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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半夏的导师郁安国,把她叫到自己家中,给她开了小灶。
进门之后,师母很亲切地和她打了招呼,给她递了一双软绵绵的毛拖鞋。
“柴小协?”郁安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持着教鞭,一脸严肃的点着半夏带来的曲谱,“当你不知道怎么表达一首曲子的时候,可以从了解作曲家入手。我来考考你,柴可夫斯基的性格,生平和这首协奏曲的创作背景是什么?”
早上已经被补习了一遍的半夏咳嗽一声,挺直了脊背,“老柴二十岁之前是学法律的。二十岁之后,考进圣彼得堡音乐学院。他的曲风抒情细腻,具有强烈的感情色彩。我还知道他各种感情上的八卦,甚至读过他写得几封信呢。”
“嗯,西史课还算用心。”郁安国难得地点点头,“你试奏一遍来给我听听。”
半夏驾起了自己的小提琴,第一弓拉响之前,她突然想起了小莲说的那句话,“就像是初恋的少女,患得患失,怦怦直跳的心。”
初恋是什么感觉?怦怦直跳的心又是什么感觉?
半夏茫茫然中脑海里闪过了的画面,是在那浓雾中,被自己握住手中的脚踝。心臟果然开始怦怦跳了起来。
厨房的师母在忙碌地准备着晚饭,悠扬的小提琴声传进来。
那琴声初时轻快活泼,仿佛夏日的窗前,两小无猜,头挨着头分享彼此秘密的窃窃私语。
顷刻间又柔肠百转,如同摸索在漆黑寒夜,忧心忡忡,患得患失,四处寻寻觅觅的脚步。
复而暮然回首,失而復得,欢天喜地,捧着妥帖温热的甜粥,美滋滋地雀跃欢歌。
师母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沾湿的手指别了一下耳边的鬓发,“哎呀,这些年轻的孩子,真是充满活力啊。”
客厅里的老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清澈的茶汤盛在薄薄的小茶杯里,被他捏在手中闻了闻,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一曲琴音,在茶香和饭菜的香味里停住了。
郁安国放下茶杯,品味了许久,啧了一声,“你这个娃娃,有时候真让我不知道怎么评价。”
“看起来不大,身体里却像藏着一个魔鬼。好像随时随地,都要爆发出一些出人意料地东西才甘愿。”
同为小提琴教授的师母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摆在客厅的茶几上,笑吟吟地道,“这孩子的琴声,倒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老郁思索了一会,拍了一下手,“确实,被你一说,我也想了起来。倒是和那位大师一样,狂妄不羁,肆意妄为得很。”
半夏本来笑嘻嘻的脸,却在这几句话间不知不觉变淡了,“我就是我自己,我自己的琴声不和任何人相同。”她一字一句慢慢地说道,老郁此刻的心情很好,没听出她语气的变化,遥遥伸指点着她,“你啊你,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我们说得是哪位大师吗?就随便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