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8——潢金的博弈】
果不其然,当诸人回到城堡中的宴会厅时,原本空旷的大厅内此刻已经被摆上了一张张棋牌桌。而正中央,则是一张巨大的椭圆形赌桌。
赌桌的发牌员是砂金特别从首都地下钱庄找来的王牌发牌手,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讲述规则与发牌,而是在他本职的工作内又同时检具技法和超凡的美观。拉帝奥见状有些意外,其实此前砂金只是告诉他,贵族们在玩纸牌游戏时会带上一些钱来较量,这样玩的尽兴,但他却没想到砂金竟然连赌桌都搬上了宴会中。这下子……没人愿意打牌了,纷纷对正中央的赌局产生了极大地兴趣。
赌局某种程度上是极具观赏价值的。只是拉帝奥对此充满贪欲又容易成瘾的游戏并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嫌弃。
谁知砂金却径直走向了赌桌中央,他见状有些慌神,赶忙拉住砂金的胳膊,眼神带着几分急切与渴求一个解释。面前的人却伸手拍了拍他安抚一二,让他不要担心。
“放心,他很在行这件事。”银枝此刻正站在拉帝奥身后,他轻声安慰了一句,又抬手拍了拍弟夫的肩膀让他不要担心。只是他的眼神却一直落在赌桌之上自始至终从未挪开。维里塔斯·拉帝奥发誓,他在银枝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痴迷和欣赏。
他内心的不安和不悦更增几分。
只是,此时此刻不是他耗费不必要情绪的时候。注意力回到椭圆形的赌桌前,只见砂金早已坐在了发牌手对面,陆续则有一些想玩的贵族们上桌同乐。扑克玩法每局六员玩家,而砂金选择了第一局开小盲,左侧一直空着的位置在等待了半晌后,只见橡木大公爵不疾不徐的拿着一叠筹码坐在了那个位置。
小盲的下家则是大盲,每局轮替,这倒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这样的座位让拉帝奥心头一紧,他猜测,砂金不会……他难道是想从橡木公爵那里赢点油水下来?
这可不是明智之举,毕竟对赌有几分公然叫板的势头在。
第一轮,发牌后小盲砂金下注一枚蓝筹码,一枚象征100金币,大盲星期日加注筹码三枚。开局便将彩池的金额拉高,桌上分别两家弃牌。翻牌局一开始小盲加注筹码五枚,桌上摊开的牌面为q、4、7三张,橡木大公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此刻手中的两张牌,又环视了赌桌一圈只见众人不动声色,便将面前堆叠的黑筹码金币500加注两枚推到中心。他一侧的砂金面不改色只是单手撑着头集中于赌桌中心翻开的三张牌前。伴随着身后观众们对橡木大公爵加注1000金币的呼声,荷官将另外两名玩家的筹码收回后开启第三轮。
拉帝奥在场外注释着砂金此时此刻面上轻松释然的莞尔。小盲这一局加注黑筹码三枚,大盲黑三枚蓝三枚,随后场上其他二位跟注。翻开第四张牌的牌面是k,砂金面上不显,只是拿起一枚筹码硬币在手指尖转来转去的盘玩,接着最后一轮,在加注过后发牌手开牌,牌桌上的第五张牌为【5】
此时此刻,彩池统共将近五十枚的筹码,有蓝小100金币有黑大500金币,除去大小盲在下注时的多少,其他入场的玩家也可以在每一轮下注时增加或减少。
摊牌一刻,第一轮大多手气不会太红。橡木大公爵很快占到了先机,因为比起另外两位玩家,他的牌为高牌一对q,另外三张互补关联。
而到了砂金面前,他修长的手指微微掀起纸牌的一角。眯起眼睛深深莞尔的望向面前赌桌上其余几位玩家。他的故弄玄虚开始让场外围观的诸人窃窃私语。伴随着发牌手轻声的催促,他慢条斯理的伸手拍在那两张牌之上,接着把牌面摊开于桌上。
7、7、k、k、3,且对7都是同花的黑桃7。
第一局,砂金牌面最大,遂近五十枚筹码尽归他所有。
维里塔斯·拉帝奥在旁围观多少也看懂了这种玩法的规则。说实话博弈更仰赖的是天运,而在不违规的情况下人为能左右的结果并不多——仅仅只是看自己的牌面后是否选择跟注,或者跟注的大与小。
“他第一次上牌桌时我就输了三匹战马给他。事后他却说他从未真正的博弈过,不过是在旁边旁观看懂了规则。”
银枝一边说着,饮了一口杯中的酒水,接着轻叹道:“那一年……他才13岁,成为纯美家的孩子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他以前不是吗?”拉帝奥定睛望向银枝,试图从他那被酒水熏陶的有几分陶醉愉悦的态度中看出些其他情绪。
谁知银枝仍然坦荡又不惧拉帝奥那近乎于质问的口气。“不,他曾经并不是纯美家的孩子。他生活过的地方叫【花园】,拉帝奥公爵,我想你很清楚那个地方——凡赛尔花园,我想我记的没错。”
凡赛尔花园,p国知名的一处连锁高端风月场所,本家位于首都布里奇顿南郊外的一处庄园。那里曾经每到夜晚便灯火通明,歌舞嬉笑不断。
只是两年前,这处知名的风月场所却因巨额黄金的贪污被女王直属的干事们连根端掉,那处庄园也在查封过后没多久后因为一次意外走火付之一炬。
维里塔斯·拉帝奥虽然被授封大公爵的时间还不到一年,却对凡赛尔花园这个地方格外熟悉。因为当年那一队负责暗中调查巨额贪污的女王直属干事部队的首领就是他本人。
五年前,他被世界学府颁布了第五个博士学位后,被学府授以学术特别造诣的奖项,可当他想要申请成为学府教授,申请书却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了接近两年。就在这时他曾经的导师委托给他一份特殊的调查工作,而这项工作实乃p国女王私下亲自递交的委托。
他当年本是不愿意接受皇室交来的烂摊子。可当导师道出他其实也是出身贵族的遗孤后,劝慰他学府前途如果无果,不如将视野放在其他领域,说不定能有更大的成就。
一来二去便是如此接下了这份调查,而在他带领调查队后不出一年凡赛尔花园这个表面光鲜实则内里溃烂的风月场所,以及背后牵扯的方方面面,都被梳理的一清二楚。
而他也在这里被查封,舆论尘埃落定后被女王加封大公爵之位。表面上的说辞是拉帝奥家族多年前被养在学府的遗孤被找回;可实际上,女王奖励的是他为自己铲除了一个危险的隐患罢了。而他此前非常清楚,自己的家族拉帝奥一脉,贵族爵位到最后也仅仅只是一个男爵,资产也仅剩东部湖地大坝附近一处荒废的农庄。
他很清楚,自己并不能算是真正的贵族,而砂金,最初的了解亦是认为对方兴许也是什么孤儿被纯美家族所领养。可当银枝醉酒道出【凡赛尔花园】时,维里塔斯内心到不震惊,反而一些事情逐渐在他内心明了清晰了起来。
这时,银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伴随着身旁众人的一阵压抑的惊呼,只见博弈的第二局,方才场内砂金赢下的那一大摞筹码,却在这一局尽数输了出去,还连带了不少本金……输给了橡木大公爵。
拉帝奥见状到不慌,毕竟砂金此刻面目表情一如平常,而且就算他真的赌的一塌糊涂,拉帝奥城堡也有足够的金银细软供他挥霍。
“我很惊讶,你不害怕吗?”银枝提问,此时此刻他们二位绅士坐的比其他围观群众要远一些。目前场中央的赌局精彩纷呈,众人都凑上前想观战,所以他们俩所在的沙发区便显得有些被隔绝开来。
拉帝奥摇了摇头:“他想做的任何事便是心有成算,我相信他。”
见人姿态挺拔又磊落,银枝不免心生欣赏。但不由得,内心又感到低落和一点酸酸的痛。他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一旁后轻叹起身:“看来,妄图松动你二人的羁绊是我唐突了。阁下恕我方才冒昧之语,酒醉误事,我还是找间客房休息休息吧。”
“你不留下来看吗?”拉帝奥这倒是有些意外。却见银枝摇了摇头,微微凑近他耳畔低语道:
“放心,结果早就一清二楚了不是吗?卡卡瓦夏一向运气好,他不会输的。”
目送喝的有些上头的银枝离开后,维里塔斯·拉帝奥双手环抱胸前看向面前的赌局。
而尽管上一局直接一把将赢到手的那些筹码又输了回去,可砂金仿佛并没有就此慌乱。他甚至在众人休息片刻,场上玩家换了几人后开口直言要加大赌注。
即一枚最小面额的筹码从方才的100金币,提额到10000金币一枚。
如此一百倍的提额,让许多贵族望而却步。最终留在场上的不乏尽是爵位较为显赫的家族……
当然,从始至终橡木大公爵都未曾离席。
“公爵殿下想是很喜欢玩?”
开局前砂金端起酒杯与其碰了一下,笑问道。
“常年在皇宫与府邸无法娱乐,论起纸牌游戏时至今日也只打得赢自家妹妹罢了。想来夫人今日做东,又是为东部项目筹集善款,若是输了也算做了好事一件。”
“殿下高尚~”
说着,有意无意的抬起头向着自己赌桌对面远处的人望了一眼,是拉帝奥。只见他伫立的位置有些距离。二人四目遥遥相望,砂金面上微微一红,却见拉帝奥明明面无表情,缺对他笃定的点了点头,意思像是支持他,让他放心去做任何事。
随着第三轮开局,诸人也都沉浸在看似平静无波,实际惊心动魄的纸牌博弈之中。额度的大幅提高并没有挫败许多人的气焰,相反……诡异的扭转了方才许多贵族们只想看戏不想入局的念头。慢慢的博弈从最早的六人变成了十人。
而砂金自始至终坐在赌桌发牌手正对面的位置没有挪位,他的对面是橡木大公爵。两人仿佛死磕在一起斗殴的困兽一般。随着博弈进行到了第六,第七第八局,在有输有赢面前筹码的增幅和减少间,众人好似看出了些许端倪。
这位年轻的大公夫人似乎本意为东部大坝筹款,想要借着今日的赌桌赚些零头金银来做做表面功夫以树立自己高门贵族的高风亮节……
但实际上,他仿佛吃定了博弈局中的几家大门户,咬死不松口想要啃下些泼天的好处。
时间过去了一个半小时后,按道理来讲上午开始的午宴便接近尾声。现下也已经有一些不相干的小贵族准备打道回府了。博弈预备再开三局后便休息结束。这时赌桌上砂金并非赢得彩池最多的那一人,反之乃是橡木大公爵与另外两位高门贵族夫人手头更显阔绰。从方才的战局来看,拉帝奥大抵摸准了砂金在刻意营造一种有输有赢的自然正常状态。毕竟就算有的局他尽数输光了底池,却也能在后续三两局中回本。
只是从这倒数第二局开始,砂金的态度好似一反常态。不仅在做大盲时进行了离谱的金额加注,并且他似乎用上了些许手段。在最初发牌时便故作胜券在握的模样,拉帝奥寻思他不会真的在这最后的两局里如有神助运气腾飞……
但事实上,砂金却是在诈牌。
这是一种极为高难度的作弊手法,而其作弊并非为了赢,只是为了诈对手的心理阵线。故作从一开始手中便握有王牌,实际上仍然全凭运气使然。但在几轮翻牌下注的过程中,以自身演出来勾起场上实际握有最大牌型的人的心理情绪。使得他也不得不在贪婪与不服输的情况下,加大力度跟注,以此来让此人大放血。
当然,这种诈牌手法在这种抽取纸牌凑牌型的游戏当中是铤而走险,甚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毕竟若是你没有足够的运气在最后一轮做好更大的牌型,到最后输的还是自己,便宜了赢家。
拉帝奥开始有些紧张,因为在第三轮翻牌前,砂金几乎已经把自己此刻的本金,即两千四百万金币中的一千八百万尽数压在了牌桌上。
而接下来,其余人纷纷下场,甚至橡木大公爵与另一位高官夫人早已将全部的筹码都推到了赌桌中央。
“全压。”
“同样,我也全压。”
他们说着。
这时砂金单手撑着头,莞尔调侃:“这一把若是全压上,那万一最后输了岂不是咱们的游戏就提前一局结束了?”
橡木大公爵听罢笑意不减,拉帝奥很难从一旁看出他此时此刻的态度有什么裂痕,甚至是不安与不确都没有。只听他说:“夫人才是,如果翻牌后不尽如人意,那夫人从上一局开始跃跃欲试的态度不就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心凉么?”
任谁都能听出橡木大公爵此刻话语中的奚落以及暗指砂金的态度有诈牌的嫌疑。这本来就是令贵族们不耻的小人行为。而砂金却并未在意这话中的意思,随着发牌手的开牌,众人聚精会神的盯着场内众人即将翻开的牌面。饶是拉帝奥此刻都紧张的开始紧握一旁扶手椅的靠背。
赌桌中央是5、3、k、q、q
其余人逐一翻牌,大家都并不是非常大的牌型,倒是橡木大公爵从一开始就抽到了双j,所以如果不出意料,这一局橡木大公爵就该是最大的赢家。
这时砂金慢条斯理的甩开小巧的面扇掩盖藏不住笑意的唇角。而随着他将两张背着的牌推到牌桌中央的动作,场内所有人也都聚精会神的期待他会是如何牌型。
一张黑桃k,一张红心q
并且黑桃k与桌面中央的k组成了一对同花对子。kkqqq,三加二的牌型即为fullhoe满堂红。
众人此刻倒吸一口气,砂金面色愉悦非常,发牌手一边将所有的牌收好,后将所有筹码尽数堆到了砂金面前那本就已经呈小山状的筹码堆间。
先不说场上多少人红了脸白了脸,光橡木大公爵的面色就不怎么好看。“怎么?大公殿下还要玩吗?用来玩最后一局的筹码可没有了哦?”
闻言,众人也有些败下意志。橡木大公爵在愣神了半晌过后才想起要整理自己的心情,他转而哈哈一笑,一边赞叹妙绝,但同时又带着几分鄙夷的调侃道:“真是不知道夫人从何处学来的牌术。这一局局情势看似有输有赢,其实夫人运筹帷幄,早已胜券在握。”
“怎么能叫牌术呢,我以为博弈大多靠的是天运。只是不巧,这最后的最后,好像还是鄙人的运气更胜大公一筹啊~”
他眯眼一笑,本就好看的无懈可击的容貌趁着这般明艳的笑意更有一种媚意横生。拉帝奥在不远处看着赌桌中央几个人三言两语的说话时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砂金一说话,周遭便是多少双眼睛都巴不得似的黏在他的身上。是啊…一起生活的时间逐渐让拉帝奥也开始习惯,但事实上,自己的配偶其实在婚前,就因容貌绝艳而名扬首都更乃至全国。就连当年在学府的他,好似都曾听闻过在学子中畅销且经手相传的美人图集里有砂金的留影。
“再来一局吧?夫人以为如何?”
“大公既然要玩,那当然好。只是筹码要重新兑换么?”
橡木大公爵提出再进行最后一局,只是牌桌上,其余玩家已经没有任何能够下注的东西了。
“那就不用筹码来下注。也不玩纸牌。听闻有一种掷骰子的游戏,将五枚骰子放在不透光的杯子里摇。然后倒扣桌面猜大小的游戏。据说是工农下层阶级较为流行的博弈把戏,两人人就能开一局。我想夫人一定听说过吧?”
他故意提出这游戏来自于【下层阶级】的博弈,又特意问砂金一嘴,此意在场之人无不心知肚明。橡木大公爵这一番别有用心的话,一方面他确实不服于自己输掉了一切,一方面窝着火,想顺势在出身上讽刺一番砂金。
谁不知道这位纯美家的小儿子其实并不是出身纯正的贵族呢?
拉帝奥有些不悦,他欲走上前叫停赌局。可谁知当他刚迈开脚一步,却见砂金这时转过头望向他,眼神亮晶晶的仿佛如有神助。他一边还在用扇子遮掩着半张脸,却在看向拉帝奥时扇子一斜露出口鼻,对维里塔斯·拉帝奥做了个口型:
【相——信——我!】
“怎么?夫人在安抚您的丈夫拉帝奥公爵吗?”
橡木大公爵见状,又乘胜追击讽刺了一句。他声音不大,仅他们二人能听见,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说着这些话的橡木大公实际上心态已经不好了。
砂金耸了耸肩:“怎么不是呢?我们刚成婚,您总要让我安慰一下许久未亲近的丈夫吧?大公殿下不会连这种小事也不懂吧?”此话说的意味深长,他盯着面前这位身穿白衣道貌岸然的橡木大公殿下,又神情带着几分惋惜的上下打量了其几眼。后者在琢磨透砂金的话里有话后不免感到更加气恼。这时,管家把用于游戏的杯子和骰子端上前。发牌员此刻身兼裁判,方才其他玩家都纷纷退下,仅剩赌桌两端各自站着的砂金和橡木大公爵。砂金拿起骰子扔到杯中,又问:
“咱们赌些什么?”
“夫人想要什么?若是夫人赢了,我都能慷慨相赠。”
橡木大公爵在说出这句话时,旁人没觉得如何,但砂金却在内心暗暗庆幸:成了,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那好。若是大公赢了,方才鄙人赢下的所有筹码尽数归还殿下。但若是鄙人赢了,大公就许诺鄙人提出的三个要求,如此可行吗?”
“当然没有问题。”
一拍即合,接下来制定规则三局两胜,但若是第一第二局都是同一个人胜出,那么此人直接就是胜者。
博弈开始,杯中骰子碰撞杯壁发出清脆的声音,随着裁判倒数321,砂金与橡木大公纷纷将杯子倒扣在了桌面。
第一局,猜点数,只是两个人就要从2以上叫。砂金先发制人:“两个4”
橡木大公爵:“三个5”
打开骰杯,前者为4,2,1,5,5,然而1可以作为任何一个点数;另一方2,5,6,4,2。
第一局砂金胜。
第二局开始,随着第一局对手的胜利,橡木大公爵果然面上积郁,脸色并不好看,摇骰子时也死死盯着对手的脸。结束摇骰拿起杯子前,橡木大公爵却突然开口打断了裁判的话:“若是夫人再一次赢了博弈,那么在三个愿望的前提下,在下还愿意出资东部大坝三箱黄金当做随礼。如何?”
“那若是鄙人输了呢?”砂金挑眉,询问道。
“夫人将最重要的东西还给在下,如何?”
此言一出场面哗然,众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橡木大公爵说出此话的用意为何?众所周知大公的第三性是beta,虽然b与o也不是不行,可砂金毕竟嫁为人夫,总不能抢拉帝奥大公爵的心头肉吧?
然而这时砂金却噗嗤一笑:“殿下想要我的命?”
“当然什么都不如活着重要。夫人太过激了。”
对方此刻却一笑,一目不瞬的盯着赌桌对面的砂金。而后者也知道了这位年轻大公步步紧逼的用意为何,他神情中的质问和威胁早已向砂金说明了一切。
这时,众人只见砂金握着骰杯的手松开,将另一只手上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那是维里塔斯·拉帝奥送他的结婚戒指。他们并没有举行过婚礼甚至是宣誓仪式,仅仅只是在婚书上签字按手印罢了。可仪式上的东西,拉帝奥还是补全了砂金一枚戒指。虽然这仅仅只是一枚流通于市场上购买的次等货。
但其实一直是砂金的宝贝,自得到的那一天就从没有取下过。
饶是拉帝奥再镇定自若的一个人此时此刻见他如此举动内心也再按耐不出。他虽然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却还是握紧了拳头。宴会厅里的贵族谁人不知这项婚姻是橡木大公爵一手促成的?
他方才的话说的很巧,用的字眼并非【送】而是【还】,意图表明这份婚姻实则还是他橡木大公爵的掌中之控,他命令砂金交还一件重要的东西,而砂金如今此举,便是在将这份婚姻搬到了博弈台上,如果输了他会对砂金亦或者是自己这位皇庭新贵的拉帝奥公爵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这个时候也仅仅只有砂金一人才知道。其实橡木大公爵的本意便是想要让他将这份婚姻当筹码,线是他牵的,那么既然自己让他不高兴了,他的意思就是:我也随时能亲手毁了你自以为珍视的婚姻。
橡木大公就是想警告——他!他想让卡卡瓦夏知道,自己其实从未远离过【他】,以及【那边】的掌控。就算婚姻看似让他获得了自由,同样还是别人用来牵制维里塔斯·拉帝奥的爪牙和手段。
砂金内心嗤笑,这个男人的手段还是和从前一样,并未有什么不同。他看似光伟正,却明里暗里透露着虚,所以喜欢威吓,喜欢用权谋维系自己的体面,而他自己也拥有足够高的地位可以玩弄权术。但砂金确认为自己到底不是曾经的那个毫无助力的自己了。将戒指脱下拍在赌桌上,可他却仍然是微笑着,眼神也同样紧盯面前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