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盖揭开,香气扑鼻,而此时纪方酌也正巧从外面慢悠悠地游荡回来。
苏年灭了灶火,又重新将木盖压了回去,好让米酒在四方封合的锅中焖得更加浓郁香甜。
他起身时看见纪方酌已站在身后,莞尔道:“看够了么?”
纪方酌讶然道:“自然不够。”说着就笑起来,要去捉苏年的手,捧在一块儿给他暖和,“我家漂亮老婆,怎么能看得够呢?”
苏年只好纠正说:“我是说雪。你不是未曾见过么?”
他被纪方酌一句漂亮老婆又砸了个措手不及,双颊微红,像是让灶房暖腾腾的热气熏着,笼在一种似有若无的暧昧气息里,软绵绵的,甜酥糖似的。
纪方酌忽然抬起右手,挪在左肩上拍了拍,指间就拈出个什么微小的东西,如获至宝一样递到苏年面前。
“桃花,桂花都送过了,”纪方酌含情看他,眸中盛满笑意,“雪花你要吗?”
“傻子吧你。”苏年抓住他手指笑起来,“都融化了,一捧冰水而已。你还敢当作花儿来献?”
“冰晶蕊,流霜瓣,这么美的东西,当是要称美人才行。”纪方酌遗憾道,“可惜不太识相,竟然擅自消融。”
苏宁捏着他手腕笑骂:“别幼稚。”
“老婆,等到开春,集市热闹起来的时候,咱们去玉铺上挑簪子吧!”纪方酌反握住他,眼神明亮,“雪色玉簪,一定衬你。”
苏年抿了抿嘴唇,看向他意味深长,像是话里有话:“辛辛苦苦挣的银子,你就这样舍得花销?”
“挣钱不就是拿来花的么?”纪方酌笑嘻嘻地,伸手熟稔揽在苏年背后,将他环进自己怀中。
他低下头抵着对方鼻尖,笑眼弯弯:“说实话,是不是心里偷着乐呢?苏小年。喜欢我吗?”
苏年已经很习惯被他黏黏糊糊拥入怀中。他闻言面上却从容得很,甚至挑起眉道:“我若说不呢?”
纪方酌忽然低头笑了一声。这不明意义的动作没来由地惹恼了苏年,他瞪着纪方酌,语气有些急:“你最近有点得意忘形了!纪……唔!”
纪方酌偏下头,温柔含住他唇瓣吻了一下。
“现在呢……”纪方酌亲完他就故意弱下语气,眼巴巴地。若是他身后有条甩来甩去的狗尾巴,此刻一定也耷拉下来,配合他一块儿朝苏年装委屈。
他可怜道:“现在还是不喜欢我吗?”
“纪方酌,你无耻透了!”
苏年红着脸将他从灶房推了出去,发誓今日再也不要和他多说任何一字。
然而这时,街道上却飘然传来打更人的声音——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关门关窗,注意防盗。”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子时一过,就是次日。他刚刚的誓词在一瞬之间过了效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