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那个年轻举子,虽然同样一袭青衣,姿态却是英武潇洒,低头答话也是恭敬中带着自信,“回太子爷,臣胸有文章,自是下笔万言。”
姬旻本来有些晕眩,听到这清亮嗓音倒是提了精神,眯着眼往下看,可惜因为老眼昏花瞧不清楚,鹤手幅度动得大了几分,“卿,叫……叫……何名。”
文渊阁大学士笑着回答,“回皇上,此子就是当年凭借一曲国风名动京城的清岚公子姜临漳。”
是他!姬昱泽都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姬旻更是微微探出身,左手卡在槽中用力,嘴角笑意盈然,“近,近前来,朕要好好看看……”
姜临漳肃容行礼,由白进引着上了丹陛跪在素舆近前,姬旻瞪着花眼打量,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生得秀美却无脂粉气,而是如同乳虎啸谷般青春洋溢。姬旻鹤手抖得已是褪去广袖,素色绣球都露了出来,不住点头,“果然……好人才……”
两年前,姜临漳年方十六还在坐监,时逢中秋曲会,国子监学子都热热闹闹结伴去闹花灯庙会,姜临漳被推着去写那灯船题字,被看灯人假意为难,要他写古乐府并五言诗,结果姜临漳不及思忖提笔就写,一曲国风朝天子,浑然天成。从此名动京城,是有名的才子,看来今年连闯数关,是要蟾宫折桂了。
姬旻看着国有栋梁自然高兴,一高兴就控制不住,本就有些乱的前襟已是露出了束身玉带,抖着鹤手要遮,绣球却是落地。一时间姬旻羞恼之色一闪而过,姬昱泽正要去捡并想好敲打之语,那姜临漳却是只有一瞬间的惊讶,接着自然而然的捡起毫无灰尘的绣球。
姜临漳抬起头,满眼的志虑忠纯,圣天子体弱多病众所周知,可也从未有人说过,病弱之人能生得如此庄肃风雅并存。姜临漳轻声说了句“臣失礼”,膝行数步,将绣球轻轻塞回姬旻狰狞鹤手之中,然后自然而然后退。要知道连白进调教出来的徒子徒孙,头回见中风后的皇帝也不免眼中或是惊讶或是害怕,而清岚公子姜临漳却是神色平和,举动自然,姬旻一时都难得愣了,连带着鹤手都安分不少。
姬昱泽心中大震,这小子年轻有为,听说还文武双全,头次见父皇病态居然还如此大胆,果真不是寻常之人。太子心思缜密,立时告诫几句,勿要骄躁,让人跪安。回头看姬旻手里握着绣球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也顾不得百官都看,直接吩咐白进起驾回宫,姬旻本要辩一句,可突觉热流洇湿,神色颓然几分,闭目只做不知。
姬昱泽吩咐文渊阁大学士继续主持殿试,奉素舆回乾清宫,亲自抱着人去净室,掀开龙袍已经一片狼藉,早上换的明黄尿布已经湿了,冰冷贴在腿根。姬昱泽哪里还舍得人难受,亲自擦身,服侍排解余液,扑了珍珠细粉也不给人再裹,就两1腿1间夹个丝枕,送回暖阁炕上歇着。
姬旻被喂了几口参汤,喘得还算平缓,看着姬昱泽神色如常,替他换洗擦身也是多年如一,心里那份熨帖就别说多舒服,鹤手抖个不停,左手倒是努力抬了抬,立刻就被儿子郑重握住。
“镜壑,朕……朕早日退位,将这江山交付与你吧!”姬旻石破天惊一句话,姬昱泽却是吓得浑身发抖,膝盖一软跪在榻上,咚得一声吓得满殿太监宫女都纷纷跪地。
“父皇!父皇此言,儿臣万死难辞!”姬昱泽砰砰叩头,不多时已经额头见红,姬旻没想到一句话吓坏太子,急得伸手要去拉,情绪一上来就哽气,眼白已是上翻,“皇儿……皇……皇儿……”嘴里破碎不成句的喊着皇儿,双腿乱抖,丝枕上已经染了黑血。
姬昱泽黑着脸盯着炭炉暖红火焰,手上动作却是轻柔,小巧的鎏金扇在不温不火的煽动,炭炉上艾香浓郁煮着,不一时就咕嘟咕嘟冒泡。姬昱泽用金夹把小铜锅取下来,白进亲自揭开盖子,用长竹筷搛起包着纱布的长条,送到同样垫着白纱布的丝绵垫上,热气腾腾蒸开了水雾,也把姬昱泽莫名神色衬托得更加晦暗。
白进把煮沸的纱布打开,里头是数条月事带子。今天殿试后,姬旻提了一句要退位,把姬昱泽吓得伏地就磕头,姬旻急得要拉,却是心慌带出了癫痫旧症。姬昱泽磕得头破血流也顾不得自己,立刻上去压住皇帝四肢嘴里还在叫太医,白进冲过来帮手,把姬旻舌头扯了出来,怕他咬到自己还塞了一块软木。等太医施针止住癫痫,姬昱泽才发现自己衮服上污了一块黑红,低头一看,姬旻月事到了,身下一片狼藉。
姬旻体质特殊,月事不像寻常女子量多,时间也就只有天,可是这血块发黑,总是牵动他下腹疼痛。每月那几日不说二便失禁苦楚不便,但就是将过月事那一旬,姬旻就浑身敏感,只要一碰到紧要处,那情欲就令人羞耻的泛滥。
早年间,姬旻靠着丹药和这情欲吊精神,还能勉强自己进后宫,那几个经年老人的宫妃也知道姬旻身子弱,都是点到即止。自从中风后,这景况也就无法自行动作,只能靠过人意志强忍过去。这几年许是太子姬昱泽长大成人,已是人中龙凤,姬旻年纪大了,就怕儿子嫌弃,每到月事这几日就不要姬昱泽在旁侍疾,只让白进一个人伺候。
自从姬旻中风后,其实日常朝政早就基本托付太子,太子形同监国,只有拿不定主意的和重大事项才会由姬旻过问。姬昱泽多年辅政,浸淫国事,一身气度早就不同于一般储君,只是心里那点从小到大的心思不敢明言,一直藏在心里。今天姬旻竟然说要退位,还急得癫痫发作,让姬昱泽心里那丝多年妄想蔓延长成的绕心藤蔓已经有破土冲动。
姬昱泽早就通过白进和他手底下那些徒子徒孙知道皇帝怕被他嫌弃才不肯让他近身,往年每到这时候,姬昱泽就假作不知埋头国事,给父皇留点体面。但是今天……姬昱泽看着白进把煮沸的月事带子用金杆挑起,这是要放到烈日下暴晒晒干后才能给姬旻用的。姬旻这些东西都是用完即弃,姬昱泽从不允许他重复用,现在人刚喝了药,睡得也不安稳。姬昱泽指挥小太监继续,自己从箱笼里拿出干净帕子去龙床查看。
现在还不到晚上,姬旻下身未着寸缕,就任由那黑红血污流在身下垫子上,上头也在滴漏,龙根歪在一边吐着淡黄露珠。姬昱泽轻手轻脚掀开锦被,看了眼脏污不由自主皱眉,这龙液液发黄,混着月事显得腹底狰狞,小腹也微微涨着,怕是因为月事腹内胀痛顶着水府。姬昱泽又是心疼,又是忍不住口干舌燥,日日侍疾,日日看着朝思暮想的人儿近在眼前,却是因为那层君臣父子不敢越雷池一步。姬昱泽心里默默抽了自己一鞭,父皇都病成这样了心里居然还想着旖旎心思,真是畜生不如。
姬昱泽小心不惊醒人,换了身下垫子,擦拭掉脏污,用烘得暖暖的月事带子替人裹好。轻手轻脚探查了鼻息,把姬旻嘴里塞着防止他咬舌的软木取出,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人并不安稳的睡颜定定默数。
等背过一篇通鉴,听到一声细微哼声,姬昱泽急忙端过蜜水,本要用玉棒蘸了润唇,龙床内一个内侍也无,姬昱泽鬼使神差,喝了一口蜜水,撬开当朝天子双唇,怀着莫名的罪恶和兴奋,哺喂了过去。
殿试放榜,在含元殿出了大风头的姜临漳高中榜眼,满朝文武均对他的策论称赞有加。姬昱泽恭恭敬敬捧着状元榜眼探花的卷子,让姬旻亲自圈阅。
自从殿试那日,姬昱泽鬼使神差逞口舌之利后,已经连着几日春梦。堂堂皇太子每日都在旖旎中醒来,身上黏腻让贴身伺候的太监都忍不住提了要点几个宫女给太子爷泻火。每日雷打不动去侍疾,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否察觉自己放肆举动,只是替人擦身也不敢抬头,闹得皇帝以为太子不适,还命太医去请脉,结果回报一切如常,太子壮得像头牛,火气旺盛,姬昱泽还闹了个大红脸。
好坏挨过姬旻月事,正是放榜之时,姬昱泽正半坐脚踏上,白进跪着展开卷轴,姬昱泽小心翼翼捧着姬旻颤巍巍的左手,让他自主去握御笔。
自中风之后,姬旻右侧半边身子偏瘫,多年来右手早已是不听使唤,也就是皇家天材地宝够用,保得他未曾恶化。精神好的时候,五六个人搀扶着,腿脚虽则瘫软,到底还能拄杖挪动几步。只这手是再挪动不开,形如鹤爪狰狞,缩在心口颤抖如同风中落叶,姬旻素来要强,性子刚硬,自中风后逼着自己练左手持笔,一笔漂亮颜体花了数年依旧是精致飞舞。也就是这几年年纪大了,时不时手颤头摇,如若不然,连每日的奏折都是要亲笔批阅,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偶尔口述,让太子代笔。
姬旻手指修长秀丽,御笔握在掌中,被儿子扶着倒也不曾颤抖,在一甲三个名字上各圈了一个朱笔圆圈。刚放下笔,蜷缩在心口的鹤爪即一个不察,颤动略大把沉香绣球抖了出来,撞到胸侧,惹得姬旻闷哼一声。姬昱泽急忙伸手去揉,却是明显感到手下变化,太子爷眼神立时暗了下来。姬旻月事过后的那几天必然是身上敏感,随便碰触都会情动,何况是摸了胸口,往常姬旻都是靠硬挨,挪过这令人羞耻的日子,实在忍不住,让太医配服药喝了昏睡也是有的。
姬昱泽侍疾多年,哪还不知道皇帝身子特殊,早年间藏着的小心思,此番因为大着胆子描摹过口唇,倒是没有立时叩头告退,而是轻轻按着父皇单薄心口,神色晦暗开口,“父皇春秋已高,常年隐忍也不是法子,儿臣不才,愿意替父分忧。”
姬旻本来正在忍耐后头含玉隐秘潮热,听得太子说话还没反应过来,脑子糊涂一瞬,缓过神听出姬昱泽言外之意,姬旻常年帝王之气立时四散。哪怕龙体不愈,还在隐秘潮红,费力睁开的龙目中依旧是肃杀冷气,脸色也变得不正常的嫣红,“放肆!”
姬旻虚着声音,眼白都翻了出来,“皇儿,大逆不道!”
姬昱泽猛地喘了几口粗气,却是没有惊惶,而是直挺挺跪在床榻边,定定看着翻着软白气息急促的皇帝,“父皇,儿臣句句肺腑之言,儿臣侍疾多年,见父皇饱受磨难,心中实实不忍,儿臣一身具受之于父皇,为父皇分忧乃分内之事,儿臣只愿父皇龙体康健,万寿无疆!”
姬旻听得这大逆不道的话,情真意切,却是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咳嗽不断,姬昱泽手上不停,捧着脖颈轻拍后背,好容易缓过气,姬旻气得涕泪横流,说话都是气声,“前几日,还说……传位与你,可如今,你这叫……什么话!孝悌人伦,尽皆不顾!朕身子瘫了,心还没瘫,你与朕去,去奉先殿跪着!何时想好了,再起来!”
姬旻挣扎不要姬昱泽扶,结果一动带得身后含玉更是刺激,本就情动,登时下身抽搐,前头龙根已是异味飘散,竟是气急失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