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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章TeUforgettableStory(上)

 

「沙——沙——」

秋风拂过树冠,层叠着的树叶涌起一阵阵的波涛,发出连绵不绝的声响。

病房的窗户虽然紧闭着,但是这声响仍然穿透玻璃窗,萦绕在nv孩儿的耳畔。她的身上盖着素白的床单,在病床上静静地沉睡。但是窗外的风像是突然变大了,连带着这不绝於耳的「沙——沙——」声也同样在霎时间增大了几分,而这似乎打扰了她的美梦,让她的眉头微微蹙起。

「唔嗯······」

半睡不醒之间,她嚅嗫着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轻呼,随後缓缓地睁开双眼。初时,她的瞳孔中还残留有几分不解和疑惑,但是随後,逐渐变得清明起来。

「啊,我刚刚睡着了是嘛······听医生说,我是已经睡了三年了,呵,这可不能在继续睡下去了。」

一边说着,她一边微微偏过头,隔着玻璃窗看着医院庭院中那颗高大的梧桐的苍h树冠,微微笑了起来:「话虽然这麽说,但是我却没什麽实感啊。就只是闭上眼睛,再睁开,居然就已经过去这麽久了吗?明明天还是那片天,风也一如既往地吹啊。」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但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运动,她的肌r0u骨骼里完全没有任何力气,根本撑不起她的身t。她只能勉强把自己的身子翻过来,保持着侧躺在床上的姿势。

这间病房里并不只有她所处的这个床位,但是其他的位置都空着,只剩下这个最靠窗的。也因此,床与床之间作隔断的白se布帘并没有被拉起来,正好方便了她打量这个房间。

房间的主se调是白se和浅灰se,间或夹杂着一些淡蓝se的装饰,显得乾净而冷漠。不过这种冷漠并不让人讨厌,就像是手术刀散发出的寒光,并不会让病人感到恐惧一样。

她正打量着呢,病房的推门不知被谁缓缓打开,发出「咣啷——咣啷——」的滑移声。

她将视线投过去,发现原来是那位熟悉的年轻nv护士。护士推着小推车走进来,上头放着一些医疗工具:「啊,简小姐,你醒过来了。」

一边说着,她脸上的表情逐渐鲜活起来,啊,与其说是她的表情鲜活起来,倒不如说是简词那许久未曾动用过的,脑子里「和人交流」的那一部分逐渐鲜活起来了。

「嗯。」

她只是淡淡地轻轻地应答了一句,便没有再说话。

可是护士的语气却好像变得更加欢快了:「我是来给你换吊瓶的。嘿,之前我做这事,你还一直睡着呢。在你醒着的时候给你换ye,我这还是头一回。」

简词闻言,道:「是嘛?那,一直以来都谢谢你了。」

护士摇头,手上开始收拾小推车上的吊瓶和针管:「瞧你说的,这是分内之事。」

简词挑挑眉头,心中并不同意她的话。即使是分内之事,对於这麽长久时间以来一直在照顾她,维持她生命的人,总该是怀有感恩之情的。不过,既然对方并不接受自己的感谢,那麽也不必继续这个话题,老老实实地配合人家地工作,也许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感恩了。

「啊,待会儿得把针头cha到你的手背上,可能会有点儿疼哦,做好心理准备。」

简词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後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背上微微一麻,接着有什麽冰冷的东西刺入自己身t的异样感。护士的动作非常熟练,行云流水一般,几乎是一瞬间就完成了更换针头的工作,简词甚至来不及觉得疼痛。

「好了!不怎麽疼吧?」护士似乎也对自己这次的发挥感到非常的满意,把换下来的旧吊瓶和针管放回到小推车上。

简词微笑着点头,道:「嗯,一点儿都没有呢,谢谢你。」

「啊,你看你又来了,不是说了嘛?这是分内之事。」

简词看护士似乎想要离开,出声道:「姐姐你能帮我个忙吗?老是躺着有些不舒服,我想稍微坐起来一点儿,但是,嗯,使不上什麽力气。」

护士闻言,露出苦恼的表情来:「简小姐你才刚刚从长期昏迷中恢复,身t还非常虚弱,还是不要做太大的动作b较好。」

「嗯,我不会勉强自己的,只是想稍微换个姿势,这样也不可以吗?」

简词的言辞恳切,护士小姐被她的一双眼睛盯着看,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最终,她像是认命了一般,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道:「好吧,好吧,但是简小姐你可要答应我,如果感到身t有哪怕一丝的不舒服,都要直接告诉我!可以嘛?」

简词乖巧地点头,护士小姐走到床边,轻轻地把她的身t托起来,再把枕头垫在她的身後:「这样如何?」

「这样就可以了,谢谢姐姐。」

护士轻轻的伸出双手,捏了捏她有些瘦削的脸蛋儿,道:「喏,又说‘谢谢’。」

简词没想到她的动作这样亲昵,一时间僵在那里,定定地看着护士。

护士好像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麽,连忙把手撒开,露出有些尴尬的微笑:「唔,对不起,我这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手,嘿嘿······」

「哪里,如果没有姐姐你的照顾,我也许就没有办法醒过来了吧?」

护士小姐在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声调都高了几分:「其实简小姐你能醒过来,才真是让我们整个医院的人都觉得惊喜啊!和你说实话,其实我们主任都对你能醒过来不抱什麽希望,结果没想到奇迹真的发生了。」

奇迹,是嘛?简词听到护士的话,心情有些复杂地在心里重复这个词。她知道自己现在该感到高兴才是,从这麽长的昏迷中苏醒过来,同她这般幸运的人,这世上能有多少呢?这可让一整个医院的医生护士们都受到震动啊,也许她这个病例还会在一些厉害的医学书籍里被提起?

可即使这样,她也很难说出自己心里很开心这种话。毕竟从一开始,她就觉得,永远沉眠下去对她来说也许才是更好的选择。

当她从漫漫沉眠中醒来後,那些让她失去希望的烂摊子,难道就会变好吗?不是的,一切还是按照原样运行啊。虽然nn故意没有提起,可是当她睁开眼,没有看到名为「父母」的那两个人时,她就已经知道些什麽了。这个所谓的「奇迹」,对她来说毋宁说是将她重新拉回某个看不见的牢笼之中的诅咒。

不过,现在的她倒没想着结束自己的生命,那样的话,对於nn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了。三年间的种种她尚不清楚,可nn为了她付出了多少,她是能够感受到的。就算是为了报答老人家,她也绝不能再像三年前的那个她一样冲动了。

「姐姐,你知道我nn在哪里吗?我有很多,很多东西想和她说。」

护士连忙道:「嗨,瞧我这脑子!都忘记通知你的家属了!我们主任叮嘱过你的nn,在你睡着的时候尽量不要打扰你的休息,所以她就没在这儿。平时啊,她可是每天都会来探视,在这里看上你好久呢!我这就去!」

说完,她推着小推车,一路小跑着出了病房,只留下病床上的简词和窗外的风声。

简词转过视线,看着庭院中的梧桐树冠。那层层叠叠的树叶汇成的波涛此时仍不停歇,在她的注视之下,有几片树叶支撑不住,在风中旋转飘摇着坠下树枝。

「在最後一片叶子坠下的时候,我也会离开这个世界的吧······呵,开个玩笑,希望欧·亨利不会觉得我侵权了。」

是啊,这件事是不会发生的,因为没有人会为了她去画出一片永远不会凋谢的叶子。

门口响起了脚步声,她心想,大概是护士小姐带着nn过来了吧?她一边把视线从窗外转开,一边强装出几分开心的口气,说道:「nn,我——」

······

城市某处的咖啡厅一角,两位客人面对面坐在一张桌子边上。其中一个是年轻人,看年纪不过二十出头,另一个则是个中年男人,大约四十岁上下。

桌上的两杯咖啡嫋嫋地冒着热气,但是两个人似乎并没有享受饮料的意思,而是一直在讨论着什麽。

「赵老哥,你可让我找得好苦啊!」年轻人首先发话,却一点儿没有给中年人什麽好脸se,「打电话打不通,发资讯没有回复,要不是你现在坐在我面前,我还以为你彻底消失在世上了呢!」

被称作赵老哥的中年男人却不生气,反倒有些讨好意味地笑着道:「小郑啊,你不要这麽说嘛。这些只是巧合而已,刚好错过了罢了,我怎麽可能故意躲着你呢?你说是不是?」

那个叫小郑的不为所动,口气仍然不善:「哦?还有这种巧合?那你可以去试试看买liuhe彩,可能一下就中几个亿呢!」

赵姓中年人的笑容更欢了:「唉,你还别说,我最近买的t彩还真中了一笔钱,不过没那麽多就是了。」

小郑被中年人一套太极拳给打得没了脾气,摇着头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点儿事情,如果你如实回答了,一年续租这事好说。可是你要是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那对不起,我下个月就直接搬走,你一分钱都别想多赚!」

赵姓中年人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道:「你说,我肯定知无不言。」

「我住的这间公寓,是不是有点儿邪x?闹过鬼?」

年轻人开门见山。

中年人面上的表情一滞,似乎有所犹疑,但是随後还是点点头道:「是,那里是有什麽脏东西在,不然,我也不可能租得那麽便宜不是?你既然这麽问,你也遇见了?没事吧?」

年轻人没好气地冷哼一声,道:「要是真有事,你还能见得到我?你这人,明知道公寓有问题,却还是拿出来出租,倒也真是够可以的啊!」

中年人被小郑冷嘲热讽,却还是不生气,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也别怪我,这种东西没有科学依据的!前边是有几个租客说那里闹鬼,有问题,可又没谁能真的拿出证据来。你说我就指着这个赚钱的,出了这麽一档子事,我也很难办呐!」

「那你就故意调低价格,能捞一点儿是一点儿?嘿,叫你j商还真是一点儿没错!」

中年人两手一摊,道:「无j不商,无商不j。我当这是你夸奖我咯。」

小郑被他的厚脸皮ga0得有些哭笑不得,道:「好了,我问你正事。那房子里,是不是si过人?」

赵姓中年人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接手这个房子的时间其实也不长,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有的。」

「没有?你确定?」年轻人追问。

中年人仍然摇头说道:「真没有!」

「那我换个问法,这间公寓之前的房主家里,有没有谁出过什麽事故,意外去世或者自杀的?」

中年男人闻言,忽地拍拍脑袋道:「你要是这麽问的话那还真有一个!我接手这间公寓是在大概两年多快三年前的时候,那之前的一任房主家的nv儿在家里x1煤气自杀了!」

小郑闻言双眼一亮,但紧接着又一脸疑惑地问道:「那你之前又说没si过人?」

中年男人回答道:「我没说错啊,那个姑娘确实是开煤气自杀了,但是并没有成功,只是变成植物人了,现在估计还在医院里躺着吧?真可怜。唉?小郑,你突然问这个g嘛呀?小郑?小郑!你怎麽不说话呀?」

年轻人哪里还听得进中年男人的话,此时此刻他只觉得脑中一片翻腾,之前所知的种种资讯此刻被彻底推翻。混乱过後,他sisi地盯住赵姓中年人,声音冷冽:「你知道,这个nv孩儿父母的联系方式吗?」

中年人被他盯得有些发毛,吞了口口水道:「这我怎麽可能还记得,这都三年前的事情了······唉,等等,你别说,我好像还真知道一个她家人的联系方式!你等我一下!」

中年人拿起放在自己座位一侧的黑se皮包,翻找了起来,不一会儿,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遝名片来,接着从那一遝厚厚的名片里挑出一张来,放到了桌子上给年轻人看:「就是这张!这张名片是当时在我买下这间公寓的时候,那个姑娘的nn给我的。那间公寓当时虽然是她的儿子一家三口住着,但是产权其实是在她的手上,所以我就保留了她的联系方式。」

年轻人拿起名片,看着上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却突然觉得自己对这些资讯有些熟悉。

「这个号码,我记得是······」

此处是医院的内庭,四面都是医院的建筑,围成了这麽一处小小的方形地块。庭院的里头种植着不少的植物,木制的篱笆将它们分隔开,也分划出四条小径,组成一个漂亮的十字形。而在这个十字形的最中央,是一棵已经颇有些年头的梧桐树。

苍h的树冠在地面上投出一片y影,而老人就身处这片y影之中。她静静地坐在石椅上,望着眼前高大的梧桐树,心情出奇地平静。

一边打量着,她一边说道:「这棵树,以前还不觉得,现在看它,倒觉得它能长到这麽高大茁壮,真是难得啊。」

说着,老人将视线转投到了周围的一处窗户上,眼里带着满满的欣慰:「你也要,和它一样啊。在冬天,它的叶子会掉光,看起来就好像si去了一般。但是到了春天,它又会重新吐出新芽的。你的冬天已经过去了,现在······是春天了。」

就在今天的稍早时候,老人的孙nv从长达三年的昏迷中苏醒过来。这样的大喜事,在其他人看来老人肯定是惊喜若狂才对吧?可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固然非常高兴,但是却并没有太过激动。三年间的付出,今朝得以回报,她心中更多的是对於孙nv的怜惜和对未来的期许。

老人又在y影之下休息了片刻,起身准备去孙nv的病房探视。一声虽然叮嘱过她现阶段还是不要打扰那孩子休息为好,但是她想着如果只是远远地看一眼,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就在这时,她放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

她拿起手机一看,面se顿时有些发黑,看起来似乎心情突然变得极其糟糕。她的手指在萤幕上方将点又未点,犹豫着要不要接这个电话,但是最终,她的手指还是接触到萤幕,向上一划——

「喂?」

明明只是一个字,但是她的声音沉得似乎要渗出水来。

电话那头的人也不知道说了什麽,她的情绪一时激动起来,脸带愠se,声音里更是有着藏不住的怒火:「你有什麽资格说这种话?‘我觉得自己有责任负担’?真是好一句大义凛然的话呀!我真是生了一个好儿子啊!可这三年,你有为这孩子做过什麽?你心里有过她吗?」

一连串的质问,让电话对面的那个人有些词穷,他支支吾吾还想再解释些什麽,但是老人完全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好了!你答不上来,就不要说话了!小词现在康复了,你要是有点良心的话,过来看看她,把欠她的好好还上。嘴上说得再好听,也不如真的做点事情。我现在心情很差,你暂时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再见!」

恶狠狠地挂断电话,老人深深地x1了一口气,平复自己激荡地心情。像她这样对和儿子关系紧张的母亲,应该不是常态,但是她是真的气不过这个之前什麽都没做,现在却又跳出来刷存在感的蠢蛋。但,对方毕竟是孙nv实际上的父亲,她还是保留了最後剩下的一点情分。想着,如果他之後所做所为,确实像他所说的那般「自己有责任负担」的话——

「是原谅还是不原谅,那终究还是得交给小词自己做选择,而不能靠我啊。」

心里虽已经有了决断,但是血亲之间闹到这个地步,老人的心情也难以抑制地有些沉重。还未等他缓过劲来,手机的铃声又再度响起了。

她心里一怒,想着自己儿子还真是个脸皮厚的,都已经说了不要在打这种决绝的话,竟然还敢凑过来?她想都没想,拿起手机就是一阵狂喷:「我不是说了不要打电话给我了吗?你听不明白吗?我已经给了你面子,你自己不要的话,我也真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此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发虚的声音:「额······我,之前好像并没有打电话给您吧?」

不是自己儿子的电话——老人在听到这人的声音的时候,就已经反应过来了。她立刻意识到有些不妙,一看手机萤幕,顿时觉得更加不妙了。好si不si的,这回骂错人骂到恩人身上去了。

前段时间,老人曾经遭遇过一次抢劫。一个年轻人帮助她追回了被抢的挎包,虽然包里的钱被洗劫一空,但是挎包里其他的东西其实也相当重要,尤其是还有一张她和孙nv的合影——那可是她手头上的唯一一张了啊!事後,她本想好好感谢这年轻人一番,但是对方婉言谢绝了。她没办法,只好先互留了联系方式,想着再找机会感谢对方。

之後他们俩还曾偶遇过一次,就是在孙nv一家曾经住过的公寓楼前,但那一次对方赶着去上班,她也没有时间,感谢的事只能作罢。

没想到,这个时候对方会突然打个电话过来,真是无巧不成书,只不过这本书可是把恩人给得罪了。於是乎,她赶紧道歉:「哎哟,年轻人,我弄错了!我说的啊,不是你,是另一个烦人的推销员。他一直喋喋不休的,ga0得我有点烦了,所以说话才重了一点。真是个误会,对不住,对不住!」

「啊,没关系的。只是突然就被您一顿骂,有点儿蒙而已。」年轻人并没有生气,「其实我稍微想想,也就明白您大概是误会了。」

话说明白了,老人心中的疑惑也藏不住了:「年轻人,你打电话来有什麽事情吗?」老人自觉和年轻人结下了一份善缘,可对方似乎一直不太愿意接受自己的好意,为什麽现在又打电话过来呢?这其中肯定有什麽隐情吧?

电话那头的年轻人沉默了半晌,似乎在组织语言,随後问道:「您还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吗?您曾经说起过,您的孙nv一家人曾经在我现在住着的那栋公寓楼生活过,是嘛?」

老人虽然不明白他为什麽要问起这个,但还是点头应道:「是这样的。」

年轻人发出一声轻轻的「嗯」,随後又问道:「恕我冒昧,您的孙nv,是不是······是不是曾经尝试过自杀?」

老人的手一抖,心中更加疑惑了,道:「年轻人,你是怎麽知道这件事的?」

老人的孙nv简词在三年前曾经在家中通过煤气自杀,索x最终没有成功,但是这仍然使她昏迷了长达三年。这件事本身并不是什麽秘密,她的亲戚朋友中有很多人都了解具t情况,但是,电话那头的那个年轻人并没有管道知道这件事啊?两次见面,她虽然曾经提起过自己的孙nv,但是从来没有提及过有关自杀的话题。

年轻人的呼x1似乎急促了几分,但他仍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语气放得平缓:「我现在住在那栋公寓楼的403室,我想您应该对这间房子很熟悉。」

「403室······啊!」老人一时还未反应过来,但是搜寻记忆一番後,她才发现,这间公寓正是自己孙nv此前曾经生活过的那件。并且,这间公寓本身,也曾经在法理上属於老人一段时间。只是三年前,为了筹措给孙nv的医疗费用,她将公寓转手卖出了。

「竟然还真有这麽巧的事情吗?」老人不禁感叹了一句。本来以为对方住在那栋公寓楼就已经是个天大的巧合了,哪知道,现实往往b电影更具戏剧x。可是,巧合归巧合,年轻人仍然不算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啊。

她正待继续追问,年轻人就自己先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是房东同我说的。我······我也没有想到,我和您的孙nv有缘分到了这个地步啊。」老人听出他的话里带着几分颤抖,像是有什麽深刻的情绪深藏其中,心中疑惑问道:「年轻人,你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情的嘛?」

年轻人回答道:「这是目的之一,但,我还想问一些别的事情,希望您能告诉我。您的孙nv,现在情况怎麽样了。」

谈起这个话题,老人的语气轻松了几分。如果是在今天之前这个年轻人冒昧地问起这件事,即使他对自己有恩,自己肯定也会感觉不愉快吧?可是今天,自己的孙nv奇迹般地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了,此时被问起这件事,她说起来便毫无压力了:「啊,我刚刚都忘记跟你说了,今天一大早,那孩子从昏迷中苏醒了!三年了!你敢相信吗?她就这麽醒过来了!」

呵,看起来,就算老人自处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但是一旦同别人谈起这个话题,语气还是抑制不住地高昂起来了。毕竟三年煎熬,终於守得云开见月明,哪怕她久历风雨,也难免激动。

「醒过来了!?」可对面的年轻人似乎b她还要激动几分,声调奇高,简直快把老人的耳膜都刺穿了。

老人着实有些被吓着了,回答得有些支支吾吾:「啊······是啊。」

电话那头紧接着传来问句:「我,我能和您见一面吗?您现在在哪里?我立刻赶过去!」他问得极为诚恳,老人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g什麽,但是心里没有他有恶意的怀疑,答道:「我现在在市医院。如果你觉得这里不方便见面的话,不如我找一个靠近这里的餐馆之类?」

「不!不必劳烦了,您待在那里就好——不如说,这是最好的情况了!我现在立刻过去!」

年轻人这一番话ga0得她没头没脑的,但是既然如此,她也乐得方便:「嗯,我知道了,我就到医院的正门门口等你吧。」

「万分感谢!」

说完,年轻人便挂断了电话,听筒里只余下「嘟——嘟——」的回响。

「这小夥子,到底是怎麽了?咋咋呼呼的······」老人把手机放回兜里,朝着医院大门的方向踱步而去,「而且我一说起小词的时候,他总是特别激动。」

莫不是他认识小词?可这念头才刚刚出现,便被她给掐灭了。

「怎麽可能,小词昏迷了这麽长时间,他们俩哪可能有什麽交集?」

是啊,没可能有什麽交集的——如果从常理来推断的话。

······

郑平凡马不停蹄地从公寓往医院赶去,一路上不断地催促着计程车的司机师傅多加几脚油门。也亏得他遇见的这位司机是个脾气好的,来个脾气暴躁的,可能就得教训教训他这个不懂礼数的小子了。

到了医院门口,他付了车费,匆匆下车,就像是直接从车厢中弹出去了一般。他远远地望见站在医院大门口的老妇人,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待走到那人近前,说道:「老人家!我来了!」

老妇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好奇地问道:「哟,年轻人看,你这西装革履的,不会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吧?」

郑平凡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自己的身上,有些尴尬地说道:「让老人家您见笑了。」他今天一早从公司回到公寓,又从公寓出发前往和房东赵先生约好的咖啡厅,只顾着赶路,完全没想起来换身衣服。

老妇人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唔,你这麽客气,ga0得我都有些不舒服了。老人家长,老人家短的,我还没老到需要被所有人惯着呢。我姓兰,叫我兰······兰姨就好了!」

兰姨?郑平凡看着眼前头发已经花白的老妇人,怎麽看都觉得她的年龄绝对是b自己大了两轮的。果然nvx无论实际年龄几何,总是希望别人把自己称呼得更加年轻一点啊。大一轮的不能叫阿姨,得叫姐姐,大两轮的才能叫姨。

「兰,兰姨。那您也别年轻人长,年轻人短的了。叫我小郑,或者平凡都行。」

兰姨点点头,接着说道:「那平凡,你今天过来,到底是有什麽事情呢?不单单只是为了和我这个老婆子闲扯上几句吧?」

郑平凡闻言,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答道:「兰姨,我之所以过来,就是想问问您,能否让我探视一下您的孙nv?」他说得恳切,语气坚定。兰姨颇为惊奇,心道,难不成这小夥子真是和孙nv简词有什麽自己不清楚的关系?不然他为何要来到医院,只为了见上简词一面?

「您不同意吗?我对您的孙nv绝无恶意,我只要见她一面,问她一些事情就可以了,请您千万相信我!」

兰姨听他语气里有些急切,露出浅浅的笑容:「我从没说过不让你见她这种话吧?平凡,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问她些什麽,但是,你是个好孩子,我愿意信你。来,跟我过来吧,我带你去小词的病房。」

「小瓷······?」年轻人闻言,却突然露出惊异万分的表情,张开嘴yu问些什麽,但是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一旁传来的呼唤打断了。

「兰nv士!兰nv士!」身着洁白护士服的年轻姑娘快步来到两人跟前,「简小姐醒了,现在jg神状态很稳定,提出要见您,您快过去吧。额,这位是······?」说到一半,她好像才发现郑平凡的存在,有些疑惑地发问。

兰姨结果话头,道:「哦,这是我的一个晚辈,也是来探望我孙nv的,带他一起过去吧。」

年轻护士点点头,转身引路。後方,兰姨冲郑平凡示意,让他跟上护士,三个人一通前往老人孙nv的病房。

······

「nn,我——」

简词本来看着窗外的梧桐树怔怔出神,听到病房外传来的脚步声,知道是nn来了,带着笑容转过视线。

可她的声音却在此时戛然而止,双眼sisi地锁定在站在门口的那个年轻男子的身上。她本以为来到病房的只有nn以及那位她已经熟悉的护士姐姐,但是没有想到出现了这麽一位不速之客。

她本该对他充满提防才是,但是让她感到十分不解的是,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带着什麽奇异的气质,让她难以生出哪怕一点点的警惕来。可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是谁啊!她拼命地搜寻着自己脑中的记忆,无论从哪个角落都找不到一点点和他相关的片段——他们俩本就是这种连一面之缘算没有,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她可以断言,自己脑子里存在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这个男人。可······她不禁抬手紧捂住自己的x口,可心中的这gu悸动又是从何处而来呢?她从未感受过这样没道理的心绪起伏,明明面前站着一个陌生人,她却有着走上前去抱住他的冲动。

「小词?你怎麽了,不舒服吗?」简词的nn看见孙nv紧捂住x口位置,表情怪异,不禁有些担心起来,出声问道。一旁的护士也走到床边,满脸焦急,想要看看她的情况到底如何。

但她像是没听见nn的问话似得,仍旧sisi地将目光投在面前的男人身上。心中的悸动随着时间越发的高涨,最终掀起了滔天的浪cha0,这浪cha0从她的心底开始,一路席卷而上,把她的思考搅了个天翻地覆。可接着,这gu浪cha0像是被什麽东西堵塞住了一般,蓦地停了下来,再也不得寸进。

那到底是什麽东西呢?浪cha0虽然被它阻隔,但是仍然在不停地翻涌,冲刷着挡在行进路上的障碍。冲击的力度愈发地大起来,简词也渐渐看清了那阻碍物的真貌。

一块岩石!简词曾经见识过的一块岩石!它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由什麽东西构成,混沌一团地,蛮不讲理地横亘在她脑海的深处——甚至是,灵魂的深处。此时此刻,汹涌的滔天波浪不断地拍击着岩石,似乎想要击碎它,让它化为齑粉,把它里头的什麽东西释放出来才甘休。

但岩石仍旧巍然不动!

「喏!你的书,你还没读完不是吗?在三分之二的地方,把那页的边角折起来了。」

温和的声音在这激烈的对撞时刻响起,同时,一本书出现在简词的视线之中。她看着那本书的封皮,身子不由得为之一顿,而脑中那似乎不可撼动的岩石突然剧烈地震颤起来。那并非是汹涌巨浪的力量所导致,而是从岩石内部的某种东西剧烈地反应,即将喷薄而出。

那岩石的表面似乎浮现出道道痕迹,像是被刀子刻出的裂纹。内外两种绝强的力量针锋相对,将原本的磐石逐渐磨成了碎块儿,碎块儿又接着被彻底碾成的尘土。尘土融进那翻卷的心cha0,汇进自己的思绪,简词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里好像多了些什麽。她深深地x1了一口气,接过那本书,抬起双眸直视着面前男子的眼睛,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哭腔——

「嗯!多谢你带过来!老郑!」

但她的脸庞上,笑意盈盈。

窗外的秋风呼啸着,又刮落了几片梧桐树叶,树叶飘飞着,印在了玻璃窗上。

年轻的男子把这场景看在眼里,轻轻地笑起来:「快要,到冬天了啊······今年,应该会有一场漂亮的初雪吧?」

「呼——」

我走在回公寓的路上,被冷风吹得直打摆子,双手也已经被冻得有些僵y,只有哈出一口热气才能稍作缓解。

「怎麽这麽冷啊,明明是南方不是吗?」

我一边搓搓自己的双臂,希望借着摩擦产生的热量取暖,但只是徒劳。

这该si的鬼天气!自从过年以来,已经持续好长一段时间都是这种降到冰点以下好几度的低温天了。好在最冷的那几天刚好是春节之後的假期,我回到父母那边住了一段时间,一天到晚什麽都不用g,呆在空调房里别提多舒服了。

「唔!可是,放完假了,还是得老老实实地上班呐!」

公司的假期持续到元宵节结束,明天就得重新恢复朝九晚五的作息时间了,让适应了假期节奏的我还有些无法适应。但,纵使千般不愿,万般不想,我也还是告别了老爸老妈,重新开始了独身生活,回到了公寓。

今年的冬天下了好几场雪,而且还都不小,最近的一场雪就发生在大前天。气温低,雪化得也慢,路面上虽然早已被环卫工人们清理乾净,但是一些不影响交通的角落处,还有一堆堆的积雪驻留。而在我路过公园的时候,更是发现除了必要的步行道上的积雪被扫去,公园空地里还残留着大片大片的雪白。

「嘿!吃我一发!」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孩子的呼喊声,声音里带着欢欣,随後,我感觉到自己的背上被什麽东西给打了一下。

我好奇地转过身去,那里空空如也,并没有人在。我的目光四下寻找一番,便发现公园步行道一旁的一座小石雕後头探出两个小脑袋来,正看着我呢。当石雕後头的人发现我正在看他们那边的时候,又连忙把头给收了回去,生怕被我给发现。

我觉得好笑,想着小孩子打雪仗而已,没必要跟他们较真,便转身想走。可没成想,两个小脑袋中的一个又探了出来,接着,他整个人都从躲藏的石雕的後头走了出来。这是个约莫7,8岁的小男孩儿,他小跑着来到我的面前,在积雪上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

「对,对不起,哥哥,我不小心把你给打着了。」他似乎有些害怕我会发怒,畏畏缩缩的,眼睛也不敢看我的脸,而是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

「我没事的,不过下次打雪仗的时候,记得离走人的地方远一点儿,别再不小心打到别人了。」我蹲下身,好让自己的视线和他平齐,「你的朋友呢?叫他别害怕出来吧,我不怪他。」

小男孩儿得了我的谅解,便显现出他这个年纪男生的活泼气来,欢快地「嗯!」了一声,随後返身回到石雕後边,把自己的夥伴给拽了出来。

「哥哥,这是我妹妹。」

男孩儿拽着nv孩儿的手,在我面前站定。他的妹妹扭扭捏捏地挣扎着,想要拜托哥哥的控制,但是因为力气方面实在b不过,最後只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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