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他们都是彻底的笨蛋
受了伤的人,带着伤痕继续明天,没有抱怨,只有装可怜的言语。
有些人就是有些贱,会去抠自己称不上痊癒,但没那麽痛的伤口,接着流血,然後喊着痛。
有些人像鸵鸟,会选择躲起来,在黑洞里,望着光明,说着自己是个无能的废物。
而有些人就是有点笨,明明知道想起还会痛,却总是忆起,倔强的说只是眼睛流汗不是他在哭。
不过就是仗着人类会说话、会g0u通,就随便用着言语把自己建构得那麽不堪一击。好像可恶的不是自己,是这个世界,害他们变成伤害自己、也伤害别人的人。
这很白痴,他们也知道自己很白痴。却装傻得彻底。
他们说,坚强的人很厉害。
却没说,他们曾经也是所谓「很厉害的人」,只是,他们把自己变成可怜的人,乞讨着别人的感情。或者,似抢夺。
单陌是第三种人,喜欢当个笨蛋,反覆难受让自己喘不过气。
不同的是,单陌从来就不是坚强的人,她没有空间可以坚强,没有时间学习坚强。所以一直懦弱,到最後,没有反击的力气,像只,一压就si了的蚂蚁。
顾寒拚了命在遮掩那些痛,不愿让单陌知道,其实他也流血了。或许或许,他是鸵鸟,把自己其实很痛的事实盖住,好像,那些痛就不在了。
等到事情再次被揭开的那天,才发现,伤口并没有痊癒,可能,连痂都还没结完全。没有了遮盖的东西,暴露在空气中,一点一点的,严重起来。
没有人可以救他,没有药给他擦。
这很可怕。一辈子只能待在痛苦里,真的很可怕。
他只能像动物一样,独自t1an抵伤口,就算发出咽呜声,也没有人理,因为单陌不知道,他的鲜血有多麽锋芒。所以啊所以,他希望在事情摊开之前,疗伤完毕。
才能有力气,保护她;也才能有资本,许她安然。
他们都是笨蛋,而且笨得彻底。
周日,顾寒和单陌坐在沙发上看着重播的nba篮球赛,嘴里吃着海苔口味的洋芋片。顾寒拿了一片放到单陌嘴里,随後又拿了一片给自己,就这样反反覆覆,直到第一节b赛结束。
等到第二场第一个ga0cha0结束,顾寒喂了一片给她,状似无意:「陌,快要大考了。」
「嗯。」
接着还是状似无意:「从今天开始,每晚十张习题。」
默了一阵,单陌悠悠应下,「嗯。」
顾寒失笑,她的犹豫还真是明显。他又喂了一片洋芋片给单陌。「大考很重要的。」
听言。单陌没多说话,只点点头,当作知道了的回应。其实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这种事,随便怎样都好。
顾寒默,也不再开口,只一个劲的喂食单陌洋芋片,她也没担心胖,一口一口的吃。
後来他们专注看b赛,整个心神全被curry带走了。那可是偶像啊偶像。
单陌喜欢看篮球赛,而且很入迷,却完全不会打,她是懂规则的,可只要球一上手,人都懵了,别说打b赛了。相较顾寒就好太多了,男生嘛,总喜欢看看球打打球,打得也还真不错。
四节b赛完已经是六点多的时候了,顾寒关掉电视,让单陌去穿个薄外套。他准备带她去夜市吃晚餐。
虽然家里有阿姨做饭,但今天有夜市,b起阿姨煮的,他们更喜欢去外头吃路边摊的小幸福。
等单陌穿好鞋子,和她一起出了门,经过管家时,让他不用跟着他们,管家点点头,和外头的司机知会一声。少爷和小姐不坐车。
一路上单陌蹦蹦又跳跳,嘴里哼着歌,走在人行道的平凡,她觉得很好。顾寒其实想叫她别跳了,深怕她一不小心跌了嗑了,却又不忍。算了,看着点就行。
他紧盯她的脚下,一边问,「吃什麽?」
「嗯……牛排。」
「好。」
到了夜市的摊贩,顾寒点了两份牛排後,拉着单陌到位置坐下。见她笑得开心他不解,问怎麽了?
她笑盈盈的回:「这家牛排好吃呗。」
顾寒眸里带笑,抬手r0ur0u她细软的发。「傻?」
「不傻。」
「我看挺傻。」
单陌敛下眼,撇撇嘴,也不管脏不脏,下巴懒懒的趴在桌子上,兴致全没了。她哀怨看了顾寒一眼:「都是你」,嗯,眼神示意。
顾寒无奈笑,「好,我傻。」谁让那眼神过於哀怨,要是再玩下去,完蛋。
「嗯,你傻。」她弯了弯眸,夜市的各摊贩全都点了白亮的灯泡,刺眼的光线离他们不近,显得有些柔弱,打在单陌似弦月的眸子上,美得如画。
顾寒望出了神,直到牛排送上来了,他才发觉自己出神了。晃晃脑,拉过单陌的牛排一块一块切好,才递回去给她,把自己的牛排也切块。
单陌cha起一块他切小的牛r0u,放进嘴巴里,牛r0u煎得刚刚好,不老也不会太生,酱汁的甜味散开,和牛r0u配合的很好。她扬起笑容,唇边的梨涡出现,衬着稀光有些可ai。
她轻轻的问了一句:「好吃吗?」
「好吃。」
「那我们下星期再来好不好?」每星期都问,还真是不嫌腻。
「好。」当然好,单陌会开心的事,为什麽不好?
回到家,顾寒要单陌先去洗澡,洗完出来做习题。
单陌撇撇嘴,嘴里碎念,不满十张习题这个要求,十张啊!jg神病?就算她也有想过不能再放纵自己,但一下来十张,还是很招架不住的啊。
其实最根本,还是她很排斥认真的。
以前,她总是会倾尽全力做一件事,不论大事亦小事,只要是会被父亲知道的事,她都会想着认真去做到最好,为的只是得到肯定,一句父亲的肯定。
後来,她累了,觉得这样的日子太煎熬了。她努力了这麽这麽久,连父亲的一句还好都没有换到,何况,她要的是肯定,是可以。
啊,倒是换到了一句。
你还不够好。也是还好吧?是吗?
某天,她面无表情,不带情绪,努力在她的父亲面前抬起头,轻道出口,「我很难过。」
「总有一天,你会厌恶现在难过的自己。」连顿都没有,他的父亲秒回,像是早知道,她会说出这麽废物的话。
当他将期望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同时,她正在努力的呼x1,那些压迫感她从来就没有说出口。而也她早知道父亲会这样对她说。
「你是我的nv儿,水平不该只是这样,你还不够努力。」
你还不够努力。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被父亲这麽训话,她是忍不了了,可眼里的晶莹没有落下,拚命抑制着颤抖的双唇,她正在试图找回自己的声音。
然而在她找到之前,她的父亲又开了口,堵住她想要出口的所有句子:「这是你应该要做的。」
这是你应该要做的。这句话打在她身上,多麽火辣辣的疼,然而她却只是笑了,轻轻地笑了,好像,再大的伤痛她都不怕了。
因为,没有b这更痛的了。
「我们不可以哭,没有资格哭。」她的哥哥单宁这麽告诉她。我们不可以哭。听着,多麽可笑。
他们打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哭泣这个选项。像是没有资格哭泣变成一种特权,而他们必须接受这个特权,不容拒绝。
所以她不哭,在崩溃以前,她没有掉过任何眼泪,就算眼睛里有水,她也会在掉落之前擦乾,不让它有出场的机会。
哭泣二字,她还没学会怎麽用。
「陌,不要跟过去较劲。」坐在沙发前的地上,顾寒坐在单陌的右後侧,背靠着沙发。
他知道单陌不再认真的理由,却找不回让她努力的方式。她变得太从容,太懒散,很多事不愿多花时间去理解。她的位置被无声调动,不存在刚刚好,会使她毁了以後。
她有颗聪明的脑子,应付学校段考没问题,但高考可不是闹着玩的。
单陌没有太多想做的事,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後应该要做些什麽,她都没想好,这麽浑浑噩噩没用,因为最後最後,还有单匀财团得继承。
单匀财团很大,跨及国际,所以她不能太轻松,必须做好继承的准备。单宁在那件事里一起消失了,单陌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为什麽跑走,还回不回来。以後能撑起单匀的,只剩下单陌了。
再这麽下去,她会连一点自己的自由时间都没有。
他不想要那样。她一直活在她父亲铺陈的路上,没有办法给出自己的想法,应该说,连想法都没办法有。然而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却要被她往谷底扔。
一辈子,只做个傀儡。
「好,我写。」她提起笔,开始专注於试题上。她也明白顾寒的无奈与期待,他想要她振作起,好好的,面对自己的未来。她懂的,真的,她都懂。
只是还有一点难,虽然已经五年了,他快要不能在她身边了,却还是没有勇气开始战斗,她担心着自己的t力行不行,水够不够补充,敌人还多不多,她的武器够不够。
无解。
她担心了那麽久,还是无解。没有人给她攻略,没有人告诉她简单的打法,她现在就像小p孩0到游戏,却完全不知道怎麽开机、怎麽握杆一样,弱到爆。
顾寒的嘴角牵起小弧度,r0u了r0u她的头,说了一句去洗澡就往浴室走了。
默了几秒,她像是想到什麽,朝浴室望了几眼,听见水声确定他已经开始洗澡後,偷偷到他放答案的地方,开始找起她试题的解答本。
找了不久,就放在从上数来第十四本的地方,她轻轻ch0u出解答本,轻轻翻开答案的那页,轻轻提起笔,快速抄写下来。
她很细心,在赶抄的时候还不忘了把字写得工整,不然顾寒会怀疑的。
写到最後一题,她满意的笑了,把解答本盖上,仔细数了一遍十四本的位置,好好放了回去,接着蹑手蹑脚的回到沙发前坐下,等顾寒洗完澡出来。
他出来已经是她抄完後两分钟的事了,她高兴的拿着习题给他,笑盈盈的说写完了,改吧。
他一开始有些惊讶,怎麽可能写这麽快,但在改了几张之後,他便明白了,可也不戳破,这种事还是得慢慢来,至少她拿了笔,也愿意做完了。
「写的不错,对的挺多。」他将卷子还给她,轻轻拍拍她的头,眼神宠溺。
「我也觉得不错。」还真是厚脸皮啊你。她想。
顾寒微微笑了。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看看最近的财经新闻。
他才高三,高一的暑假就开始在学习金融相关的知识。他同样必须继承家里的企业,没有很大,却也足够他忙。
然而他还偷偷为自己揽下了一点责任,如果,单陌没有办法负荷她需要承受的,他可以替她分担一些,好让她不那麽累。
而他能做的,也只剩分担这一项。
所以,他得在还有足够的时间里,成为足够有能力的人。
「想睡的话,就回房睡吧,嗯?」顾寒00单陌靠在他身上的头,柔声告诉。
单陌动了动身子,却是将自己往他的怀里靠近。「不要,陪你。」
顾寒失笑,依赖属x又跑出来。他将她的头移到他的腿上,好让她可以平躺,接着拿起一旁的薄被盖在她身上,确定她不会着凉後,才抬起头专心看着新闻。
单陌的依赖属x偶尔才会出现,对象仅限顾寒。单陌微笑,拉起顾寒的左手握着,闭上眼,睡下了。感受到底下人儿的动静,顾寒盯着牵着的手三秒,毅然将握改为十指交扣,尔後满意的笑了笑。
——
yan光穿过微透的窗帘,罩在客厅的两个身影上,没有很刺眼,反倒挺舒服的,温度不高,很温暖。
单陌转了个身子,缓缓、缓缓睁开眼,眨了眨,适应一下光亮後,感觉到还躺着顾寒的腿,她赶紧起身,怕他的脚会更麻。起身的时候拉扯到握在一起的手,她低头望了望,然後笑了。
顾寒感觉到动静,晃了晃脑袋,醒了,第一眼见到的是单陌的笑颜,他幸福的也笑了。
「起床了哦。」她说,声音轻轻的。
她是个轻轻的人,无论做什麽事,她给人的感觉都是轻轻的,不沉,不锋利。像一只温驯的猫。牠的脚步轻轻,走向自己的时候总是不会有声音,睁着大而圆润的眼睛看着你,然後然後,融化。
只是偶尔,会有些任x。
顾寒轻嗯了声,00单陌的头,声音因为刚起床,有些暗哑,却x感。「去洗漱。」
单陌像是被他的声音电到,微红了脸,轻点头,就赶紧起身进了浴室。顾寒看着她的背影,心底甜滋滋的。
顾寒先是将睡衣换下,拿出单陌的校服放在浴室门旁的柜子上,再看一眼刷牙的小人儿,接着回到他房间里的浴室漱洗。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扯了一下嘴角,那一幕忽闪而过,接着又回到正中央,那些拼起的碎片,碰一声,清脆刺耳,全散了开,彷佛在海底一般,它们飘着,尖锐的刺像是在嘲笑。
他这只鸵鸟,当得还真失败。
开了水让它流,听着唰唰水声,他兀地想让自己沉入,把排水孔堵住,待水多了之後,他用力将脸放进里头,直到水满溢流出,他才起身,拉开排水盖。
手呈捧物状在流着水的水龙头下,捧起一把又一把的水,用力打在自己的脸上。待发丝全sh,他才抬起头,望见自己红了的脸颊,他却丝毫不觉疼。
「卑鄙的人。」他说,指的自己。他是个卑鄙的人,多麽无耻,居然好意思装好人装这麽久。
单陌已经洗漱完毕也换上校服了,出浴室之後却没见顾寒的身影,到他的房间浴室门前,看见镜子里的他眼眸血丝布满,脸庞有些y郁。
她猜到,他想起过去了。
没有走进去,她转头就走,也许不该打扰,也许他就活该,难受si好。
明明她才最该是那个笨蛋,他这只鸵鸟就好好藏起头,g嘛没事要冒出来看看危险?
还真是脑子有问题。
单陌在客厅等顾寒吹乾衣服,刚刚见他x前sh了一片,她忍住想骂他的冲动,只递了吹风机给他。出门前,同样让管家不用跟着,出门後告诉在外头等着的司机可以先离开。
其实他们日复一日,同样的话,同样的事,每天都在上演。
虽然不喜欢麻烦,但他们不嫌,因为那些管家和司机,厨房阿姨及打扫阿姨,还有诸多的手下人,都是对他们好的人,同时,也是陪伴他们的人。
他们走在路上,人群熙熙攘攘,明明时间挺早,却拥挤得不像话。
「小寒,你说,人为什麽会有痛觉神经?」突来的,单陌抛出话题之外的问题。她是故意的,谁叫他要找nve,虽然她也很常找nve,可不一样,他是鸵鸟啊!她才能是那个笨蛋!
顾寒的身子狠狠震了一下,心也随之揪紧,只是短短几秒,却足够令他窒息。还好,他有一点强大,还没有si。
「这本是动物组织里的结构,一个完整的个t必定不会缺少。」他说,飘忽的,摇晃的,他的整个语调都不在一个线上,声音似有似无。
单陌听见了。
她口吻埋怨,盯着地上的碎石,脚正踢着。「要是我不完整就好了。」这是真心话。问题是故意的,回答却是真诚的。
顾寒闻言。笑了出来,方才的窒息感烟消云散,彷佛那几秒只是时间暂停而已。「是啊,要是不完整多好。」他说,近感叹。
要是不完整,烦恼不会很多,苦难不会难熬,疼痛不会有感。要是我们都不完整,这个世界仍百花齐放,没有人会扼杀幸福,拥有的也不会被夺走。
然而然而,我们都太完整,知道应该怎麽伤人。
被伤害同时也伤害人。
对,都是贱人。
在路上买了早餐边走边吃。到了学校也吃完了,领着垃圾走到班上,才刚到教室前还没进门,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嚷嚷。他们一顿,相视含笑走了进去。
「今天来得挺早啊。」坐在最角落靠窗的言少恒,双手枕在脑後,翘着两脚椅晃啊晃。
右手边的魏君颖不耐压下他的椅子,接着还送了他一脚。「啧,你别瞎晃。」
言少恒吃痛蹲下身抱脚。「这麽对亲兄弟合适吗你?」
顾寒和韩澪竣同声:「合适。」
林佑威拍了一下手,乐道,「有默契啊兄弟。」语落同时,双手已经各搭在他们的肩上了。
「你们狼狈为j!」言少恒伤心,单脚跳啊跳的蹭到单陌身边讨拍,语气哀怨可怜,「陌陌,他们欺负我!」
魏君颖嗤笑,「啧,出息!」
顾寒见他挨得近,冷声,「离她远点。」
林佑威直接上手掰开言少恒,拍拍他的肩忠告,「朋友妻不可戏,何况是顾大哥的nv人。」
单陌和韩澪竣没有出声,在一旁淡笑看着他们闹。
这四个兄弟是他们最大最大的支柱,他们是在国中社团里认识的,虽然出事那会儿他们各不同班,感情却很是热络,所以因为有他们的陪伴,才能一步步走到现在。
五年,不长不短,他们的声音一直在,还好他们不嫌烦,也不觉厌,还在身边叽喳不停。
感谢老天,在他们脆弱时能有後盾。
几个人坐在c场附近的斜坡上等上课,头顶上头有棵大树能挡yan,这是他们的基地。大家都没事很无聊就往这里跑,很厉害的是,每次都是六个人一起,从来就没有缺人的时候。
偶尔会有一个nv孩子跟来,是在高中认识的,韩澪竣的nv朋友。她今天刚好请假了。
「t育课打球!」林佑威挨各拍肩,口吻听起来很是兴奋,「组一队?全场。」
韩澪竣面露嫌弃,冷声,「一边玩去。」打球也是要看心情,他只有心情很不好才爽打球。嗯,是怪人。
顾寒没有应声,往单陌身边靠近,一脚伸直,一脚弯起,双手搭在身後撑着,动作随意舒适,意思不要。
魏君颖摇头,神se不悦,捧着他的h杂看得入迷。
言少恒压根就没听见,一来到斜坡他就睡si了,据说昨天打电动到清晨。
「怎麽一个个都这样啊?」他的目光游移,最後停在单陌身上。
见他打单陌的主意,顾寒往滑手机的单陌靠近,沉声,「不准。」
像是感觉到一gu淡淡温热,单陌抬起头,0清楚情况後,认真且诚恳的告诉,「我不会。」
顾寒轻皱了眉,这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你得记住。」
彷佛头上有雨浇下似的,林佑威大吼啊了一声长音,把言少恒给吵醒了,後者不满的拿起石子往他身上丢,林佑威吃痛,似是抹下男儿泪後,跑去找其他人哔哔了。
看呢,多好呀。
时光冉冉,日子慢慢,没有太过急躁,他们稳稳的、缓缓的,走到了现在。
没有向谁宣布他们很快乐,只要自己知道,哪里还痛,哪里不疼,就足够了。
就算就算,钢铁还没在他们面前出现,只要有药可以擦,也没关系了。
他们,是这麽想的。
是鸵鸟也能生存,是笨蛋也有老天眷顾,还怕什麽呢对吧?
笑着说不痛总b哭着说不痛来得好,至少会有人相信,你真的不痛了。
啊,是呢,又在自欺欺人了呢。
不过是,他们会的,唯一小把戏而已。
莎士b亚说:一个面具套不下所有人的脸。
单陌戴面具带了这麽多年,虽然骗过了自己和父亲,可其他人却清楚的明白,她过得不开心。然而他们也都带着面具,没办法开口救她。
顾寒带着面具,明明最该骗过的是自己,却骗过了单陌,自己尝着鲜血,品味锋芒。
大家大家,都在带着面具,骗了一些人,然而,露出的马脚,再无遮掩,暴露,在大气中,逐渐恶化。
最後,马再也不能走路,牠或许奄奄一息,趴倒在原地,等着谁来救救自己。
也许他们都是那匹马,也许他们,正在相争一个完好的面具,想将自己,完整的藏在里头。像个疯子,手掌胡乱挥着,一不小心,用指甲划伤了别人,还不自知。
「其实最终,化为泡沫的都是希望。」
在单宁消失之後,单陌在他房里发现一封信,他在信里写了小美人鱼的故事,在结尾,他写上了这麽一段话。
单陌那时没有哭,读完信之後就把它撕了。顾寒在她身边,问她为什麽撕了?她冷声回,这麽个家伙,愿望这麽多真是贪心。
才不是。她只是心疼啊,虽然不明白他离开的原因,但是他的字里行间,都有着浓浓的难过伤心,还有、绝望失落。
不禁想,单宁是不是也带着面具?也正欺骗着谁?
单陌低着头,看着哥哥的照片,再看看身旁的几个朋友,她微微一笑。
现在的这一点欢笑,会不会有一天被打破?单陌不知道,有时候她笑着的时候,都觉得对不起单宁,可只要想到他逃了,她就会笑得越发张狂,像是要让单宁知道,她很快乐,她根本没有悲伤。
可是,跟他们几个在一起时,是真的感到开心,他们就像是她的药,虽然药效不长,却也足以止痛一时。
至少,还能有不痛的时候不是?
「陌,想什麽?」
顾寒的声音悠悠传进耳朵,单陌没有看他,只是上扬嘴角。「想着真好呢。」
「怎麽个好法?」也许他是明知故问,可是他想听她亲口道出,那个会令她幸福的理由。
「有你,有你们,真好。」单陌也不拆穿,侧过头,手轻轻覆上他的发,r0ur0u。
「嗯,你有我。」他说,声音像她一样,轻轻的,懒懒的。
此刻,没有过去的痕迹,也没有未来的忧虑,他们都笑了。
就像水杯被沾了水,会满溢;云朵积了珠子,会落雨;还有眼眶的晶莹叠加,会泪流。
有了始,有了终,他们谁不埋怨谁,不是不会说话、不善表达,而是他们本是如此,不会有任何抗议和不满,他们知道,他们本是如此。
现在是冬季,在外头久坐不动着实有些冷,单陌搓搓手臂,往顾寒怀里靠了靠,手里紧握着手机不肯放。
顾寒瞄见她萤幕里的照片,暗了暗神se,什麽也没说,将自己的双手在她的手臂搓,希望她能暖和点。
「妈妈今天会回家吃饭,还有nn。」单陌说,看着c场那一大片人群。
「那我们早点回去。」顾寒的手没有停,她的声音听起来还很冷。
「好。」
放学时期的街道,人cha0总是特别多,为了怕走散,顾寒让单陌拉着他的书包。她的小手紧紧拽着眼前人肩上背着的布质的一角,紧紧的,像是要襄进手里。
她张望着一个个擦肩而过人脸上的笑靥,明明忧愁的、愤怒的也很多,她却只记得他们遗留的欢愉。突然,她想起那个午後yan光下,她扬起的嘴角、顾寒扬起的嘴角。
欢声笑语。这个词,多麽遥不可及。像是绿洲,更像是海市蜃楼。
也许,他们b起非洲难民幸福很多,跟那些人相b他们的苦难不过米粒。是,没有什麽大不了的,一点都不重要,它根本不足以世界末日。
然而然而,却像天塌下来般疼。
其实他们的痛苦也没什麽,就是被背叛而已,仅此。
可他们却疼得厉害。或许那像米粒一般的重量,就足够将他们压在地上喘不过气。
他们没有健身,身t很虚弱,随随便便,就能够被击垮。
所以顾寒在努力变强,他想许单陌安然,日子快活无忧,或许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愿望,然而只要有能实现的办法,他可以倾尽所有。
为了ai吗?不是,是为了他自身的舒坦。
这件事说起来,并不是他的错,可他看见了,却一字也不曾提及,後来大家都知道了,他就跟着,装做刚明晓一般的,指责做错事的人。
他很自责,他觉得自己是个小人,卑鄙无耻,也许也许,还是个坏人。
单陌说过,在这没有光的时日里,他带着天使的环,来到她面前,在她身边,照亮一室黑暗。
那时他仅笑不语,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顿。
那件事之後的某一日,他太过於厌恶自己,觉得肮脏,着实把自己打得鼻青脸肿,送了医院,住三天。单陌以为他是出去和人打架了,骂了他好久,最後因为太生气不理他三个星期。
天知道,那三个星期就像跌入深渊,连救命绳都不曾见过,单陌活得像是行屍走r0u,没有生机,瘦了快七公斤。
顾寒道歉的时候心疼得要命,对於单陌这麽对她自己也很生气,但他不能骂她,他不舍得,也没资格。
其实一切都没有那麽严重,真的。不过是心理因素及压抑,导致自身的情绪受到波澜。
嗯,就这麽简单。
所以我们都不要再难过了,好不好?
单陌想过,放掉一切不好,想着自己还长远的下半生。
好几次,只是都没用。
如果放弃很简单,那些心理因素就全都是狗p。
啊,所以为什麽我们是完整的呢?为什麽要有痛觉神经跟情绪呢?
单陌盯着自家大门,顾寒看着她,明白她又在想些牵制自己的话,他拉拉她的手,告诉她,到家了。单陌点头,示意顾寒开门。
才刚看见屋里的亮光,单陌就被抱个满怀,还附赠亲亲。顾寒不爽,但是他未来丈母娘,算了。
单陌努力推开她妈妈,她觉得这样好恶心,被妈妈抱抱又亲亲什麽的。都十八岁了。
「先进屋子。」nn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她含着笑,却有gu说不上来的威严。
听见婆婆的声音,沈晴只好放开单陌,关上大门,拉着两人进屋坐下。
老太太喝了口茶,回味似的抿抿唇。「陌陌,最近怎麽样?」
「安好,nn。」单陌轻声答。对於nn,她是又喜又惧。那种似笑非笑,总是让她0不着头绪。
「嗯。」老太太轻应,便不再多言。
沈晴欣慰的看着单陌,她想,她的nv儿真是越来越漂亮。後来,她看着单陌的神情越发严肃,00她的脸颊,「小陌,我和nn今天回家,有重要的事要说。」
待单陌抬眸,沈晴才开口,「有你哥的消息了。」她说,「可是,他忘记我们了。」她的语气太淡,听不出什麽情绪。她其实很担心,很着急,只是太会伪装了。
单陌听见有单宁的消息,笑了,然而下一句话,却堵住她所有愉悦。
失忆。
脑海里跑过这两个字。炸开一样,思绪全乱了。
顾寒怔愣,怎麽回事?
「当年宁宁去了英国,酗酒多日,某天过马路没主意来车,出事了。」老太太口吻淡淡,单陌却听出了她的诸多忧愁。
着实受到了打击,当年哥哥离开的时候不声不响,就留了一封信,还可恶至极,失忆了。
单陌不开心,心情一下子郁闷了,抓着k子的手很紧,眉宇也不见舒坦。
「nn,我先带陌陌上去休息了。」顾寒说,她知道单陌快要爆炸,她的眼眶很红,嘴唇颤抖。
老太太点点头,眸下尽是不舍。不论是单陌,还是她的媳妇沈晴,那该si的儿子背叛了整个家,还有交情甚络的顾家。
那年她怒的啊,不只是出单家门不是单家人,丝毫犹豫没有,把单习彻底移除户口。
——
「小寒……怎麽办?」单陌的声音很微弱,细小的不仔细听,就会被尘埃盖过。
单宁失忆对单陌无一不是个打击,从小虽不是待她最好的,却是最亲、最信任的,足足超越顾寒几千里。
「会记得的。」顾寒00单陌的头,眼里心疼满布,还有一些单陌看不见缝隙,挤进对自己的愤怒。
他把好多罪怪到自己身上,像是这世界不可饶恕的罪人一样,该si。
然而最该si的那人,却不知身在何处。
「不相信你。」单陌摇摇头,倒在床上,她盯着天花板,脑子乱哄哄的。「都失忆了。」
「会好的。」顾寒蹲在床边,拉着她的右手,额头抵向,靠着。
「五年了。」言下之意,好不了。
要是哥哥挣扎的事情像雾霾,她可以,不要他记起来。但还是好难过,说准确是不爽,凭什麽说走就走还ga0失忆。
她好想骂脏话,但是不道德,所以她忍住。
没有哭,眼眶一点晶莹都没有。这样的单陌,许是坚强,许是倔强。在顾寒眼里,她就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猫,那样无助,连轻轻的一声求救,都给不起。
而他就是那些经过牠却视而不见的人。冷血。无情。
命运是什麽呢?就是你不能掌控还被迫接受。很讨厌,像是小丑玩弄的道具。
「如果,没有爸爸这个人就好了。」单陌说,拿起身旁的棉被盖在脸上,声音闷闷的,所有情绪都被她藏在里头。
「那怎麽会有你?」顾寒的心里像是被cha了好多针,一次x,大力的。
默了几秒,单陌说,「我还希望,没有我。」
顾寒皱紧眉,没有说话,就这麽拉着她的手,坐在地上陪她。
好久好久,他才挤出两个字,「睡吧。」
单陌同样很久才出声,「习题呢?」
「不写了。」顿了顿,补充,「今天而已。」
约凌晨三点多,顾寒接到美国妈妈打来的电话。伸手捞了手机赶紧接听,怕吵着了单陌。「喂?」声音蒙蒙糊糊的。
听见儿子暗哑的嗓音,林晓晓惊,「啊,忘了有时差。」拍了大腿一下,声音挺响的。「寒寒你继续睡,妈对不起你。」
「没事。」顾寒撑起趴在床边的身子,看一眼单陌,确认没被吵醒後,小心ch0u出手,站起身走到窗边。「您说。」
默了一阵,「知道你宁宁哥的事了吧?」林晓晓说,眉头微皱。
「嗯。」
「我和你爸打算飞去英国找他,想帮他恢复恢复记忆。」停了几秒,见顾寒没有回话的意思,她继续,「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还是让陌陌别担心,我们会努力。」
「嗯。」顾寒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可空着的那只手正抠着窗框旁的白漆。
他们都知道,如果失忆的人执意要忘记那些不愉快,身旁的人怎麽也都是徒劳。
却还是想试试。
就像被带到陌生地方抛弃的小狗,下雨了,不走;打雷了,不走;太yan灼,不走,多麽笨的狗,还在期待主人会回头找找自己。你已经被丢掉了啊。
顾寒盯着窗外好一会儿没动。那一大片夜se很安静,寂谬地,是舒眼的深黑。顾寒却觉得,有点太过尖锐,像是看见了什麽、扎眼的东西。
可他收不回目光。
对於这片黑暗有了莫名的依赖,甚至认为,那好像是归属。
顾寒淡淡笑了。这种想法,还真是、白痴。
却还是盯着。
身後的单陌有动静了,他听见微微的摩擦声,转过头,看见单陌坐起身子,看着自己。那眼神迷离,脸蛋有些白,嘴唇微张,表情呆滞却显萌气。
「怎麽醒了?」他问,站在原地。
「渴了。」她的声音混浊得像沙子。
顾寒点头,到厨房倒了一杯水给她。喝了一口,单陌露出一点满足。顾寒见了,不禁笑了,00她的头,「要洗澡吗?」
她摇摇头,看着他。顾寒说,那喝完了快睡。单陌没理他,拿着水杯,一瞬不瞬的瞅他。他失笑,问她怎麽了?
「你陪我。」口吻任x,还有一点小孩子的撒娇。
「好。」他拿走她的水杯,放在床头柜上,让她躺下之後,自己坐在地板上,握着她的右手。
「睡吧。」语气柔和的像要化成水。
几分钟後,单陌睡着了,顾寒却还醒着。他盯着单陌的睡颜,双唇微微抿着,眼神看不出情绪,却能明白他在不安。
找到单宁,也就是说,他迟早会回台湾,如果要帮他恢复记忆,愉快的不愉快的,都得告诉他,而当年单陌不知道的,也就知道了。
他开始害怕了,他还没准备好,他还不能够保护她,他还没法许她安然余生。
但是他不知道,其实自己没有多大能耐,那些该给她的,不管好的坏的,究会到她身上。
天亮了,在他自我挣扎的时候。天亮了。时间不会停下,不会为了我们还不够好就等等,它一直在向前,而我们一直在追。
追到最後,都忘了为什麽要追。
顾寒伸出左手,替单陌遮住了晨光,想让她能睡久点。没多久,又放下手来,小心ch0u出与她相缠的右手,起身轻拉起窗帘。
屋里没有一片黑暗,留着一盏小夜灯在奋战。他离开她的房间,到外头让阿姨早餐多做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漱洗。
他洗了冷水澡。
早晨通常都是b较冷的,何况,现在才五点多。他的脑子有病,明明打在身上的是冷水,他却觉得还不够,把调节器转到最冰,冻得他身t泛红,却还是觉得不够。
马的。他低声咒骂。
关了水,擦乾身子穿上制服,没有急着扣扣子,他走到洗手台前,拿起牙刷,挤了牙膏,刷牙。一切完毕,把脸擦乾。
想起单陌昨晚没吃东西,心里暗暗骂自己一声浑蛋。看着镜子里的那人,忍下揍上的冲动,捧起水,一把一把往脸上打。
又来了。
早晨他的漱洗时间,总是会特别恨自己,为了冷静,会捧起水往脸上冲。
每天。
抬手扣完扣子,剩下最上头的两颗钮扣,他顿住,最後也将那两颗扣完了。他不敢再看自己的样子,随便打上领带,边整理衣袖边下楼,见到沈晴和老太太,打了声招呼,在餐桌前固定的位置坐下。
顾寒的父母因为工作,常往外面跑,最常跑的是美国,为了节省时间也就在那买了一栋房子,国内的被他们拿去拍卖给顾寒当学费,也可以免掉每学期寄钱的麻烦。因为房子没了,所以顾寒就住进了单宅。
单家和顾家交情甚好,待这几个孩子也都疼得入骨。
就是单习的做法过於偏激,当时老太太虽觉不妥却也没有拦下,毕竟孩辈在管教孩子她也不好cha手;沈晴可是天天求情,天天被驳回,单习总跟她说孩子就要打小教养,等大了就来不及了,单匀可不是普通大,他不听沈晴也没办法,只能在他俩孩子挨骂後安慰他们。
将口中的食物嚼完吞下後,沈晴抬眸,柔着嗓问,「小陌还睡着?」
单家对礼仪偏重,顾寒说话也不敢怠慢,语气虽然冷淡却还是加了礼貌。「是的阿姨。」
「先开动吧。」老太太说,带着温和的笑容。
「好的nn。」他听话拿起餐具,埋头静静吃了起来。
早餐没有吃很久,顾寒看时间差不多了,轻手放下餐具,擦乾净嘴。「nn、阿姨,我上楼喊陌陌起床。」见她们点点头,顾寒上了楼。
还没到单陌的房间,就看见她朝着自己走过来,是笑着的。微笑。
他觉得,她的笑容好丑。
「吃饱了?」她问,语气听起来和平时一样,情绪轻轻的,没有很沉重。
顾寒点点头,见她已经洗完澡换好衣服,催促着她下楼吃早餐,还告诉她,今天搭车上学。
单陌点点头,收起微笑,没有再多说话。下了楼打了招呼,也没有聊天,轻轻的吃着自己的早餐,连咀嚼声也微乎其微。
单陌吃东西很慢,可她实在没什麽胃口,轻轻放下餐具,拿起纸巾在唇上压了几下,摺好,丢到垃圾桶。
走到顾寒身边,接过书包,一起说声去上学了,就转身出门了。管家领着他们到车前,那是一台黑se宝马。
单陌暗了暗眼神,却也没多表现什麽,低下身,坐到了後座。顾寒0不着头绪,找不到单陌现在的心情,他有些不爽,低身坐到了她旁边。
此刻车窗外的苍穹有点灰黑,也许车窗的缘故,单陌摁下车窗,看清了苍穹的颜se,还没有完全蓝,添了一大片白净,飘忽的、却紧密。
冷风灌入车内,许是洗了冷水澡,後知後觉,顾寒觉得有些冷。
「小寒,你冷吗?」单陌问,声音云淡风轻,像是随口问问。
他微愣,隔几秒,「嗯。」
她拉起车窗,不再去看那她觉刺眼的苍穹。「我也挺冷的。」她说,淡淡轻轻的,听不出她确切的情绪,她在刻意隐藏,不想让他发现,她疼得如刀割。
不,也许是电钻。正在朝她心口的地方,向下深凿。
单宁本还是单陌的希望,他是离开了的人,她是希望他回来的人。当年顾寒的姐姐顾骁也跟着离开了,和她最亲的俩人一夕间全不见踪影,现在还告诉她,她的一个希望没了。
顾骁是单宁的nv朋友,当初以为他们是一起离开的,可如今找着了单宁,却没有顾骁的消息,单陌也不敢期待了。
像是被人拿bang子,用力的用力的、鎚在心尖上,之後,还拿了一桶冰水,往破碎的心渣上浇。
她的心碎了,也冷了。
心寒,顾我寒。
顾寒没说话,他不知道应该怎麽安慰他,再多的关心,最後也只是欺人讽刺。想起那些拍拍肩说的安慰,每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嘲笑。你多傻啊,相信了吗?
可笑,顾寒以前确实安慰过她,啊,昨天晚上,他就做了可笑的事。
说出的片刻他便明白,他在骗人,骗所有人。
单宁会想起我们的,我们都会不痛了,单陌可以,余生安然了。
冷笑一声,他觉得自己,还真是ga0笑。
学校到了,下车的时候没有太多目光,大家都知道,单陌和顾寒家里很有钱,打从一开始,他们就都知道。
为什麽知道?因为学校是单陌家开的,顾寒因为金融,在相关市场上很有名,电视上出现过几次。久了,大家也就明白了。
进到教室,又是熟悉的嬉闹声,单陌朝他们笑笑,坐到自己的位置,盯着窗外,发呆。
韩澪竣察觉不对劲,问了顾寒,「怎麽了?」不可能是吵架,顾寒不可能跟她吵,单陌的个x也不会起冲突。
家里的事?
顾寒见他的神se变化,估计着他是猜到了,只点点头,没开口。
韩澪竣拍拍他的肩,这不是安慰,是我理解。
顾寒的奇怪心理,不是只有他自己才懂得,韩澪竣明白的,他的煎熬他的难过,他的锋芒他的自责,不为什麽,韩澪竣就是什麽都懂。
这几个好友里,顾寒和韩澪竣的x格最相仿,有时候像到根本是同一个人。
所以也许,其他人都不明白也没关系,韩澪竣知道就好。至少还有一个人。
这很奇妙,明是不同个t不同基因,你们的思想言行,却能够jg密的重叠在一起,而且,那个像复制人一样的人,是你的好朋友。
顾寒庆幸,韩澪竣也是。
顾寒看着他,眸中渗进一点冷冽,那近是空洞。「单宁哥,失忆了。」
韩澪竣一愣,没反应过来。单宁他见过几次,在事情发生之前。他印象中的单宁很亲切,笑起来很舒服,很温暖。
「确定?」他搭在顾寒身上的手退下,眸子却也被影响的盖上一层雾气。
「嗯。」顾寒点头,单家和顾家都在同一天告诉他,肯定是一起经过缜密的调查才能肯定的。还有可能,连单妈妈和老太太都会飞过去帮他。
他们都想让单宁记起大家,却一定要掀开结痂的伤,也不确定,会不会因此举而恶化,最後细菌感染,坏si。
韩澪竣没再说话,望向顾寒,他不打算安慰他,他不想玩欺人的游戏。
顾寒撇见他的眼神,他扯唇,「没事。」
笨蛋。韩澪竣又再一次拍拍他的肩,意思一样,是我理解。回位置坐下,他觉得现在,放着让他待着,会b较好。
顾寒现在担忧的,是他没办法解决的。说实话,就算两家人想要永远瞒着单陌,是不可能的,她迟早会看见一些消息,她迟早会明白一些事。
只是她一直没有去细想,那些巧合到不可思议的琐事,那些日常里不一样的地方。她迟早会回过头来想想,思考她以前的傻劲。
单陌不是笨蛋,只要发现一点当初的不寻常,她便会猜出真相,若到时,她的伤口已经好了,只是留了疤,她可能,会拿起刀,深深往旧疤上再划一刀。
盯着暗红se的鲜血流出,她或许会嫌不够疼,再提起刀,往心口上戳。
到时候,自责的人将会变成她。
让大家倾尽一切的守护,把所有剩下的美好予她,却都只能在角落里,像个无助受伤的动物,t1an着没有人擦药的伤口,口水一遍又一遍的覆盖,细菌一遍又一遍的进攻。
最後无药可救,全都si了。
单陌会完全跌落深壑,没有救命绳,看着岸上的人的眸子,她独自深坠,也许底下有一片海,让她沉入时不那麽疼;也许低下是一片泥土,坠下後紧紧的被沾住,脱不开身,在无光的黑暗,活完余生。
「单陌。」袁浠趴在单陌的桌前,柔声唤她。她是单陌班里关系最好的nv生朋友,也是韩澪竣的nv朋友。她有自己的交友圈,不过偶尔会和单陌他们一起。
单陌回过头来看她,没有说话。
「陪我去逛逛呗。」
「逛学校?」因为疑问,尾音上扬。
听到问句,袁浠一愣,太顺口就讲了要逛。「嗯……福利社。」
单陌轻轻笑了。没有很开心,也至少不要把y霾让人看见。她拉起袁浠的手,「走吧。」
袁浠松了一口气,单陌的心情很不好,她不知道怎麽安慰她,只好陪她。也不知道我的陪有没有用。她想。
福利社的人很多,现在是冬季,大家都跑来买热饮,常常第二节下课就只剩冰饮能买。单陌和袁浠站在放热饮的透明保温柜前,看着里头空无一物,深深叹了一口气。
单陌抬起眸,恰巧看见了冰饮区,她随口一问,「要不喝冰的?」
「让你喝冰的?顾寒会打si我。」袁浠果断拒绝,她要命的啊。「买个吃的吧,不过我要买个喝的。」说完去挑起饮料来了。
单陌瘪嘴,走到零食柜,瞥了她一眼,见她皱眉认真想喝什麽的样子,单陌不爽,回教室你就si定了哼。手机讯息提示音传来,单陌把零食用左手抱住,拿出手机点开。
小寒:在哪?
她很艰难的用右手打字:福利社。
小寒:我去找你。
她索x把零食放到零食区最上层,用两手打字:不用,有袁浠。
小寒:嗯。不要喝冰饮。
:好的!
收起手机,顾寒满意笑,心情却又有些闷。好想去找她啊啊。
言少恒走过来拍拍他的肩,「陌陌呢?」
闻言。顾寒的眼神有些颓废,他趴在桌上,声音y郁,「和袁浠去福利社。」言下之意,没找我。
魏君颖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啧,出息!」
韩澪竣笑笑看他郁闷。nv朋友拐走兄弟nv人怎麽破?就是别多话。
马的。顾寒在心里偷骂。他现在很烦闷,单宁的事,单陌的事。他只要想到单陌会知道真相,心里那块石头就又往下沉了一点。
虽然不合时宜,但他真的好想把她抱在怀里亲。
「你是不是在想什麽龌龊的事?」刚上完厕所回来的林佑威,看见兄弟们围在一起,他靠了过去,就见顾寒一脸yu求不满。
「嗯。」四个人同时应声。四个人也就是说,顾寒也应了。
「顾寒,可耻啊。」林佑威摇摇头,这没节c的兄弟,哎呦我去。
「陌陌回来了。」魏君颖看向门口,开口。
闻言。顾寒立马抬起头望去,单陌和袁浠有说有笑走进来,手里还抱着一堆零食。他走过去,从她怀里抱过零食。
「呦!袁浠。」林佑威喊,也走过去搭住她的肩。「你昨天咋没来呢?」
袁浠笑盈盈的回,「经痛呗。」
韩澪竣盯着林佑威的手,蹙起眉,声音极冷,「手拿开。」林佑威吓得移开手,还轻打了一下犯罪的那只手,怎麽就这麽顺手呢……。
韩澪竣看向她手里握着的易拉罐,眸se冷了几分,「喝冰的?」
袁浠赶紧陪笑,「昨天刚走呢。」
韩澪竣不领情,声音更冷,「拿来。」
袁浠不舍的缓缓伸出手,将饮料小心递到他手里。韩澪竣伸手,却拿不过来,他一个眼神扫去,袁浠默默松手了。
单陌呵呵,让你得意!
「啧,我怎麽还是感觉被洒粮了?」魏君颖不满,明明没有什麽亲亲抱抱,怎麽就这麽刺眼呢?
林佑威和言少恒各拍一边他的肩,点头,「同感。」
顾寒低头看向单陌,柔声,「知道我多好了吧?」
单陌红脸,低头不敢看他。人家那是男朋友,你是什麽?而且你生气更可怕好吧!
也许在这些红尘里,唯一能让他们忘记苦楚的,只剩下这群好友了。
所谓的什麽绝望,好像都不见了,他们还能有欢笑,还能有平凡日常,足够了,满足了。
就算那一天会被夺走,也不怕了。至少现在有了。
好多的挣扎都是找不到出口的忧伤,他们都在找出口,可其实,他们b谁都更靠近出口。
也许右手边,也许左手边,又或许就在眼前。很近,但他们没有发觉,是傻呢?还是、害怕看见光明後会少了难过的理由,一不小心,成了无情人。
单陌和顾寒慢悠悠的在路边晃,具t哪里的路边,不知道。出了校门以後,就只是走,走去哪?为什麽走?没有想过。
放纵自己遗忘世俗,他们现在就像是出家人,脑海中不得有杂念。他们在玩这个游戏。
「小寒,天空好漂亮。」单陌指着眼前的苍穹,语气藏了一点兴奋。
顾寒抬头,望见金hse的余辉与暗蓝se交错渐层,他点点头,确实美。
「我想吃甜甜圈。」单陌又指向一旁的小餐车,她盯着里头的巧克力甜甜圈。
顾寒说好,伸手拉起她的手走过去,买了一个给她。
「我们去游乐场。」她再次指向一个地方,她拉着他跑过去,眉头是皱的,嘴角却含着笑。
顾寒任她带着自己走,到游乐场陪她到处玩。
看来,当和尚还真难啊。
单陌现在正歇尽全力在逃离世俗,努力做一个有点慾望的和尚,她努力不去想那些烦闷的事。她以为她没有在想。
可是那些像蜘蛛网一样的东西,正摊在她的潜意识最上层,只要她停下逃离的动作,那些东西便会自个窜出脑海,ch11u00的在她眼前展示。
顾寒明白,所以他由着她,不戳破、不打扰。也许好像,他也需要利用这种方式,才能赢下这场游戏。
可他们谁也没开口说要玩,默契的,独自开启游戏开关,独自挑战自己。
回到家,没有见到沈晴和老太太,知道她们又忙工作去了,他们第一时间去洗了澡,很彻底的洗净自己,像是要把不愉快一并洗掉,大力搓洗,破了皮,也不嫌疼。
一样默契的、意料之中的,糟蹋自己。
同时出了浴室,他们到客厅相会,看见对方手上的皮残破皱烂,还夹带着血丝,相视之後,笑了。他们都明白、都明白。
可顾寒还是心疼了,但他没立场给她上药,因为他也一样。
他让单陌写习题,请厨房阿姨不用做饭可以下班,他出门去买晚餐。
单陌这次很听话,坐在客厅的矮桌地板前,乖乖的提笔写题,偶尔破皮的地方摩擦桌面也不觉疼,像是无感知了一样。
是不是,已经不是完整的人了?
夏夜的风有些凉,顾寒摩挲着手臂,碰触伤口时心一震,自nve似的更加大力。不疼。他不觉疼。
好像游戏,他们也不约而同、都输了。
顾寒买了两份j排便当,胡椒加了很多,他们都是重口味。回到家打开家门,印入眼帘的便是单陌认真的背影。
他顿时不忍开口叫她。不明不忍的缘由,却希望一直下去就好,她只要专注於习题上的问题,而他能看着她,就好。
好久好久,久到单陌写完习题了,才惊觉顾寒没回来,想去找他,站起来转过身,入了有些渗凉的拥抱。
她一愣,随後抬起手回抱,将脸埋在那人的x口,深x1一口气,闭上眼睛。我没有要藏眼泪。她说。我知道。他回。
沉默一阵,她说,「饿了。」
顾寒放开她,和她走到餐桌前坐下,安静的吃着饭。j排便当已经凉了,可是他们没嫌弃,照样吃的乾净。
一夜好眠。
莫名的,今晚他们都睡得很香。睡梦中的嘴角都是上扬的,可能有些解脱的舒爽,解脱什麽?完整的个t。
奋力洗净身t这个举动,好像让他们感觉到自己不是完整的一个人。
所以他们很开心。
真是傻瓜。
顾寒被晨曦穿过窗帘细碎的光吵醒,他伸手遮住脸,另一手撑起身子坐起,盘盘头发,晃晃脑袋,他睁着yu睡的双眼,惺忪得可ai。
缓了一阵,翻过身下床,穿上拖鞋,一步一步拖着脚走到浴室。到洗手台站定,再一次晃晃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第一次,他不想拿水打自己。
照一般人的模式漱洗,最後,他对镜子里的男人一笑,出了浴室。到单陌房间叫她起床。
今天他们的早餐还是在家吃的,乖乖安静的吃完早餐,让管家和司机佣理他们,走在路上,他们明显都愉悦了。
一次自nve的快活,他们都舒服了不少。
到了学校,进到教室,坐到位置上,他们都带着笑意。
不知道会维持多久,反正现在、此刻,他们不悲伤。
「单陌。」听见称呼,单陌明白是袁浠在唤她,在熟悉的人里,就连韩澪竣都会喊她一声陌,只有袁浠会唤她的名而不是昵称。她看向她,只见她禽着笑神秘兮兮的样子。「我们翘课吧?」
单陌摇头。她才不g,顾寒会生气的,而且韩澪竣也会发飙。思此,她再一次坚定的摇头,觉得不够,「不要。」
听闻。袁浠攀过她的手臂摇,「走啦!陪我啦!」声音很ㄋㄞ,很恐怖。
「不行。」单陌再一次坚定立场。
袁浠不服,ㄋㄞ声更大,顾寒和韩澪竣都听见了,纷纷表示不准。单陌一脸「你看吧」的盯着她。袁浠瘪嘴,喃喃几句脏话,回位置了。
叛逆啊。单陌想。
这种简单的叛逆,她不曾有过,就连想法都没有萌芽。她忽然羡慕起袁浠,那种无所谓的语气,什麽都没有顾虑,就可以脱口说出来。
多好。那样自由无束。
现在爸爸不在了,她也还是不敢提出这种要求。因为顾寒很可怕。
因为她很胆小。
就算日子再过几年,她的年龄增了几岁,她还是只胆小的猫,也许牠的温驯并不是听话,只是没有勇气反抗,只好任由主人使唤。
也庆幸,接替单习的主人是顾寒。好让她可以喘气,可以任x。於是她不再只是只乖巧的猫,她学会了一些人类nv孩的技能,像是撒娇、像是闹点小脾气。
可是好像无意间,她的爪子会有一点危险,一不小心,就划伤了身边人、和自己。
哎呀。怎麽就看见血了呢?
今天的中午很热,虽是冬季,教室却还是开了空调,很强,单陌忍不住打了一下寒颤,顾寒见状,将外套披到她身上,害怕她着凉。单陌伸出手指拢紧。
「吃饭麽?还是面包?」顾寒靠在单陌的耳边,语调轻柔宠溺。
「……红豆面包。」单陌想了一会儿才给答案,声音很轻很小,似乎是困了。
顾寒点点头,让单陌先别睡,自己和其他人一起出了教室。他们前脚才刚离开,袁浠就又凑到身边来。
单陌的下巴靠在桌上,顾寒的大外套将她的头发完全包住,她抬眸看着袁浠暧昧的目光,蹙眉,表示疑惑。
「你跟顾寒,打算只这样?」袁浠问,眼神灼热探究。
八卦啊。
「怎样?」单陌真心疑惑。
袁浠偷偷翻了一个大白眼,在心里。「就维持这种要上不上的关系?」见单陌不懂,她忍住再翻白眼的冲动,好好解释,「你们说你们是朋友,却总是带着暧昧不是吗?还时常牵手抱抱交换口水,可你们又不是情侣。」然後她又补,「情侣就是像我和韩澪竣这样。」
单陌听得认真,待袁浠说完之後,她默了一阵,接着认真的点头,「我们是正常的青梅竹马。」
在单陌的认知里,青梅竹马都是他们这样。不用多说就可以知道对方的想法,就算有亲昵举动也不会觉得奇怪,很多事情你知道我知道,吵架了下一秒便很快和好。
虽然她跟顾寒基本没吵过什麽架。
其实她也未必不懂情ai,只是对於顾寒的心情,她从没认真想过。
可是她好像,是喜欢他的。
袁浠想吐血。看她这麽认真的模样,她还以为她悟出了什麽来,结果……马的超想打她。顾寒,你辛苦了,姐姐我尽力了。她深深叹了一口气。
听见袁浠的叹气声,单陌不解,「怎麽了?」
袁浠不想看她,左脸颊靠在她的桌上看着窗外,摆摆手,「没什麽,突然可怜顾寒而已。」
「嗯?为什麽?」她又问。怎麽她听不懂袁浠的话了?是普通话没错啊。
顾寒他们五个在这时回来了,韩澪竣见小nv友又在缠着单陌,他上前去把她给拉走顺便腻歪,顾寒不去看他俩,到单陌旁边坐下,将面包的包装撕开後递给她。
「吃完再睡。」
单陌r0ur0u惺忪的睡眼,晃晃脑袋,伸手接过面包,开始小口小口啃起来。顾寒还买了牛n给她吃着配,她一口面包一口n的,顾寒看得很欢。
魏君颖捧着便当,盯着眼前两对刺眼的光,烦躁道,「啧,秀恩ai给兄弟看会早si的。」
言少恒和林佑威点点头附和,「就是!」
然而没人理,三人只好可怜的将桌子并在一起,你看我我看你的吃着自个便当。顾寒你嚣张什麽?人家还不是你媳妇呢!他们在心里忿忿骂道。
单陌把面包好好吃完了,可牛n没有喝完,还剩了很多。她把垃圾丢给顾寒,连同牛n一起给他喝,还不忘讨好笑,见他无奈的喝完她的牛n丢完垃圾,她才放心的趴下睡午觉。
顾寒0着她松软的发,眸里的宠溺满溢。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顾寒很喜欢单陌,那双深邃的双眼里,无时无刻都有她的踪迹。就她还傻傻不明白,他待她已不仅是重要的人那麽简单,其中更参杂着ai情。
啊,还有一点其他人不晓的自责、与挣扎。
他很ai她,却又觉得对不起她。想要她,却又伸不出手拥抱她。他曾经教过单陌藏眼泪的方法,可他抱着她的时候,双手颤抖不已却又尽力在稳住自己。
就连昨天,他都是情不自禁的抱住她,回过神来吓了好大一跳,却舍不得放开,贪婪的、在她身上获了一些柔软。
他好想要她完全属於自己,可他跨不过自己的槛。
一整路都平静无波,都已经看见她的身影了,却在这时被脚下的小石子绊住,明明是个小东西,他却没有办法越过它,到她身边。
啊,好弱呢。太弱了,顾寒。
其实悲伤都是太过耿耿於怀,把自己当作无壳幼虫,躲在已破的蛹里,假装别人看不见、自己看不见。
我们老是赢不了自己,把未来的每一步都牵绊着过去,不能不顾一切的抬头往前走,总是走走又停停,接着回头看看错了没有,然後想着还来得及,把一切调回原来的轨道。
所以人总是在犯贱,把自己装扮成可怜人,说着自责的话还有对不起,希望别人可以原谅自己。
差一点,顾寒的犯贱级数就要升到最高。还好、还好他即时停了下来,留了好多罪给自己背。
也幸好,他没有勇气说出对不起。只敢在心里讨厌自己。
他是只鸵鸟啊,躲在地下时而冒出头看看现况,但骨子里却还是胆小的,他不敢挺起身子面对危险,他以为看不到就没事了,他一直在躲啊。
他明明知道pgu就在敌人面前啊。
在单陌的记忆里,他的哥哥一直很坚强,像是拥有盾牌和枪的战士,赢下了好多场战役。可是最後,他输了一场,连她都不明白战发原因的战争。
而且好像、si伤惨重。
单宁是单陌从小最亲的人,单陌很ai他,他也很ai单陌。好的东西总是在第一时间想到她、看见有关於她的总是想买下、会到达她身边的所有危险总是很快铲除、甚至,他把单匀的继承一并扛下,不愿她辛苦。
他是那麽疼她。却说走就走,抛弃他原本坚持的信念、想予她的温柔及一切美好,自顾自的狼狈离开,还留下一封令人心割的信。
丢掉希望的是他,却说是泡沫害的,现实的错。
单宁在单陌心里,曾是亚历山大般的英雄,现在不过是喜欢玩逃跑游戏的p孩。
以前他喜欢带着笑容看她,00她的头说我们陌陌最bang。单陌曾经想问,是不是她不bang了,所以他走了。因为父亲背叛,她放弃努力,却又因为单宁,她想再提笔。
挣扎。拉扯。
最後她因为自己的胆小,没有再认真过。如今,她像是下定决心,想要振作自己,拾起碎片,想要拼出一个厉害的人。从她身上。
——
小路幽静,矮墙上攀了几株藤蔓,冬日傍晚已经只剩一点虚yan,影子被拉得老长,看似紧密的身影,实则留了一点距离的缝隙。
他们一前一後的走着,没有并肩。
顾寒看着单陌的背影,心中渗了些苦涩。「陌。」他唤,嗓音如同被剧烈拉扯一般,沙哑得不堪。
「别吵。」单陌悠悠回,心里头的委屈又涌了上来。
放学时分,顾寒去了一趟厕所,有一位男同学靠过来搭话,身子无意靠得挺近,单陌觉得尴尬,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
对话内容很简单,就是今天的小考你会不会、考了几分、平时看不看书、我最近都在混……。她其实没什麽心思听,一直在想着顾寒什麽时候回来,她想回家看电视。
结果好不容易等到顾寒了,却还附赠一张b大便还臭的臭脸。单陌无辜,不明他不爽的原因,还讨好般的拉他的手安抚,结果顾寒不领情,什麽话都不说,无论单陌怎麽哄,他就是板着脸。
後来单陌也来气了,哼一声就扭头走了。顾寒才发现醋吃过了,赶紧追了上去,却怎麽唤也唤不回佳人一言笑。
他懊恼,拿出手机翻开微信,在没有单陌和袁浠的那个群组求救。
:陌生气怎麽哄?
韩澪竣:呵。
魏君颖:啧,你nv人谁知道。不过你活该。
言少恒:拍肩兄弟,笑你!
林佑威:兄弟,你也有今天′?`
「……」马的。他收起手机,抬头看着眼前人,叹口气,快步走到她面前,停下,她也被迫停下,对上他的眼後立即移开。顾寒心凉,暗自也骂了自己一声活该。
「别气了。」带着一点他不擅的撒娇,出口顿时还是有些尴尬的。
单陌听出来了,差点笑出声,拚命忍下,目光回到他身上,「我气什麽了?」单陌生气其实还是很恐怖的。
扣除三个星期不理他那次,之前还有一次是小四下,顾寒连续四天晚上不睡打电动,劝都劝不听,结果第五天上t育课贫血昏倒。
那次她指着他大骂好几个小时,回去後到他家把所有电玩丢掉,警告他如果敢去买新的就永远不理他。顾寒吓得安分守己,到今天都还没有碰过手柄。
总共两次经验,他还是不知道该怎麽哄单陌,基本都是等她气消了,他才上去搭话。可这次他不想因为这种奇怪的理由,让单陌和他之间的距离被拉大。
现在的他处在极度紧绷,像是现实炸弹的时间快要到点,随时随时,都很有可能爆炸。
「我以後不随便闹别扭了。」顾寒说,声音也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单陌默了一阵,她抬起头来看他,无波的眸子起了涟漪。袁浠的话闪过脑海,没有细想,她顿时止住思考,「那你闹什麽别扭?」
顾寒顿了,说不出来。他拉着单陌的手开始颤抖,细微的,接着他松开,无力的右臂垂落至腿边。他犹豫了好久,在内心跟自己疯狂拉扯,最後,「吃醋了。」他实话实说。
「为什麽?」
「他离你太近。」出口,x口竟又止不住发酸。明明只是距离近点罢了。「看着讨厌。」
单陌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好久,久到夜se出来了,路灯全亮了。顾寒也不敢催,安静的等她。
突然,他感觉有什麽抱住了自己,被风吹得有些凉了的身t,熟悉的味道及松软,紧紧环住腰身的双臂,他低头一看,啊,是陌。他举起有些不淡定的双手,也紧紧环住她小巧的身躯。
原来,并不正常呢。我们。单陌想。
「小寒,你喜欢我?」单陌的声音被藏了点进他的怀里,闷闷的嗓音悠悠传进顾寒耳里。
顾寒身子一震,他不敢开口。单陌没等到答案,抬起脸,看着他神情认真的又问了一次。这次没法沉默,把她的脸压回x前,他低声:「嗯,我ai你。」
ai。他说的是。单陌笑了,甜甜的,她拉开顾寒压着她的手,抬头甜腻的告诉他,「我也是。」
顾寒愣了好一会儿,扯出笑,却显得有些苦涩。罪恶感打心底涌上来,到最顶端时爆开,往外蔓延吞噬他整颗心脏,大力裹住,像是要被捏爆一般,疼。
他说,闭上眼,陌。单陌照着他说的话做了,心跳扑通扑通跳得飞快,接着顾寒的双唇抵至她的唇前,却没有完全贴上,只是靠着,轻轻摩挲。
他的x口有只失控的野马,一下一下撞进她的心脏。
半响,他退开身子,盯着她的眼神有些迷离,他想,在这里收手吧。然而她红着脸的模样直直撞击着他的理智,最後他忍不住,俯身大力压住她的唇瓣。
完全贴合,紧密无缝。他配合着她的唇型啃咬、x1允,没有很温柔,反带了点狂暴掠夺。单陌也不害怕,想着是他,多粗鲁都无所谓,甚至,她还觉得这吻甜蜜。
顾寒像极了在沙洲流浪,饥饿却完全没有食物的狮子,在t力耗尽之际,瞧到了难见的猎物,牠发动攻击,费了点力气抓住,本打算细细品味,却在触及鲜血後止不住狼吞虎咽。
许久,顾寒放开单陌,眸中渗进了对自己的廉耻。单陌抬起头看着他,眼神迷糊气息微喘,她对他扬起大大的笑容,顾寒一震,也跟着扬唇。
不管,反正你都放肆了,现在也来不及收尾。顾寒想。他在替自己获得单陌找理由,一个可以接受却又牵强的理由。
他盯着她此刻闪烁的眸子,彷佛被x1进了般,他俯身靠在她的肩上,声音低迷x感,「你是我的了。」
单陌笑出了声。不是青梅竹马了呢。她说。
嗯,不是了。nv朋友。他回。
他ai她,想要她,就算万针扎身,很痛苦也没关系。反正,他有她了。
顾寒盯着单陌熟睡的面庞,伸手轻轻g去她散落的几缕发丝,接着到她细长浓的睫毛上,轻点。眸子变得深沉,努力控制自己愈发絮乱的呼x1。
他退开身,背脊靠着床侧,拿出手机,点开五人群组,斟酌了一下字句,最後打上:交往了。
他静静等待着回应,几秒时间,一则又一则的恭喜及调侃,却没有想像中幸福。韩澪竣私信的通知跳出来,顾寒在那一条条整齐排列的讯息中,看见在最上头、韩澪竣的字句,却迟迟点不进去。
:想好了?
三个字。看起来简简单单,没有什麽大不了,却饱含成千情绪。那些他的犹豫、他的挣扎、他的自责、及他的悲伤,全强y浓缩进这三个字里。
想好了?想好了吗?
顾寒不知道。这一切好像都是因为自己放纵才成形的,却又彷佛是不可抗因素在拉着自己,可明明,他不该这样,不行这样。
他觉得单陌的痛苦有一部分是自己的错,因为当时看见了却没有上前阻止,暗自的和他们一起瞒着全部人,多麽该si。
所以他不敢带着同她的纯粹,说着喜欢,说着ai。可他确实ai她,但这里头却又参杂了好多对自己的质问与煎熬,他没法太过坦然,说自己是个乾净的个t,没有罪过的开始一段幸福。
然而他是那麽想要她,以及她带来的所有快乐。
就算很难过,就算很疼,他也不想放弃得来不易的愉快。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而这份自私迟早会让他崩盘,那些明是谨慎踏出的棋子,却又好像每一步都错了。
他的谨慎错了。这一步开始全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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