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虽被烧毁,但幸在马厩并未受到太大影响。喂马的是宋亭岚此前雇佣许多年的马夫,是个可信之人,看到纪方酌和苏年,热情地和两人寒暄招呼,然后把赤风牵了出来。
“赤马虽能日行千里,但久不出厩,终会忘记该怎么跑。”马夫抚摸着骏马背后漂亮茂密的鬃毛,“是得牵出去跑一跑了,也好彼此熟悉秉性。”
“多谢。”纪方酌拱手道。
他接过赤风的缰绳,先搭把手将苏年抱了上去,然后才纵身跨上马背,一边拽紧绳子,一边伸手摸了摸马的鬃毛。
这匹马被养得很好,如果不是莹莹还小,他们须得驻留此地看着酒肆,他挺想带着苏年去大俞别处看看山水风光的。
赤风脚程快,不出两刻他们就抵达了陈家香铺门口。把钱袋交还给陈硫后,也到了午时集市最热闹的当口。镇西桥头支起来许多摊子,人满为患,不便策马而行。
于是纪方酌一手牵马,一手牵着苏年,两人慢悠悠地从集市中踱步而去。
“好货,好货!新烧的陶瓷器皿,有碗、碟、盘子,看看吧。”
“白粥菜粥瘦肉粥,今儿的粥来咯,热气腾腾,健脾暖身……”
“梅花糕!应季梅花糕!哎,刚刚出锅的梅花糕,客官,来两盒吗?”
“来!”纪方酌抛去两个铜板,低下头仔仔细细打量起锅中扎好竹签的梅花糕。甜糕个个白糯饱满,四周装点着不知什么植株的叶片,被蒸汽熏成浅淡的奶青色,温温热热包裹在梅花糕外面,散发出阵阵清香。
“随意挑,随意选,个个软糯可口,”老板吆喝道,“这梅花可是今早从蓼乡摘来的,新鲜得很。”
纪方酌乍一听他提起蓼乡,竟有种说不出的怀念,笑道:“蓼乡土地肥沃,无论什么季节,总有盛产之物。”
“是的,是的。”那人附和道,又从身后的巨大蒸笼里拖出一条白糕,放在案板上,忙忙碌碌低头切作梅花的模样,“等到开春,记得来买玫瑰打的鲜花饼啊。你若是怕甜,就去桥头茶馆泡壶绿茶;你若不怕甜,就去后街酒肆打碗酒酿,和着鲜花饼一块儿下酒,滋味之绝。”
“哦,”纪方酌眼中带笑,声音却无所动,“您是说纪家酒肆么?”
“是啊!”
那人忙着手里的活儿,连抬头看一眼客人也没闲暇,嘴中絮絮道:“那不然是哪家?如今的仙桃镇,再没有一家酒酿能与纪家媲美了。”
纪方酌回头看向苏年,摊开手作无辜状。苏年想笑,手掌虚虚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说:“走了。”
纪方酌才拿过糕点,顺手拈了一块抵到他的唇边,眼中笑意快要温柔地溢出来。
“唔……”
“好吃么?”
“嗯嗯。”苏年腮帮子可爱地鼓起来,纪方酌看得喜欢,揉揉他的头发。
他的唇边很快递来一块糕点,苏年微微踮起脚尖,捏着那块梅花糕喂给纪方酌:“你也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