不是他似的。
向晚在客厅远远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闷闷不乐地上了楼,林叔大概分不清哪个箱子是谁的,一股脑都堆在梁予喆卧室里去了,向晚把自己的行李箱推出来,特意走到离梁予喆最远的那间卧室,进屋用力撞上了门。
他用了很大力,声音响到楼下厨房里的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然后趴在门上听了好久,始终没听到上楼的脚步声。
呵,厚脸皮变冷暴力是吧!
混蛋梁予喆干啥啥不行,欺负人法的拳打脚踢。
“哎哎!轻点踹!疼!疼啊!”梁予喆应付不及,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上一扔,稳准狠抓住向晚的两只手腕,凭着力量悬殊把人锁在怀里。
“嗷!”梁予喆一声痛呼,胸口多出一个带血的牙印,而牙印的主人正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你有病啊梁予喆!”向晚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下来,愤然把地上那个东西踢远,“不穿衣服举着这么个东西,我还以为有野人闯进来了!”
“那你也不能咬人啊!”梁予喆疼得快哭了,胸肌直发颤,“野人可没你牙口好,下嘴也忒狠了!”
“谁让你吓我的!回到家先是晾着我,还拿这东西吓唬人,该!”向晚手被抓着,脚又使不上力,用头顶了梁予喆重重一下。
“怎么晾着你了!我这不是想‘负荆请罪’上厨房找道具去了!”
向晚抹了把鼻涕,“负荆请罪?”
梁予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拿起那根烧烤叉,拽着上边缠得乱七八糟的绳子,往后背上比划。
“你不是生气不理我,我就想着道歉得有诚意啊,就想学古人负荆请罪,可附近也没人种那个,我在厨房翻了半天,才找到个类似的东西,正往身上绑就听到你在楼上嗷嗷哭,赶紧跑上来了,我这么关心你,你倒好二话不说就动手,动手不够还动嘴!”
梁予喆越说情绪越激昂,向晚一脸怔怔看着他,等他把话说完,才把手伸过去。
梁予喆一把握住,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你这又掐又咬的,应该也发泄够了吧,要是还不够就继续咬,咬到不生气为止!”
alpha低眉耷眼,可怜巴巴地勾他的手指,“我以后不再这样故意逗你了,别生我气了成吗?”
对于向晚这种典型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梁予喆的道歉方式足够让他心里的气消散大半。
气是消了,但那股委屈劲一时半会儿可平复不了,向晚不想让梁予喆觉得自己太矫情,于是就坡下驴,把他背上那个不明物体解下来竖在墙边,半真半假地威胁道:“这是你自己说的啊,以后再欺负我,我就真不理你了!”
从机场到家,夹了一路的尾巴唰地竖了起来,开始为自己辩解,“我是看你一直心事重重的,想让你多跟我说说话……”
向晚想起那杯撒掉的热红茶,好像还真是是自己先不理人的。更何况这次能顺利离开秦家,也全靠梁予喆在中间帮忙,就连秦家那边都是他出面交涉。
懊悔和自责一齐冒了出来,他又有什么资格责备梁予喆呢?应该好好报答他才对。
他踮起脚,精准地吻在alpha的嘴唇。
“等等!”alpha长臂一伸,轻松环住他的腰,拉至身前,“能不能亲久一点那种……”
虽然向晚感情经历一片空白,但对方的意思还是秒懂了,脸红到爆炸,推着他的胸膛支吾着,“我……我不会那种……”
alpha摇着尾巴得寸进尺:“那就试一次,谈恋爱不都是这么一步一步来的嘛!”
“谈恋爱?”向晚一个激灵,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说我们是在谈恋爱?!”
“那……不然……呢?”梁予喆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脑中灵光一闪,“等等!你在江城机场说的‘报答’,是什么意思?”
怀里的人身体越绷越紧,梁予喆放开他,向后退了半步,眼中难掩失望。
“所以你亲我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把我当成‘金主’了,是吗?”
向晚背靠墙坐在地板上,脚边的行李箱仍是刚到家时的原样,加固绑带都没解下。
他看向窗外,天已经黑了,手机显示的还是国内时间:
【07:37】。
出发前一晚他几乎整夜都没睡,长途飞行外加倒时差,身体几乎已经疲惫到极限。太阳穴钻心地疼,耳边还回响着梁予喆摔门而去的巨响,震得他脑仁都在晃。
向晚拖着酸疼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手脚僵硬,一点一点挪到梁予喆卧室门口,怔怔盯着门板,几乎快要盯出个洞,也没鼓起抬手的勇气把门敲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房门突然暴躁地从里面拉开,露出那张帅气逼人的冷酷脸庞。
梁予喆幽怨地瞪着他:“要是我一直不开门,你打算今晚在我门口打地铺?”
滞涩的关节跟不上alpha的动作,向晚被拉着往房间里走,跟不上梁予喆的步伐,膝盖一颤,失去平衡抱住他的腰。
“提前说好我不吃投怀送抱那一套昂!”梁予喆话说得够强硬,身体倒是很诚实,把人环得紧紧的一点不含糊,走到床边才松了手。
脚踝被握在手里,左右腿都检查完没出问题才松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向晚劲劲儿地来了一句:“那我亲你的时候看你挺高兴的呢!”
梁予喆像被火燎了屁股毛的狗,呲着牙开始狂吠,“你还敢提?气我开心是吧!”
“我说的是事实!”
梁予喆没底气跟他狡辩,但两人间的问题必须得好好解决,他直截了当,“你在门外站了这么久,是有话想跟我说?”
向晚点了点头。
“我骗你了,秦家订婚宴那天,我其实知道你是谁,后来也是故意去花园等你的。”
他吐了口气,坦荡地看向梁予喆,对方并没有露出被欺骗之后的愤怒或者失望的情绪,仍是如常地看着他,仿佛向晚说的完全与他无关。
“然后呢?”见向晚迟迟不继续往下说,梁予喆手撑着膝盖,身体朝他探了探。
“然后……我本来是想借着秋千的事跟你加个微信什么的,结果你就要我往你怀里跳……还问我想不想离开秦家……”
“我就单纯想跟你认识一下,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嘛……谁知道你上来就甩王炸,每句话都往我心坎里说,而且你还亲我!”
说到这个向晚终于淡定不下去了,对于面前这个随便就夺走自己初吻的alpha满满的怨念,又不敢指着鼻子骂,只能别扭着剜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们这种公子哥alpha换oga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快,想跟你梁予喆搭上关系的更是多得能用卡车装,我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才撞上梁大少爷脑子不清醒的时候,是,你是亲我了,可我有自知之明……”
向晚越说越激动,梁予喆反倒越听越不对味,一个起身上床坐在他对面,“你等等……怎么说着说着带情绪了呢?”
梁予喆倾身,双手撑在两侧,半包围式环住他,低声问,“初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