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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还在絮絮叨叨,“你看这几处的旧伤,趁着这次治疗一起处理是最合适的。”
身边的男人打断了他,用很低的声音冷冷说,“闭嘴,别多管闲事。”
医生耸耸肩,隻好不再说话,两人调整好数据,去了隔壁的屋子。
毕竟治疗舱的治疗过程,在调整好机器的操作数据之后,就不再需要人工参与,十分方便。
除了价格贵一点,大部分基层哨兵用不起外,没有什么别的毛病。
脚步声消失之后,治疗舱内的倪霁睁开双眼。
他听见了刚刚的对话,甚至还能听见更远处一位病人家属的说话声,以及窗外那越下越大的雨水声。
躺在密闭的治疗箱内,半透明的治疗液包裹着身躯,咕噜咕噜的气泡声持续响起,
像是在那片熟悉的海底。
倪霁想起了今天在海底的那一场战斗,和悬浮在深海中的那个女孩。
他实在没有想到,这样会遇到这样的向导。
纤巧的身躯,冷淡的神色,一身层层迭迭的白裙在海中展开,那样长驱直入地一下扎了进来,悬浮在自己精神图景内的深海。
她的精神体令身经百战的哨兵都感到恐怖。那些隐隐约约,来回交错的精神体,浮游在白衣女孩的身后,巨大、冰冷、恐怖又神秘。
仿佛只是窥视到局部,都会给人带来巨大的压力。
被触手缠住,收紧,一路拽下海底的时候,倪霁甚至想到了死亡。
死,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大家都不在了,那么他理所应当也随时会死。
长眠,或许是一种永恆的安宁和解脱。
只是,那些冰冷滑腻的东西缠住尾巴,把他禁锢在海底的石头上之后,并没有带给他想象中的折磨。
它们甚至没有弄疼他。
在看到了那些被他刻意放置在外围的记忆之后。
悬浮在深海中的向导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喜怒无踪的样子。
但那些触手,顺着肌月夫爬上来,有一点粗鲁地,轮番摸了摸他的脑袋。
或许是饱受了太多的绝望和太久的苦痛,一点点来自他人的细微的温暖,都会被他下意识地抓住,放大了去品味。
更何况,他还看到了那些被公开放映的记忆。
看似公正的,不含个人情绪的读取和播放。但他知道,那个向导刻意地截断和隐瞒了一点点东西。
这个冷冰冰的,甚至被自己得罪过的向导,在入侵了他精神图景之后,温柔地对待了他。
来自于陌生人的一点温柔,
护住的却是那些死去的战士一心想要守护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